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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存在-57.

[db:作者] 2025-07-26 22:08 5hhhhh 3390 ℃

「失蹤是...什麼意思......?」

「這幾天,安安和泯浩暫時借住在我們家,但今天早上要去叫他們起床吃早餐的時候,房間裡只剩下安安一個人了。」

陸簡單地說明了這幾天他們那兒的概況,無奈道:「雖然小媛可以找到監視器的畫面,可是到了中途,他把機車停在小巷子裡,人就不見了。他也沒有帶手機出去,也不曉得他會走到哪裡去......」

「他這幾天都沒有去上課嗎......?」我追問道:「他老家呢?有打電話問過他今天會不會回家嗎?」

「沒有,他的老家裡也沒有人接電話。這幾天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我們原先是想給他一個人冷靜,只是沒想到......」

他的語氣逐漸焦急起來,難過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之間可能有什麼誤解或嫌隙,但我真的不希望失去你們任何一人。你是最了解泯浩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回來...幫我們找到他......」

「我不了解他。」

我淡淡地說道:「我一點也不了解,他真正的想法...還有他真正的情感......我實際上一點都不了解他的內心,也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氣,感覺心臟像是絞在一起般難受。

「我...是對他最殘忍的那一個......」

「你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的話,你就不會離開這裡了。」

果然,陸也知道這一切了吧?

而且,他們全部跑到陸他們那兒去的話,表示大叔家已經出事了,因為我的關係......

因為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人都會犯錯,予熹。」陸平靜地說道:「這也不會是你最後一次犯錯,但你要學會從錯誤中成長,這個錯誤就會是有意義的。」

陸的聲音就和往常一樣令人感到安心平靜,卻也因為逐漸放鬆了警惕,情緒也逐漸地崩塌、潰堤。

「可是我...我已經把一切都搞砸了......」我顫抖著聲音哽咽道:「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死了才是真的什麼都沒了,予熹。」

陸嚴厲地說道:「你還有我們,只要我們還在,你就不會是什麼都沒有,請你相信我們,好嗎?」

「...哈......」

「你的罪惡感已經遠超過你能夠承受的程度了,但並不是全都走頭無路,你學著改正自己錯誤的時候,也該試著原諒自己一些,好嗎?」

「...哈、哈啊......」

「阿予,你怎麼了?」

停不下來。

身體的顫抖停不下來。

心臟...也......

喀嗒一聲,手裡的手機還是摔在地上,我雙膝一跪,捂著胸口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嗚...呃啊......」

「予熹?予熹你怎麼了?」

「阿予,怎麼了?」

啪嗒...啪嗒......

嘴角滲出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或許稍早咳出的那一大灘血就已經是前兆了,只是我一直沒有認真在注意這件事情。

隨後,我的身體無力地往旁一倒,就連眼前也變得昏暗下來。我的呼吸聲變得很清晰,彷佛在腦袋裡共鳴一般,朦朧之中隱約聽見電話裡的陸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而春也被我的模樣給嚇壞了,拼命地搖動著我的身體。

「阿予,你撐住啊,我馬上給你叫救護車!......喂?這裡有人昏倒了,我這裡是—--

予熹......

鄭予熹......

「欸,鄭予熹。」

我猛地張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桌的空酒瓶,而對面的人將自己的酒杯斟滿後,又轉手要將酒瓶瓶口抵在我的杯緣上。

我下意識伸出手擋住自己的杯口,拒絕了他。

那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瞪了我一眼,然而也就那一眼,卻徹底讓我驚愕得啞口無言。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正是胡慶翊。

「幹嘛這麼掃興?」他嚷嚷道。

「等會還得送你回去呢。」

我的嘴自然而然地說道:「若是兩個人都醉了,我們可就回不了家了。」

「嗤,誰稀罕回去那種鬼地方啊?」

也不曉得他是在鬧什麼脾氣,或許是跟誰鬧得不愉快了吧?

「......欸,鄭予熹。」

不久,他又再一次叫喚了我的名字。

「什麼事?」

「......君蕙懷孕了。」

我愣了愣,一時說不出話。

他抬起頭瞥了我一眼,笑了一下。

「你那什麼反應啊?」他笑道。

「呃...恭喜......?」

「真是敷衍的道賀啊。」

他給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是真心在祝福我嗎?」他說:「你不是喜歡我嗎?」

「但是...君蕙學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我感覺到我的唇瓣在顫抖,卻還是扯著微笑說道:「你們有喜了,我當然要祝福你們......」

「哼,虛偽的傢伙。」

他冷哼了一聲,眼裡滿是嘲諷。

「你其實心裡應該很瞧不起我吧?明明就沒有喜歡小孩,還沒結婚就搞大女人的肚子。」他嗤笑一聲,空酒杯在我的面前挑釁般地晃來晃去。「也是呢,早知道還會搞出人命來,當初來搞你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磅!

頓時,我的整隻手都麻了,但身體還是不住地顫抖。

——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慶翊瞥了我一眼,終於緩緩放下那杯酒杯,微笑著嘆息。

「是吧?正常人都該會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從我見到他以來,慶翊始終是在對著這副身體談話......直到現在。

他的眼眸深深地看進我的靈魂,窺視著真實的我,令人不禁背脊發麻。

「你不是鄭予熹,」他說:「你是誰?」

「我......」

我是誰?

我是......

我是—--

睜開眼後,我回到了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簾幕、以及熟悉的味道。

氧氣罩緊緊地壓在我的臉上有些不適,大量的氧氣灌進我的鼻腔促使我吸入更多的純氧,呼吸也確實舒坦了些。

「阿予......」

春一直在我身旁守著,他見我清醒過來,便上前溫柔地撫摸著我的頭。

「春......」

「醒了就好,看來醫生給的藥起作用了。」他說道:「你家人等會兒就來了,在那之前,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他緊握著我的手,雖然他的態度和平常一樣平穩,但他不斷搓揉著我的手掌的動作卻明顯透露出他的不安與恐慌。而這樣焦慮的春,讓我想起泯浩。

那個總是坐在病床邊等著我醒來,在見到我從昏厥中清醒過來的喜悅表情,而那也一直是我所見的表情,卻不曉得那份喜悅的背後,又藏有多少的不安與掙扎。

他只是希望我回去,回去看他一眼,就一眼。

而不理解與罪惡感幾乎將我們彼此給埋沒。

「予熹......!」

圍簾拉開後,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大表姐,俐莉和俐亞跟在她的後頭,每個人都是帶著被焦急和不安給籠罩著的表情。

「他醒了。」春解釋道:「只是他現在還有點虛弱,妳們—--

啪!

俐莉一把推開春,衝上前就是甩我一巴掌,其力道之大,甚至連面罩都被她狠狠地打歪。

「妳......!」

但很快地,她眼眶裡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串一般,撲簌簌地從雙頰上滾落下來,彷佛這些日子以來,她內心裡的惶恐終於得到釋放。

「哇——」她伏在我的身上放聲大哭,用淒厲的哭喊聲責怪著我的任性。

俐亞的眼角也噙著淚水,難過地用袖子拭去眼淚,大表姐走上前搭著俐莉的肩膀,她望著我的眼裡並沒有想像中的責備與怨懟,更深的是鬆了一口氣的安心與喜悅。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她感嘆道:「我以為我們真的要失去你了......」

望著淚眼婆娑的家人們,心裡的罪惡感再次層層地堆疊起來,我伸出手輕輕地撫著俐莉的頭髮,而俐莉立刻握緊我的手,泣不成聲。

「我們真的很擔心你啊,予熹哥。你都不接我們的電話,認識你的人也都不知道你去哪裡了,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俐亞哭訴道:「你還留了遺書.....我們都不敢告訴阿嬤,就怕阿嬤會受不了......」

「別說了、別說了......」

大表姐阻止俐亞繼續說下去,並伸手輕撫著我的頭安慰道:「對不起,是我們都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壓力會這麼大,也不曉得你這些日子承受了多少的痛苦。」

她勉強地擠出微笑,眼淚卻還是雙雙掛在兩頰上。「不逼你了、不逼你了,你好好的就好了,你快樂就好了......」

那封遺書,其實是在我第一次和春交易之後,在房間裡偷偷寫好的。這麼些日子以來,或許想法和緣由早已大不相同,但終歸是厭倦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了給人世間的遺言。

「我累了」「我很痛苦」諸如此類的絕望感填滿字裡行間,那時的我只想著解脫、只祈禱著真正的快樂與自由。

而如今,我快樂嗎?

是的,這些日子以來,我逐漸地找回暖心的快樂。

我自由嗎?

是的。

而我的自由,卻成了傷害使我快樂的那些人的利劍。

如果我的快樂與自由必須踐踏著別人的傷痛,那我不如繼續苦痛下去。

只是,我終究還是厭倦了,這個過於自私的人生。

大表姐緩緩地撫平自己的情緒,她輕拭著淚水,鄭重地向春行禮。「謝謝你,這些日子對予熹的照顧......」

「別、不用這樣......」春頓時慌了手腳,趕緊扶起大表姐:「是我對你們不好意思,放任他這麼亂來,還讓妳們這麼擔心......」

「你救了予熹的命。」大表姐誠懇地說道:「你對我們來說就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我們感謝你是應該的。」

春的眼神隱隱地閃爍著。

我瞥見他的神情,於是輕輕地勾住他的手指,並對著他微微一笑。春倒抽了一口氣後,才苦澀地莞爾微笑。

「不客氣,他沒事就好......」而後,他喃喃自語著:「沒事就好......」

我把手機關機、逃避現實的這幾天,幾乎所有人都在尋找我的下落——也包括醫院的人。

我沒有在預定的日子回到醫院辦理住院,為了不浪費這個珍貴的器官,院方立刻將心臟轉給了在我之後需要的人,而我也就此錯失了這次的移植機會。

「你傻呀?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這個機會嗎?」

春得知後,也不禁感嘆道:「算了,反正那東西沒有被浪費掉就好,倒是你下一次能等到這種機會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戴著氧氣罩像是被扣上禁止發言的口罩一般,只能默默地聽著他的囉哩吧嗦,若不是大表姐她們還得去處理我的失蹤通報和到處通知她拜託的人我已經回來的事,不然他早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菸癮很大,沒一會兒就得走出醫院一趟,感覺讓他待在這兒確實是委屈了。我盯著外頭走來走去的護理師,同時細聽著附近的情況,現在三更半夜的時間裡,急診依舊是忙碌的狀態,而我能住進加護病房的時間似乎還得等到明天早上去。

因此,這是一個機會。

春抽完菸回來,帶著滿身濃厚的味道坐在我身旁的摺疊椅上,翹起腳來看著我。

「睡飽了?眼睛睜這麼大。」他輕笑一聲:「在看什麼呢?」

我將手伸了出去,指著他手上的手機。

「無聊啊?不過我沒載什麼遊戲就是了。」他一邊說,同時也爽快地將手機遞給我。「還是你想看劇?我倒是有付費的app可以看......」

我打開手機裡內建的記事本,顫抖的指尖努力去敲好我想表達的每一個字。

嗒嗒...嗒嗒......即使是在不那麼寧靜的急診室裡,螢幕鍵盤的敲擊聲在我們彼此之間依舊清晰地敲響著。終於寫完之後,我將手機交還給春,他困惑地接過手機後,將螢幕翻過來閱讀著我剛才所寫的那些話。

然而,隨著他閱讀下去,眉頭也逐漸深鎖了起來。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眼裡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憤怒,於是我拉過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上緩慢地撇捺。

「他 在 等 我」

他讀懂了我的筆畫,表情逐漸陷入沉思,於是我試著稍微拿開面罩,嘶啞著聲音微弱地說道:「拜託你......」

「......我知道了。」

他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而後站起身子。「在這之前,我得先抽根菸。......免得等會兒沒那個閒工夫了。」

我點了點頭,而他也伸手將我的面罩給戴好。

「不用擔心,你好好休息。」他微笑道:「我晚點回來。」

「所有人員請注意,現在已經發生火警,請立即前往安全門的方向疏散!所有人員請注意——」

「警報測試嗎?」「可是這個時間怎麼會......?」「我們要不要逃啊?」

觀察區的病人們與家屬開始擔憂地竊竊私語,我試著忍受那刺耳的警報聲,但依舊響得我頭痛欲裂,而且就連醫院裡的廣播也跟著喊了起來,要求我們這個區域的人立刻撤離。一聽到院內廣播,護理師們才驚慌地拔腿跑了起來,或是攙扶病人或是抬擔架,不久後也湧進其他人進來幫忙撤離病人和機器。

剛抽完菸回來的春立刻將我扶起身子,一邊找來一個經過的護理師來幫忙。

「他不用下床沒關係,我們會用擔架將他抬出去。」護理師說道。

「沒關係,我直接把他抱出去比較快。」

「這樣,那......」

護理師的手上一邊動作,一邊說道:「我給他換上攜帶式的氧氣,再麻煩您替他背著,還有這些管線......」

「可以的,都放上來吧,再麻煩幫我給他蓋個外套。」

「好的。」

春橫抱著我穿梭在人群之中,他的外套蓋住我的身子,也同時遮掩住我身上的管線藥袋。我們順著人潮快步走出醫院外後,春左右張望了一下,又將我的臉往懷裡靠了些,並轉身走到遠離人群的停車場去。

他將我放到後座後轉身繞到駕駛座,急匆匆地上車並關上門,此時此刻,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並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一定瘋了。」他笑道:「這家醫院會把你列入黑名單的。」

「反正也不會再進來了。」我咬牙拔掉手臂上的針管,疲憊且虛弱地問道:「所以你真的放了火?」

「怎麼可能?」春哼笑一聲。「我就是讓那些吵死人的東西抽一口我的菸罷了,我可是把菸蒂確實熄滅了才丟的。」

「算你厲害......」

「不過這次真的玩大了,要是被抓到一定會進去蹲的。」

「別擔心,我再多賣幾次把你保出來就好了。」

「就你這張嘴最厲害,要不是你這麼虛弱,我還不趕快把它給堵了。」

他回過頭,伸手又把我掛在臉上的鼻導管給戴好,笑容也溫婉了些許。「這東西也是賺到了,希望它能在這一路上幫到一些忙。」

說罷,他發動車子,匆匆地開離停車場,很快便上了高速公路,在深夜裡與時間賽跑。

我這就回去了。

你要等我,泯浩。

路上,春將我的手機丟還給我,當我打開之後,發現手機已經充滿電了,而且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都是三位數以上,足見這幾日來自己給他人造成多大的麻煩。

「我幫你充電了,這期間還有人打電話來,你可以的話再看要不要回覆他們吧。」春說道:「下午那個女孩也是你的朋友嗎?她也太誇張了,竟然還能找到我的手機號碼來。」

「這是她的專長......」

臨時的鼻導管終究無法比擬氧氣面罩的強度,此時我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已經不自主地呼吸加快,只為了尋求更高濃度的氧氣。

「你還可以嗎?」春問道:「我們起碼還有三分之二的路程。」

「我努力......」

我瞇起眼盯著螢幕,好不容易從一長串的聯絡人中找到宥瑞的名字,便立刻撥了電話過去。鈴聲響沒多久,宥瑞立刻就接了起來。

「喂、你沒事吧?」

「老樣子,差點就嗚呼哀哉罷了......」

「媽的你真的毛很多......算了你現在沒事就好。」

他敷衍地略過我的病況,著急地問道:「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高速公路上,等回到你那兒大概還得兩個小時......」

「好,這段期間我們繼續找。」他又追問道:「你有頭緒嗎?蔡泯浩那傢伙可能出現的地方。」

「...沒有......」

「幹你這爛人,找你幫忙真的一點屁用也沒有。」

「——等等。」「什麼?」

我的腦海裡閃過一段記憶,也是和泯浩失蹤有關的記憶。

與現在同樣的深夜裡,我拼了命翻牆出去尋找他的那段記憶,我最後是在...是在......

「涼亭。」「蛤?」

宥瑞急躁地追問:「什麼涼亭?你在供三小?」

「我們學校的後山有一座涼亭,他以前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會躲在那裡......」

我喘了幾口氣,繼續說道:「你去那裡找找,穿過一大片芒草會看到一個中式的涼亭,他或許會在——咳...咳......!」

「阿予!」春慌張地喚道:「不要勉強,阿予,你還得撐過這段路。」

「呼...呼......」

「誰啊?那人。」

在電話另一端的宥瑞聽見春的聲音,態度立刻冷了下來。

「......我的朋友。」

「傳說中的新男友?」

「你覺得...我真的是那種人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曉得你的話究竟還有幾分是可信的。」他冷言道:「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是為了找回蔡泯浩那個蠢貨才不得不找你來幫忙的,我一點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混帳。」

「......」

「把別人的家庭搞得亂七八糟後就夾著尾巴落跑的膽小鬼,我他媽就是一輩子都瞧不起你。」

宥瑞的辱罵毫不留情,卻也間接明示了我的行為對他造成的傷害。因此,我沒有半點怨言。

「......對不起。」

「我不稀罕。」他冷漠地回絕了。「我會去你說的地方去看看,到時候再聯絡你,你自己趕快給我滾回來。」

「嗯。」

他一秒也沒有多等,幾乎與我應答時同一時間切斷了通話。

車內的氣氛異常安靜,只剩下隆隆的引擎聲與氧氣輸送的流動聲。

「嗯......」春尷尬地起了頭,問道:「就是你說的那個兒子?」

「......是。」

「哇哦,真尷尬。」

他苦笑了一聲,歉然道:「抱歉,我那時玩笑開過火了......」

「這件事就算了吧。」我輕嘆一聲:「反正他也早就對我失望透頂了......」

「但你還是想回去找那個男孩。」春說道:「是因為身為劈腿方的罪惡感?還是身為另一半的責任感?」

我思考的同時,春又接著問道:「你有想過,為什麼你會喜歡上那個男孩嗎?為什麼明明和他交往之前就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卻還是選擇答應他的追求,然後在與他交往的同時又和那個大叔出軌?」

春同時拋出很多問題,最後總結一句:「你喜歡他的理由是什麼?」

我沉思了很久的時間,讓記憶的碎片重新在我的腦海裡慢慢地拼湊起來。

前因、後果。

擁抱、親吻。

喜歡、深愛。

約定。

破滅。

或許是因為沉默得太久了,春偷看了我一眼,便說道:「不用回答我沒關係,我沒有要強迫你告訴我。只是這個答案,你自己心底得明瞭,否則你不管你怎麼選擇,你的心永遠不會踏實,你永遠會為了一個人而對另一個人感到愧疚,最後傷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嗯......」

「你好好休息吧,路還很長......」

他專心在夜路的路況上,我望著車內的天花板,腦袋裡的回憶也如相簿般一頁一頁地翻過,翻過我和泯浩曾經一起分享過的喜悅、憤怒、悲傷。

我曾經認為,他是我擺脫對大叔依賴的一個很好的對象,直到現在......卻也成了我內心不可缺少的一部份,看著他滿臉幸福地說著喜歡我的同時,彷彿自己的內心也同時有了共鳴。

「......我第一次感覺和他感到特別親近,是我們在討論死亡的時候。」

我回想著過去,淡淡地坦白道:「我們明明都是厭倦了人生的人,卻又妄想著自己能夠拯救得了彼此,就像是笨蛋一樣......」

我苦笑了一聲,心裡卻滿是惆悵。「自不量力的結果,也不過是傷人傷己......」

「因為你們想拯救的,其實是自己吧?」

我怔了半晌。

「就像你哥哥那樣,救了別人,然後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會像這樣得到誰的拯救。」他平靜地說道:「不把它好好地說出來,沒有人會知道的。」

......是啊。

總是把「在乎你」和「想幫助你」掛在嘴邊的我們,眼裡剩下的只有彼此。

卻失去了自己。

明明開口說出「請幫幫我」就好了。

——正常人都該會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我想起夢境裡,胡慶翊那苦澀的表情。

他......真的厭惡『鄭予熹』嗎?

在經歷搖搖晃晃的長程路途後,終於透過車窗看見外面寫著目的地的告示牌呼嘯而過,而遙遠山頂上也隱隱透出一絲微光,天空也早已撲上一層灰藍的顏色。

我用手按著鼻導管,彷佛貼得更密實,氧氣就能夠進得更快一些,我望著氧氣瓶上的指針,這些氧氣能不能撐到我抵達目的地,現下都成了問題。

「你現在還好嗎?」春問道:「你的呼吸很大聲。」

「感覺有點吸不到空氣......」我無力地說道:「頭暈得很。」

「忍著點,等會就下高速公路了。」他說:「直接去你們學校嗎?」

「宥瑞應該已經過去了,我們先繞去陸的家裡,看看他們現在有什麼線索,而且小媛應該也還在那—--

我猛地捂住嘴咳了幾聲,血腥味便立刻在嘴裡擴散開來,也漸漸地溢滿整個車內。春一定也聞到了,他不安地回頭瞥了我一眼,而後便是一聲長嘆。

「我都不曉得我這麼幫你,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是你告訴我,我還能再救一個人......」

我嚥下嘴裡的血,說道:「也是你告訴我,不要讓他成為第二個你......」

「我確實是這樣說,」他無奈道:「但我沒有想到你病得這麼嚴重......」

「我早就該死了,這條命也是和別人欠到現在的。」我說:「現在也不過是...兩清......咳......」

「算了,你先別說話了。」

春焦躁地搖著頭,又再次專注在車況上。「等會下高速公路後,你跟我講你說的那個人的位置—--

鈴鈴......

電話鈴聲打斷春的話語,我拿起手機一看,正是宥瑞打來的。於是我立刻接起來貼在耳邊,努力裝成還有點精神的聲音。

「喂?」

「喂,我找到那個涼亭了。媽的什麼破地方又一堆草,搞得我感覺全身都癢癢的......」

「泯浩呢?」我忽略他的抱怨,著急地問道:「有找到泯浩嗎?」

「沒有,不過他有留下來過這裡的痕跡,所以他確實如你所說的待過這裡,只可惜現在人又不曉得去哪兒了。」

「什麼痕跡?」

宥瑞沉默了半晌。

「......你不會想知道的。」

他的語氣有些奇怪,像是在隱瞞著什麼。「而且,你不要知道會比較好。」

「那你拍給我看。」我說:「拍成照片給我,我自己看。」

「......」

他默然了一會後便切斷通話,不久後,一張怵目驚心的照片映入我的眼簾。

石桌上滿是乾涸的血跡,還有幾片看上去像是指甲的殘骸,而早已暗紅的血在石桌上留下了一段話:

「欠你的 還給你

來世再見 予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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