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来很久了。

这个点了，罗德岛大部分房间都熄了灯。对于普通干员们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太晚了。

博士还在办公室里，旁边的另一张办公桌上伏着叼着棒棒糖的维纳。这周是她担任博士的助理，按她的话来说，顺便体验一下罗德岛文职人员的生活。

或许也是因为文职人员一般都睡得比较晚吧。干员因陀罗也曾透露过，推进之王一天的睡眠时间要比多数人要长，不习惯这样熬夜工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博士看了一眼日历——十二月十四日，已经初入冬季。屋里的暖气尽职尽责的工作着，醒着的话，倒也不冷。他对今天最后一份文件写了些许看法，轻轻的把文件放进推进之王桌子上的盒子里。明天上午，推进之王就会高效准确的把这些文件送到各个部门负责人的手里。

“......” 博士走到旁边的衣架边，拿起一件秋装外套，轻轻披在推进之王的肩上。随后他蹑手蹑脚的出门，凌晨的夜风裹着凉意涌了进来。他打了个冷战，退回了屋里去。

他伸手拍了拍推进之王的背心。

没反应。

“维纳。”他轻轻唤道。推进之王还是不理他。

这孩子说的也挺沉。博士心里想着，挪开宽大的办公桌，把维纳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办公室角落里的一张简易折叠床上。整个过程推进之王也没做出什么动作。

“........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太行的样子。”博士扣上水壶的盖子，关了灯，自己做到办公椅上，趴在桌子也睡了去。

“先这样凑合一夜吧。”他想着。

博士摸了摸推进之王的额头。

现在是凌晨四点，推进之王应该是发烧了。

博士有些失语，早知道就该把推进之王叫起来，让她回房间睡。

不过她的房间离博士的办公室有一段距离，按照当时的温度，出去走一圈也是会着凉的吧。但总比现在发烧了要好。

这一段时间一直在整理岛内的资料，切城的危机顺利解决不代表罗德岛可以停下来庆祝，这片大地的各个地方还有生活得不到保障的感染者，甚至都没有机会听见罗德岛的名字。现在罗德岛暂时在维多利亚停泊，采购部的干员们登陆采购，可露西尔又吵着要去买这买那的。

阿米娅也不在。

于是这些文件自然都要博士来批阅。

“维纳，维纳？”博士推了推她：“先起来把药吃了。”他刚刚给推进之王沏了退烧的草药，炎国药方，对身体的负担相当小。

推进之王还是没反应。

甚至博士想把她嘴里含着的棒棒糖拿出来都做不到。维纳梦里还在吃着棒棒糖似的。

不管博士怎么叫，推进之王最多也就只是嗯了一声。

他有些束手无策。

“......叫他来吧。”他心里想着，接通了通讯。

“嗯，她发烧了，麻烦你来照顾她吧。是。呃......可以的话，还是让她回房间休息。嗯，好。”

博士在办公室等着因陀罗来报道，做完了接洽工作，算是把推进之王交给了她亲密的人。

.........

十二月十五日，晚上八点。

“其实还是挺担心的，毕竟......我也不知道因陀罗会不会照顾别人。”博士老老实实地回答，临时助理安哲拉干脆利落的整完了今天的最后一打文件。

“博士今天晚上没有安排吗？”

“没有，明天上午有个会，今晚难得清闲。”博士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买点东西去看看推进之王吧。”

“你还真能走下去关心每个干员。”安哲拉带上口罩出门：“挺佩服你。下班了，走了。”

博士切断了电源和暖气，也出门而去。在采购部买了点水果之后走向推进之王的房间。

“......谁在笑吗？”博士总觉得听见了笑声，摇摇头，就没再听见了。

他也没在意。

因陀罗开的门，推进之王刚刚扎了头发，只穿着一件背心和不到膝盖的短裤，盘腿坐在床上，腰和大腿都暴露在外面。

“哟！博士。”因陀罗打了个招呼，推进之王遥遥招了招手。

“咳，我来看看推进之王。”博士进屋把水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走到推进之王的床边。

“感觉怎么样？”

“本来就没什么事......”推进之王的声音略微透着虚弱，或者说，疲惫。

“文职人员的工作有些出乎意料的疲惫吧？哈哈。”博士拍了拍推进之王的肩膀：“这一段公司的杂事比较多，也辛苦你了。”

“才没有。”推进之王把脸别过去不看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远远抛给因陀罗一根：“要来一根吗？”她扭了回来。

“免了，我不是很喜欢吃酸的。”博士伸手帮推进之王摸了个橘子开始剥。

“博士吃完饭了吗？”因陀罗问：“我俩还没吃，现在准备去食堂买一点回来。”

“啊，我去吧。”博士把剥好的橘子塞进推进之王手里，在暖色的灯光下，他也没看见推进之王的脸有些潮红。

“正好，去食堂问角峰要个报告。”博士起身离开：“身体没事了就好，这两天暂时休息一下吧，公司里也没什么要外出执行的任务。一会采购部的干员把饭送回来，我就也回去休息了。”博士看了看推进之王盘在脑后的头发：“发型不错。”

“咳。”推进之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博士我要吃肉！”因陀罗跳了过来，递上来两张饭卡。”

“这么看来，这一天里一直是你在给推进之王送餐啊？”博士看了看两张叠在一起的饭卡。

“当然，职分之内。”因陀罗露出一抹坏笑：“而且，推进之王可有意思了，我也不觉得无.......”

“邦！”地一声脆响，另一根棒棒糖在因陀罗脑门上留下了一个红印。

博士笑了笑，摆摆手退出了房间。

博士一关门，因陀罗就一个虎跳跳上了推进之王的床，在她旁边坐下。

“干嘛要拿棒棒糖砸我啊......”

“不打断你的话你想说什么？”

“唔......‘推王笑起来可好看了’之类的。”

推王握拳在他头上锤了一下。

“别总板着脸嘛，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因陀罗戳戳推进之王的脸：“而且，没必要活得和那个杀手出身的菲林一样啊。”

“关你什么事......”推进之王又把脸别了过去。

因陀罗脑子里蹦出来个点子。

“诶诶，笑一个嘛。”推进之王看不见她的动作，她嘴上这么说着，手已经伸到了推进之王裸露着的肚子边。

“滚咳！”推进之王一个“滚”字没说完，身体猛的往另一侧倾斜，嘴里含着的棒棒糖差点被呛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因陀罗躺在床上抱着肚子笑：“没想到你会也怕这种小把戏啊，平时你都没怎么笑过，我还以为你面瘫了呢。”

“........只是呛着了而已。”推进之王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还有点低烧，身体也没什么力气，自然懒得跟因陀罗闹腾。

“哦？是吗？”因陀罗翻身压倒了推进之王，双手支撑着床面，自己的影子笼罩了推进之王略略抽搐着的脸。

“干什么，下去。”推进之王也没反抗，双手摆在脑袋旁边，露出柔软的腰肢和腋窝。

“你猜猜。”因陀罗笑。

“你......别乱来啊。”推进之王脸红的像个苹果。

“嘿，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因陀罗捏了捏推进之王的鼻子。

“......滚。”推进之王抬腿踢了他一下。

“那就没办法了哦。。。”因陀罗的双手突然伸进推进之王的胳肢窝：“毕竟对拒绝投降者无需怜悯！”

“你！.........咳......呃........t...停下........唔..........”推进之王憋红了脸。

“干嘛忍得这么辛苦啦，笑一个笑一个。”因陀罗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不断挑拨着推进之王柔软的腋窝。

“我.......唔........哈哈....别闹了哈哈哈哈哈......给我下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去啊我笑过了哈哈哈哈.......”

“这一点可不够哦，你都板着脸好几天了！”她手指下移，攀上了白皙水嫩的腰肢，又是一顿挠痒痒。

推进之王只穿着一件健身用的胸衣，对这些地方哪里有防护。而且她本身对这种感觉的抵抗力就不很强，此时此刻连能用来防御的东西都没有，自然就招架不住。

“喂哈哈哈哈......你过分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快下去啊.....哈哈哈哈哈....很痒哈哈哈哈哈......我记住你了哈哈哈哈哈.......”推进之王的双腿踢腾着，把床单蹭的凌乱，奈何因陀罗的双腿刚好夹着她的盆骨，她再怎么踢腿也没用。

“行吧，让你休息会。”因陀罗停下了逗弄，摊在推进之王身上：“就说你笑起来蛮好看的嘛。”

“......你很想被我踹下去吗？”推进之王略略喘着气，刚才的攻势着实让她吃了苦头。她万没想到，在烟尘弥漫的维多利亚生活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拿这种小把戏毫无办法。

“你倒是踹的动啊？”因陀罗翻身躺在了她旁边：“诶，要我说吧，就算作为领袖多笑笑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接地气一点嘛。”

“不是你当年被我打翻的时候了。”

“哎，而且你笑起来也很好听啊。”因陀罗又把一根手指抵在了推进之王的肋骨上，慢慢挑拨着。

推进之王抬腿踹向因陀罗的腰部。

“噗。”因陀罗反手抓住了推进之王的脚腕：“都生病了还不老实一点？”

“跟你有什么关系。。。”推进之王试图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却毫无用处，因陀罗一只手就完全压制了她，这让她的小脚看起来挺无助。

“........你这态度真是让人火大啊。。。”因陀罗叹了口气：“怎么说呢，这也没什么不好，但那是对敌人来说。个人观点啊，仅供参考。”

“切.......放开我。”推进之王用另一只脚踢踢因陀罗。

“难道你不知道脚被别人抓住意味着什么？”因陀罗笑。

推进之王打了个冷颤，她已经看见因陀罗勾起手指的动作了......

因陀罗的手指缓缓接近推进之王的脚底。

“你你.....不要过来啊......”推进之王红透了脸。虽说她并不放不下领袖的架子，但是被挠痒痒挠到害怕......这种事放在哪个女孩子身上都会觉得羞耻吧。

虽然是领袖，可她也是个正直青春的女孩啊，又怎么能要求她彻底放弃娇羞的一面。

因陀罗轻轻把手指点了上去，接触的瞬间，推进之王猛地蜷起小脚，因陀罗愣愣的呆在原地。

她没想到自家头儿的玉足竟然如此柔软，就像是刚烤出来的棉花糖。她仔细看了看，推进之王的双足修长纤细，白皙的皮肤之下透着粉嘟嘟的肌肉，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皮肤的触感甚至能用光滑来形容，不使点力气，因陀罗根本没法用摩擦力让这只小脚悬浮在空中。足弓深陷，哪怕是推进之王放松的时候，脚尖也在微微上翘，踝骨清晰可见，足跟只有因陀罗三根手指粗细。

“你看什么......”推进之王看着因陀罗的傻样满脸黑线。

“看你脚好看不行吗？”

推进之王翻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滚滚滚滚要杀要剐随便你，等我找到机会要你好看！”

“诶？我可没有要虐待你的吧？”因陀罗伸出食指从推进之王的脚趾开始，缓缓划到她莹白如玉的足跟。

“唔！”

“笑不笑？”

“滚！”

因陀罗一翻白眼，右手五指并用攀上了推进之王的脚底......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混蛋哈哈哈哈哈......为什么......这么难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挠了哈哈哈哈哈哈.......给我放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呵哈哈哈......快放手啊哈哈哈哈哈........”

“切，认错不？”

“我没错哈哈哈哈.......什么时候哈哈哈哈轮到你来.....哈哈哈哈哈哈哈让我认错哈哈哈哈哈哈哈......”推进之王双手抱着肚子蜷缩起来，不停的想抽回自己的右脚。可她本身就虚弱无力，又受着难以忍受的痒感，哪有把脚丫抽回来的可能。

“那，好好吃药不？”因陀罗开始慢慢用指甲钻着推进之王的指缝：“博士让医疗部给你送的药你都不怎么吃，怎么劝你都不听，今天可让我抓着把柄了啊？”

“我.....我吃还不行吗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因陀罗！哈哈哈哈.....真的很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了吃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挠啊！哈哈哈哈哈.......别......让我休息下啊.......哈哈哈哈哈哈......”

“知道错了不该接受惩罚吗？”因陀罗反手抓住推进之王的另一只脚，把两脚并在一起夹在自己胳膊下面，另一只手猛攻推进之王的脚后跟。

“你过分！别哈哈哈哈哈哈......那里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碰那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一定要弄死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够了啊喂！停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叮咚——”

“喂喂喂有人敲门哈哈哈哈.......”

“诶？有吗？我去看看。”因陀罗终于放下了推进之王可怜的小脚。

坚雷提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口。

“推进之王在吧？博士让我给她送份晚餐，配菜都是博士选的。”坚雷把饭盒递给因陀罗：“你们在干什么呢？刚才好像听见推进之王笑了，以前很少见她笑的啊，发生什么开心事了？”

“诶没有没有，就是.......噗，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嘛～”因陀罗眨了眨左眼，接过坚雷递来的饭盒。“麻烦你跑着一趟了，坚雷小姐。”

“啊没事没事，推进之王不是生病了嘛，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因陀罗关上门，回头看看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完完全全裹在被子里的推进之王。

“好啦，来吃饭啦。”因陀罗走到那一团被子旁边，轻轻拍了拍。

“切.......”推进之王把脑袋探了出来，狠狠瞪了因陀罗一眼：“走着瞧。”她恨恨的说了一句，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就跳到椅子上，拿起刀叉开始吃饭。

“这样脚底心会受凉的啊......”因陀罗摇摇头，笑了笑。

“要你管？！”推进之王扭头露出虎牙表示威胁。

“好好好.......哎。”因陀罗也拿起自己的一份，简单吃了点之后，去给推进之王沏了今天的药。

外面下起了雪。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嘿嘿。”因陀罗心里想。

雪花落在舷窗上，许久不化。当年在维多利亚，格拉斯哥帮的成员们倒不少见过下雪，可心情如此平静地欣赏一场雪，能去留意雪花的样子.......

至少，对于因陀罗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她觉得很暖和。

或许来罗德岛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她捧着热可可看雪的时候，她最亲密的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慢慢的吃着一份汤面。

她回头看了看。

推进之王的脸还是微微红着，看见自己在看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她笑了笑。

或许这片大地上，美好的东西就这么藏在生活里，会是很小很细的事，可在这片大地上，会显得那样温暖而珍贵。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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