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條：戀愛是會痛的嗎？但就算如此，我也要說出來啦！

隔天的早晨，大家在慵懶之中起床，比起第一天的團體活動，今天他們則是各自行動。在行程規劃之初，就已經決定今天晚上由他們使用民宿的廚房來做菜，今天不管是要去準備材料還是玩樂都可以。

席依等人已經先出門，男性們則在交誼廳換衣服。

「呼──」夏爾打開窗戶呼吸著臺灣夏日的空氣，伸了個懶腰。

「沃許助教有打算晚上要做什麼嗎？」宥朗一邊穿上鞋一邊問。

「唔，我會的菜色並不多呢，大概就一些愛爾蘭的家鄉菜吧……」回憶起家裡的餐點，雖然都是廚師做的，但夏爾在半夜弄消夜的時候多少也依樣畫葫蘆會一些。

「那感覺挺不錯的……我只能烤烤一些簡單的食物。」

「呵，」鏡雨已經換好輕便的運動服，站在沙發旁靠著椅背，用嘲笑的口吻對著兩人說道。「你們準備的太無聊了，看來男性這邊要靠我撐場面了。」

話說完，鏡雨就從門口邁步離開，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鏡雨學長會端出什麼東西來啊，好難想像……」

「以他的個性……花式調酒？」沃許喃喃說道。「魅魔需要吸引女性的招式吧，也很適合他野性和纖細兼具的個性。」

「有道理──我約了跟佳惠一起採買，我先過去囉，交給沃許助教鎖門了。」

宥朗說完，留下了夏爾獨自在民宿內，也讓夏爾有了沉思的機會。

如果旅行結束之後就要準備上飛機的話，那這就是和席依最後的晚餐了，想到這裡夏爾就感到幾分複雜的情緒。

我到底想要什麼……越來越搞不清楚了，至少，今天要找機會好好跟席依道別吧，不知道她又是怎麼想的呢？

＊

在渡假村裡面也有提供購物的地方，是和超級市場差不多的室內生鮮販賣場，不過除了一般能買到的食材以外，也提供給不同種族稀奇百怪的食材，比如還在蠕動、看似蠕蟲的不明生物；魅魔喝的體液飲料；牛族的牛奶起司、像是大型西一般的燒烤野龍等等。

「呼嗯，幫若拉姊在臺北買食材的時候也到過這種地方呢──順便買點土產回去給若拉姊吧。」

席依推著購物車，在商品區挑選調味料。

「但這樣好嗎？沃許助教不就要離開了……陪我們在這裡購物可以嗎？」佳惠擔心地問道，拿著一條人面胡蘿蔔，一臉嫌惡的放下。「我想說的已經跟宥朗說完了，所以我這次已經沒有遺憾了，但小依還有話要說吧？」

「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啦！不用擔心！」席依微紅著臉說道。「比起這個，這次是大家一起出來玩呀，除了自己的事情以外我也想好好留下回憶呢。」

「真是青春啊。」凱莉在旁邊用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把大量看起來很貴的肉和起司放進了購物車裡。

「沃許小姐，妳放這麼多東西我們可能吃不完，而且油脂也過量了。」苗婷看著凱莉把一隻烤雞放在購物車裡時說道。

「放心，我會負責，昨天我叫了那麼多外送不也吃完了嗎？」凱莉說道，並拿出一張信用卡，雖然還沒出社會的席依他們並不懂額度和卡種上的差別，但純金的卡面還是給人一種高貴感。「回到家裡我就要被控管飲食了，趁能吃的時候多吃一點。」

「昨天確實很驚人呢……簡直是臺灣的雞排連鎖店、手搖飲連鎖店百科似的。」席依喃喃說道，回想起昨天晚上房間裡的慘況。昨晚在鏡羽被拖去洗澡後，她們就忙著消化大量的宵夜。

「比起這個，鏡羽學姊真是超乎預料的認真啊……」

席依看著不遠處的鏡羽，正在用嚴肅的表情挑選食材跟肉品及海鮮。

「感覺今天晚上會是很豐盛的一餐，很期待呢。」佳惠笑著說。

「嘿嘿，就是啊。」

席依表面笑著，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當我把我的想法說出口，會得到怎樣的回應呢？會不會被罵呢……？唔，就算被罵，也得好好說出口才行……這份心意，如果現在不出去的話，一定會後悔的吧。

席依在挑選食材的過程中，腦子裡盡是這段時間以來的回憶。

不論是校慶的事，還是前男友的事，夏爾先生都在我後面推了一把，所以──這次該我了。

＊

下午，太陽都還沒西沉，拎著食材的眾人就擠在民宿的廚房和交誼廳做準備。

「鏡雨學長……你說要讓我們見識的就是這個嗎？」

宥朗和夏爾看著鏡雨問道，他正穿著圍裙，用量杯仔細測量糖、奶油、麵粉和巧克力的量。

「啊？對啊，別小看甜點啊，這個要釣女人可管用了。喂，過來把這個打發。」鏡雨不客氣地使喚著宥朗說道，圍裙隨著他纖細的身體飄盪。

「真是比我想像中可愛多了啊。」

夏爾喃喃說道，他和宥朗不管在醃肉還是處理食材上都需要參照食譜邊看邊做，但鏡雨做起巧克力蛋糕跟起司甜點卻完全不需要看網路上的資料，顯然是非常熟練了。

「少在那邊說閒話。」鏡雨對夏爾挑眉。「沒事的話過來幫忙。」

「呃，等我把派跟馬鈴薯放進烤箱就來。」

另一邊的女性組正在爐火旁顧著燉煮料理，陣陣香味飄盪在民宿內。席依正在若拉直傳的肉料理上仔細地刷上醬料，送進烤箱裡面烘烤，並不時注意一旁麵團的發酵狀況，凱莉則把大量的肉品、培根和馬鈴薯一起塞進鍋子裡，豪邁的亂燉，站在一旁吸著裝有冰冷血漿的血袋。佳惠和苗婷切碎芋頭，煮著芋頭西米露、加入芋園的紅豆湯等甜湯。

「鏡羽學姊……妳做那些不要緊嗎？」席依汗顏地看著無比認真的鏡羽。

「那是什麼語氣啊！」鏡羽嘟嘴。「我做的料理才是最符合『夏日』、『青春』、『離別』這三個主題的這次出遊吧！哪像席依妳們的都不實際！」

「妳的太實際過頭了啦！」

鏡羽準備的料理有香烤整顆大蒜、焗烤牡蠣、中藥燉豬腰、韭菜炒肉絲，全部都是跟補充男人精力有關的料理，厚重的氣味在桌上蔓延開來，不禁讓其他人側目。

「什麼嘛，如果喜歡的人要離開最重要的不就是先懷上孩子嗎？我才搞不懂妳們呢，明明海灘邊的民宿是最好開亂交派對的場地，妳們卻一點要動作的跡象都沒有，我可是很心急的耶，呼嗯，我可是用心良苦的喲？」

鏡羽雙手叉腰，毫不羞恥的講出淫穢的話，在場的人除了鏡雨和苗婷以外臉都紅了。

「大家別介意，不想吃的話我和鏡雨學長會負責吃掉的。」苗婷拍拍胸口保證。

「為什麼把我算進去啊……」鏡雨咋舌道。

「嗚嗚，哥哥，大家欺負我……好像我說很奇怪的話一樣……！」鏡羽楚楚可憐地抓著鏡雨雙眼泛淚。

「那是因為妳本來就講很奇怪的話！」

在熱鬧的料理過程結束後，他們總算是在入夜後準備好了餐點宴席。每個人把準備好的餐點放在交誼廳的長桌上，悠閒地打開播著音樂的電視，一部分人坐在地上，另一部分人坐在沙發上，開始分食餐點。

「幫我拿一下餐具──原來席依妳也會做包子之類的蒸籠點心嗎？」夏爾有點訝異地看著蒸籠。

「嘿嘿，我可是特訓過的哦！」席依得意地拍著胸部說道。「雖然大多是席伊教我的啦……！嗚嗯，夏爾先生的料理，總感覺吃起來很熟悉呢……啊，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後的那個嗎？」

「沒錯，是在ZOLA吃的餐點，雖然和愛爾蘭的口味不太一樣，不過我很喜歡和席依一起吃到的臺灣口味版本，就記了下來。」夏爾溫和地說道。

「嘿嘿，」席依把頭靠在夏爾的肩膀上。「真開心。」

「天啊，你們可以不要這樣嗎？要搞這套去房間裡好嗎？」鏡雨忍不住說道，對於他們散發的粉紅色氛圍感到受不了。「吸血鬼杜拉漢，妳不說說妳弟嗎？」

「我在忙。」

凱莉拿著盤子，把各種食物裝進盤子裡，燒烤後的肉串、大塊的培根跟肉塊、腰子派跟牡蠣堆在盤子上，成為一座小山，食物的量很驚人，凱莉倒是用刀叉吃得很優雅，迅速地大口咀嚼食物。

「來，宥朗，啊──」佳惠在旁邊濃情密意的餵食宥朗，把宥朗做的串燒燒烤往他嘴裡送，紅著臉的宥朗趕緊制止她。

賭氣的鏡羽正依偎在苗婷身上，趴在她的腿上用臉頰蹭著她。

「苗婷──是妳的話會陪我再去酒吧找樂子的對不對？舞池也沒問題哦，我會教妳怎麼用舞技讓男人想上妳的！」鏡羽雙眼閃閃發光的說著，在說話的同時被苗婷塞住燒賣。

「鏡羽學姊今天就休息一天吧？昨天不是已經做過了嗎？」

「今天的份還沒有啊──！」

在鏡羽哭喪著臉時，苗婷又把撕開的肉包塞進她嘴裡，似乎已經很習慣怎麼敷衍鏡羽。

電視上在播著臺日韓的流行歌曲，他們閒聊著不著邊際的話題，從無頭騎士的馬兒到魅魔尾巴個體的形狀差別；從異國戀情到跨校同居；從未來的職業到現在面臨的畢業，瑣碎無聊的話題似乎也隨著輕鬆愉快的氣氛被擴大，不論是席依還是夏爾，都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過。

「好了，你們不會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吧，說到聚餐怎麼可以少了這個？」

鏡雨帶著壞笑，從冰箱拿出酒類。玻璃瓶散發亮黃色光澤的蜂蜜酒、香甜的荔枝酒以及十八天臺灣生啤酒。

「鏡雨學長雖然用嘲諷的語氣，挑選的卻都是對不擅長喝酒的人而言好入喉的酒種呢。」苗婷說道，旁邊的人竊笑看著皺眉的鏡雨。

「可以不要一直把我的形象往『好學長』那裡帶過去嗎？喝酒啦。」

鏡雨把酒類用玻璃杯裝起，供大家取用。

「亞洲文化裡面不是有所謂的乾杯嗎？不做那個嗎？」凱莉感興趣地說道。

「不不不，所謂的乾杯文化不是那麼和藹可親的事物，那包含了權力關係以及社交的──」宥朗連珠炮似地說道。

「──社交的策略考量，通常誰來指揮乾杯也會變成確立上下位關係哦！」佳惠接著宥朗的話說完。

「文化社團的人真是太煞風景了。」鏡雨自顧自地乾了一杯生啤酒。「認識的人之間不需要在意這麼多吧，就算你們哪一個來喊口號，我還是覺得我地位比較高。」

「嗚嗯，比起權力關係，我比較在意姿勢的話題。」鏡羽扭動著身體晃動著胸部笑著說道，把手上的荔枝酒稍微撒出一些。

其他人聽見了魅魔兄妹的評語不禁笑了出來。

「也是啦……不能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放棄乾杯的樂趣呢。」佳惠吐著舌頭笑道。「還是來乾杯吧！」

「是啊──如果要選一個人主持的話，就選席依吧，我們都是因為席依聚在一起的。」苗婷建議道。

「咦？我嗎？」

席依看著眾人的視線，下意識的轉過頭確認夏爾的想法，夏爾贊同的點點頭。

「要、要我來喊口號啊，唔，我想想哦……要講些什麼好呢……」

席依低著頭，看著酒杯裡面的酒液，倒影映照出她的包包頭和茫然的表情。隨著思緒逐漸清晰，她的表情也逐漸堅定起來。

「我知道了，那要開始囉？咳咳。」

席依清了清喉嚨，高舉著舉杯，其他人也隨著她的動作舉起手中的玻璃杯，注視著席依。

「希望在這次旅遊結束後，大家都能順利的通過難關──」席依喃喃說道。

「太常見了吧。唔。」當鏡雨吐槽時，他的腰被夏爾的手肘狠狠地推了一把。

「嘿嘿，是很常見呢，但是……很重要麻。」席依不好意思地笑道。「希望找到目標的人，就算寂寞也可以勇往直前……期待我們會在未來某個時間點再會。」

宥朗不自覺地點點頭，佳惠也在旁邊更加握緊了酒杯。這句話不只是為了他們，也是為了不在場的婭玲說的。

「希望有一道高牆的人，不論花多久、掉落幾次都能夠爬過去。」席依繼續說下去。

「當然。」凱莉淡淡地勾起嘴角。

「希望是好朋友的人，之後也能保持情誼。」

苗婷也回以微笑，鏡雨冷哼一聲，拿穩酒杯。倒是鏡羽似乎沒有理解在對自己說，只是笑嘻嘻地享受著氣氛。

「最後……希望被折磨、追著跑的人，能夠有勇氣去面對。」

席依喃喃說道，即使目光向前，在她身邊的夏爾也理解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腦袋一片空白。

「敬大家，乾杯──！」

大家的酒杯碰撞，將酒一飲而盡。蜂蜜酒有著蜂蜜的香甜以及酒精的溫醇，喝起來十分順口，就算是平常不喝酒的席依也能輕鬆喝乾。

在開始喝酒後眾人的臉龐逐漸染上了紅暈，散發著慵懶又柔軟的氣氛。

在數杯酒液下肚後，席依逐漸感覺臉頰發熱、腦袋發暈，靠著夏爾輕輕喘息。她把夏爾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邊喝著酒一邊輕輕撫摸夏爾的臉頰。

平常的話夏爾大概會感到害臊，但他也喝了不少酒，也逐漸不勝酒力，閉著眼睛感受席依的撫摸。

「呼……唔？」佳惠在旁邊注意到席依倚靠著夏爾睡著了，夏爾似乎也開始打盹。「在這裡睡覺會感冒哦？」

「他們也太不會喝了吧，這酒精濃度已經很低了耶？」鏡雨說道，湊近席依，準備用手指彈她柔軟碩大的胸部。

正當手指要碰到席依時，席依的手突然動作，一把抓住了鏡雨的手。

「你幹嘛？」

「妳醒著啊……不對，妳是另一個吧？」

「呵，你果然一下就發現了啊。」

醒來的不是席依，而是席依身體裡的另一個人，席伊，雖然兩人共用身體，但席伊的雙眸黑色中帶著紅色，犬齒也比席依較長，在談笑間能清楚地看見虎牙。

「呼，只有你們在大吃大喝太不公平了，所以我就來啦！」

席伊把夏爾的頭放回他的腿上，用筷子夾起剩下的餐點送進嘴裡，似乎對席依座的包子頗有意見。

「肥肉包包頭真是不可靠耶．我明明跟她說內餡要混均勻的！」

在席伊開始拿起酒杯時，旁顛的苗婷好奇地問道。

「那席依現在怎麼樣了？」

「她啊……在夢裡忙呢。」席伊眨單眼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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