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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活,1

[db:作者] 2025-07-25 14:23 5hhhhh 7580 ℃

复活

十二月下旬,切尔诺伯格经受了从北方荒原袭来的寒流,温度骤降,异常寒冷。傍晚时分,一位少女紧张兮兮的,匆匆行过城西的小巷,拐到一座颇为老旧的八层出租公寓前。这是一栋旧时代的大房子,每层分作一间间不大的宿舍,住满了来自各行各业的贫苦人;年老的裁缝、衰弱的铁匠、残疾的厨师,还有形形色色的偷渡客、卖春女……

按理来说,正经人家的姑娘是不该来贫民窟边缘的街道晃荡的,但卓娅别无选择。她害怕地瞄了一眼房子门口进进出出、准备开始夜晚工作的成熟女性,便连忙拉紧外套立领,压低帽檐,把脸庞深深藏在褪色的衣物里。

卓娅不想碰见任何人,哪怕给他们留下一点儿印象都不想。她在大院之外站了一阵,等人流散尽,就立刻大跨步地溜进大门,从右侧围墙下绕过,跑上了楼梯。楼道非常昏暗、狭窄,与卓娅的心情是一样的颜色。

第一次来城西的贫民窟,卓娅的心脏跳得飞快,像是在打退堂鼓。她抱紧了怀里的报纸团,怯怯地贴着扶手、低着头,僵硬地往上走,仿佛随时会倒下来逃走似的。来到二楼,转上走廊,前往尽头,卓娅努力回忆同学所说的只言片语,确认无误后,才敢拉动门铃。

门铃很轻,但在卓娅听来十分响亮。她猛地颤了一下,此刻她的神经实在太脆弱了。

稍微过了一会儿,房门开了很小的一条缝,门链还拴着。里面的那个老乌萨斯人以明显怀疑的目光从门缝里,细细打量着来人。卓娅将怀中的报纸团抱得更紧了,她只看到一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小眼睛。当认出门外的不速之客是一位少女,而且体格纤细,这个乌萨斯老头儿迅速打消了忧虑,解除了门链,但依旧堵在门口。

卓娅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小心翼翼地递去一个眼神。

老头儿当即会意,把房门完全打开了。卓娅瞥了一眼身后,确认无人才跨过门槛,走进屏风隔开的前厅。老头儿默默站在身后,注视着卓娅。他是个干瘪的老家伙,六十多岁,有一双目光锐利的细眼,鹰钩鼻,秃顶。老头儿浑身衣服缝缝补补,十分陈旧,双肩披着一款暗淡发黄的保暖围巾。

发现卓娅尴尬地愣在原地,不愿说话,原先消失的狐疑又再度浮现在老头儿的脸上。

“我是……高级中学的一名学生——先生,我是来……”卓娅急忙含含糊糊地解释,并且微微鞠躬行礼。她想让自己尽可能显得不那么缺乏社交经验,至少懂点行,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样或许会让对方不那么小瞧自己。

“哦,你是……正经行当?”老头儿歪着眼,瞅瞅卓娅的姿色。

“是……是的……”不知为何,与这个老头儿对上目光时,卓娅的嘴唇就不受使唤,说话结结巴巴的。她的内心愈加哀叹,预感自己即将浪费许多钱。外行人是注定要被宰的!卓娅的脑海里再度弹出那位同学的调侃,她抱紧报纸团的双手开始哆嗦。

为了尽快冷静下来,保持端庄与沉稳,卓娅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于是,她以余光扫视屋里的一切,不过这里却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东西,只有熏黑的屏风前摆着的一张满是皴裂的黄木矮桌。老头儿指指这个空无一物的桌子,“要卖就快点!”

卓娅颤巍巍地扔下报纸团,刻意慢条斯理地当着老头儿的面,解开风筝线。撕开好几层纸张,真正有价值的是由最里边塑料袋裹紧的一个小团儿。老头儿走近两步,仔细观察,其实仅有一块怀表,两支钢笔,还有一条银色的手链。

当老头儿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触碰到最里侧的手链时,卓娅的身躯忍不住抖了一下。

“请问……”

卓娅还未说清楚,老头儿就兀自挑三拣四地说道:“小姐,您尽可以拿些觉得贵重的东西过来,这里的小东西都不值几个钱。”

“……是多少?”

“小姐,您这些东西,几块卢布就能买个新的。这笔买卖太小了。”

“——那!那这个……手链……呢?”

“我觉得八个卢布差不多。”

“八个卢布!可是……毕竟……”

“四个卢布,利息先付。当然,您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四个卢布!怎么回事?刚刚还说八个卢布……”少女惊叫道。

“因为不可能‘全价典当’。如果您无法按时赎回,我会卖掉当物,扣除手续费与已交付的当金,剩余的您来找我拿就行——这是我这儿的规矩。”卓娅诧异得说不出话。“反正随您的便,如果不愿意就可以离开了。”老头儿直起身,把手里的银链放下,走向门边送客。

卓娅望了一眼桌上的手链。

“请您拿给我吧!”她自暴自弃地喊了一声。

老头儿诡秘一笑,伸手到衣兜内,掏出钥匙,绕过屏风,钻进室内。留下少女独自一人站在前厅中央,怔怔盯着天花板的黑暗角落。她又望了一眼桌上的手链,经常保养的银链亮闪闪的,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戴。老头儿快回来了,脚步声是倒计时,很快这条手链就不属于卓娅了。卓娅努力瞅着它,要记忆下昏黑前厅中它倔强闪着光的模样。

“小姐,我跟您说!我的规矩是月息百分之十,一个卢布的利息是十个戈比。您的两支钢笔算两个半卢布,怀表一个半,手链嘛……四个。加起来,我该给您八个卢布,但一个月收您八十戈比,利息先付,所以我给您七卢布二十戈比。”

“连……八卢布都没有了?”

“正是这样。”

少女没有争论,只是茫然呆滞了数秒才接过钱。一路精神恍惚地离开当铺,卓娅连有没有人可能瞧见自己都顾不上了,蹒跚走出院子,机械似的踏上回城东的路。本以为原价十八卢布的手链至少能当出十卢布,再加上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二十卢布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连这个数目的一半都没有拿到。

现在,她既不能用言词,也不能用感叹,不能用任何方法表达出内心的不安与忧愁。七个卢布能做什么呢?忽然,卓娅猛烈咳嗽起来,她赶紧捂嘴拐进小巷,靠墙蹲下身子,等待这一阵暴风雨过去。从前肺病发作时她仿佛要把心肝都咳出来,而现在好多了,只不过没有按期服药,先天的老毛病又隐隐抬头。

寒风呼呼卷入小巷,卓娅一个激灵,因为肺部受凉又猛咳了一阵。休息一会儿后,她摇摇晃晃地沿着环城道走了一阵,冰凉夜色让脑子清醒了一些,但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分辨不了自己是走在哪一条街上。她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愣在一家小酒馆前。

这家酒馆开在地下室,要进入酒馆,就必须走下十三级台阶。此时,恰好从酒馆内走出两个醉醺醺的顾客,他们互相搀扶着,嘴里骂着乌萨斯粗口,顺着楼梯爬到街上。卓娅没考虑多久,立刻就下去了。以前她从未进过酒馆,但是现在她头晕目眩,整天粒米未进,还有火烧眉毛的干渴折磨着她。

卓娅还不想回去,至少不想回去太早。

如果在晚饭期间回去,不免碰上那个刻薄的女房东。少女暂居的那间斗室,是一幢三层矮房的阁楼,就在房顶底下,每次出入必经三层排头的女房东门口。虽然卓娅本不用如此惧怕房东,两人只是交易关系,可是当女房东升级为女债主,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更重要的是,卓娅想尝试喝一点儿酒,尽管肺病缠身喝不了酒,但她哪里还愿考虑那么多,不如说发生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卓娅闷头闯进了酒馆,直奔又暗又脏的角落,随便选了一张发黏的小桌。

酒保迟疑地估摸卓娅的年纪,但被强硬而不假思索的语气迷惑了。

卓娅直接要了一杯啤酒,盯着橙黄的液体冒着泡沫,一口就干。稀薄的酒精裹挟着水果与咸菜冲入肚中,她静静趴在桌子上,悄悄等待着。酒精分解了,腹中有一团火焰升起,似乎驱散了寒意,卓娅兴奋起来,适才的忧郁与悲伤立刻消失了,她的思想更加清晰了。

“至少我还有七卢布二十戈比,啤酒花不了多少钱的!把这个月的房租交了,剩下的节衣缩食用到下个月没有什么问题。当物的期限是一个月,既然我已经支付了利息,干嘛不用够一个月呢?后面还有整个圣诞节假期可供我操作呢,打点零工,总归能周转灵通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呢?”心灵突然摆脱了某种可怕的沉重枷锁,卓娅立时欣快起来。

不过,此时的乐观或许是一种病态。酒保发现卓娅捂着肚子,一动不动,便担忧地走上前来,推了推她的肩膀,检查她的状况。随后,酒保大惊失色。

——卓娅吐了。

吐在酒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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