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單膝著地，一手撐著斧頭喘著氣，他眼中有些絕望又有些茫然地看著現在仍然絲毫無損的乙骨憂太。

在他和乙骨展開了戰鬥之後，其他的一級術師也陸續趕到。在交戰中抽空進行過短暫的交流，看來那個帳並不限制進入，但是限制了所有人的出去，確實如乙骨所言，這是一個只入不出的結界。

但是這個「帳」的威力這麼大，肯定是有一些作為媒介的東西存在，要是他們可以破壊那個媒界的話，情況多少也會好轉，但是他們集眾人之才好不容易撐著了僵持的局面，沒法抽出人手去找這個媒介。

同是也測試過了，這個帳也屏弊了信號，他們無法把消息傳遞給了還在外面的幾個術師讓他們不要進來，五条悟似乎被拖住了腳步遲遲都沒有出現，要是五条來了的話，他們的戰況肯定會馬上會逆轉。

但是那個逆轉的可能性遲遲都沒有到來。

佐藤隱隱意識到現在是靠著了狗卷出奇不意的咒言，只靠在這裡的術師也根本不是那個看上去沒甚麼氣力的少年的對手。

——他們的攻擊不是被那隻咒靈擋住了,就是根本對乙骨憂太不起效,根本一點傷害都無法加在他的身上。

就連消耗戰,被消耗的也只有他們這邊。這就是特級,與他們一級之間有著不可跨越的一線的實力之差。

佐藤喘了一會感覺自己緩過來了就重新站了起來，正打算回到剛剛結成的臨時戰線上，他們的臨時戰線馬上就被撕出了缺口。

本來是由一半術師拖延著里香，一半對付著乙骨，但是在里香的那邊一個術師一時不慎，被里香一伸手就抓住了，有點暴躁徵兆的里香用雙手捏著那個術師，似乎是想要再次重演對一開始那對中年夫婦做的事一樣。

在兩邊游走看準時機施加咒言的狗卷看到這一幕，馬上拐了個彎就對著里香大喊道:

『停下來!放開他!』

里香雙手的動作一頓，它有點疑惑地鬆開了雙手，那個被抓著的術師由半空摔到了地上，他馬上拖著受傷的了身體連滾帶爬的躲回了其他人身後。

在另一旁跟其他人對戰的乙骨的動作也同時停了下來，跟里香一樣的鬆開了手，手中持著的刀也掉到了地上。

一旁看準時機的一個術師揮出了手上的砍刀，明明正中了乙骨的胸口，但是只是卻仍連衣服都沒能劃開。

佐藤「嘖」了一聲，連忙跑上去重新組成了陣容，但是他也不得不面對現實——只靠他們這些人,不要說破開乙骨憂太的咒力防禦，或是讓他產生退意，他們根本連對手都算不上。

在狗卷的咒言影響下，乙骨的動作大概只是停了數秒就回覆了行動力。他先是動了動自己的雙手，確定自己可以動了，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刀。

因為丟失了新玩具而有點不快的里香原地轉了幾圈,看著圍在它身邊的術師,仰天大喊了一句。

「嗚啊啊啊啊、憂太太太太太太、我我我我討厭他們們們們——」

蘊含著強烈的咒力衝擊的話語擴散開來，所有術師都被迫退了幾步。雖然不是像狗卷的咒言一樣擁有強制性的力量，但是要是沒有防範下被這波咒力打到了，恐怕都會受點傷。

里香尖叫完以後，額上張開了怖滿血絲的眼睛瞪著他們，然後一下子消失了身影,等他們捕捉到里香的身影時已經是回到了乙骨的背後了。

但是狗卷的關注點並不是在里香回去這件事上，他的喉嚨已經扛下了不少反噬，情況還未到最壞，但是他發現他的咒言的威力已經沒有一開始的見效——一開始可能還停住十來秒他們的動作,現在已經減少到四、五秒了。

如果讓乙骨知道了咒言的應對方法,那麼他們連唯一的對抗手段都會失去,戰況就會一面倒——在那之前必須要做點甚麼,或許是由他直接用咒言攻擊乙骨憂太。

狗卷咬著自己的下唇,深深地明白到他們之間有著最基本的等級差距,如果他再強一點的話、再有用一點的話……

乙骨看著因為里香回到他的身邊而不敢輕易再進攻上來的術師們,他把視線掃過了他們的臉,內心恥笑了一聲,然後將視線投在了狗卷身上。

這個術師的「咒言」可以無視的他的防禦,直接影響到他,雖然暫時未明原理,但是也足以表示這個少年的危險性。但是乙骨卻感到一種怪異的違和感，雖然未明原因，但是他想等下要好好的請教一下夏油先生才行。

「咒言的真是厲害呢,要是前些日子那個很厲害的術師也來了,可能我們也就輸了,里香。」

「憂太、討厭那個人?」

乙骨輕聲地說道,因為沒打算讓周圍的人也聽見,所以把聲量壓到只有在身旁的里香可以聽到。而里香把頭靠近了乙骨,雖然沒有特別壓低聲量,但是旁人聽來只是不知前後的話, 大概也不會懂。

「還沒有討厭。不過有點好奇,雖然井上先生說高專的人都是那個樣,但是他跟好像其他人不太一樣呢。」

對了，乙骨想明明咒言可以直接影響到他，那個少年說一句讓他去死不就好了嗎?要是做不到的,倒是讓他多受點傷,減弱戰力也行。但是偏偏就只是在停住他的動作,讓那些根本沒用的術師上前來攻擊。

「所以他是里香和憂太這邊的人嗎?」

「不,看來並不是呢。」

乙骨馬上就否定了,他想也或許是咒言有甚麼的限制,令到這個人不能傷害人類嗎?但是那樣的話,就算有再多的限制也不應存在於算屬「咒靈」的里香身上,但是那個少年到現在都沒有直接攻擊他們。到底是為什麼?

乙骨回想起一開始那個少年看到里香殺死了兩個人的時候表情是充滿是震驚和不忍。這麼想來他應該是個溫柔的人。

不過現在那個少年的表情也開始了變化,應該是理解到了只要他不死掉,那個少年、以及所有在場的人也逃不掉，所以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動手了吧?

那個少年肯定是本性善良的人。乙骨想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想成為術師呢?

「里香,離預定還有點時間,我們跟就他玩玩吧？」

「好好好——」

里香聽到是要跟憂太一起玩,高興得仰天大叫了一句。乙骨對咒言師產生了莫大的好奇，他拿著刀俯身向前，同時右腿劃了半圓後退了一大步，這樣子像是要做點甚麼的起手式，周圍的人也馬上戒備了起來。

但是乙骨的身影一瞬間消失了在原地。

當所有人都驚慌地尋找著乙骨的身影時，狗卷只看到眼角閃過一個黑影，但他還沒來得及轉頭就感受到了一撃重擊打了在他的額角頭，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最後好像是隱約聽見了誰在叫他的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當狗卷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卻是貼著地面，他馬上就理解了自己現在是面向著地面躺著了的狀態，腦袋還有點發暈，他動了動手想撐起自己由地上爬起來，但是還波爬起來後背感到一重,他又被壓回了地面上。

狗卷的腦袋還不是很能思考，他順著背後傳來重量的方向扭頭一看，發現有一個人一屁股就坐了在他身上。

白衣服的少年。乙骨憂太。

狗卷馬上看向了四周，就看到了遠處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的術師，他認出了幾個是早上跟他坐同一輛車來的術師，另外還有些離他比較遠的人看不見樣子。他粗略地算了算人數,應該是有一些不關事的普通人在。

這個人到底想做甚麼?他們都還活著的嗎?狗卷收回了視線,嘗試著理解現在的狀況。

「沒有了你的咒言,那些人都不堪一擊啊。」

狗卷聽到背上的人的遺憾般的嘆息，他雙手抓了一下地面，努力地思考著現狀可以脫困的可能性。但是坐在他背上的人一點也沒在意被坐著的人的感受，自顧自的就說了下去。

「不過他們現在還沒死喔,但是他們之後能不能活著就看你的回答了。」

「……?」

狗卷聞言,剛才開始整理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打亂,他疑惑地扭頭看向了風雲輕淡的乙骨,乙骨注意到他的視線,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滲人的笑容。

「那麼首先由簡單的問起吧？你臉上的那個是甚麼?是紋身嗎?有甚麼意義?還是說沒意思的?」

「……？」

狗卷完全不明白乙骨憂太的真意，他臉上掛上了疑惑的表情，但是也沒打算回應乙骨這個問題。萬一他開口回答了也不知道事情會突然變異到甚麼樣子。

要是帶有了咒力的話傳到乙骨耳中被誤會了他想要攻擊，惹怒了這個人，一怒之下把所有人都殺了，那就完了。

但是乙骨卻視他的沉默為拒絕交流的意思，乙骨等了一會都沒等到回覆後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換成了臉無表情的盯著狗卷看了幾秒，然後又突然地露出了一個自嘲般的笑容。

「也是呢，你不想跟我這樣的人說話我也懂的。不過沒關係喔，里香。」

在遠處的人群上空徘徊的里香聽到乙骨喊話，高高興興地在那些倒下的人上方自轉了幾個圈,然後伸出手指在幾個人間點來點去，就像是十分的難以決擇，但是里香很快就苦惱著地挑了其中一個人，把那個還昏迷著的人由地上拿起了捏在手裡。

在狗卷的眼中，剛剛被里香殺死的人的情景還沒有消去,他馬上就預想到了里香接下來的動作，想也沒有想就要停下里香的行動。

『停下——咳、咳咳！』

乙骨臉無表情的用刀柄重重地打了一擊在狗卷的背上，成功阻止了狗卷即將說出口的咒言。

狗卷在被分神的那一個瞬間，里香就收緊了雙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人發出了慘叫，但是很快就沒有了聲音。鮮紅的液體由牠的指縫中滲出再滴落到地上，然後里香摺疊了幾次手上的人搓成了一團，最後應該是榨不出血來了，牠才高興地鬆開手。一團肉塊由它的掌中掉到了地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音，而里香卻只是舉著鮮紅的手掌自轉了幾圈。

狗卷看著面目全非了的人，咬著牙低下了頭。而且感覺剛剛乙骨那下像是把他的胸口都打出一個洞，不知道有沒有斷骨。

「那麼,你有回答的意慾了嗎?」

乙骨有點沒想到自己下重了手,他就只想著不要讓狗卷的「咒言」發動成功，一時沒控制好。他收回手後看著著狗卷的反應，看到既沒吐血也沒真的穿了個洞，看來他應該只是敲了一下,就那一下，一時半會也死不掉，他就別開了視線。

「……鮭魚、昆布。」

「……?你……剛剛說了甚麼?」

乙骨聽到狗卷的話的時候第一下反應是頭上冒出了幾個問號，十分疑惑自己剛剛聽到了甚麼?是不是他聽錯？

「鮭魚、昆布。」

狗卷重複地說了一次,連語氣都沒分亳差別。乙骨倒是肯定了他沒有聽錯。

乙骨站了起來打從心底冷笑了一聲，這是代表了這個人果然沒打算跟他好好地對話吧？乙骨站了起來——沒想到這個術師也是跟其他人一樣,果然是高專教出來的人,術師都是那個樣吧。

「好,即是交涉決裂。里香,把全部人——你做甚麼?」

「木魚花、明太子!」

狗卷也深知自己的話語對於初次對面的人來說根本難以理解，但是他又不敢隨隨便便地說話,所以當他聽到乙骨的話的時候也不意外。只是他內心一驚，想到如果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殺死——他連忙一反手抓住了乙骨的正踏出去的腳踝。

而話說到一半被抓著了的乙骨回頭,看向還躺在地上伸手抓著他的狗卷發出了疑問。

「木魚花……」

「放手。」

乙骨見狗卷沒有放手的意圖,他沉著臉抬腳就要甩開狗卷的手。但是狗卷使勁死命地抓緊了乙骨的腿沒讓他甩開,結果是他的手隨著乙骨的動作晃了好幾下,最後仍是緊緊地抓著了乙骨。

乙骨停了下來,冷冷地俯視著伏在地上的狗卷,狗卷緊張地吞了一口,維持著抓著乙骨的動作由地上坐了起來,同時生怕他一鬆手這個人就要去殺死其他人。

狗卷抬頭仰視乙骨,一映入眼中的是乙骨充滿了厭煩的表情,但是他也不能鬆開手,改用另一隻手指向了自己的喉嚨，然後搖了下頭。

「吞拿、木魚花。」

「哈?你說——」

乙骨完全不明白狗卷想做甚麼,不耐煩地發出了一聲質問，內心本來就很煩躁了，但是快要斷掉的理智線在這個時候突然靈光一閃,他止住了正要說出口的話,沉默地盯著狗卷看。

狗卷被他的目光盯得很緊張,他再次緊張地嚥了一口,想著是不是應該放手——他怕光是抓著這個動作也會令到乙骨感到不快，然後馬上就把他們全員都滅掉。但是他被盯著看了一會,乙骨突然一改不耐煩的表情,換上了一個相對溫厚的笑臉。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乙骨一下反手就把手上的刀插到了跟前的地上，刀刃幾乎是貼著狗卷的手臂劃下去。狗卷被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收回了手。

乙骨蹲下去跟狗卷對視,但是狗卷看到他這個反常的表情,打從心底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昆布?」

「這個遊戲要是你嬴了,我就放過你們全部人,就算你輸了,視乎情況我也可以放過一部份人喔?對你來說應該很值得一試吧?」

乙骨的臉上掛著的是友善的微笑,以及暗藏著的瘋狂。

狗卷倒抽了一口氣，目光越過了乙骨看向了躺在遠處的人們,以及在他們之上飄著的里香。

里香伸出了一隻手指點算著地上躺著的人，那樣子很有女生挑選甜點時遲疑不決的樣子。只不過它選的不是精美的食物，而被選上的就只有死亡這一個結果。

「我對你很有興趣呢。這樣的機會我可不是誰都會給喔?怎麼,你要拒絕掉嗎?」

乙骨還握著刀柄的手無意識地搓動著刀柄上的繩結,像是好心提醒一樣催促著狗卷的回覆。

狗卷馬上把目光轉回乙骨。

他想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讓他拒絕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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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在和夏油的對峙中已經把附近的幾棟剛剛新建的建築都轟掉了,但是就算範圍波及如此廣泛,他們之間還沒有分出勝負來。

就像夏油無法打破五条的無下限一樣,五条也沒能把夏油操控的咒靈都除光,也不知道到底夏油吸收了多少的咒靈。情況就這樣的僵持下來也有半小時以上了。

五条面對這樣的情況,判斷出就算展開領域也佔不到甚麼好處,因為就他所知夏油手上持有特級咒靈,如果在夏油的操縱下也可以展開領域,說不準他們會不會在領域裡僵持起來。萬一要是在他展開領域時對外界的事比較遲鈍,當下另外再出了甚麼事的話就真的是甚麼也太遲了。

五条砸了一下舌,一邊隨手滅掉了一隻夏油放出來的低級咒靈,一邊擔心著其他人的狀況。特別擔心的是還是學生的棘，以他們的實力對上現在的乙骨憂太全滅的可能性太高了。

五条也明白現在夏油根本就是要拖住他腳步,他焦躁地想著這樣下去也是沒完沒了,可不能再被拖延下去了。

五条停下了跟傑的戰鬥,嘗試轉為靠溝通找到突破口。

「傑,就算你是為了你的目標,乙骨憂太跟你的理想應該不是一路人吧?他可是會毫不遲疑就把術師殺死的人,你可不是吧?」

「……乙骨君可是有才能的人喔。說到底他會變成現在這樣,也是拜高專所賜吧?說到底也是因為高專是錯誤的,所以我們只能去把這個扭曲的世界糾正過來,世界才會變得更好。」

「……只有術師的世界嗎?」

「正是。」

在夏油還想再說點甚麼的時候,在他背後稍遠的「帳」卻已經被解除了,他十分驚訝地扭頭看過去。而目睹著帳被解開的五条內心有十分不好的念頭——他不覺得有誰可以打得過乙骨,而這個時候帳被解除了,有很大的可能是因為所有人都已經被殺死,帳裡面再也沒有敵人了,所以也就可以解除了。

果然不應該讓棘來的!五条再次看向夏油，過去一起渡過的記憶一一浮現在眼前。但是他閉上眼吐了一口濁氣，再睜眼時已經拋開了所有雜念。

他明白,為了不讓更多的悲劇衍生出來，他們是時候做個了斷了,不能再因為他的遲疑而產生更多的悲劇了、再也沒有可以讓他再優柔寡斷的日子了。

五条伸出手,那是夏油也沒有看見過的術式的手勢，察覺到五条似是要動真格了,夏油馬上後退了一大段距離戒備,不過他卻是沒打算再跟五条糾纏下去了。

「看來事情已經辦完了呢,那麼我就先撤了,後會有期了,悟。」

夏油抬手一揮,他身下的影子冒出好幾百隻低級咒靈湧向五条，五条被阻擋住了視線,內心罵了一句，他以極快的速度幾下就把那些咒靈都除掉,但是可惜的是他已經追蹤不到夏油的去向了。

五条在一瞬間內心就衡量著是要追著夏油比較重要,還是要去確認帳內其他人的情況比較重要。他花了一秒果斷地放棄了再追下去的打算,急急地轉身衝向了商店街的方向。

夏油確認自己離開了五条的追蹤範圍後，就往著事先說好的匯合地點一路直去,半途上還不忘確認事情有如計劃一樣順利進行。他拿出手機,打通了井上的號碼。

「井上,我這邊很順利進行了,你那邊如何?」

「……」

「沒問題,我跟乙骨匯合後就去那邊。」

夏油掛斷了電話同時也到了說好的匯合地點,果不其然看到乙骨已經到了,那個看似無害的少年正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發呆。

沒有了「里香」在背後,也沒有拿著刀的乙骨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完全看不出來到底擁有多可怕的力量。也根本不會有人想到只要他們認真起來,要毀掉一個城市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夏油覺得乙骨看上去心情跟一開始的時候那副十分煩躁的樣子完全不同,現在像是心情很好、整個人都舒暢了的樣子,夏油走了過去,向著乙骨搭話。

「所有術師都解決了?」

「啊……啊咧？啊、並沒有。」

乙骨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左右張望了一下卻沒看到另外一個人也應該到來的人,同時感到有點意外夏油怎麼會問他這個問題,然後才搖頭否認了。

「嗯?」夏油十分意外地聽到乙骨的這個回應。

當初他找上乙骨邀請聯手的時候,這個少年可是對所有「術師」都一律敵視,要不是因為他也有相當的實力,很可能也會被乙骨當場重傷。夏油挑起了眉,完全沒想過乙骨居然會手下留情,難不成是對方有強力的術師?還是有很難對付的術式干擾?

「嗯……有點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井上先生呢?」

乙骨聽到了夏油的疑問,感覺有點難以說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試圖轉移話題地反問起了夏油。

「井上已經先走一步了,我們接下來說是要跟他匯合。」

乙骨點點頭表原明白,他站了起來走到夏油的旁邊,跟著夏油並肩而行,看到夏油對他沒有把所有術師都殺光一事表現出了莫大的好奇,他在夏油提出疑問之前就先自己問了出口。

「對了,夏油先生,我想問多一點有關術式的事。」

「喔?」

夏油發出了疑問的單句,示意乙骨接著說下去。開初他為了令本來就有強大實力的乙骨更力強大,已經教了不少「咒術」相關的事給他知道。

乙骨本來就很有天份,所以在短短幾星期內已經實力大增,跟以前的完全沒有可比性,但是乙骨對這方面的事本就沒表現出多大的興趣,現在居然主動來問他了,看來是遇到了相當棘手的術師。

但是當乙骨變得更強,離夏油的理想也就越近,所以夏油也一點也不介意教懂乙骨更多的事。

「當初你有提過「咒言」這個咒術的吧?可以說更詳細一點嗎?」

「當然,咒言是相當高級的咒術,要是使用的術師有足夠強大,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做到很多的事。而且它有其他所有的術式都做不到的優點,只要『聲音』傳遞到的地方,那就是咒言的術式範圍。所以在現代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範圍限制。但是同時因為它的強大,所帶來的限制也很多。首先是效果的問題,就算說一句『去死吧』,也只是讓人摔倒的程度,而且很難控制在單一目標或是限定範圍生效。」

乙骨理解地點點頭,但是又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如果要對指定目標發動是很難的嗎?」

「對。另外就是這個術式難以掌控的特性,並沒有多少人會特意去鑽研,沒有一定實力的人去試就只是浪費時間而已。雖然聽上去是很厲害的術式,但是制肘太多所以其實沒那麼常見。」

「那麼要怎麼才可以防禦呢?」

「乙骨君,你要記著所有術式的基礎都離不開咒力,只要是咒力來的攻擊,只要用咒力去防禦就好了。咒言的話,只要把咒力覆蓋在耳朵以及大腦內側就好了,那樣咒力就不會傳不到你的腦中,那麼咒言的強制力也就不會起效了。」

「原來如此。」

夏油覺得乙骨的問題有點若有所指,他回想了一下所有問題的關係性,聯想到今天應該是出現了罕見又閒著沒事幹的咒言術師嗎?看來乙骨確實讓高專感到異常的頭痛的存在。

「你今天是遇到了使用咒言師嗎?」

乙骨抓了抓頭髮,沒想到夏油這麼快就猜出來了,他勾起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點了點頭。

「嗯,今天有一個,他確實是很厲害。啊、對了,夏油先生,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的。」

「喔,難怪。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的。」

夏油這下子也理解地點頭,如果是有咒言師,對於不知道防禦方法的乙骨來說應該是相當的難以應對,也難怪今次不是把所有術師殺死了。

「臉上有像是蛇目、舌頭上有著好像是牙齒的紋身?說起來那是紋身嗎?還是說有甚麼意思的嗎?」

夏油聽著那些形容,用手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然後腦海突然浮出了有關的記載,他急停下了腳步,有點驚愕地瞪大了眼。

「按你所說,那應該是狗卷一家的咒印——該不會你說的咒言師就是他吧?」

「咒印……那是甚麼?是啊,那個狗卷家很有名的嗎?」

「……狗卷一家,代代相傳的咒言師。他們的咒言力量跟一般的咒言可沒有相比之處。傳聞中他們只要說出口的話都帶有一定的力量,是非常難對付的一族。沒想到……沒想到那個狗卷家居然……」

「欸?那只要是狗卷家的人就很厲害的嗎?」乙骨偏著頭想了想,發出了疑問。

「也不一定……只是狗卷家代代相傳的術式、凡是帶有咒印出生的小孩,必然都是擁有「強制增幅咒言的力量」的術式。他們就算只是一句夢話都足以殺人。他們力量過於強大而且難以掌控,狗卷家的術師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原來如此。」乙骨一臉想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地感嘆了一句。

「如果還再遇上的時候可是千萬要小心。咒言不像一般術式,如果他跟一個不差的術師一起,只要鬆懈了一瞬,就算是我們,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乙骨腦海中回想起了那個少年的樣子,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完全沒把夏油的話聽進腦袋裡去。

那麼說來,那個少年也是被詛咒著的呢。

就像他的愛會被詛咒一樣,那個少年的話語也是一種詛咒。

就只是降生於世,憑甚麼他們就要背負著這樣的詛咒？

他們都是這個可笑的世界裡的錯誤。

只有把這個世界都給扭曲了，他們的錯誤才不再是錯誤。

狗卷。咒言師。

高專那樣的地方並不是他的歸宿啊。

那個少年應該到他們的身邊來。乙骨想著。

「乙骨君?」

夏油說了一大堆,但是回頭一看乙骨似是在沉思,看來是一句都沒聽進去,他有點無奈地叫了一聲,才看到乙骨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他，夏油也有點無奈，只好提出了重點：

「沒事。我們走吧,井上在等著呢。他的計劃成功了，看來下一步我們也可以繼續合作。」

「之前說的那個嗎？」

「對。」

「真的做到嗎？毁滅高專和咒術界。」

「我們聯手的話，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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