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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缘 - 7,3

[db:作者] 2025-06-20 13:36 5hhhhh 7380 ℃

  「我找不到我爱的那个人了。」不知怎么,他没来由地信任眼前的少年,于是,撇了刀跟他哭诉着身世的飘零,痛失所爱的苦处,对爱人的刻骨铭心。不料,少年听了却哈哈大笑:「你真是痴啊,既然缘去了,就无法再追寻,缘来了,挡也挡不住,念念不忘已了的缘份,人生怎能快活?人生一世,再再皆是缘,你何不寻了新的因缘,安心欢喜过一生呢?既然你我有缘相遇,你便跟我来吧,我会叫你忘了悲伤痛苦,以后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

  「真的吗?」他将信将疑的被少年拖着走,竟忘了先前那锥心的悲痛和绝望。被他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可是,一转眼,少年又不见了,他已处在一个房间里,觉得自己是个新嫁娘,蒙着红盖头,不安却又兴奋地等着,一会,终于有人掀了盖头,抬头看,却是朱瞻基,他一把抱起他,笑得畅快已极,而他也惊喜莫名,刚才做了多那么奇怪的梦,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又哭又笑,死小鬼却现在才来,一面怨着一面却又放了心,两个人笑在一处,又开始了不倦的缠绵。

  亲热过后,朱瞻基出门上朝,他百无聊赖地晃出房门想要在花园里逛逛,然而,外面的景致却不是他熟悉的云蔚朱楼,而是柳絮飘飞、桃花灿烂的扬州城里他住的那条小巷,乍见到久别的街巷,他不由得一阵惊喜,轻快地在巷中走着,寻找着那个门前有一株白玉兰的春兰家的小院,那个平民小院热闹温馨,他在那里度过了八年的光阴啊。

  可是,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那个院子,难道,春兰搬家了?但那树玉兰应该会在呀?遍寻不获,他只好独立在巷口柳荫下,被浓浓的失落和悲怆笼罩了,泫然欲泣。

  「阿弥陀佛,施主,你还有什么未了缘吗?」耳边一声佛号,惊醒了悲伤梦里人,抬了头,竟是无印和尚站在自己面前,白须飘飘,仍是一脉的慈祥温和,二十年未见,为什么他还没有变?也许他真的得悟大道,参破世情,成一个高僧了。

  「施主,你已历了悲欢离合诸般红尘劫难,可求得自在了吗?可有什么放不下的?」无印又问。

  「有,我想要个一生一世。」他脱口而出,与朱瞻基的浓情爱恋,他怎能放得下?正寻思着与他搏个白头到老,恩爱至死呢。

  「施主,何为一生一世?」无印笑着,飘然远去,他却犹如醍醐灌顶,什么是一生一世?难道,自己对世间因缘的执着竟是错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冷汗涔涔,呆了半晌,回首再看那桃夭柳飞,春花烂漫,却那里还有?他身后只有阴森森的黑街陋巷,残垣断壁,地上污水横流,乱糟糟的落叶浮在上面,一片破败衰减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傅云蔚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瞬间睁眼,却只见帐顶明珠散发着淡淡微光,周围尽是清冷寂静,原来,只是南柯一梦啊。那些从小到大的苦乐悲喜,爱恨别离,情苦情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梦而已。

  「宝宝,做恶梦了?」仿佛是有感应一般,朱瞻基也醒了,又搂紧了他,悄悄问道。

  「我梦到扬州城,还有无印和尚。」傅云蔚也抱紧了他,百感交集。无印一句当头棒喝,由此深知缘之不可强求,不可执着,春梦过了便无痕迹,若有执念便是苦,又想到每个人都逃不过无常命运的勒逼,心中更是感叹,万事万物皆是因缘,皆是禅意,缘起缘灭皆是无常,无法捉摸,可是,就算有这样的体悟,他还是舍不得放开他。想不到他在红尘中打滚,历尽劫难,最后的感悟竟只是这样一个念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一世缘了,我便要下一世,生生世世接续你我的情缘。难道,这便是他这些年在茫茫红尘情天欲海中浮浮沉沉所参得的禅吗?

  「想回南边看看吗?」朱瞻基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南京街头他初见傅云蔚的情景,车水马龙的街市中伊人的倾城一笑,仍是历历眼前,鲜明得好象刚刚发生的一样。经历了十年的刻骨相思,十年的缠绵相守,如今已是二十年的光阴忽忽逝去,再回首前尘往事,竟有如梦如幻之感,莫非,人生便是如此吗?

  「回南边啊,你说去就去。」傅云蔚呢喃着,被他搂着爱抚着,又开始睡意朦胧了,只乖乖地窝在爱人怀里,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他,尽情体验着被爱的幸福幸运和爱人的快乐幸福。

  宣德十年九月中旬,宣宗朱瞻基圣驾南巡,一路车马浩大,朱紫繁华,尽显皇家富贵,盛世昌隆。

  车马中间,最为豪华壮丽的马车内,端坐着王朝实际上的掌控人……傅云蔚。

  乌亮亮的长发不绑不束,只任它流水般泻在座位上,长眉舒展,凤目微垂,唇边的笑若有若无的,一派清静自在。

  「傅公子,前面就是扬州府了。」在外面骑马护卫的马建武打起车帘,向傅云蔚报告行程,意在询问是否停驻。

  「这么快,先叫福子上来再说吧。」

  小福子诚惶诚恐上了车,参见了也在车内坐着直拿眼瞪他的皇帝,不敢就坐了,傅云蔚将朱瞻基推到一边,拉他坐了问道:「福子,你还想着春兰吗?」

  「春兰?」小福子怔住,那个扬州小巷里美丽的风流女子,初到北京的时节,他满脑子还都是她的言谈语笑,可是现在回想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竟久远得仿佛是前尘的梦境,十年过了,以这女子不亚于他主子的风流,恐怕早已又嫁作人妇了罢,小福子不由微笑,春兰,应该仅是他漫长人生中遇到的一处胜景,一朵山花,一道清泉,欣赏过了感动过了,也就罢了,如此而已。

  「她呀,应该过得还好,现在我已不会想她了,我和她的缘,已经了了,云少爷。」小福子平静以对,当初决心跟着傅云蔚的时候,他就已选了自己的命,要自己求个善了了,现在,他应该可以了吧。

  福子?傅云蔚惊讶不已,怔了半晌才展颜笑道:「想不到你竟比我自在了。」

  「云少爷,我不象你,不懂什么求自在解脱之类的事,只是觉得缘份尽了就不能强求了,春兰聪明能干,会过得很好,我何苦再去扰她,以后的事,我也自有打算,不用你挂心。」尽管感激他那糊涂主子的关怀,小福子还是有些别扭,这种关心好象颠倒了。以前傅云蔚也曾劝他娶妻,他却一点兴致也无,有这样一个主子已经足够,他不需要别人,也许,他徐玉福就是为了服侍这个人才来到世上的,二十多年来他伴在这个绝代佳人身侧,未曾有一日远离,那种相濡以沫的信任关怀是任何人也无法介入的,这样就行了,他没有白来世上一遭。

  十月初,朱瞻基一行到了留都南京。

  车行到当年他们初见的地方,朱瞻基指了那个角落笑道:「二十年前,我就是在那儿看见你笑的。」

  「那时你就是个小色鬼了。」傅云蔚取笑他,回想当初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小少年,再看看现今身旁的他,笑意更浓。他常说,我们是前生注定的缘份,缘分既是前生注定,那么,今生,我是来了缘的吧。

  「我是色鬼,可我只对一个人色。」朱瞻基乘机凑过去亲近美人。

  「瞻基,若我们的缘分尽了,你会如何?」

  「今生缘尽了,便来生再续。」朱瞻基枕在爱人膝上微笑答道。所谓缘尽了,也就是他们中有一个死去了,对于死,他是无可奈何,只好等来生罢。

  傅云蔚也微笑起来,有点贼贼的,来生他已许给另一个人啦,那么,真的到了来生,谁有缘和他一起?他又有缘和谁一起?

  第二天,傅云蔚只身踏进了已有二十年未见的普渡寺。

  小小的寺院,青瓦白墙,山门依旧,然大殿内阴森寂静,供桌上积了一层灰尘,香炉内早无香火,蜡泪在桌上摊了一堆,唯佛陀无语俯视芸芸众生,悲悯而又安详。

  殿侧禅房内,老僧无印白须飘飘,垂首闭目,安然合掌坐了,见有人来未曾动得一动,原来已是坐化了。

  傅云蔚刹那间如堕冰窟,顿悟自己大限已至,这老和尚在梦中指引点醒自己,就是要告诉自己死期将至吗?而他为什么那么听话,居然真的千里迢迢来了南京找死呢,一生挣命,却总躲不过命里注定。傅云蔚无奈仰天而笑,只可怜了自己的他,从此后怕是要孤独一人了。

  寺外,朱瞻基负手而立,犹在痴等自己的他,丝毫不知自己决定南来的结果竟是从此天人两隔,从此要待来生再见。

  寺内,傅云蔚静立片刻,惦着寺外苦等自己的那个人,遂拿笔写了一纸贴子,置于佛前案上,自已在莆团上坐了,凝注佛陀,一笑而逝。

  正午时,朱瞻基小福子等人终于惊觉不妙,冲进寺内,却见傅云蔚盘膝而坐,垂眉敛目,红唇若笑,美若莲花化身,恍如菩萨下世,一派清静自在,从容适意,已然安详西去。

  死寂间案上一纸飘飘落地,几行字跳进了众人眼底。

         你我缘尽只待来世大梦无痕自在重生

  既已入了轮回,缘何放不下生死?

  情爱难舍,痴心难舍,然不得不舍之时,也只能舍了,留一个梦给来生,重结因缘,重修善果,再续你我的欢喜情缘,成就一个自在人生。

                尾声

  朱瞻基痛不欲生,原来南来前傅云蔚所梦已是谶,他竟不知,来了,便是永诀。而他居然带着他来了,冥冥中自有定数,他身为皇帝却也没逃过,上天倒也公平呵。

  三个月后,宣德帝朱瞻基终因伤心而亡,追随一生痴爱的人到了九泉,九岁幼子朱祈镇即位,是为明英宗。

  徐玉福在傅云蔚丧礼过后,于普渡寺出家,苦心修行,多年后竟成高僧,然而这位高僧在打坐时,独行时,偶尔一闪念间,心上却会飘过一个人的影子,于是神思远了,魂儿似乎也飞了,心神飘渺间只能对着无尽虚空发一声问。

  你,可还好吗?

          欢喜缘番外篇……妖精陷阱之吵架

  二月的北京其实还是春寒料峭,但傅云蔚却早张罗着要春游了,这天他偶然在院中发现一颗刚冒出头的小草,遂兴奋得东走西窜,令小福子开窗子找春衫,准备出门的东西,只等朱瞻基回来,便拉他一起出游赏春。

  「赏春?」朱瞻基伸头看着窗外虽然艳阳高照但其实还是乌鸦鸦一片萧瑟的冬末景象,再回头摸摸傅云蔚的脑门,确认他没有发烧后,一言不发,拿起脚便走。

  傅云蔚嘻嘻一笑,毫不气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絮絮叨叨,大意是他整个冬天都憋在屋里太闷,外面已经有花有草了,我们出去吧,出去吧……

  「宝宝,明天再出去吧,今天我累了,咱们躺一会儿。」朱瞻基对这种絮叨虽不厌烦但也有了免疫力,回身抱住那个总让他哭笑不得的心上宝贝,用嘴堵住了声源,亲到他喘不过气后再拉他躺倒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闲聊。每每傅云蔚闹人时,他就用这种方法,如对付婴儿一般,屡用不爽。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傅云蔚就两眼皮打架,凤目缓缓开闭几次后便一头窝进他怀里梦周公去了。

  看着傅云蔚睡得熟了,朱瞻基才轻轻挣开身,拉过被子,重又躺到爱人身边搂着他,然而却睡不着,只睁着两眼看傅云蔚无忧无虑的睡脸,好久,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近,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烦恼中,总在思考某个问题,他又不想把这种烦恼在傅云蔚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就更加苦恼。按理说,身为皇帝,富有四海,现今又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百官臣服,更有曾经想了十年的心上人长伴身侧,甜蜜恩爱未曾有一日衰减,应该没什么烦恼才对,但不久前一次平常的出游,却令他陷入了苦恼的深渊。

  正月十五时,两人照例微服出行,彼时天尚未晚,街上行人如织,傅云蔚一路走一路接受一众男女或恋慕或惊艳的目光,得意之状溢于言表,看得朱瞻基好不气闷,恨不得挖出那些色鬼的眼球,不能禁止别人看自己的宝贝也就罢了,偏偏那个人还不自爱,一面象开屏孔雀般炫耀,一面看到有姿色的女子经过便盯着人家猛瞧,还时不时评头品足,对他愠怒的脸色佯装不见。扫兴而归后,晚上竟然失眠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曾意识到的问题窜进脑海,搅得他无法成眠。

  这个比自己年长的、操纵男人易如反掌的绝代佳人,真的是因为爱他才与他在一起的吗?

  不是因为那种随波逐流的惯性,也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只是因为爱他所以选择了他。以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还一直得意于自己顺利抱得美人归的手腕和能力,今日,一股妒意和莫名的焦躁终于把他从幸福的云端拉了下来,站到地面上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傅云蔚真的爱他吗?就算爱他,那么有他爱的那么深、那么投入吗?必竟,傅云蔚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承诺,甚至连类似的把自己许给他的话语也没有过。

  这念头一旦浮起,就象老树一样盘在脑中,不想都不行。

  明明美人就在身边,总对他甜甜地笑,赖他靠他亲近他,但朱瞻基就是没有已经把这妖精牢牢抓在手里的踏实感觉,美人就象是天边云霞,在他身边攸忽来去,能欣赏能亲近,却无法掌握。

  许久不眠后,朱瞻基终于悄悄起身到书房批奏章去了,第一次没有陪在傅云蔚身边等他醒来。懒惰的傅云蔚经常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抱头大睡,在下大雨时也喜欢窝在被子里象猫儿一样蜷成一团听着雨声潺潺乐不可支最后美美睡去,而他最喜欢的则是在傅云蔚刚醒来还朦朦胧胧时,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柔柔抚摩,细细碎碎地亲吻,而傅云蔚也就在他怀里窝着,用脸颊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发出满足的唿噜声,象对主人撒娇的小猫,那时节心里的甜蜜快活就算是做神仙也不要。然而今天朱瞻基却怕自己的忧虑在两人最贴心时不留意显现出来,便想要避开了,先缓解一下那种越来越深的疑虑再说。

  傅云蔚饱睡一场后醒来,发现朱瞻基居然不在身边,顿时怅然,怏怏起了身,抱了外袍只坐在床沿发怔,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着衣,晃出卧房等着吃晚饭。

  吃饭时朱瞻基如往常一样温柔体贴,将傅云蔚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傅云蔚却难掩失落,耷拉着眼皮只坐在那「饭来张口」,愀然不乐的样子让朱瞻基马上心生愧疚,想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皇帝,怎么能因为一点焦虑就冷落最爱的人?于是开始软语诱哄。

  「宝宝,刚才我真的是因为有事,明天我们出去玩一整天,咱们先去望河楼吃一顿,然后呢,再去逛庙会,怎么样?」

  听到要出去大吃一顿时傅云蔚两眼已灿若晨星,听到还要逛庙会时更是笑逐颜开,立即凑过去在朱瞻基脸上「啾」地亲了一口:「这可是说好啦。」

  「当然,君无戏言。」朱瞻基挺挺胸,很有君王气势地保证,心里却有些为自己感到悲哀,仅是一个笑容,一个吻就让他豪情万丈,为这妖精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哪里还有君临天下的威风呢,想到此,忽然一把抱过傅云蔚,快步向卧房走去,须得好好疼爱这妖精,补偿一下他受创的帝王心才行。

  迫不及待把傅云蔚放到床上,压在身下一阵狂吻后,再熟练地几下剥去他的衣衫,仍是花一般鲜嫩的身子横陈在眼前,勾引得朱瞻基等不及褪去自己全部衣袍,便拉开那双长腿攻城掠地,很快就把自己挤进了根本没有经过很好润滑的火热窄道里。

  「嗯……」傅云蔚尽力打开身体,柔顺地承受男人的粗暴,待到他全部进入,才忍不住痛地嘤咛一声,佯作恼怒在朱瞻基肩上轻咬一口,结果就又刺激得身上的人急不可耐地律动起来。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傅云蔚极少拒绝朱瞻基的求欢,对于这种粗暴的占有也从来没有怨言,除非真的弄得很痛,用这种温顺来表示自己对对方的首肯,对自己男人的心意,只可惜,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朱瞻基根本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一味焦躁于傅云蔚的没有表示,本来已是紧紧系在一起的心,竟是渐渐地有了距离了。

  「啊呀……轻一点……」

  傅云蔚止不住尖叫,剧烈地冲撞让他有一种要被撞碎的错觉,虽然体内渐渐有了润滑,酥酥麻麻的快感也渐渐从交合处涌至全身,但这样的快速激烈的交缠还是弄得他有些受不了,最近,朱瞻基是怎么了?他在烦恼些什么?傅云蔚不禁疑虑从生。

  「宝宝……看着我。」一直盯着傅云蔚脸上表情享受占有快意的朱瞻基一阵不快,不由出声警告,小妖精在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说明什么问题?

  「你……呀……」傅云蔚刚想抱怨,但对方一个又狠又快的插入让他又尖叫起来,嗔怪地瞪了朱瞻基一眼,收敛心神,两人翻滚着共赴巫山,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豫。

  第二天朱瞻基罢了早朝,早早就带傅云蔚出了门。象以前一样,先是在酒楼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四处游逛。傅云蔚一路吃喝玩乐买东西,朱瞻基负责掏银子,小福子段廷湘等负责搬运及恐吓那些垂涎傅云蔚美貌的登徒子。自从天冷了无法游山玩水之后,每次出游基本都是如此模式,傅云蔚乐此不疲,从来不觉单调,朱瞻基也无甚怨言,一路上只盯着他的小妖精看,看他兴高采烈,风情万端,就已满足得很,只苦了小福子段廷湘他们,大包小包拎着,还要负责服侍和安全,每次都累个半死,现在就是,刚走到城南庙会,手上就已提了不少吃食和傅云蔚一时心血来潮买的诸多杂碎。

  怡然自得地在闹市中穿行,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然傅云蔚的心情却不象早先那般雀跃,身为朱瞻基的枕边人如何不知最近他有心事,他有什么事会不让自己知道呢?轻皱长眉,傅云蔚暗暗叹一口气,把瞬间涌起的疑虑和担忧压了下去,不经意地一甩头,却猛然怔住。

  「怎么了?宝贝?」见傅云蔚忽然在一个面摊旁停驻不动,朱瞻基回头问道。

  傅云蔚不答,只盯着一个正背对他吃面吃得热火朝天的男人看,死盯了半晌,忽然张口叫道:「裴震!」

  那人浑身一震,忽地旋过身来,与傅云蔚四目相对。

  「云蔚!」揉揉眼,呆立了片刻,裴震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师兄!师兄!」紧抱着裴震,傅云蔚喜极而泣,十多年未见,音讯皆无,

  他从没想到还会有与师兄相见的一天。

  「云蔚,让我好好看看你。」裴震两手抓着小师弟的肩膀,上下看着,同样止不住泪。自从那年因在山中为寇被剿朱枫流放以来,他便到处流窜躲避朝廷的追捕,自此便断了傅云蔚的音信,原以为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唯一牵挂的人了,没想到今日偶然在庙会驻足,竟然就遇到了他。一回头,便见师弟俏生生立在眼前,还是那般流光溢彩,俊美非凡,还是象以前乍看到他时那样使劲睁大了一双明眸看他,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只是让他出落得比前更美而已。

  相拥过后,两人分开了,却没什么言语,只互相看着。

  「师兄……」傅云蔚裂嘴傻笑,重逢的喜悦冲得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与裴震讲,然而却一句也说不出。裴震比他还要激动,张了几次口,却没有声音,只把手一伸,又想把师弟拉到自己怀里,然而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将傅云蔚揽了过去。

  「云蔚,这位是……」朱瞻基几乎要被妒火烧成内伤,脸上却一派平静,维持着他扮成的读书人应有的斯文。

  「是我出家时的师兄裴震,你知道的。」傅云蔚挣开他,大叫快找马车来,急不可耐地要快些回去与裴震叙话详谈。

  回到云蔚朱楼,傅云蔚便拉了裴震到房里对坐了,细说别后情形。原来裴震这几年一直做贩运,将福州泉州的外来货品贩到内地,一年贩一两次便足以维生,其余时间便各地游历,虽然居无定所,孤身一人,但日子却也逍遥自在,这次他把一批货脱手后便想塞外一游,因时节尚早,这些天一直在北京游逛,没想到得遇傅云蔚,当下也只有感叹造化之功。

  「你会做商人?嘻嘻。」傅云蔚上下打量裴震,窃笑不已。他设想过裴震这些年在外可能会做的各种职业,独没想过他会做个行脚商贩,师兄虽已三十多岁,然还是英挺不减当年,这样的人做商人,真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裴震看着小师弟的笑靥,忍不住又把他揽到怀里,满脸的宠溺疼惜,十多年已过,心中的爱意却丝毫未减,而且,他不在的时候,小师弟竟然吃了那么多苦,于是心中又多了份愧疚,他不仅有负师父之托,更负了当年自己的誓言。

  「这些年你受苦了,师兄对不住你。」

  「你又说这种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然,就算我们扯平了,以后再也休提。」傅云蔚一笑,拉着裴震出门:「师兄,塞外现在还是冰天雪地呢,你先住这里陪我,过些天再走好不好。」

  「好啊。」裴震终于释然,心下也在感叹,过去动不动就哭给他看的小师弟,现在是真的成熟长大了。

  「草民参见皇上。」来到厅中,朱瞻基正坐在桌旁等二人出来吃饭,裴震早已得知他身份,不得已,只得上前跪倒参拜。

  「不必拘礼。」朱瞻基淡淡道。不久前他才从小福子马建武那里逼问得傅云蔚的一切过往,这才知道原来朱枫竟也不是傅云蔚第一个男人,第一个折花的就是眼前这小子,心内早又妒又恨又气,极不痛快,直觉这人这时出现可能会相当危险,如何会摆好脸色。

  傅云蔚斜眼瞪他……你怎么这样冷淡?

  朱瞻基还回去一眼……你还要我怎样?

  傅云蔚凤目又斜过去,这回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朱瞻基暗哼一声,只得站起来请裴震入坐,却在傅云蔚看不到的角度对他狠狠盯了一眼,裴震佯作不见,平静落坐。此人这些年虽然身处下层,然倨傲狠厉的个性不变,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类的人,他不怕皇帝,只怕傅云蔚所托非人,只担心最爱的小师弟身在皇家,将来会受气或被抛弃,听到傅云蔚这些年遭际后,他就对一向都是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师弟有着无尽的担忧,遂对朱瞻基严阵以待,细细观察,只想看看这人能不能让自己放心把云蔚交给他。

  抛开这两个不断碰出火花的男人,身为焦点的傅云蔚却另有心思,他和裴震早已成为过去,现在叙的仅是兄弟情谊,若朱瞻基不明所以,胡乱吃醋,或用权力陷裴震于不利,或使计断绝自己与师兄的往来,那他该怎么办?

  席上裴震不停说些他逃亡经商时的趣事,逗得傅云蔚不时大笑,又说到当年在普渡寺时师父师伯之间的暧昧,更是乐事多多,不正经的豪放师父和正经又别扭的师伯总是有无数的笑话,他们自己却不晓得,就更惹人发笑。这二人谈笑风生,只苦了一旁的朱瞻基,在傅云蔚面前他摆不出临朝时的那种威严架式,又不想委屈自己装高兴,也不想做出表面对裴震热诚欢迎然后再使计把他撵走这类阴险之事,更不想离开让他们二人独处,只好冷着脸闷头吃饭,心内气恨不已。

  傅云蔚其实早瞥见朱瞻基的不快,心下暗笑,手却悄悄伸过去,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捏捏,见朱瞻基抬头了,便朝他眨眨眼,红唇一弯,抛一朵如花笑靥过去,朱瞻基顿时不饮即醉,心内郁闷一扫而空,开始向裴震问些傅云蔚早年当和尚时的事,又不时向傅云蔚打量,实在想象不出象他这样的人当和尚会是怎样情形,可能会气死佛祖也说不定,待听到傅云蔚其实规矩得很,居然是最听师父的话的那一个,不禁大笑,气得傅云蔚在底下直踩他,如此这般,一顿饭总算无风无浪过去。

  晚上,傅云蔚与裴震谈至三更才回房歇息,朱瞻基背对他躺着一声不吭,傅云蔚偎过去拉过他一只手捧在怀里,笑咪咪的等他回应。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好半天朱瞻基才闷闷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撇下你呢,瞻基。」傅云蔚开始在他背上乱划,这个小男人,背很宽,很结实,足够为他遮风挡雨,护他平安无虞了。可是……

  刚才裴震问:「云蔚,你能给我保证吗?让我放心的保证?」

  他不能,所以只能逞强:「师兄,你放心,即使将来真有什么不好,我也不会怎么样的,如果那是命,我认。」

  对于那个呆子朱枫,他有足够的把握,朱枫的爱可以使他毅然斩断与裴震的情丝,全心全意投入他的怀抱,那么朱瞻基呢,为什么他会疑惧?以至于不能给师兄一个保证。

  「瞻基?」过了好久,傅云蔚又轻轻叫着男人的名字,他睡着了吗?

  「什么?」朱瞻基还是背对着他。

  「我不会撇下你,可是我怕,怕你会撇下我,一个男人这么想很没出息,可是,我总忍不住要想。」傅云蔚把脸贴在男人背上,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底里早就有的忧虑,他可不想老在心里憋着委屈自己了。

  「你……」朱瞻基忽地翻过身,有些气急败坏:「原来我那么多次地你耳边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还是只当我是说甜言蜜语,哄着你玩吗?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连你下辈子我都要,你都听到哪去了?好吧,可能光是说你不会信,那我有办法证明,你只看我到死时是不是在你身边就知道了。」

  他越说声音越厉,到最后干脆坐起来,用一双龙目冷冷瞪着傅云蔚,明明是这妖精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连他和旧情人相见他都以礼相待,生生压下那种蚀心的担忧和醋意,只是为着讨他欢喜,让他高兴,现在他居然来问会不会抛下他,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妖精到底还想要他怎么样?

  傅云蔚大吃一惊,吓得也坐起身来,这是朱瞻基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如此大声地说话,冷酷凶恶的表情更是他从没见过的,以前,虽不止一次听说皇帝面恶心狠,残忍阴险,但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因为,他面前的小鬼可是乖得很,可是现在一直放心依赖的爱人居然象变了另一个人,如何不惊,只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你……」傅云蔚呆呆坐着,咬住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流眼泪,不过是想说说心中的疑虑,要个保证或者安慰而已,他……用不着这样啊。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被人吼,从小就异于常人的美丽和伶俐让他从未受过任何训斥,更不用说挨骂挨打,可是今天不仅被吼,而且还是来自他心之所系从不设防的人,本就骄傲任性的脾气如何受得了,回过神后,立刻就哭得天昏地暗,倒在床上难过得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才好。

  那双美丽凤目中象开闸一样汹涌而出的泪水着实把朱瞻基吓了一跳,呆了一会儿,这才省起刚才自己露了一副什么嘴脸,顿时悔青了肠子,战战兢兢抱起早哭倒在床的人,受伤的小兽在怀里哭到抽搐,浑身颤抖,伤心欲绝,朱瞻基心慌意乱地又拍又晃,等哭声渐渐小了,才定下神来出声哄劝。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一万个对不起行不行,你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因为真的爱我,才跟了我的,烦得要死,你师兄来了就更烦,可你居然还问我会不会撇下你,你想想,我到现在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忽然离我而去,象十年前你做的那样,一个不满,不说一声就跑了,把父皇弄到要发疯,你说说看,我都这样子了,怎么能撇了你啊,我只怕你撇了我跟你师兄跑了。」

  「你……你这死小鬼,我都那么听你的话了,这还不够吗?这还不是爱你吗?你非得要我象你那样天天说喜欢你才行吗?死小鬼,臭小鬼,你居然以为我是那种随便就跟别人跑的人,你……气死我了。」听了朱瞻基一番诉苦,傅云蔚终于放下了心,却又气他刚才的凶恶,更气这人居然如此看自己,于是开始又抓又咬又打,若不这样,实难消心头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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