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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橋下的三人行 07.【藍曆(ラン暦)/愛曆(アダ暦)3P】,2

[db:作者] 2025-07-25 14:24 5hhhhh 5540 ℃

  07.

  被滿滿的分割螢幕所圍繞的偌大房間裡,安靜地,散發出一股異常詭譎的氣氛。

  而無數方塊螢幕不斷重複播放的影像畫面,正好全都是同一個人--

  一名融合外國人及沖繩人深邃挺立的五官,容貌俊美的年輕少年。

  男人剛洗完澡,靛藍色的髮絲還透著濕氣,沒有被髮膠及定型噴霧固定住的瀏海,此刻正溫順地垂落在飽滿的額前。

  他很隨性,身上只套了一件質料高級的絲綢睡衣,並沒有將鈕釦全部扣上,只是十分慵懶地向外敞開來,露出自己鍛鍊得極好的健壯身材。

  那一天,他放走了自願上鉤的紅毛小動物,只為了讓更棒的獵物,嗅到來自誘餌的美味。

  愛抱夢⋯⋯不,是神道愛之介,他坐在一張旋轉椅上,將修長的兩腳交叉地靠著辦公桌,一手握著控制螢幕的遙控器,另一手則端著玻璃杯;他嘴角輕揚,神情陶醉地啜飲著那杯加了冰塊,仍然氣味香醇的威士忌。

  今夜的他,實在很需要這種微醺的感覺。

  就快了。

  他親愛的SNOW……就快要覺醒了。

  彷彿辛苦的田園農夫,即將採收他所種植的一切。

  啊啊,這真是讓人興奮難耐呀。他已經迫不及待「那一天」的到來了。

  *

  枝繁葉茂,渺無人煙的蓊鬱森林,還有冰峰林立,綿延不絕的雪山。

  這個地方人跡少見,卻一直都是加拿大人……應該說,是一群極限運動愛好者們,非常喜愛玩單板滑雪的好地方。

  在馳河藍加十分薄弱的印象中,那裡似乎有著一間溫暖的小木屋,無論是什麼類型的乾糧和配備,那裡都有,是父親和他認識了十年以上的好友,一起共同搭建的秘密基地。

  同時也讓這些愛好者們,能夠在小木屋內,休憩整裝後再上山,還能躲過突如其來的天氣變化,以及一場可怕的暴風雪。

  而獨棟的小木屋,被鬱鬱蔥蔥的樹林所團團圍住,就像是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場景一樣,附近偶爾還會冒出一些城鎮中平時看不見的野生動物,譬如灰狼,鹿,小狐狸等等。

  他的父親,奧利弗曾說過,在這座山裡生活的狐狸,都特別有靈性,牠們似乎聽得懂每個人類的腳步聲,而且能夠感知大自然的生態變化。

  「很神奇吧,不是靠著氣味,而是牠們的聽覺。」奧利弗笑著說道,溫和的綠色眼珠望著樹木後方的一隻成年狐狸,牠正帶著另一隻體型幼的小狐狸,四處尋找食物。

  「這裡的人們都相當喜歡牠們,還會幫牠們取名字,只要有牠們出沒,那麼便代表今日可以滑得盡興了。」

  奧利弗帶著年紀尚幼的藍加,認識外面的世界,然後一步一步地,教會他如何滑雪。

  當身體往下墜落時,眼前白茫茫的雪色景象,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畫布;冷風從藍加的臉旁吹拂而過,和腳下的雪板融為一體,就像是拿著一支畫筆,在雪地裡自由自在地描繪出軌跡。

  某天,奧利弗指著不遠處的一隻大狐狸,告訴他,這是他年輕時偶然認識的好朋友,牠叫做「約瑟夫」。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很不可思議的是,那隻狐狸彷彿聽得懂人話似的,竟朝著藍加裂開了牠的嘴巴,然後眨了眨那一雙圓滾滾的小眼珠。

  人類應該要和野生動物保持適當的距離才行。

  因為,一旦和牠們培養出超越物種的真摯感情,那麼,牠們很可能就會用自己的一生,去記住牠們所信任的人類,哪怕是一輩子。

  相對的,人類也是一樣。

  不過馳河藍加還是找不到這樣的狐狸朋友,結果在那之後,他原本滿懷希望的世界,便因為雪山崩塌,而變得一片黑暗。

  他的身邊,突然失去了那個不論何時,都會用寬厚溫暖的大掌,拍著他的肩膀,指引他方向的人。

  奧利弗過世以後,他在加拿大根本滑不了雪,父親的友人們,都為此感到惋惜不已,而母親似乎也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況。

  對於藍加來說,能不能繼續滑雪,都已經無所謂了。

  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他只是日常性地繼續發著呆,然後試著去遺忘那種感覺。

  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毫無動力,失去能夠往前邁進的目標。

  所以即使日本沖繩,是一個終年無雪,而且氣候炎熱,潮濕又高溫的海島,他也還是決定要去。

  或許只是想要有個人能夠陪伴著自己吧。

  所以當初才會執意跟著母親,一起搬到她出生的故鄉。

  沒想到剛轉學的第一天,他便遇見了曆,還有他的滑板,接著,莫名其妙地與別人比賽競速,他越來越喜歡滑板,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

  馳河藍加久違地站上板子,感覺眼前的視野,都變得不一樣了,而乘著風的速度感,卻令他感到似曾相識。

  空白的世界,再度變得鮮明起來。

  心臟的跳動,使他的血液跟著沸騰、燃燒。

  咕咚。咕咚。

  他很感謝曆,進入了他的人生,改變了他。他想和曆一起無限地滑滑板,想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然後盡情享受這份快樂。

  這種強烈的感覺,是從未有過的。

  永遠地……

  「--『無限∞』,象徵著永久不變,沒有任何邊界,是一條無窮無盡的道路。」

  在書桌前寫著作業的馳河藍加,突然想起來,英語老師在課堂上曾分享一句電影裡出現過的英文片語,令他印象十分深刻。

  「 Till Death Do You Part. 」

  這是西方國家婚禮常用到的一句誓詞,其意思是「至死不渝」,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能將他們分離。

  愛抱夢的滑板上,似乎也寫著類似的字句。

  本來不以為意的,但是現在仔細想了想,滑板決鬥對於愛抱夢而言,肯定是一場宛如婚禮般的重大盛宴吧。

  而曆也是為了喜愛的滑板,常常不惜熬夜,犧牲睡眠的時間,只為了研究相關影片,一邊作筆記,一邊繪製有關於滑板的草稿圖。

  他們對待滑板的方式,都是傾盡自己所有的熱情,唯獨他,卻什麼也辦不到。

  彷彿被孤立在外一樣。

  馳河藍加不禁感到好奇,愛抱夢對曆,到底是怎麼想的?

  The third wheel.

  不需要的、多餘的人。

  一道不起眼的開胃前菜。

  那封內容奇怪的簡訊,卻讓藍加隱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是「他」刻意留在曆身上的痕跡。

  馳河藍加因此陷入了一種混沌不安的狀態。

  曆若是不想和他說,那麼他也不好去介入這件事情,但就是看了很煩躁。

  內心莫名地感到厭惡及排斥,好像有一顆巨大的石頭,扔進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湖泊,激盪起一陣陣的波浪漣漪。

  還有一股異常衝動的詭異欲念,不斷從黑暗幽深的湖底,湧現出來。

  想要試圖抹去曆身上那些不屬於他的記號,同時,他也想著,自己是不是也能重新覆蓋什麼東西在上面……曆會願意嗎?

  馳河藍加靜靜地看著放在桌上的運動護腕。

  那是他原本想送給曆的禮物,可是最後還是沒有送成。

  想到那時候曆的表情,馳河藍加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黯淡無光。

  這種難以言喻的苦悶心情,究竟是什麼?

  某天,他偶然聽見了班上的女生們正在閒聊,內容大概是討論電視劇或綜藝節目。其中一名長髮的女同學,滿臉陶醉地說著:「喜歡,就會讓人想要去佔有。如果一段感情沒有了獨佔欲,那麼這份愛,就會缺少了激情。」

  ——所以他對滑板……對曆,也是這種感覺嗎?

  不是曆做給他的那個滑板,他就滑不了。

  這都是因為「喜歡」。

  因為他喜歡滑板,也喜歡曆,於是才會想要一直佔有、擁有他……和他做最好的朋友。

  只要能夠不斷修復這段關係,無論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馳河藍加默默地拿起運動護腕,撫摸著。

  ⋯⋯他真的太過遲鈍了。

  原來自己早就無可自拔地愛上曆了,但他卻沒有察覺到,而讓那個愛抱夢搶先一步。

  *

  時間已是晚上八點整,馳河藍加低垂著兩排如羽翼般的眼睫,手裡抓著手機,一根形狀優美且修長的手指,點開了Joe發來的語音內容。

  「啊,藍加,不好意思呀,我才剛整理好廚房。」

  「⋯⋯什麼?你說你想知道愛抱夢更多的個人情報?⋯⋯關於這個,我是真的沒辦法幫到什麼忙啊,藍加。我也只能告訴你,愛抱夢那傢伙現在的性格,和以前差很多,現在的他,完全就是個享樂至上、我行我素的瘋子。」

  「不過,我覺得你的運動天賦,也是蠻有潛力成為像他那樣的怪物喔⋯⋯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啦。」

  「……嗯?你有點擔心他會再次盯上曆嗎?那你可就要好好看住曆那個傢伙了。」

  「曆的心思啊,簡直細膩得像是蜂窩一樣,蜂窩你懂吧?滿滿都是洞,但只要用『自信心』去填補那些空缺,就會獲得甜蜜的酬勞。啊,我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厲害的話?總而言之,千萬別再讓曆那小子有機會孤立他自己啦。」

  聽完這條語音,馳河藍加彷彿心弦被輕輕撥動般,他立刻抓起手機,表情相當認真地敲打了一句「謝謝你,Joe.」,隨後,他垂下肩膀,吁了一口長長的氣。

  馳河藍加坐在書桌前,單手托著姣好的下巴,神情迷惘地盯著桌上的運動護腕。

  如果能找到愛抱夢本人,和他當面聊一聊的話⋯⋯那麼這些困擾他許久的事情,是不是就能順利解決了呢。

  *

  這幾天,喜屋武曆都一直反覆做著噩夢。他也說不出來那些夢的具體內容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從夢境中醒來後,他的心情就非常的糟糕。

  不論是上廁所時,還是洗臉刷牙,又或是坐在客廳,與家人一同吃早飯的時候。

  愛抱夢對他說過的話,都像是陰魂不散似的,不斷徘徊在曆的腦海裡。

  簡直就像鬼故事一樣可怕。

  而因為最近睡眠品質變得很不好,導致喜屋武曆的臉色也有些糟糕,兩團黑眼圈深到不行,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甚至被家中排行老二的妹妹,喜屋武月日取笑說:他這副睡不飽的呆頭呆腦模樣,和電視上出現的中國熊貓長得像極了,很有「吉祥物」的感覺。

  吉祥物……

  「人偶玩具」嗎?

  呵呵,果然一悲觀起來,人的想像力也是充滿無限的,他現在這樣,確實跟「玩具」沒什麼分別。喜屋武曆自暴自棄地心想。

  這陣子他一直拼命擦拭專門驅散瘀青的藥膏,身上的瘀痕已經比之前淺很多了,否則一看到這些痕跡,他便會想起愛抱夢討人厭的聲音。

  彷彿和妹妹們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也混在了一起了,令他噩夢連連。

  喜屋武曆坐在客廳裡,用複雜的目光環視一圈,奶奶和妹妹們一邊吃著切好的水果,一邊笑得很開心,而他如果不笑就太奇怪了。

  但是掛著假笑的嘴角,根本僵硬到不行。

  喜屋武曆抓起放在玄關處的心愛滑板,然後匆匆出門。他就和往常一樣,在下坡巷道的交叉路口,與藍加碰面,接著兩人再一起一路滑到學校。

  或許是太過害怕會被藍加發現什麼端倪,喜屋武曆越來越少主動搭話,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將他們阻隔開來。

  因為他的內心還是恐懼著,害怕愛抱夢不遵守約定,他與愛抱夢之間的「秘密」,有可能隨時都會浮出水面,然後被藍加知道。

  這讓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曆,實在難以承受,於是,他竟不自覺地開始迴避與藍加獨處的場合,以為只要減少和藍加親密接觸的機會,那麼壓力也許就不會那麼大。

  平日裡,總是形影不離的那兩人,突然間有一人的態度,變得冷冷淡淡的,甚至主動拉開了社交距離,那麼結果一定是再明顯不過了。

  而和他們倆同班的同學們都心知肚明,他們之間肯定有著深深的誤解。

  曆和藍加關係變得疏遠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以前也曾發生過一次。

  所以大家都在私底下調笑說:曆在跟藍加鬧脾氣啦,不然來賭一個禮拜的炒麵麵包,不出三天⋯⋯不,是兩天,他們兩個一定又會和好如初的,安心啦、安心啦。

  ——是的,其實每個人都將這件事看在眼裡,但也不會特別去過問什麼。

  只不過,比較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曆忽然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整個人變得疑神疑鬼。

  一不小心被人碰到身體,他就會立刻反應過激地彈跳起來,而這樣的情形,通常只有試膽大會才看得見,確實有些古怪。

  「抱,抱歉。」

  今天的體育課是桌球項目,喜屋武曆拿在手上的桌球拍突然從手中脫落,不小心砸中了一旁同學的腳;那名同學立即「哎呀!」地痛呼一聲,假哭地哀嚎著,曆是不是早就想要報復他很久了。

  而喜屋武曆露出相當愧疚的表情,不停地對著那名被他砸到腳的同學,道歉說道:「呃,絕對沒這回事!對不起啊⋯⋯我剛才想事情想到出神了,所以才沒注意到你,那個,你沒事吧……」

  折騰了一番,好不容易安撫好同學,喜屋武曆非常仔細地檢查對方身上還沒有傷得更嚴重,確定他真的沒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喜屋武曆感覺似乎有人在盯著他看,便抓了抓後頸,假裝不經意地抬起頭來,結果沒想到卻和藍加的視線對個正著。

  「「⋯⋯」」

  兩人沉默地互看著對方,一個眼神慌張,一個表情淡然,究竟哪一邊比較有問題,外人只需一眼便能判斷出來。

  馳河藍加就站在距離喜屋武曆不遠處的地方,手裡抓著一顆乒乓球和球拍,目光複雜地注視著他。

  喜屋武曆吞了一口氣,腳步膠著地黏在原地,而藍加看起來也欲言又止,眼裡更是寫著滿滿的「關心」。

  曆知道,藍加這是在擔心他,而這些表現,都是因為藍加是他的好朋友,所以才會如此。

  他也明白自己近日的種種行為,在藍加的眼裡看來一定非常奇怪,藍加會如此擔憂,完全是正常的反應。

  說來說去,不正常的人,不是愛抱夢,也不是藍加吧,他才是那個想法最不正常的人。

  至少在他們的世界裡,不會和他一樣,想得那麼多,連他自己忍不住想嘲笑一番,真的太遜了啊,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拿不出勇氣。

  更何況,與愛抱夢的契約,不可違背。

  他不能說……

  如果說了,那一切就完蛋了。

  雖然喜屋武曆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完蛋,可只要這件事暴露了,被潑及到的人,不只是愛抱夢那個變態,可能還會連帶牽連他的家人們。

  還有,他左思右想了很久,還是不想讓藍加知道這些骯髒不堪的事情……說他自作自受也行,反正他這麼做,也都是為了藍加好!

  再忍忍吧,過一陣子就會沒事的⋯⋯

  虎口緊緊地握住堅硬的桌球拍,喜屋武曆暗自咬了咬牙,然後有些狼狽地躲開了藍加過於炙熱的視線。

  喜屋武曆逕自背過身,旋即,二話不說地走到離藍加更遠的球桌。他開始到處找人搭話聊天,故意冷落藍加。

  也因為如此,喜屋武曆並沒有察覺,馳河藍加眼底失落、惆悵的情緒,早已漸漸地轉變為一種無從發洩、且難以形容的怨恨和不滿。

  *

  放學鈴聲一響起,班上的同學們突然像是作鳥獸散似的,有參加社團活動的人,這時都已經紛紛離開了教室,只有馳河藍加還一個人,繼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書包。

  其實,他早就已經有預感,曆會丟下他不管。

  以前吵架的時候,曆也是自己一個人先跑了,所以有過一次被冷落的經驗後,現在反倒不怎麼著急了,

  馳河藍加低垂著寶石般的薄荷藍眼眸,一對濃密得猶如羽毛般的眼睫,在下眼瞼處,留下兩道淡淡的陰影。

  他感覺心臟的地方,空蕩蕩的,指尖還有些微涼,而那一股寒意,彷彿直接通到心靈深處似的。

  沒有人教他該怎麼做才好。

  為何和曆之間的關係,變得如此尷尬,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每一次都是靠著曆,他才能順利找到「答案」。

  無論是滑板在他心中的意義,又或是曆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曆這對他來說⋯⋯有多麼的珍貴,曆本人肯定也不曉得吧。

  他有多麼地在乎他。

  --嘰吱。

  四個輪胎在柏油路上,突兀停止的煞車聲,在馳河藍加的身旁驀然響起,擅自打斷他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馳河藍加這輩子可能也沒想過,他居然有一天會被一輛純黑色的高級轎車,中途攔截下來。

  「嗨,親愛的藍加同學,近來過得可還好呢?」

  防窺玻璃材質的車窗,緩緩搖下來,一名身著西裝、容貌華貴的男人,正對著他,微笑地說道。

  ⋯⋯原來是「他」。

  隨後,馳河藍加不假思索地,直接伸出手,開啟面前的那扇車門。

  逕自坐上後座,身上仍穿著校服的俊美少年,彷彿一隻無知的小綿羊,為了吃新鮮的草,而自己主動落入了虎口。

  馳河藍加那張精緻得猶如藝術品般的白皙臉龐,依舊擺出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看見現實生活中的愛抱夢,他像是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似的,這讓男人不由得挑起眉毛,嘴角凝聚的笑意更是濃厚,

  車廂內,坐在最內側的那個男人──愛抱夢(Adam),他兩手環抱在胸前,修長雙腿交疊著,神態悠閒自在地看著對方。

  馳河藍加握緊拳頭,目光毫不退縮地迎視著他。

  而自從收到那封來歷不明的陌生簡訊分⋯⋯其實也日子才過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不過,若是天真的以為藍加只是一隻等著被野獸們分食的無辜小羔羊⋯⋯那麼可就大錯特錯了。

  這名氣質冷清的俊美少年,骨子裡,肯定是一條外表披著羊皮,可內心卻同他一樣瘋狂、危險的孤獨之狼啊。

  「……你好。」很明顯感受到對方異常灼熱的視線,馳河藍加那雙眼眸,彷彿一條靜靜流淌著的冰川湖泊,透著一絲幾不可見的寒涼,「我們確實許久不見了。」

  「是呀,藍加。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愛抱夢——也就是年紀輕輕,便在政壇界闖出個人名號的神道愛之介此時穿著一件毫無皺紋的西裝筆挺,梳著充滿男性魅力的帥氣油頭,面對藍加,笑得十分彬彬有禮。

  男人長得英俊挺拔,氣質奢華,而且舉手投足間,都很刻意地散發出一股獨特的魅力,彷彿自己是明星藝人般,縱使迷惑不了那些老害們,但卻能讓他很受到年齡層較熟的女性選民喜愛。

  在這個爾虞我詐的政治圈,神道愛之介倒是很吃得開,他一直都是以「親民」、「和藹」的路線,在行銷、包裝自己,與「S」的狂野形象,當然完全大大不同。

  愛抱夢只是黑夜的化身,讓他在「S」的舞臺上,能夠展露出真實自我的一面,與現實中的他,就像是光與黑暗的對立,伴隨著強烈的矛盾與衝突。

  神道愛之介瞇起眼睛,一雙如葡萄酒般赤紅色的深邃眼眸,正直勾勾地凝視著藍加,他沉聲地笑道:

  「即使現實的工作再怎麼忙碌,我也還是每天都在想著你的事情呢。」

  「是嗎?那……愛抱夢,你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馳河藍加沒有搭理他,雙眼直視前方,冷靜自若地說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繞過了他的那句話。

  神道愛之介莞爾一笑,放在大腿上的手,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而面對藍加如此不慌不亂的反應,他倒是不以為然,微勾起嘴角,朗聲說道: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我只是想親口告訴你,沒有玩滑板的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著你唷。」

  「喔……但是,我好像一點都沒有想念你呢。」

  馳河藍加斂起眼眸那一閃而過的陰暗,語氣淡淡地說道。

  這一次,他終於很難得地正面回應對方的話了。

  「不,應該說,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

  「喔?」

  神道愛之介挑高一道霸氣的眉毛,然後逕自抬起手,稍微調整了一下領帶的位置,他說:「那麼,突然不請自來……倒是我唐突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啊,藍加。」

  神道愛之介望著俊美少年白皙姣好的側臉,話語停頓了一下,隨即,又像是毫無心機似的,淺淺地笑了起來,露出兩枚形狀明顯的雪白犬齒。

  「我還以為看到那紅毛小子身上的那些痕跡……你就會自然而然地想起我。」

  聞言,馳河藍加的臉上雖然還是毫無表情,卻悄悄地握緊了雙手。

  「原來不是這樣嗎?」

  神道愛之介眼神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他握緊的雙手,嘆息了一聲,佯裝失望地說道:「可惜了。」

  「……」

  菊池忠瞥了一眼後照鏡上的那兩人,隨即迅速地收回視線,靜默不語。

  作為神道議員的專屬貼身祕書,開車的人,自然是他,也只能是他。

  唯有將自己一生都奉獻給神道一家的人,才能夠幫愛之介大人處理這些「私人」的事務。

  誓死效忠,保守秘密。

  而這輛黑金色的私家轎車,一看便知道,裡面坐著的肯定是大人物;於是,車子便一路平穩地向前行駛,載著他們二人,來到了一棟外觀相當高級的高樓大廈。

  神道愛之介帶著馳河藍加,一同通過了大門的感應閘門,兩人毫無阻礙地進入了豪華又寬敞的電梯,然後直達二十層樓。

  好高的樓層⋯⋯

  馳河藍加一臉好奇地左顧右盼,跟著男人來到了一間會議室,這時,他腳步停頓了下來,眼眸微露驚訝地看著門口的告示牌。

  會議室門口清楚寫著,這是一間專門傳授佛朗明哥舞蹈的教室……?

  神道愛之介特地抓他過來,難道就是為了讓他欣賞自己跳舞的身姿嗎?

  「來了都來了,就來試試看跳舞吧。」

  「可我不會跳舞⋯⋯」

  「我可以教你,一步一步地,教會你。」神道愛之介看著神情有些困擾的馳河藍加,不由得露出燦爛的笑容。

  只見那個男人,已經換上一套專門為了跳舞而特別訂製的衣服;這件服裝,看起來應該價格不斐,那彈性極佳的材質,和愛抱夢平時出席「S」所穿戴的戰鬥服似乎有得比。

  神道愛之介相當有誠意地,主動伸出手,邀請藍加和他一起共舞。

  只是再度遭到了他的拒絕。

  馳河藍加搖了搖頭,「我是真的不會。」

  神道愛之介輕笑:「呵,究竟是真的不會呢?還是說,其實你只是不想?」

  「⋯⋯請不要隨意揣測我在想什麼。」藍加微皺眉地說道。

  然而,向來作風大膽、乖張狂傲的愛的鬥牛士--愛抱夢,可不允許有人擅自拒絕他。

  於是,神道愛之介二話不說地邁開步伐,上前拉住了藍加的手,將他強迫式地拉入了舞池中央,然後悉心教導。

  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

  這間舞蹈教室所提供的音效設備,非常優秀,輕快節奏的音樂,讓人很有到了國家演奏廳的臨場感,彷彿萬馬奔騰般,轟隆隆的震撼樂音,就這麼灌入腦門。

  同一時間,男人充滿魔魅和蠱惑的低沉嗓音,也如同那一陣異國曲調的悠揚樂聲,在馳河藍加的耳畔繚繞不絕。

  「藍加,你想就這麼算了嗎?」

  「⋯⋯絕對不可能吧。」

  「我不會就此罷手的。」

  「吶,藍加,就是現在,你摸一摸自己的真心,是否能感覺得到?我們兩個是同類啊。」

  神道愛之介喋喋不休地說道,一手握著藍加的手,一手扶著他的腰側,在這一來一往的激烈舞步當中,兩人都奮力舞動著身軀,而有些比較高難度的肢體動作,甚至需要有柔韌無比的筋骨才辦得到。

  譬如果斷下腰的姿勢,以及嫵媚卻又不失英氣的扭腰擺臀。

  狂亂地跳了好一陣子,神道愛之介已滿頭大汗,他聲音略微沙啞地,喃喃低語著:

  「我們都有著同樣的靈魂……做著那些危險至極的事情,我們卻能感到異常雀躍的成就感,這不就代表著,我們是互相吸引著對方?」

  「親愛的藍加,你能感受到吧?瘋狂的因子在我們的體內蠢蠢欲動著,彷彿全身的血液,如同岩漿般翻騰噴湧,還想要得到更多、更多的刺激--」

  「明明你和我之間,有著如此神奇的緊密聯繫,為何你就是看不見呢?」

  登──登登!

  隨著轟轟烈烈的音樂旋律,驟然一停,他們也同時結束了最後一輪的踢躂舞步。

  神道愛之介扶著藍加的腰,平穩著已變得極為紊亂的氣息,而馳河藍加亦是如此。

  他們雙方都以不是很標準,但也已經非常到位的姿勢,為這一支波濤洶湧的雙人舞,劃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寬敞明亮的舞蹈教室內,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彼此都是汗流浹背、熱氣蒸發,氣喘吁吁的兩人,無聲地盯視著對方,宛如兩匹凶猛至極的野獸,在劃分地盤,互相搏鬥似的。

  神道愛之介率先咧開了嘴角,向藍加笑得無比真誠;他用一根手指,優雅而輕佻地,勾起了藍加滴著汗水,線條姣好的白皙下顎。

  「我們,一定會是很不錯的合作好夥伴。」

  神道愛之介目光如炬地緊盯著那一雙漂亮得宛如寶石般的薄荷藍眼眸,語氣透著一絲興奮,輕聲地說道:「⋯⋯我會一直等著你,藍加。」

  「但是也別讓我等得太久……不然我會很恐慌的,知道了嗎?嗯?」

  一滴晶瑩的汗水,沿著白皙透亮的額際,以及高挺的鼻樑,緩緩地滑落下來,將幾綹略長的雪色瀏海沾濕,然後有些凌亂地沾黏在臉上;馳河藍加小聲地輕喘著氣,雙頰紅潤,但卻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男人。

  愛抱夢說謊,他根本無所畏懼。

  馳河藍加沒有開口回答他半句話,而垂落在身體側邊,掌心發汗的手,像是無法抑制體內強烈的衝動,隱隱顫抖著。

  不過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並不像是在害怕。

  反而更像是激動難耐的喜悅。

  一種躍躍欲試,期待著自己可以去做某件事情的心情……?

  他,這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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