（六）條件與及時雨

「我這次可是有好好敲…不，是按過門鈴了，不是嗎？」STEVE莞爾一笑，並理直氣壯地表示，其魅力依然殺傷力驚人。

「那你收下小費，可以離開了。」TONY瞇了瞇眼就快速把小費塞到他的胸前，調頭關上門。

「咦等等！」成功抓住從胸前掉落的紙幣還來得及按住門，這反射神經好得讓TONY翻了個白眼。

「…你知道大門兩邊都安裝了幾把槍，我叫一聲，JARVIS就會把你打成蜂巢嗎？」TONY沉著氣轉過頭，以不失禮的微笑配上極具威脅意味的語氣說。

「呃…我知道你不會的。」STEVE有點為難地笑了笑，但手還是牢牢地抓住門的邊緣，連看都沒看過可能出現槍械的兩側，即是早就知道它們的存在了。

TONY很想帥氣地回一句「這可不一定」，然後亮出槍支，趕跑面前這個總是不請自來的無賴，可是他餓了，也不覺得在門戶大開的情況下，能輕易把人趕走…

「…薄餅不會分你吃的。」他不悅地拋下一句，就放棄與對方僵持下去，捧著無法防止肉香四散的薄餅盒步入客廳。

STEVE笑著聳了聳肩，就拿下鴨舌帽子，緊隨著TONY不等人的步伐走進門，門自動關上，並即時上鎖的機械聲讓他反射性地往後瞧了瞧。

那種簡潔的大門設計怎樣藏得住難以破解的精密機關，恐怕不是對科技一竅不通的STEVE能夠理解得到的，不過只要能進門就好，外行人自然有外行人的辦法。

正當STEVE暗自為自己略勝一籌的「攻門」計劃沾沾自喜，TONY就因對方居然會偽裝成外送員攻其不備，而感到十分不忿了。

倘若STEVE是憑實力繞過他悉心打造的警備系統，他還輸得心服口服，這樣騙他開門不是作弊，是什麼？

這次他看在薄餅是真的，而且還熱騰騰的份上，姑且能饒過STEVE一次；下次誰過不了人面識別那關，誰都不給開門！

屁股剛著陸沙發，他就把薄餅放在茶几，急不及待地打開紙盒，濃郁的薄餅香味隨即順著熱氣直竄鼻腔，令人食指大動。

STEVE是吃過午餐才來的，所以比起香氣四溢的薄餅，正在品嚐美食的TONY反而更吸引他的注意。

坐到斜對角的位置，就能近距離地觀看努力咀嚼中的TONY，腮幫鼓鼓的，活像一頭小倉鼠般饞嘴又可愛，讓人移不開視線。

「這個…真的要給我嗎？」STEVE舉起夾在兩指中間的一百元問，那雙抖動著濃密睫毛的大眼睛就轉過來了。

「不是真的外送員卻收下小費，好像不太好？」STEVE憨厚地表示。

「……」嚼著薄餅的TONY漫不經心地看了看STEVE，再看了看那張紙幣。

老實說這種面值的紙幣，他隨便走到街上都不知弄掉多少，多一張或少一張都沒差。

「不要就還我。」多咬了口薄餅後，他才朝著桌面揚揚下巴，示意對方不要，就把錢放下。

原本打算物歸原主的STEVE見他滿不在乎的，就這樣把錢放下又似乎太不賞臉，惟有換個方式接受對方的好意。

「…那我就當成你給AVENGERS的捐款收下來吧，謝謝。」STEVE擅自下個決定，就把錢放進夾克裡的內袋。

「哼。別說是我捐的，我沒同意。」TONY聞言瞪了瞪眼，不滿地嚼著說。

他堂堂TONY STARK若果真的要捐，怎可能是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數目？

要是把這一百元說是他捐的，簡直丟盡他的臉，有沒有人信就是別話了。

「好。」STEVE明白他的顧慮，就笑著答應。

處理好小費的事情後，TONY繼續自顧自地品嚐著薄餅的美味，不消一下子就吃到第三塊了。

期間兩人沒談過半句話，耳際除了細密的咀嚼聲，就只有微風拂過窗外樹葉的沙沙聲。

時隔一日，終於能吃到比較像樣的食物，讓他感覺重新活過來了，差點沒忘記身旁還有一個人。

「好了，你有什麼想說，就快說吧。」吃到中途，才察覺對方一直一聲不吭地盯著自己看，令他渾身不自在，不得不把嘴空出來催促。

「啊，不好意思…第一次靠得這麼近，我都看入迷了。」STEVE像是被一語驚醒似的，臉露窘色地傻笑了下，看樣子不是在說恭維話——這才讓人深感不妙。

TONY輕皺眉頭，抿了抿嘴，就往沙發背靠後一點。

「…這次免費，下次別了。」他慷慨地交代一句，再默默地咬了口薄餅。

因為快到發情期的緣故，他早在兩天前就按照家庭醫生的指示，停服抑制信息素的藥物，轉為服用紓緩發情症狀的新藥…難道他身上的氣味已經變濃了？

他偷偷地深呼吸了幾下，都只能嗅到薄餅的香味…要到洗手間確認下嗎？

「你的嘴角，沾上一點茄醬了。」STEVE倏然指指自己的嘴角提醒道，把正在沉思的TONY嚇得僵了僵。

TONY有點惱地瞥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笑得有點可疑，就在探前拿過茶几上的紙巾後，不自覺地收起了敞開的腿。

抹嘴時，TONY認為自己在這種時候還邀個ALPHA獨處一室，只能是餓太久所致，不然就是腦袋當機了…趁症狀還沒浮現，得儘快把人趕走才行。

「另一邊。」STEVE友善地再作提醒，TONY便依他所指的方向拭抹另外一邊。

「謝謝…」沾染著艷紅醬汁的紙巾，代表抹對了位置的同時，還讓TONY發覺雙頰好像有些微微發燙。

自從意識到STEVE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TONY就越來越在意他的目光了。

明明早已習慣各種類型的視線、即使沐浴在千萬人的注目下都不曾感到怯場，怎麼到了現在，卻因為一個人的目光，感到如此緊張不安？

除了擔憂對方會識破自己是個OMEGA外，似乎就沒有更合理的解釋。

TONY若無其事地側過臉，繼續埋首啃咬手上的薄餅，試圖用吃來掩飾心中的忐忑，並告訴自己：只要摒除一切繁瑣雜念，那就純粹是宛如空氣般陪伴他成長的常見視線。

稍為熾熱、略帶仰慕，還包含些許…寵溺？

「對不起，其實我也知道這不是個很好的拜訪時間…」STEVE留意到他有點坐立不安，就很是不好意思地搔頭致歉。

「…但在上次會面後，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而且下屆選舉的提名期都快要結束了，我們實在非常著急…」隨後說出口的苦衷沒能爭取到對方的體諒，卻成功避免了苛刻的怪責。

「欸慢著，咳咳…你們不是…想我參選吧？」TONY聽出STEVE的言外之意，連忙把嘴裡的東西吞下，打斷問道。

「是的，我們相信…」STEVE想也不想就頷首回答。

「不，等等咳…你給我等等。」TONY再度打斷他，但由於有點被嗆到了，不好說話，就順勢放下吃剩的薄餅，遠離了他的身邊。

既然遊說對象要求暫緩對話，STEVE也就只好合上嘴巴，乖乖地等。

不過眼見TONY筆直地走向開放式廚房，嫻熟地倒了杯水後把水一口乾掉，再倚著料理台望向他，貌似不打算回來了，就難免令他感到有點寂寞。

「咳咳。」TONY盯著目不轉睛地望住自己的STEVE，清了清喉嚨，不知怎地突然覺得他好像一頭正在等主人說可以的金毛尋回犬。

除此之外，就是隔著兩三米的空氣，果然能讓那股使人心煩意亂的熱度減退不少，這樣TONY就可以當回自己。

「首先，我是不會參選的。出錢？可以考慮。但參選？絕對不可能。」重拾悠然的TONY瞪大炯炯有神的雙目，豎起一根食指向對方作出嚴正聲明。

「可是如果你參選的話…」慘遭迎頭痛擊的STEVE馬上探前身子，嘗試挽回TONY的心意。

「其次，如果我參選的話，肯定會當選的。但我不喜歡政治，更沒興趣參與政治，所以也是絕對不會參選的。明白了嗎？」就像預測到STEVE即將要說的話似的，TONY搶先豎起第二根指頭，再一次堅決拒絕。

另外還有沒說出口但眾所周知的一點，那就是「政治這玩意，向來都是由ALPHA全權負責的，根本就沒有BETA和OMEGA能干涉的空間」。

然而，對一個性別維權人士提起這種話，只會令話題偏離正軌而耽誤更多的時間，所以當然不說為妙。

「明白…只是…其實在資金方面，我們還不算十分緊絀…不，我的意思是…你願意出資的話，我們固然相當感激，但比起金錢上的援助，我們更需要像你一樣自信、有才，又深具魅力的BETA或OMEGA，願意為性別平權的工作挺身而出。」STEVE早就曉得要遊說一個從沒涉獵政治，且生活無憂的富豪參選，是一項難如登天的任務，但TONY是他所得知的唯一人選。

「哼，你們看人的眼光確實不錯，可惜…」接受讚賞是TONY的日常義務，一兩句讚美的說話是不會讓他有所動搖的；不過依然能使人心情愉悅；說話被打斷則不然。

「若然你拒絕參選，只是因為不想讓人發現你是OMEGA，我們一定會全力協助你隱瞞下去的！」恐防再遭回絕的STEVE顧不得禮儀，站起來大聲續道。

這一刻TONY愣住了，毫無還擊之力地呆望著對面的男人，緩過神後，表情才懂得慢慢反應過來。

雖然對方完全搞錯遊說的方向和策略，但在糾正他之前，TONY更想弄清一件事。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TONY一臉凝重地質問，聲音低沉得連他自己都幾乎認不出來。

「上次…你差點從樓梯摔下去的那次。」STEVE帶點歉意地苦笑了下，決定如實告知。

只要能稍稍回想當時的情形，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會瞞不住…因此真正令TONY介懷的，無非是原來對方這麼早就發現了，自己卻懵然不知的事實。

虧他還藉故與對方保持距離，生怕會被識別出OMEGA的氣息，這樣多此一舉的行徑未免太招人笑話了。

「那你之前還把我拉下坑？你知道什麼是AO授受不親嗎？」有點惱羞成怒的TONY擰著眉問，話裡盡是怪責和埋怨，縱使不明所以的STEVE只能聽出憤怒。

試問誰會想到一個ALPHA竟敢在得悉他是個OMEGA後，仍然如此毫不忌諱地對他動手動腳？

這不但是種相當無禮的性騷擾，更是種極需嚴懲的刑事罪行，TONY實在沒法不把自己錯判形勢的糗事，以及過往一週的心神不定，全都歸咎於面前這個罪魁禍首。

「對不起…那的確是很不恰當的做法，我在此承諾絕對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請原諒我當天的無禮。」對於那因一時衝動所做出的冒犯行為，STEVE是有好好反省過的，其誠摯的歉意，也能從他不作任何狡辯，並願意即時低頭認錯的態度看得出來。

能夠像這樣老實承認過犯的ALPHA，世上萬中無一，可算是十分切合他作為性別平權人士的身份。

而心裡沒外表看起來那麼生氣的TONY，看他是發自真心地為那件事感到歉疚，也不打算讓他太過難堪，但若要成為TONY STARK既往不咎的理由，豈能是這麼簡單的一句道歉？

「我想也是，哪來這麼多個大坑？」若有所思的TONY一邊倒水，一邊嘴不饒人地挖苦。

「…非常抱歉！」無力應對的STEVE一時語塞，已經想不出比再度致歉更好的方式，去挽救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分數。

看到他為惹怒自己而焦躁著急的窘態，讓TONY禁不住彎起嘴角，心情舒暢了不少。

「放心吧，我是個心胸廣闊的大好人，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把你拒之門外的。」TONY一如既往地自吹自擂，拿著兩杯水返回沙發坐下來。

「意思…是你願意幫助我們？」STEVE聞言眼神一閃，立即坐回原位，小心翼翼地向他確認。

「幫助是幫助。但就如我剛才所說的一樣，我不想在不感興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所以頂多只會提供匿名捐款。」TONY把多倒出來的那杯水遞給他後，就從容地靠著沙發，徐徐說道。

事實上，TONY並非沒有考慮過答應援助AVENGERS，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出手闊綽的大慈善家，只是多一個捐助對象，不會對他的生活構成很大的影響。

重點是無論怎樣看，這個組織都相當可疑——說白了，就是很可能是個反政府的革命組織——若不想被捲入麻煩之中，就必須更審慎地處理對方的請求。

STEVE見TONY心意已決，亦自覺不能強求，惟有沮喪地回了個淺笑。

「…嗯，好的，謝謝你的慷慨解囊。」TONY看著強顏歡笑的他，呷了一口水。

「不過你也不必太過失望，TONY STARK可不只是錢的代名詞。」意有所指的話語讓STEVE在心裡打了個問號，很是純樸地向TONY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可以給你們介紹一位才貌比我略遜，但可能樂意與眾多ALPHA競逐議員之位的OMEGA。只是他已經貴為人母，你們在遊說的工作上，得再加把勁才行。」TONY不徐不緩地直接言明。

「那一位是…？」STEVE原已變得黯然的眼眸閃過一絲亮光，虛心地俯前探詢。

「在此之前，我有一個條件。」那同時也是TONY認為對方應為擾亂自己心神而提供的補償。

「請說。」STEVE點點頭，洗耳恭聽。

「我要你，當我的床伴。」TONY悠然自得地翹著嘴角說。

小说相关章节：MARVEL系列同人②盾鐵ABO《市中首富與他的無業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