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璟琦的生日到了。

他們一早就到了遊樂園，璟琦就像是個樂開懷的小孩子，見了各種設施都興奮地又叫又跳。倒是苦了原本就對遊樂園比較沒輒的世恆，但為了璟琦開懷的笑容，就連轉了一圈又一圈的雲霄飛車也是硬著頭皮坐了好幾次，直到璟琦終於滿意了，他才找了個廁所吐到不行。

他很怕高，這簡直就是酷刑。

「你早說嘛，我自己上去坐就成了。」璟琦看著臉色難看的世恆，無奈地笑著。

「沒關係。」世恆忍住想吐的衝動。「我怕你會害怕，我得陪著你。」

「不，害怕的只有你而已。」璟琦毫不留情地吐槽，而後又拉著他的手指著遠方：「不然我們去玩那個、旋轉木馬！那個就不會飛來飛去了！」

「那個…也是旋轉的……」

「走嘛走嘛！」

璟琦興奮起來不太聽人話，尤其是現在玩開了簡直沒人攔得住，包括世恆。

但世恆並不會感到不快，看著璟琦總是笑得開懷，就像天使一般，那顆冷漠不已的心又再次活了起來。

他願意為了那一個微笑，去做任何的事。

只要璟琦永遠是他最快樂的天使。

一整天下來，璟琦的心情滿載而歸，頭上還頂著吉祥物的髮箍，連世恆也被強迫戴了一頂。沒辦法，壽星最大。

他們坐在遊樂園的巨大摩天輪裡，看著地面的一切逐漸渺小，外頭的天空也逐漸被抹上漸層的橘紅色，世恆不敢看外面，視線只能停樓在對窗外的一切充滿興奮感的璟琦身上。

而後，璟琦回過頭來望著他，回以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我今天很開心。」璟琦說道：「謝謝你，這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了。」

「你開心就好。」世恆淡淡地微笑著：「你開心，我也高興。」

璟琦嘿嘿地笑了一聲，而後翻了翻自己的包包，拿出一袋小紙袋遞給世恆。世恆定睛一看，那是施華洛世奇的紙袋，可想而知裡頭裝著的一定是帶鑽的精品。

然而，世恆的心裡卻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是？」「禮物。」

璟琦咧開嘴微笑道：「我用你的卡給我自己買了一個，又用我自己存的錢給你買了一個。」

「這不便宜。」

世恆把盒子從袋子裡拿出來，從盒子的大小來看，他的心裡已經有底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買禮物給你自己就好了。」

「你就是上帝賜給我最美好的禮物。」

世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璟琦，夕陽下的容顏在璀璨的背後卻隱隱透著一抹哀傷，總是孩子氣般的雙眼充滿了對於幸福未來的渴望，以及對世恆那從胸口滿溢出來的愛意。

他伸手接過世恆手中的盒子，打開來。

裡面躺著的，是一枚鑽石鑲嵌於指環內的精美鑽戒。

「和我結婚吧，世恆。」璟琦誠懇地說道：「永遠地、和我在一起。」

璟琦第一次這般親暱地叫著自己的名字，世恆心裡再次劇烈地動搖，卻不是因為愛而動搖的衝動，而是對於眼前這份羈絆的恐懼。

——我這輩子犯過最大的錯誤，就是和你結婚！

「……世恆？」

世恆緩緩地收起手，臉上的恐懼全然地表現出來，一清二楚地看在璟琦的眼裡。

璟琦有些錯愕，但當他要伸手握住世恆的手時，世恆驚慌地收起手的動作絕對是對璟琦最殘忍的打擊。

他不明白。

停駐在至高點的兩人背對著晚霞，臉上的表情無一不是錯愕與不安。

「對不起......」世恆別過頭，臉上難掩慌亂與困窘。「對不起，我......」

「…為什麼……」

璟琦的聲音在顫抖，他不理解、也不能接受。

「你不愛我嗎……？」「我愛你。」

世恆慌張地辯解：「我愛你，我比任何人都愛你。」

「那為什麼……」

璟琦哭了，哭得令人心碎、也令世恆感到自責。

他什麼都能給他，也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只有結婚，是他一生都過不了的坎。

「我...沒有辦法......」世恆只能道歉，他除了道歉以外什麼都做不到。「對不起...只有這個......」

「——騙子。」

這是璟琦對世恆最殘忍的一句控告。

「大騙子......」他用衣袖摀著臉，痛哭失聲。「為什麼……」

淚珠一滴一滴地落在鐵製的地板上，折射著夕陽最後的一絲感傷。

他們不再說話，天空中只剩下那悄悄的啜泣聲，如細雨連綿般地落下。

那晚，他們沒有相擁入眠，而是背靠著背，各自貼在床的邊緣。

世恆第一次因為心煩意亂而睡不著覺，他的腦海裡總有個揮之不去的惡夢，每當他閉上眼，淒厲的尖叫聲就會在耳邊響起。

——你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

柳眉微微蹙起，那是他掩藏在記憶深處、一輩子都不想打開的潘朵拉盒，卻不想強迫他開啟這棺夢魘的，是他這輩子唯一心動的人。

過多的煩悶積壓在心裡，不常將自己的情緒表現出來的世恆罕見地深吸了一口氣後，又將那口氣給沉沉地嘆了出來，他稍稍地翻動身體仰躺著，並仰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他感覺那頂上的吊燈彷彿快要壓迫到自己的臉上，讓他喘不過氣、難以呼吸。

「......明天，我會把那東西拿去退。」

終於，璟琦首先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默，並做出僵持之下的退讓。

這是第一次，璟琦對他做出了讓步。

世恆驚愕地坐起身子，望著身旁那白皙的背影，蜷縮著的身影充滿了落寞，就連璟琦的聲音也變得好微弱。

「你不接受就算了。」他說道：「我不會再提結婚的事了。」「璟琦......」

望著心如死灰的璟琦，世恆感覺心如刀割，他從來不希望自己會這般傷害璟琦，他所作的一切都只希望璟琦能開心地笑著。

他很清楚，璟琦再也不會笑了。

他要的，他給不出來。

「對不起。」世恆搭上璟琦的肩並俯下身子，輕輕地貼上他的後背。「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

「我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世恆坦白自己的恐懼，據實以告：「讓你這麼傷心，我很抱歉。」

話音剛落，璟琦突然猛地翻過身來，夜色下的瞳眸宛若綠寶石般，在一層濕潤的薄膜下顯得更加脆弱、惹人憐愛。這般委屈的模樣看在世恆的眼裡，內心的愧疚又疊上一層。

「別哭......」他心疼地拭去璟琦醞釀在眼角的淚珠，並將那快哭出來的寶貝緊緊地摟在懷裡。「我很抱歉......」

「我以為你不愛我了......」璟琦的聲音埋在他的胸膛裡，悲戚地哭訴著。「我以為你其實根本就不喜歡我......」

「我愛你、我喜歡你，不要這麼說。」世恆捧起璟琦的臉讓他正視自己，心急地說道：「這次真的是我錯了，你不要怪罪自己......」

「說得好像之前不是你的錯一樣。」

璟琦破涕為笑，噗哧了一聲。

還好...還好.....世恆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這還是他的璟琦，他那愛笑、淘氣的璟琦，還在她的懷裡柔軟地撒著嬌，一切都沒有變。

「對不起......」「好啦，我知道了啦。」

璟琦吸了吸鼻子，嘴唇還是氣嘟嘟的。他抹了抹臉把一臉的悲傷給帶走，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我會等你的。」他說道：「到那一天，你要跟我下跪求婚。」

「嗯。」世恆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我還要一束花，很大很漂亮、上面還有金莎巧克力的那種。」

「好。」

「說到要做到喔。」璟琦伸出自己的小拇指。「說謊會被天打雷劈喔。」

「嗯。」世恆同樣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璟琦修長的指節。「天打雷劈。」

璟琦輕輕地笑了。

他扭了扭身子，將自己深深地埋入世恆的懷裡。

「世恆......」他抬起頭仰望著自己心底的摯愛。「我真的好喜歡你......」

「嗯。」世恆輕輕地回摟住他。「我也是。」

「你不會丟掉我吧？」他又追問道：「你丟掉我的話，我會瘋掉的......」

「不會。」

世恆不假思索，擁抱著璟琦的雙臂又收得更緊了些。「我不會放開你的。」

噗噗......璟琦笑了笑，而後伸出腳跨過世恆的身體，讓自己的下體貼上世恆的身體。

「那就把我抱緊一點。」他在世恆的唇瓣上偷偷地啄了一口。「讓我離不開你。」

世恆理解璟琦的暗示，便掐著璟琦的身體翻過身去，將他壓在自己的身下。月色下的璟琦看上去又更加地誘惑，加上他渴慕於自身垂愛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將世恆的理智給撕扯下來，更甚、就連世恆也不打算掙扎，為了能讓最寶貝的小王子開心，就讓他永遠待在這裡滿足他的渴望也無所謂。

他俯下身吸吮那誘人的厚唇，豐潤飽滿的唇瓣在他唇齒的玩弄下變得紅潤，就連白嫩的臉頰上也逐漸暈染上淡淡的粉嫩、接著是紅潤，璟琦的呼吸些微地紊亂，卻又急切著想要世恆繼續啃蝕他難耐的灼熱。

他褪去自身的上衣，璟琦也同時掀起自己的衣服，以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去迎接世恆，而世恆捧著他的腰，低下頭去吸吮著璟琦早已興奮挺立的乳頭，用自己貪婪的舌尖舔舐著乳暈環繞那顆可愛緊縮的乳首，如蜻蜓點水般的舔吻像是在璟琦的心口上搔癢，撓得他忍不住洩出舒服的悶哼聲。

「嗯...嗯......」

他一手按在世恆的頭上，另一手輕摀著自己的嘴，但那濕潤的唇舌仍如水蛇遊走在他那光滑的身軀上，吻痕一塊一塊地駐足，直到最後，世恆小心翼翼地替璟琦褪下棉褲，一口將璟琦高昂著的慾望給含進嘴裡。

「哈啊......」璟琦倒抽了一口氣，背脊也忍不住弓起，卻難逃世恆的嘴一口一口地吞吐，也同時一點一點地摧毀他的思想。

那雙濕潤的瞳眸仰望著天，卻彷彿什麼也看不見，連五官也一併沉溺其中。

逐漸地，他再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就像是顆逐漸被腐蝕的內心，連羽翼也一併腐朽、脆化，落進掌心。

成為一灘宛若死水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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