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礼服裙下的鱼尾（上）】

“知——秋——姐姐来啦——”

晚秋的一个周五晚上。我正坐在客厅看书，舒舒服服地伸展着鱼尾。这原本是我宁静的“人鱼时间”，没想到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

大门的人脸识别框柱了姐姐的脸，非常客气地放她进来。姐姐非常不客气地直奔客厅，“哟，小人鱼。”

我无奈抬起头来看着她。“嗨，姐姐，好久不见？定期维护的时间好像还没到吧？”

姐姐甩甩她的长发——虽然她有着一头娟秀的秀发，但是平常总是不太打理，导致此时头发像圣诞树一样往两边分叉炸开。身上也是很随意地穿着无袖上衣和窄腿长裤，还有随性的凉鞋，素颜的脸上可见眼底的一圈淡淡的青色。据说她在自己的工作室就是这个打扮。

没办法，谁叫她是自己工作室的老板呢，谁叫她是这个屋子真正的主人呢，那当然就和回家一样随意啦。

“时间没到啊，但是我就是想见一见妹妹，有什么错嘛~”

姐姐蹲下来看着我。我扔下书，“好了，别撒娇，恶心心，姐姐是才从工作室回来？这么大晚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哎嘿嘿，我妹妹就是聪明。”姐姐嘻嘻一笑，“我得到『星海祭』的内围邀请了，可以带家属进去哦~”

“哇塞，姐姐厉害。”我由衷地赞叹。『星海祭』是我们城市一年一度的独特祭典，通常会选在初秋的周末。在“外围”会摆起游行和夜市，城里老小都会去。但是“内围”，属于城市的一个独特的商业化运营，只有市长邀请的大企业主、大艺术家或者杰出青年才能进入。据说进了“内围”就可以见到很多大人物，甚至有演员明星出席，像美食美酒这样的待遇肯定也不会少。

姐姐想必是作为杰出青年入选的。

这不意外，作为16岁上大学、18岁开工作室的年轻天才设计师，姐姐值得这个待遇。

“可以带家属哦。”姐姐用手托起脸，“所以，知秋，明天晚上来参加典礼吧。会派车接你。”

“可以不去么？”

“不可以。”姐姐嘿嘿一笑，不容置喙的语气。

“非让我去不可的理由是什么？”我问。姐姐像这样笑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和电动马达一个转速，说里面没有亿点小心思，打死我都不信。

但是我没想到姐姐竟突然瘪下了脸，一副（绝对是演的）泫然欲泣的表情。

“要是你不来，这个房子，这个房子就。。。”

“等会，姐姐你好好说话，这个房子怎么了？”

“这个房子啊，还有一半贷款没还完。”姐姐（装作）抹了抹眼泪，“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房子是抵押工作室才拿到的。现在我有一个大客户，要是拿不下他的单子，工作室就凉了，那自然这个房子也就没了。”

“。。。所，所以呢？”我问。

“那个大客户，很任性啊。”姐姐继续（装）哭，“我跟他说我有个妹妹，他就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他会出席明天的『星海祭』。我也不想麻烦我的好妹妹，但是没办法，人家是出钱的，呜呜。。。（继续装）”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去吧。”看破不说破，我也只能答应。

姐姐的哭脸在零点一秒内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秒干净，然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随身包里拽出了一个盒子，“嘿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拿着，这是礼服。明天晚上九点，有车会来接你。记得带上你那群小伙伴。”

“听雨，明天『星海祭』，哎你听我说啊，可以去内围玩，来不来？”

“琉洋，明天有安排吗？明天晚上，『星海祭』，我姐姐被邀请到内围了，我跟着一起进去，要不要来探索一下？”

“云折，是这样的，明天『星海祭』你有安排吗？今年想不想来内围看看？我姐姐带我进去，可以带上你哦。”

我给三个小伙伴分别打了电话。听雨一听可以去内围玩，立刻点头答应。琉洋也答应了，因为她明显对没探索过的内围感到好奇。至于云折。。。我不知道这位有点傲娇的小兄弟为何想去，但是他说，“哼，既然你想看看，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看吧，才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呢，是我自己好奇！”这么说着把电话挂了，不管了，姑且也答应去了。

有点紧张的我，周六的白天选择留在家里度过。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甚至上网找了餐桌礼仪和商务英语学习，想着不要给姐姐丢脸。

可是海边小城的白天十分漫长。一个漫长的午觉醒来，我看着自己的双腿——坏事了。我忘记在睡觉之前先把自己变成人鱼，好节省每天只有12小时的人形时间。可是听雨已经在敲门了，我还要帮她调整礼服，没办法了，硬上吧！

一辆车，载着我们三女一男，来到了城市郊区的一栋豪华酒店。

完全不同于市内阖家欢乐的节日气氛，在眼前展开仿佛无边际一般的哥特风格城堡建筑，宣誓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我穿着姐姐给我的礼服。这其实是一件设计非常简单的抹胸贴身白色长裙礼服，腰上有一圈蓝色的装饰带收腰和背后一个蝴蝶结，然后两个长手套，仅此而已。我没想到姐姐给我的礼服竟然会这么素，这设计甚至比听雨身上穿的短上衣蕾丝长裙和琉洋穿的蛋糕裙还要普通。当然，我们的云折小兄弟也是借了他朋友的背带衬衫盛装出席的。配合这么素的裙子，我就没有带过多的首饰，只是扎了头发，带了平时的粉色小鱼耳环。

这裙子虽然普通，但是质感出奇地好，在有点闷热的车厢里却贴身清凉，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高级材质。

我们报上了姐姐的名字，很快就被黑色西装的保安邀请入场。保安推开大厅门的一瞬间，“大人的世界”在我们面前缓缓展开。性感艳丽的女明星，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觥筹交错，香脂水粉。两条长桌上，烤肉水果和海鲜像不要钱一样堆在大餐盘上，我们之中个子最高、也是最需要营养的听雨立刻看直了眼睛。

姐姐端着香槟走了过来。啧啧。姐姐其实非常理解自己是个美女，看她这个架势就知道了。她穿着大胆的v字开胸礼服，上了妆的脸上透露的香韵一路让男士频频回头。而那一头爆炸长发则是打理地根根服帖，随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起盈盈晃动，这阵势，一瓶发胶砸下去起步！

“嗨，小朋友们！”姐姐朝着我们打招呼，“听雨，琉洋，还有这位小男生，叫云折对吧？”姐姐和云折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是我朋友，知道我人鱼身份的那种。

“来来，这边，带你们去看看姐姐的作品。”

姐姐把我们一行人带离了主厅，从侧面的大门走到了“城堡内部”的一个大院里。我们来到一个装饰着彩灯的角落。

这里有一汪非常有设计感的，华美的中式池塘。一圈打磨过的彩石围住池塘，雕刻的大鲤鱼生龙活虎地喷出小瀑布，池中的荷叶、锦鲤点缀，周围的植被装饰，都是那么的相得益彰。一条小石子路通向池塘边的一块明显是特意雕琢过的、稍微往下凹陷的石头，就仿佛在盛情邀请什么人去坐在那里。。。

“嘿嘿，市长邀请我在这里做一个作品。刚好那个大客户邀请我去他家庭院设计池塘，我就在这里做了一个缩小版的。”在说到自己作品的时候，姐姐没有那股淘气了，倒是有点腼腆，“但是呢。。。设计师这么多，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得上我的设计。哎，或许，这样还是有点不够啊。”

“哪里不够，我觉得挺好啊。”琉洋立刻跑到池边探索起来，那副架势像是要吃掉池里的荷叶。

“唔。。。”姐姐抱起手臂，“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安内先生已经过来了。啊，就是那个大客户。我们回大厅吧，我看听雨已经饿坏了？先吃点东西吧。”

“你在这里等着，我叫安内先生过来。”

姐姐让我在长桌边上等着。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急了。我看了看表，其实，我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今天上午，为了节省时间，我变了几次人鱼，加上中午的午休，这导致平常算得很精准的时间，现在有5分钟不太算得清楚。

但是，我知道，快要来了。

然而，为了姐姐的工作室和房子，我还是坚持站在了这里。

安内先生过来了。

他穿着米白色的西装，右手边跟着姐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性，有着坚毅的表情，然而在这满是西装革履的大厅里，他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大客户就是大客户，看着姐姐也对着他露出营业式的笑容，我正色。

“知秋，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安内先生。”姐姐的语气也变成了大人的营业腔调，“安内先生，这是我跟您提到的，我的妹妹知秋。”

“嗯，姐妹都是美女呢。”安内先生朝我点点头，还好，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并不是色鬼的语气。

我还想从安内先生的眼神中提炼出一些信息，但是，来不及了。

裙下，我的双腿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一起，死死地并拢，不能分开。彷如心跳一样的阵痛开始在双腿上蔓延。要开始了！

我要变成人鱼了！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在姐姐重要的大客户面前？

琉洋和听雨都在不远处，但是，即使把她们叫过来，也无法阻止我变成人鱼的进程啊！

“哈哈，您过奖了。”我扶住桌沿，克制着表情，要是这会儿克制不住，等下更痛的时候就别想克制住了。怎么办？正装男士、礼服女士和穿着马甲端着盘子的侍者在我后面走来走去，大厅金碧辉煌如白昼。

我还想回家，并不想出了酒店直接去实验室！

我和安内先生隔着一张长桌站着。有什么东西。。。可以藏一下？我看看并拢在一起无法分开的双腿，这双腿已经无法走路了。裙子的长度只到膝盖往下一点点，明显不够。。。面前，长桌的侧面，厚厚的天鹅绒幕帘从桌上垂下来。。。或许。。。我有了主意。

我双手撑住桌子，并腿往前跳了一小步，让自己紧紧贴着长桌，然后挪动天鹅绒幕帘，遮住了自己的腿。

或许腿后还有地方遮不住，至少我的脚被完全遮住了！

“怎么了？”察觉到我异样的小跳，安内先生关切地问。

“哦哦，没事。安内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您是怎样和姐姐遇到的啊？”

管理好表情，我抛给安内先生一个问题。已经没心情去关心姐姐是什么想法了，因为刺痛开始加重了，一阵一阵弥漫在紧紧夹住的两腿上，仿佛仙人掌在腿上滚动。刺破皮肤，粉红色的鱼鳞开始缠绕上我的双腿。

安内先生浅笑了一下，开始讲他和姐姐的会面经历。。。但是我其实没有在听。因为我的腿正在一分一秒地失去站立的力量，也正在一点一点失去人腿的形状。力气就像扭开盖子的暖水袋，哗啦一下从腿上流走。两腿之间的缝隙被填满，我能感觉到，大腿的部分，率先变回了鱼尾的样子。

“是啊，我也觉得姐姐很出色，我将来。。。也要做一个像姐姐那么出色的人！”双腿无力，那就只能用双手支撑桌子，代替一下，顾不上脸上的汗珠，我努力向安内先生微笑。

“你没事吧，小姑娘？”安内先生当然也察觉到了我的汗水。

“没事没事，就是大厅内灯光有点强烈，有点热。”我擦擦汗，但其实这会儿小腿也被鱼鳞完全覆盖，试着左右扯动一下，却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咧着嘴，我又抛给安内先生一个话题，“安内先生，您怎么看我姐姐的庭院设计？”

好了，在安内先生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最大的要来了。我捏紧手指，强行度过了这阵刻骨铭心的刺痛。我的脚，像放在沸水锅中的挂面一样变软融化，变成了鱼尾鳍。

我今天是穿着一个露脚趾的低跟凉鞋来到会场的。脚变成了鱼尾鳍，然而还强行塞在鞋中。我能感受到，由于鞋子的狭窄，尾鳍被强行卷曲了起来，尾鳍的分叉处磕着鞋子的边，像被扯裂一样剧痛无比。我动了动鱼尾鳍，比脚长的鱼尾鳍显然也并非鞋子的长度所能容纳，所以尾鳍的末端直接越出凉鞋，拍打着地面，甚至能感受到桌下的地毯。

呜呜。。。我完全变成人鱼了！

鱼尾在陆地上的力量，是真的好弱小啊。。。然而，我还用着这条鱼尾巴，强行撑着自己站在这里！只是站在这里而已，就感觉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哦是吗。。。您喜欢姐姐的设计。。。我也很开心！”我用尽力气撑住自己站着，努力停止脸上肌肉的抽搐，向安内先生露出。。。管他什么笑容，我真的尽力了QVQ。

虽然我不重，但是没有经过锻炼的手臂也不能长时间撑住自己全身的重量，酸麻使我不得不把站起来的重任，短暂地委任给裙下的鱼尾。

痛！鱼尾鳍分叉的地方被鞋子边沿撕扯着，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用鱼尾站起来，但是这次，我的尾鳍塞在鞋中，周围还有走来走去的好多大人，对面站着姐姐的大客户！我把身上残余的力气，全部交给了塞在鞋中的鱼尾鳍，那感觉。。。可能比芭蕾舞者用脚趾站起来还要辛苦一些，因为尾鳍是真的没有骨骼力量。。。

整条鱼尾巴都在危险地颤抖，带动着长桌都在轻微晃动，肌肉（鱼肉？）的酸楚蒸腾起来，痛苦无比！但是，“是吗。。。我将来的梦想。。。我想。。。”已经无法顾及到安内先生的反应和表情了，我只能跟着他的话语条件反射地回答。我的鱼尾巴，加油啊，再让我，再让我站一会，求求你了！姐姐的工作室。。。还有房子！拜托了，这条在岸上毫无用处的鱼尾，求你站起来吧！！！

“你的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可能表情管理到了极限，安内先生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我用酸疼的手臂，最后撑了一波，左右大叫，“听雨！琉洋！”

两位友人听到我的呼喊，立刻扔下手上的食物朝我跑过来。我放下支撑，摔倒在地，把自己的下半身全部塞进天鹅绒幕帘内。。。友人的鞋子朝我靠近了。

“好了。这个地方也撑不了很久，现在有什么打算？”

在姐姐的安排下，现在的我们一行五人，在“城堡”庭院某处的储物仓库里。姐姐说厕所人来人往而且很多人补妆排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但是这个仓库可以短暂借用10分钟。

我抱着疼痛未消的鱼尾，坐在仓库的纸箱上。琉洋、听雨和云折都在我面前，看着我。

“10分钟之后，必须要从这里出去吗？”我问姐姐。

姐姐无言地点点头。

我把鱼尾抱得更紧了，而三位友人的沉默也加重了。

“如果一定要出去的话。。。”琉洋推推眼镜，“我有个想法。”

“哦？”

“她出去，是一定会被人看见的，说真的刚才的浴巾包裹都不太完美。”琉洋看着我，“那不如，就让她光明正大出现在人面前。”

“那怎么可以？”听雨急了，“她这个样子能出去吗？”

“有一个地方可以。”琉洋说，“舒夏姐姐的那个池塘。你不觉得差点什么吗？”

“哦哦哦，我懂了！”云折最先领悟琉洋的意思，“让她坐在那里，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像那什么艺术作品的点缀一样，一点都不违和！”

我也听懂了。这么说，让我以这幅模样坐在池塘边上吗？

“但是我们需要安排一下。包括怎么让知秋转移过去。”云折自然而然就开始指挥，“这样吧，琉洋，你去侦查路线。要保证从这里来和回到这里来的路线，路上都不会有人看见。我去跟灯光师沟通，让他把庭院的灯光聚焦到池塘而不是道路上。听雨，你背着知秋。舒夏姐姐，能否麻烦你去再借这个仓库10分钟？我们一会儿还会回来。”

“好。”姐姐非常痛快地答应了，但是她问，“为什么一会儿还要回到这里？”

“到了12点，知秋就可以变成人腿了。”云折胸有成竹，“大家先看了人鱼再看到她用腿走出来，任谁都只会觉得她在cosplay，对吧？我们来玩一个‘人鱼快闪’。”

我穿着礼服，坐在姐姐设计的池塘边上，那个凹陷的位置。鱼尾鳍浸泡在池水中。灯光打到我身上，霎时吸引了不少端着酒杯的游客驻足。

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光明正大地露出鱼尾。我手上还端着姐姐塞给我的小花道具，努力在脸上挤出“古风人鱼神秘唯美不知道什么鬼微笑”。我用鱼尾鳍撩拨着池水，还有点儿惬意，但是又想起姐姐嘱咐我，“不能让鱼尾显得太逼真”，只好作罢。

“哦哦哦，这人鱼好漂亮！”围观的男男女女纷纷掏出手机，闪光灯亮成一片，等会云折你真的确定这个计划是完美的？明天我会上几个报纸的头条？头条之后是不是就是实验室。。。“这coser好漂亮啊！”“这腰真的细！”“鱼尾做得很不错啊，硅胶材质的吧？”“在池塘这里cosplay，是市长安排的什么活动吗？”

好吧，看来真的没什么问题，头条先不论，至少不会去实验室了。

但是，这真的不是什么cosplay啊，我是真的人鱼。。。只是不能向你们坦白罢了。

我叹口气，笑容已经有点僵硬了。。。但是隐约看到安内先生朝这边走过来。

我决定玩一票大的。收住了僵硬的表情，露出那种迷糊含混，总之就是很“神秘”，但是内心又感觉只是很困的表情。挺胸收腹，在安内先生靠近的时候，轻轻把手里的小花道具吹到了池塘里。然后稍微翘起鱼尾，再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安内先生。。。我自己都感觉这一套演技尬到不行，但是安内先生竟然直接看呆了。

哎哎哎？难不成，我身为人鱼的样子，真的就这么有魅力吗？我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迷惑不解。

（此文参考知秋原画：池塘！）

（未完待续，下篇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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