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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橋下的三人行 08.【藍曆(ラン暦)/愛曆(アダ暦)3P】,1

[db:作者] 2025-07-26 12:47 5hhhhh 7060 ℃

  08.

  馳河藍加平時是個不太會做夢的人,而且還是讓曆非常羨慕的那種類型。

  大聲囔囔著說他竟然可以一夜無夢,然後安安穩穩地一覺到天亮。這未免太厲害了吧?

  而由於藍加的日常生活,一直都過得很規律,晚上十點鐘一到,他便會自動自發地準時上床睡覺,也因為如此,他還曾經被曆揶揄過,他的生活作息,簡直就像是沖繩在地的老人家一樣。

  除非是剛好正在和曆通電話,藍加才有可能會耽擱到自己睡覺的時間,因為曆是個話嘮,只要一聊起來,剛好又是有關於「滑板」的話題,那麼話匣子打開了,便沒有停下來的可能。

  他們常常不眠不休地,聊到天南地北,也捨不得掛斷電話。雖然藍加總是聊到一半,就在途中不小心偷偷睡著了,但曆也不會怪他,畢竟是自己硬要藍加這麼晚睡的,他怎麼好意思說嘴?

  可這一次--沒有曆的電話叨擾睡眠,馳河藍加卻意外地失眠了。

  他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卻睡得很不安穩。

  大概是因為最近有太多的煩惱了。他發現自己似乎快要無法忍受下去……他多麼想想和曆把話說清楚,想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地質問他,對自己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雖然母親之前曾誤以為曆是女生,母子兩人在餐桌上,雞同鴨講地對話了一番,最後證實是誤會一場,不過藍加認為,母親那天對他說的話,似乎也沒什麼錯誤。

  他的確很喜歡曆,但他不知道,曆對他是不是也是抱持著一樣的心情。

  就算他們之前吵過一次架,馳河藍加依然覺得自己不夠細心。

  沒有及時顧慮到曆的感受,所以才總是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又將曆一個人孤伶伶地遺留在那裡⋯⋯直到他終於發現曆不見了,一切卻為時已晚。

  而這次,馳河藍加很難得地做了一場夢。

  戴著一副華麗又浮誇的面具、身著鬥牛士服裝,有著一頭如惡鬼般,靛青色短髮的男人——也就是愛抱夢,相當唐突地出現在他的夢境裡。

  夢裡的愛抱夢,舉止優雅地坐在一張檜木製的圓桌前,他正用一把銀色刀叉,切著盤中的美食。

  男人張開大大的嘴巴,彷彿某種未知生物的血盆大口似的,他將叉子上鮮嫩多汁的肉塊,一口吞掉。

  基本上,神道家的餐桌禮儀,是不容許吃飯發出聲音,不過這只是在藍加的夢裡,那麼愛抱夢更是肆無忌憚了。

  大聲咀嚼食物的聲響,在靜謐的空間內,顯得清晰無比。

  「嗯唔……真好吃呢,藍加。」愛抱夢看著面前的少年,低沉地笑著說:「我如此辛苦地為了你,擺上這道平凡無奇的前菜,就是為了希望凸顯主菜的獨特性,以及美味的程度啊。」

  「讓你們都能達到更高一點的層次——而無能的弱者,便是為此而誕生。」愛抱夢將自己妄想為一名指揮家似的,雙手晃動著一對亮晃晃的銀色刀叉,繼續高談闊論地說道:「既然有人付出所有的努力,也換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自然也會有人願意犧牲自己所有的一切……來換得一場美夢。」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便是這個世界永久不變的真理,呵呵。」

  男人說完,胸膛共鳴著低沉而醇厚的笑聲,隱約之中,還夾帶著一絲對整個世界的諷刺與嘲弄。

  雖然愛抱夢的臉上掛著的是笑容,但馳河藍加卻不覺得他是感到開心的。

  馳河藍加一直都很認可愛抱夢的實力。

  更不用說在他心裡,愛抱夢是一個他認為非常厲害的滑板手--所以藍加也總是渴望著能與他在賽道上,用速度一決高下。

  雖然大多時候,馳河藍加都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其他人的事情,他並不太感興趣;然而,唯獨曆,只有曆的喜怒哀樂,才有可能會間接影響到他的內在情緒。

  曆難過,他也會難過,曆覺得快樂,他也會跟著快樂。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馳河藍加變得越來越依賴喜屋武曆。

  本以為和母親一起搬到沖繩之後,自己就會一如往常地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繼續過著平凡又普通的日子。

  就算這裡不會下雪,和加拿大的氣候相比,也已經完全不同了。

  不過,反正以後自己也不會再玩滑雪板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出去外面打工賺錢。

  就算身邊沒有一個能懂他的朋友,那也無所謂。

  馳河藍加從來都不覺得這麼做,會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什麼煩惱,因為在他的父親奧利弗過世以後,馳河藍加早已強迫自己去習慣「孤獨」。

  當人們越來越孤獨,內心便會越來越空虛。一片黑暗的虛無感,並不會因為如此,而完全消失。

  它,就像是蟄伏在暗處的恐怖生物--彷彿隨時隨地,都會毫無預警地竄鑽出來,然後像可怕的深海大章魚噴灑出來的漆黑墨汁,完全吞噬掉一個人好不容易獲得的正能量情緒。

  馳河藍加隱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愛抱夢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情景。

  他似乎很喜歡拐彎抹角地與人說話。

  可即使愛抱夢那一次不把話說明白,刻意繞來繞去,不把話給說死,最後藍加也還是立刻就找到了答案。

  ——沒錯,在曆身上留下那些礙眼的痕跡的人⋯⋯就是他了。

  曆,會不會真的被那個愛抱夢,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思及此,馳河藍加突然感到一陣胸悶心慌,「啪」地,一下子睜開了一雙盈滿不安及驚恐的眼睛。

  只見一名容貌俊美的混血少年,平躺在床上,臉色慘澹地不停喘著氣,白淨飽滿的額頭,全都是冷汗。

  馳河藍加動作緩慢地坐起身,眼尾餘光瞄到了掛在牆壁上的鬧鐘,現在所顯示的時間,才快要凌晨十二點……他剛才是做了一場噩夢嗎?

  馳河藍加面色凝重地揪緊了蓋在身上的被子,默默暗忖著:不曉得曆現在是不是還醒著……依照他對他的了解,曆幾乎每天都很晚才睡。

  ——這一切都是為了延續自己對滑板的熱愛!!!

  記得當時曆是這麼對班導師說的,因為他上課一直瘋狂打瞌睡。

  馳河藍加雪色般的頭髮,都被汗水給濡濕了,此時亂七八糟地沾黏在白皙的臉頰和脖子上,而那一雙寶石般美麗的眼睛,就像是厚重雲層散去後的皎潔月光,投照在藍綠色的湖面,清澈透明的湖水,耀眼奪目。

  他轉過頭,已經恢復平靜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

  馳河藍加眼神一厲,不再猶豫地伸出手,將手機拿起來。

  修長的手指滑開螢幕桌布後,他很順勢地點開了社群軟體,而位於第一個,被小圖釘特別置頂起來的聊天視窗,便是與曆的。

  只見螢幕冷冷的藍光,覆上少年那張膚色雪白的俊美臉龐。

  馳河藍加緊張地吞咽著口水,試著主動用訊息聯絡曆。

  如果曆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回應他的話……那是不是代表他還是有機會的?

  *

  隨後,兩人來到約定的「老地方」見面。

  但由於現在的時間已經太晚了,公園裡,只剩下幾盞昏黃的路燈在照明。

  馳河藍加遠遠地,便看見穿著一件撞色拼接帽踢外套的紅髮少年,正站在那裡等著他。

  頓時之間,他的心裡突然有一股很奇特的情緒,在隱隱騷動著。

  像這樣半夜偷跑出來見面……不是去參加「S」的夜間活動,而是私底下單獨的相聚,彷彿是浪漫的愛情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情節一樣。

  「曆,等很久了嗎?」藍加莫名有點臉紅地問道。

  「還好,我也才剛到而已。」喜屋武曆只覺得對方明顯看起來紅潤的雙頰,應該只是被冷風吹紅的。「不過你這麼晚還偷跑出來……你媽不會說什麼嗎?」曆比較擔心的是藍加會被母親責備,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因為已經是偷跑慣犯了。

  馳河藍加靜靜地看著他,語氣溫和地回答說道:「我媽她最近工作太累,所以睡著後,就不太容易醒過來了。她並不知道我偷偷出門。」

  「喔,是嗎……那就好。」

  兩人如此稀鬆平常地相互搭話著,看起來似乎根本毫無異狀,但還是有一點奇怪,他們之間失去了「DAP」的默契感。

  這讓馳河藍加內心有些小失落。

  因為這是曆告訴他的,就算是平日裡,他們滑板手們都習慣這麼互相打招呼的⋯⋯

  撇除這個,藍加還發現到自己有多麼的喜歡曆。

  當他和曆的眼睛對上時,他終於知道,那天那個女同學所說的話,為何自己的胸口總是如此悶痛,原來他一直期望著曆能繼續看著他,不要隨意轉移目光焦點,不要丟下他。

  而這種感覺就是——「佔有慾」。

  喜屋武曆並不曉得藍加內心正在想這些事情,他還是故作沒事一樣,不停地向藍加丟出話題,至於在學校裡發生的那些事,還有刻意迴避藍加的那些舉動,以及疑似想和所有人劃清界線般的疏離與隔閡--曆都沒有提起半句。

  馳河藍加對此心知肚明,卻也沒有再開口逼問他。

  既然曆不想說……那麼,他也無法當那個拿起榔頭,硬生生地撬開他心房的人。

  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不僅會傷害到曆,還很有可能會更加引起曆的反感。

  就像愛抱夢當時那樣……

  擁有如白雪般膚色的俊美少年,幾綹略長的雪色頭髮隨風飄搖,他神色有些擔憂地忖思著,自己該如何向對方表示真正的情感。而一旁的喜屋武曆,從收到藍加發來的訊息後,腦子裡就一直忍不住想東想西,但他的重點只放在了「秘密不能被曝光」這件事上。

  喜屋武曆偷覷著藍加臉蛋姣好的側臉,暈黃的路燈,使得少年的美貌,又更加多了一層白紗般的朦朧美⋯⋯糟糕,他不小心看呆了。

  只見戴著兜帽的紅髮少年,連忙收回慌亂的視線,然後佯裝鎮定似的輕咳了好幾聲,趕緊放下手中的滑板,一躍而上,一腳踩著,俐落上板。

  他開始往前滑行,四顆骨碌碌的輪子,在地面上發出摩擦的聲響,讓人聽了心情很放鬆。

  馳河藍加看著曆的背影,噗哧地輕笑了一聲,然後也不甘示弱地放下板,跟著他一起暢快地滑行。他不由得想起了一開始,他們初次相遇的畫面。

  當時還是曆自己主動來搭訕他的。

  曆帶著他,去認識他從未接觸過的滑板世界,讓他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滑板……然後也讓他喜歡上他。

  曆,就像是一股包裹著火焰的溫暖熱風,自由自在地來去自如,所到之處都開滿了鮮豔的花朵。

  馳河藍加逐漸滑向曆的位置,微風吹拂著他的頭髮,他眼神熾熱地看著他,輕聲說道:

  「曆,你討厭我了嗎?」

  「嗯……」喜屋武曆這時腦子還在煩惱著別的事情,便有些心不在焉地隨口應了一聲,旋即,他意識到藍加問的問題之後,腦袋突地一懵。

  他馬上轉過頭,睜著一雙盈滿錯愕的琥珀色眼眸,有些驚慌失措地看向藍加,顫聲問道:「啊?你、你剛剛說什麼?藍加⋯⋯」

  幸好他沒有慌到摔倒在地,兩人停了下來,單腳踩著滑板,互相沉默地凝望著彼此。

  馳河藍加垂下眼瞼,彷彿試圖掩去落寞的情緒,可這舉動又明顯到不行,他乾脆抓緊雙手,鼓起勇氣,又再次重複解釋了一遍:「……我說,曆你討厭我了,想甩掉我,不想跟我繼續當朋友了。」

  「你、你在說什麼啊,不是的,我——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要。」喜屋武曆喀地一聲把板收起來,表情忽紅忽白,心情複雜地回答道:「我怎麼會想甩了你⋯⋯」

  等等,明明他們也沒有在一起過啊?何來的「甩」?

  而且藍加怎麼會這麼想?

  就算他很明顯地逃避了這麼多天,他也從來沒想過自己不要這段友誼了,倒不如說,是他自己很懼怕,害怕被知道實情的藍加所拋棄──

  所以說,藍加在他心中的份量,究竟有多重?

  這麼說好了⋯⋯他從小到大,唯一要好的朋友,就是那個和他一起玩滑板的青梅竹馬。

  從他因為滑板而弄傷了腳後,他的童年好友,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了,這一直都讓曆很耿耿於懷;而之後的七年,曆都是一個人獨自默默地玩著滑板,就算想要去認識新的朋友,卻發現自己沒辦法接受,原因是:他們都不是真心愛著滑板的。

  直到「馳河藍加」的出現,,給他的人生帶來很不一樣的璀璨光景。他儼然就是降落在沖繩這塊灼熱之地上的一場白雪風暴,一次又一次地,強烈侵襲著曆的內心世界。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曆玩滑板的初衷,已悄悄地改變了。

  他變得一心嚮往著,能和藍加並肩同行,所以很努力地想要追上去。然而,因為愛抱夢的出現,卻讓他眼前唯一的道路,被無情的漫天風雪給阻擋住了。

  陷入迷惘的他,已經快看不清那條道路完整的樣貌,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追上大家。

  而這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像藍加這樣的運動天才,大概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理解的吧?喜屋武曆蠕動著嘴唇,面露窘迫地撇開了視線,然後支支吾吾地說著:「我只是……不想失去⋯⋯所有⋯⋯」

  尤其是藍加你⋯⋯

  「總之,每個人都會有不想跟別人說的秘密⋯⋯反正,我絕對不是因為討厭你才變成這樣的,你、你不要胡思亂想。」曆神色慌張地隨口搪塞了一句,下意識地掄緊了拳頭。

  啊啊啊!可惡,自己怎麼會這麼沒用啊?

  面對藍加,他竟然連一句「我喜歡你」都說不出口。

  「哈哈哈⋯⋯抱歉啦,藍加,對你說了這麽多奇怪的話。」

  在對方沉默的目光注視下,喜屋武曆表情有些尷尬地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臉,感覺眼皮的地方都在發燙,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怎麼會?曆一點也不奇怪喔。」

  馳河藍加搖了搖頭,繼續凝視著眼前的曆,喃聲說道:「我才比較奇怪吧。」

  「嗯?你說什麼?」喜屋武曆一時沒有聽清楚,而這時,藍加已默默地走至他的面前,腳步停了下來。

  馳河藍加一邊伸出手,抓住曆的手腕,一邊說道:「我⋯⋯之前都不知道,原來曆的內心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總是自己一個人藏了這麼多心思和壓力,卻不停在掩飾。」

  「但是你一定沒想到,我也和曆一樣,我也很害怕會被你扔下……」緊握住對方的手,少年那雙如冰川湖泊般的眼眸,流淌著一股熾熱的暖流,以及一絲隱晦的光芒。

  喜屋武曆聞言,一臉呆滯,他盯著面前那張在泛黃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有些迷濛的俊美臉龐。

  --藍加和他,也是一樣的心情?這、這怎麼可能?

  兩人頓時之間,都沉默了下來,兩道視線互相交纏,氣氛突然變得曖昧不明。

  喜屋武曆被藍加這麼認真地盯著看,似乎感覺有些難為情,耳朵和臉頰都爬上一層淡淡的緋紅色,正當他想打哈哈地把話題一筆帶過時,藍加忽然傾身,一口吻上了曆。

  「唔?!」喜屋武曆被他嚇得一瞬間瞪大了眼睛,藍加眼神灼熱地盯視著他,另一手則繞過他的腰身,以一種像是擁抱他的動作,輕撫著曆的後背。

  雖然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親吻給嚇了一跳,可曆並沒有推開藍加,他只是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動物般,神色怔然地看著他,連眨眼都忘了眨。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映照出的景象,是藍加放大好幾倍的俊美臉龐,彷彿應驗了他的人生目標。

  而鼻間的呼吸聲,明顯亂了節奏。

  旋即,馳河藍加湖光般的眸色一暗,他張開了嘴唇,伸出粉色潮濕的舌頭,輕輕舔舐著曆柔軟溫熱的唇瓣,然後更加深了這個原本只是蜻蜓點水般的吻。

  喜屋武曆「嗯嗯嗚嗚」地,做出十分微弱的掙扎,嘴唇不僅麻痺,還燃燒著,被藍加的舌頭侵入口腔內的時候,整個腦袋就像是快被煮熟了一樣,熱熱的,昏昏沉沉的,腦漿已成了一團沒有用處的膏狀漿糊。

  一吻完畢,兩人都喘息不止,馳河藍加眉眼染上春色,一把抓住曆的手,然後逕自脫下了他一直以來都戴在手腕上的紅色護腕,像是絲毫不介意上頭所殘餘的汗味,他低頭,親吻著曆腕骨上那一圈又一圈的暗青色勒痕。

  「你⋯⋯就不能告訴我嗎?曆。」馳河藍加用著極為輕柔的聲音,哀求似的問道:「愛抱夢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曆,我想知道。」

  「我不想再被你排除在外了……」

  馳河藍加一邊說著,一邊垂下茂密如羽翼般的眼睫毛,語氣裡夾帶著一絲無辜可憐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心一軟。

  「我、我沒有啊……我跟他怎麼可能有什麼關係⋯⋯」喜屋武曆結巴地回答道,聽見他這麼詢問,瞬間感到慌了。

  「不,你有。」馳河藍加一臉正色地看著他,握緊他的手腕,口氣變得強硬:「曆一直都在對我說謊,不是嗎?」

  「⋯⋯曆,拜託你,不要瞞著我了,好不好?」語音剛落,他似乎還在回味著那個吻,輕舔著嘴唇,意猶未盡。

  喜屋武曆瞳孔震動,難以直視藍加的雙眼,他的眼睛裡,像是閃爍著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更加明亮的光芒,

  馳河藍加再次抓過曆的手,然後放在自己溫熱的胸膛上,目光熾熱地看著曆,繼續輕聲說:「曆,你感覺得到嗎?」

  「我這裡已經連續疼了好多天了,我是因為你,才會變得如此。」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藍加他⋯⋯喜歡我嗎?

  是那種「喜歡」?不是搞錯了?喜屋武曆一陣頭昏腦脹,覺得自己似乎快瘋了;他前一秒還在煩惱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不知該如何向對方解釋,結果下一秒,他便和自己的好朋友,在混亂的情況下接吻了。

  這——這——這到底是怎樣啊?!

  「藍,藍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但是不可能啊,他根本什麼都沒說,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愛抱夢?喜屋武曆滿臉漲紅地視線四處游移,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

  不,他要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可是藍加的眼神,讓他覺得好陌生⋯⋯是他哪個步驟錯了嗎?

  也許,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錯得離譜了。

  喜屋武曆抿了抿嘴唇,感覺還有一點微腫和發麻,剛才被藍加親得有些用力⋯⋯

  由於被對方緊緊抓住了雙手,所以曆也無法立即轉身逃走,他只能腦子一片混亂地站在原處,而情緒起伏太大,讓他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藍加似乎也注意到了,不由得一驚,「曆,你⋯⋯」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有些濕潤,呈現出像是蜂蜜漿般甜美的色澤。

  強忍著淚意,喜屋武曆低下頭,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而那股熱度,彷彿能在他的臉上燒出兩個洞來似的,太過熱情了,一點都不像藍加的風格。

  那個氣質向來清冷得宛如雪花,性格呆呆的、不太會與人往來,而且話又少得可以的馳河藍加,竟然會主動親吻他⋯⋯對了,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夢?

  其實他根本沒有收到藍加傳來的訊息?

  於是,喜屋武曆便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嘴唇,果然覺得有點疼。他悲慘地心想,這絕對不是夢啊。

  早知如此,他就不應該跟愛抱夢繼續糾纏下去⋯⋯自從遇見他,什麼樣的怪事都能發生!他就是不祥的預兆!

  正當喜屋武曆仍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時,一直盯著他一舉一動,已經心癢難耐很久的馳河藍加,又忍不住傾身低頭,再度吻了上去。

  而這一次,他吻得更深入、更用力,熟能生巧,他的舌頭很輕易地便撬開了曆的嘴唇。

  「唔⋯⋯」喜屋武曆的腦袋一片空白,但是,卻也沒有向剛才那樣,表現得格外抗拒他的觸碰,反而有些膽怯地閉上了眼睛。

  或許是因為太過緊張了,少年兩排長長的眼睫,在藍加的面前,不停瑟瑟顫抖著,說有多無助,就有多無助的模樣,真的太可愛了。

  曆沒有拒絕自己。這讓馳河藍加感到萬分高興地彎起眼尾,嘴角往上揚了一道小小的微笑弧度。兩人像是兩隻笨拙的接吻魚似的,只是動作呆板地吸吮著彼此的嘴唇,而交纏在一起的舌頭,根本毫無技巧可言。

  可即使如此,他們的內心還是覺得很甜蜜。

  不知過了多久,短促、粗重的呼吸聲,充斥在周圍,彷彿身體沉入幽暗的深潭裡,所有的無聲吶喊,化作一串透明的氣泡。

  泡泡破掉之後,便是滿溢出來,足以淹沒整座城市的澎湃情感。

  喜屋武曆迷迷糊糊地看著前方,感覺身體熱到不行,他喘著氣,精神虛弱地斷續說道:「藍⋯⋯藍加,你……我⋯⋯」

  「嗯,我知道,你不必現在就給我答案。」馳河藍加直截了當地説道,然後將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眼神甜得猶如糖漿般,「我會⋯⋯乖乖等著你的。」

  說完後,藍加才驚覺到,他竟無意識地——說出了與愛抱夢有些相似的台詞。

  除此之外,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卻不覺得自己這麼做很奇怪。

  倒不如說,這也許才是他內心真實情況的聲音。

  藍加一直都默默地期待著,像太陽般耀眼的曆,如果也能喜歡自己,那就太好了。

  他以為自己只要繼續耐心等待的話,那麼曆一定會看得見他的,而自己也就不會再被他拋棄了吧?

  可若是真的讓他覺得孤單了⋯⋯

  馳河藍加已無法保證,自己究竟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

  果然,那天把曆給嚇壞了。

  馳河藍加發現他又開始日常迴避他,就連上學都翹掉。

  雖然他前一晚才說過,自己會乖乖等待他的回應,可是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曆用這樣的方式繼續躲著他。

  馳河藍加皺眉地抓著自己的手機,修長如白玉般的手指,像是有什麼障礙似的,一字一句地,慢慢敲擊著鍵盤。

  他語氣誠懇地發出訊息:曆,我錯了,是我不對。

  不要不理我好嗎?

  【曆】:……

  【曆】:你讓我冷靜個幾天。

  沒想到,喜屋武曆直接用這兩句話,殘酷地句點了他,然後還使出徹底拒絕社交的唯一秘技——「已讀不回」。

  被自己的好朋友兼喜歡的人回了這樣的訊息,最後甚至「已讀不回」,馳河藍加瞬間傻眼了。

  彷彿是一隻被主人棄養的家犬,因為無處可歸,只能在原地來回徘徊踱步,焦躁不安。

  平日裡,喜屋武曆就算翹了幾堂不重要的課,大家也都是習以為常,因爲他上課除了在睡覺打盹之外,根本也沒有很認真地想要聽課。

  但是,他現在連滑板店的打工都請假不來了,岡店長甚至還一臉疑惑地詢問藍加,「曆最近是身體不舒服嗎?」

  「連續請了這麼多天假,真讓人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Miya他們聯絡不到曆,也紛紛傳訊息問他。

  彷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想要找曆的下落,就要來問他一樣。

  那麼曆呢?曆卻還是在躲著他。

  馳河藍加沒有將他和曆之間的真實狀況誠實說出去,只是草草地回答了:他也不太清楚,可能真的身體不適需要休養。

  但實際上,他完全知道,曆為什麼不出現,然後又為什麼不回應任何人的聊天訊息。

  整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似的,曆又選擇將自己給孤立起來,因為被戳破了肚皮,整顆真心都讓人挖出來吃掉了。

  難道被他喜歡上,就這麼無法接受嗎?

  馳河藍加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百般無聊地翻閱著英文作業簿;下課時,他也不和其他同學聊天,目光總是忍不住朝向身旁的空位發呆。

  他有些不甘心地想著,曆⋯⋯還是不肯接電話,他到底還要躲他躲多久?

  曆總是喜歡對他說謊。

  明明說好了不是嗎?不管怎麼樣的結果,他都可以接受的,為什麼還是不做回應?馳河藍加情緒越來越焦慮地抓著手機,不斷滑動著兩人的聊天記錄。

  看來,曆這是打定主意,又不想理他了吧?

  逃避。

  他就是在逃避而已。

  就連和他一起面對問題,曆都已經不願意了嗎?

  馳河藍加彷彿執迷不悟,反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和曆的對話紀錄。

  而這一次,變成藍加自己主動找上愛抱夢。

  愛抱夢在他們離別前,特意留了一張他個人的名片給藍加,說有需要都可以聯絡他。

  馳河藍加本來不以為意的,現在卻真的派上了用場。

  留著一頭雪色頭髮的混血少年,穿著一身略顯青澀的高中校服,一進到店裡,便直接走向了咖啡廳內,最隱密的一個角落。

  腳步剛停下來,還未等對方開口,他劈頭就問:

  「曆他不肯理我了,我該怎麼做才好。」

  「愛抱夢(ADAM),請你告訴我。」

  閒坐在座位上的男人,靛青色的頭髮梳得平滑整齊,身上穿著一套剪裁合身適宜,高貴且優雅的深藍色襯衫,腳踩一雙義大利品牌的牛津鞋;手腕上是一條昂貴的手錶,再配上低調且奢華的領帶夾,這樣繁瑣的三件式套裝,非常適合這個人的行事風格。

  他臉上戴著一副拉風流行的太陽眼鏡,遮掩了半張面容,大概是不想讓人認出他是誰,可男人的眼神,卻絲毫沒有在掩飾自我的情感,大膽且曖昧地,含笑望著站在面前的俊美少年。

  「唉——唉,藍加,我可憐的孩子。」

  他搖搖頭,語氣充滿憐憫地嘆氣說道:「瞧你緊張的⋯⋯我看了真是心疼啊。」

  「不過,別擔心,你找對人了。」這名男人並不是別人,他正是「S」傳說級的大人物,同時,也是沖繩在地居民幾乎都會知道的年輕議員,神道愛之介。

  他早已吩咐忠事先收買了這家咖啡廳的店長及店員,過濾掉今日會到店裡用餐的客人,杜絕私家記者靠近,以免他隔天就上了娛樂週刊的頭條。如此一來,做好完全準備的神道愛之介,才能如此從容自若地,與他的藍加一起共享這頓午餐。

  男人端起桌上塗料精緻的咖啡杯,將高挺的鼻子湊近一些,仔細地嗅聞著那美妙香醇的咖啡香氣。

  「我所設下的重頭好戲,才正要開始進行呢。」

  神道愛之介隔著太陽墨鏡,微微瞇起一雙如葡萄美酒般魅惑的眼睛,然後勾起嘴角,向他淺淺一笑。

  而這時,被他擱置在桌面上的手機螢幕,畫面突然震動了一下。

  神道愛之介輕瞥了一眼手機,果然跑出一則來自「陌生人」的訊息通知。

  如他所預料的,那隻腦袋愚笨的小狐狸,自己掉入陷阱了。

  Reki(無名紅毛):⋯⋯做完這一次,你就會收手了吧?

  *

  那天早上,喜屋武曆一收到藍加那傢伙發來的訊息,便又開始茶不思飯不想。

  去洗手間時,還不小心撞到了門柱。

  「碰!」地一聲巨響,他的額頭霎時紅腫了一小塊,幸好還能用他手工製作的頭帶稍微遮掩一下,結果後續這一系列冒冒失失的舉動,惹得喜屋武家排行第二的妹妹,喜屋武月日一陣望天無語。

  她無言地看著兄長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忍不住抱著雙手,語氣揶揄地開玩笑說道:「哥,你該不會偷偷交女朋友了吧?」

  「難怪最近藍加哥哥都不來家裡了,哥哥你就是見色忘友嘛。」

  「蛤⋯⋯妳亂講什麼⋯⋯妳哥我才沒有見色忘友。」喜屋武曆雙眼浮腫,悶悶地回應道,然後用叉子不斷撥弄著盤子上的小香腸,旋即,像是想起什麼事情,他低垂著腦袋,又再度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喜屋武月日和妹妹們一起吃著雙黃煎蛋,突然間,她停頓了一下,面露驚訝地抬起頭,看著她的兄長。

  她心想,自己沒聽錯吧?剛才哥哥竟然不是先向她反駁「有沒有對象」這件事,而是先澄清自己並沒有對藍加哥哥「見色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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