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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記憶

[db:作者] 2025-07-24 23:11 5hhhhh 4270 ℃

我討厭下雨。

外頭的雨勢磅礡,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少年獨自佇立於門廊下,盤算著從這裡跑到便利商店會淋濕的程度。

答案是全濕。

少年不滿的扁了扁嘴,蹙起眉頭。

「你沒帶傘嗎?」

聞言,少年轉頭,對上另一人的視線。

我討厭下雨,因為我常常忘記帶傘。

雨打在身上的感覺黏膩的讓我難受。

「對啊。」

少年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外頭盛大的雨勢,臉色越來越差。

雖說他今天不趕著回家,但是他也不想住在學校一個晚上。現在已經快七點了,雨一點要停的意思都沒有。

對了,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學校?

是讀書嗎?社團活動?還是其他的事呢?

縱使內心被疑問填滿,少年也沒有問出口的打算,畢竟他並不認識對方,會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只是因為這人在學校裡稱得上有名罷了。

成績優異,相貌英俊,個性溫和,堪稱完美的組合,卻讓這人和他人相處起來時總有那麼一點距離感。

完美的不像是人,大概是這樣的說法吧?少年用餘光偷看對方的側臉,這麼想著。

「你也沒帶傘嗎?」

看對方沒有離開的打算,少年問道。

「嗯啊。我還以為雨會變小呢,想不到越來越大。」

對方困擾的笑了笑,這樣的舉動不知為何讓少年覺得這人……似乎也沒有那麼有距離感。

「什麼啊……完美的人還是會忘記帶傘的啊。」

「你說了什麼嗎?」

似乎是聽到少年的喃喃自語,對方朝他看了過來,一臉疑惑的樣子。

「也沒什麼,我還以為接下來會發展出『雨天時遇到的帥哥問我要不要一起撐傘回家』的漫畫情節呢。」

少年勾起笑容,看向對方的視線帶著揶揄。

「你喜歡那種東西啊?」對方有些訝異的看向他。

「才不喜歡,誰讓我妹每天在我面前說這些。」

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少年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

「你妹妹也真可愛。」對方笑了笑,笑容有些靦腆,看著讓人很舒服。

「也只有你會這麼說吧。」少年毫不給對方面子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嘆了口氣。

「對了,你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吧?不打算淋雨回家嗎?」

聞言,他有些訝異的看向對方。

「你怎麼知道我等很久?」

「我從一小時前就從教室裡看到你在這裡等了。」對方頓了頓,思考了什麼之後又再開口,「我記得警衛室好像有傘可以借……」

「啊,不用想了,早就被借光了。」

少年打斷對方的話,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神色。

警衛室那種地方根本不用期待會準備好幾把傘,頂多三、四吧,忘記帶傘的可不只他們兩個,距離放學時又過了這麼久,足夠那些沒帶傘的學生借走了。

「這樣啊。」

對方露出有些遺憾的神情。

「雨這麼大,現在又入秋了,肯定會感冒的吧。你家住哪?」

儘管對這沒頭沒尾的問題產生了疑惑,少年還是默默的吐出了一個地址。

「這樣的話,我家離學校比較近呢。要先回我家嗎?馬上擦乾的話應該就不容易感冒了。」

聽到這個提議,少年猶豫的皺起了眉,有些掙扎。

他並不想淋雨,可是也不想繼續待在學校。

小雨也就算了,他還可以衝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把傘,也多虧他常常忘記帶傘的個性,家裡的傘至少超過了十把。

但如今這種雨勢,可不是他稍微忍受一下就能過去的。

在內心掙扎一番過後,少年妥協的吐了口氣。

「麻煩你了。」

好久以前,雨點重重的打在我身上,我看不清視線,有誰在旁邊嘶吼,然後是車子緊急煞車的刺耳聲。

「你還好嗎?」

進到對方家裡後,身上的雨水立刻浸濕了玄關,滴答滴答的水聲迴響在室內,他的視線有點模糊,身上黏膩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又回到那天。

也是這樣的天氣。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少年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剛緩過情緒就打了個噴嚏。

見狀,對方嘴角微揚。

「進來吧。」

沒看漏對方的表情,少年不滿的垮下臉,默默的跟在對方身後。

進到對方房間後,那人立刻從衣櫃裡翻找了套衣服遞給他。

「咦?不是擦個身體就走嗎?」

少年疑惑的看著對方,不打算伸手。

「你確定你忍受得了?」

對方朝他眨了眨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從那人眼中看見了不懷好意,但對方柔和的笑容和拉起他的手把衣服交到自己手上的動作立刻讓他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你怎麼辦?」

少年還是沒動,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我家還有另外一間浴室,你快去洗澡啦。」

似乎真的很怕少年感冒,那人一把轉過少年的身子,把人推進浴室。

身後的門被關上後,少年覺得莫名其妙的皺了皺眉。

算了,就洗吧。

這麼決定後,少年立刻著手解開衣服的扣子。

我沒事,因為有誰的身體護住了我。記憶裡的視線被紅色填滿。

「唔……」

眨了眨眼,讓自己的視線對焦,少年轉開水龍頭,讓熱水沖去身上的黏膩感。

空氣裡雨的味道好重,他甩了甩頭,這才把那股噁心感驅散。

簡單的沖過一遍後,他關了水,擦乾身子後拿著濕掉的制服走出浴室。

那人坐在床沿,身上已經換了套衣服,看起來乾爽了很多。 聽到開門聲時對方就已經把視線轉向他,眼神對上後對方立刻露出了淺淺笑意,一瞬間他看的有點恍惚。

「頭髮還沒擦乾啊?」

露出了有點無奈的笑容,對方拍了拍床沿要他坐下。

乖乖坐下後,對方立刻抽走他還抓在手裡的毛巾,濕衣服則是被丟到一旁的地板上,接著頭就傳來舒服的觸感。

「不趕快擦乾的話還是會感冒的。」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他享受的閉起雙眼,任由那人幫自己擦乾頭髮。

那個人死了。

自那之後一旦淋雨,我便會想起當時的場景,噁心感也因此湧上。過了好幾年,才終於調適過來,我卻依舊討厭下雨。

頭上傳來的觸感消失,少年才睜開雙眼,正要向對方道謝,卻見那人撈起方才丟在一旁的衣服打算走出房間。

「我的衣服……!」

「幫你洗乾淨而已,別那麼緊張。難道你要穿著我的衣服回去嗎?明天還要上課呢。」

對方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麼讓他覺得裡頭含有滿滿的揶揄意味。

這傢伙,個性其實有點糟糕吧?

一邊目送對方離開房間,少年不滿的在心裡想著。

話說回來,一般人會對剛認識人的做到這種程度嗎?不會等等就要求他做什麼吧?

少年立刻扭曲了臉,只因他突然想到自己妹妹看的漫畫裡好像不是只有男女向的愛情故事。

腦海裡突然浮出自己妹妹平時盯著自己看的眼神,少年頓時覺得不寒而慄。

明明笑起來很可愛的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能夠露出那種表情呢?少年深感困惑。

過了一會,對方似乎還沒打算回來的樣子,少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安靜的環境跟洗完澡的舒適感能勾起人的睡意。

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在我身邊了,自那天起。

像這樣下著雨的天氣,每一次我入夢時都會浮現當時的場景,或是有關那個人的事情。

踏進門後他就看見少年側臥在自己床上,眼角泛淚,似乎夢到了什麼惡夢,嘴裡傳來幾聲夢囈。

依稀像是「對不起」、「不要離開我」之類的話。

他無奈的笑了下,捧著洗好烘乾的衣服走到床沿坐下,一手輕輕撫上少年的頭髮,安撫似的摸著,少年面部的表情也因此緩和下來,急促的呼吸終於變得規律。

會注意少年是從去年的梅雨季開始。

那時總是會看到少年佇立在門廊下,有時一臉盤算著什麼後衝進雨裡,或者是露出厭惡的神情,等到雨勢稍緩之後才離開。

他對於這個情況感到有趣,不知不覺,雨天的時候就會去注意那個總佇立在門廊下的身影。

有時看不到人,他便猜想,少年今天大概是記得帶傘了吧,然後覺得有些遺憾。

如今人就躺在他床上,要他不高興還真是強人所難,畢竟自己其實很想認識少年。

「唔……」

少年似是感受到他的視線,緩緩睜開雙眼。

見狀,他才收回放在少年頭上的手。

「早安。」他盯著少年剛睡醒的臉笑了笑,沒意外的看見少年因為自己的一番話而瞪大的雙眼,這才把手上的衣服遞給少年,「衣服乾了,去換一換吧。」

聞言,少年才終於回過神,朝他道了謝後踩著不穩的步伐走進浴室。

好神奇,這次的夢沒有那麼多紅色,也沒有其他人的責罵,有誰摸著我的頭,告訴我不要難過。

出了浴室後少年才發現外頭的雨停了,看了下時間,將近九點。

「九點了啊。」

少年微微蹙眉。到自己家都不知道幾點了。

「不嫌棄的話今晚就住我這吧。」

對方朝他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床鋪。見狀,少年立刻嫌惡的皺起眉頭。

「兩個人擠一張床嗎?」

「我的床塞三個人都沒問題。」

「睡那麼大的床幹嘛?我才不要。」

「這種大小翻滾起來才舒適。留下來嘛,又不會少一塊肉。」

「翻滾……我果然還是回家吧。」

經過一番掙扎後少年才得以解脫,匆匆忙忙的離開對方家裡,趕上最後一班車。

想到方才的夢,少年不自覺的揚起笑容,摸了摸自己的頭,他覺得夢裡的觸感有些真實。

夢裡你告訴我,你一直都在。 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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