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睁开眼的时候我其实是有点懵的。

后来想起来昨天总悟叫上我，去了借着奥运成功闭幕银时打完疫苗辰马欧洲签证下发以及，哦，对了，高杉生日的由头开的聚会。

别问我这些都是什么鬼。

至于为什么是总悟叫我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最近反而比较熟，总悟专攻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癌症去的，我做这方面的药，最近关于新出台的一个用药指南聊的投机。

说实话我拿不准神威在不在意这一点。

虽然在五百个理由中我可以找到五百个他不在意这点的理由，但是我总觉得他昨天有点折腾人。

倒不是说不好。

反正我也预料到了这点，正好周一是假期，醒过神以后才慢慢坐起来，摸起手机刷了下各种SNS，身边神威才不情愿的动了动，闭着眼睛开口：

“几点？”

“九点半。”我说，“还有点时间。”

聚会的好处是可以借用辰马的打折卡，来主题酒店蹭蹭房间，退房时间也充裕。

“哦。”神威回答，慢吞吞的坐了起来。

神威毕业之后开始字面上无业游民的生活我是一点不惊讶的，除非他真的想把他的tj产业商业化——然后可是他并没有无业游民，反而去做了NGO，我他妈就不太理解了。

当然了，大概率是他的中二热情还没有完全消退。

有一回他喝的酒稍微多了一点，开口评价过，说他总有一天要走到一个地方，让他能够开口证明，世界上所有的善良都是自我满足的伪善。

我则觉得证明这点倒也不用特别做什么。

神威的酒量一般，不过他也不避讳这一点，而且在喝多过一个量之后就有不上床的原则，显得颇有职业风度。所以那一天说实话我还挺想做点什么，最后却只是到厨房下了点意大利面从柜子里掏了点薯片又叫了箱啤酒，陪颇有聊兴的神威谈人生。

毕竟从我的原则上来讲，对方想什么时候使用我才是优先的，我并不执选择权。

不过神威颇有聊兴的时候也不多，尤其是头发放下来，不怎么带攻击性，酒还喝的是颇有年头的白葡萄酒的时候更少。

这种时候我有时候会有点想感慨他也算是长大了不少，不再是我们相遇时候那个将将满十八岁的年轻男生了，但是看着神威的脸和举手投足的样子，又很说出这种不太符合实际的话。

毕竟，当然了，他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2

高杉其实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主要是银时想要做蛋糕。

当然还有桂想喝酒辰马想开聚会而总悟被繁重的课业压得有点精神失常亟需发泄的种种原因。

因为神威和总悟的有点暧昧的关系，很长时间我不太确认他们两个会不会哪一天心血来潮的把我卷进去，但是事实证明目前倒也还没有。

“你想？”总悟懒洋洋的评价，“和神威说一声不就成了？他玩的还是很开的。”

“算了。”我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总悟叼着吸管反问。

“我是。”我干脆利落的回答，“不过神威不提就算了。”

总悟看着我，发出一声微妙的轻笑。

那声笑里大概包括着从神威不就那一张脸可以看值得那么专情、到明明是个浪货就他妈别装模做样了等等十几种冷嘲热讽。

“喂。”我于是抗议。

“洁身自好是个好习惯。”总悟举了举手，“我是在表示赞成。”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我和总悟的确是还不错的朋友关系。

联系我们的是每年投入大量资本在被研制的靶向药和基因疗法。

所以这回高杉的生日聚会也是总悟邀请的我。

虽然这个聚会里稍微和生日擦边一点的也就是银时那个如同结婚蛋糕一样的蛋糕上面插着的数字蜡烛。

蛋糕顶上还放着小人。

但是不是银时和高杉，毕竟他俩已经结婚了，而是……最近很火的鬼灭之刀的小型人物塑像。

鉴于我们里面只有辰马看过相关作品，这事就有点扯淡了。

据说这是银时给客户做东西时候的试做品，当作开运招财的物品插在了蛋糕上，祝福高杉下一年演唱会大卖。

这里面有多少槽点我就不提了，从开运招财开始这句话就已经没有逻辑了。

“但是难道上半年娱乐和图书界的经济不都是靠鬼灭之刀拉动的吗？”银时还在那里振振有词，“连我那里都收到了不少单子，绝对靠谱。”

我听着他胡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神威一口咬掉了那个饼干手办的头。

“有点甜。”他评价，把饼干塞进嘴里，又把签子扔到一边，舔了舔手指上的糖。

说实话也是年龄渐长，这两年我真的对于某些事情没有那么热情了，但是神威的颜值实在能打，关键是举手投足总有种莫名的轻快的感觉，让人移不开眼睛。

神威感到我的目光，扭头笑了笑，抬起手指勾了勾，明知故问。

“怎么？”

“这个烤鸡腿还挺好吃的。”总悟在旁边毫无颜色的煞着风景。

我嘴角抽了抽：“……吃鸡腿？“

神威哈哈哈的灿烂的笑了笑，倒真站起来去拿了个盘子。

3

当然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只是所谓该做的事情，倒也不必是大众意义上该做的事情。

就如同该过的时间要过，从我大学认识银时他们的确已经过了挺久——但是倒也不必如同大众意义上般时间流逝，停留在原地也是很好的。

又比如说，我早上的困顿主要是因为昨天神威没事闲着半夜搞起来研究所导致的。鬼才知道神威为什么现在还有背着各种夜用开发品溜达的习惯，仿佛还和我最开始遇到的那个搞调查问卷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他别把什么震动用具的盒子和筹款宣传的计划书并排塞在同一个夹层里。

“啊，没关系，包装不一样，不可能搞混的。”神威无责任的说。

“万一拿的时候掉出来了呢？”我据理力争。

“但是盒子不是透明的，这是开发品，也没有logo。”神威有理有据的反驳。

我不说话了。

不是我被说服了，是我觉得两个人类在某种情况下讨论这种问题有点智障。

但是神威倒是因此来了兴趣，下床翻出来，还挺敬业的介绍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这几个月四处跑筹款口才有所提高，我最后也忍不住想象起来了对象客户群和推广场景。

“我倒是对谁用没兴趣。”神威嗤笑一声，“人——总归都是一样的。”

他仿佛又失去了兴趣，把东西在手里抛一抛。

“我只是职业习惯而已。”我说，抬眼看着他把东西抛起来，再接到手里，在手指间灵活的转了一下。

神威的手指很长，每个指节的形状都很漂亮，皮肤白皙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点血管的颜色，整体有点瘦削却很精致，因为白皙而看着光滑的皮肤其实带着不少玩刀留下的老茧，触感很丰富。

神威的动作停下来，手指动了动，伸展开来，在我的目光中动了动，然后随意捻一捻，却又突兀的笑了一声：

“比心？”

我抬头，用某种难以言表的心情看着他。

神威笑了起来。

他盘腿坐着，身上没覆盖什么东西，头顶暖色的顶灯在肩背上打下一层光，不紧不慢，又带着点嘲讽的说：

“人类这种事情，有多少真的是感官，有多少是随波逐流，又有多少是自我催眠？”

“有些人可能会说，不管是因为哪种，本质上都是欲念、或者爱。”我回答。

“也许？”神威带着点无聊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然后又眯眼笑了笑，突兀的转换了话题，“试用吧。不过最好不那么有气氛，不进入状态，我想看看这种情况下的反馈。”

我耸耸肩，然后笑了一下：“那亲一个？”

神威挑挑眉：“我还以为你原则上不讨要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我回答。

他眯眼看了我片刻，然后抬起手，手指勾住我脖子上的狗牌，缓缓把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拉近，似笑非笑的和我对视了几秒，然后抬起手，轻佻的亲吻了一下那个牌子的尖角，然后抬手把仍然冰凉的金属插入我的嘴唇之间，淡淡：

“好了，别废话了。”

我沉默的和他对视。

神威也沉默了几秒，最后挑眉：“来感觉了？你的开关还真是好懂啊。”

我嘴里咬着牌子，舌头舔了舔金属，没开口回答。

不过神威还是很固执的，贤者时间还是坚持进行了一下产品研发。

……现在想起来，他折腾我可能是因为这个插曲。

果然不是因为什么鬼冲田总悟的事情。

4

银时10点半的时候打电话非常混乱且慌忙的问我有没有看到他的手机。

我沉默的看了看通讯上显示的银时的用户名，问他是用高杉的手机登陆的吗？然后就听到那边在两秒钟的沉默之后骂了一句，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我们走了之后你们到底喝了多少。”我头疼的问，“总悟还在睡吗？他下午还有个实验室例会，不能迟到。”

事实上总悟还特地让我提醒他，不过色字当头，我还是先和神威离场了。

“总一郎君已经走了。“银时语气不满，“还他妈吃完了冰箱里所有能吃的早饭。”

“蛋糕肯定还有剩的。”我幸灾乐祸的说。

“高杉又不吃，你不是不知道。”银时一边抱怨，一边显然在骂骂咧咧的穿衣服，“蛋糕也不吃，剩饭也不吃，外卖也不吃，干脆饿死算了。”

我对此懒得评价。

一想起高杉每次开演唱会的时候居然还带着银时的爱心便当，我就觉得有一种站在检票处随便拽过一个迷妹，质问她你们知道你们那个又A又酷的主唱每次在后台他妈吃的都是男友的手作爱心便当吗？

银时对我这种想法进行了嘲讽，并且说高杉在instagram上都发过便当的照片，大家都说很反差萌评价很好呢。

我不知道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豪从何而来——好吧，大概是某种厨师的自豪——只能反讽说你知道这种反差萌会让高杉更加可睡吗？

银时自然而然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翻了翻instagram，突然意识到大家仿佛都觉得这个便当的作者应该不是什么温柔可爱的O，而是另外一个又奶又狼风范的A，才悟了银时的良苦用心。

对此高杉嗤之以鼻，让银时爱做狗就去做吧。

……虽然我觉得奶狗和狼狗自然不是这个用法，但是再议论下去就有点智障了，所以还是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这群人的对话总会不可避免的滑向智障的深渊。

神威已经穿好了衣服，把空调又往下调了一度。

这个夏天的天气热得厉害，雨季过去之后每天都是艳阳高照，蓝色的天空倒是很有夏天明媚的气息，就是照在皮肤上的热度让人难以消受。

关键是即便在这种阳光下，神威的皮肤还是该死的白。

我甚至还在意的偷偷抽出理智观察了一下，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一道衣服和鞋子遮挡所导致的分界线，但是我的记忆里也没有他往身上涂防晒霜的习惯。

倒是现在我在涂。

神威坐在床旁边，抬头看过来，开口：“我也来点。”

完全就是猎奇。

我嘴角抽了抽，看了眼他的表情，没有把瓶子给他，而是走过去，蹲跪下来，抬手倒了一点，开始给他的胳膊上抹。

神威倒是听话的颇有小朋友的风范，我抹完胳膊，抬起头看了看，开口：“脸和脖子涂吗？”

“不用了，奇奇怪怪的。”神威果然回答，自然而然的把脚搭在我的腿上。

我早就看出来他只是早晨还有点起床气在自娱自乐，就没有说话，又倒了一点，仔细的搓揉过他小腿也白皙过分的皮肤，感受着皮肤下面肌肉些微的收缩和放松，然后又抬手倒了一点。

神威放松的坐在那里，低头看着我抹完，才双腿磕了磕，哼笑了一声：“你平常倒是规矩。“

我抬头看着他，没有立刻动，随口问：“你之后有事情？”

包里还放着企划书。

神威点点头：“熟悉的合作对象，就谈一个小时。”

“其他时间呢？“我抬头看着他，“我开车了，送你过去吧？”

“也成。”神威点头，“正好帮我去买个东西。”

他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一般是神晃或者神乐的事情，我点点头，果然得到了给神乐买书的任务。

我自然不会问是不是神乐上大学纪念礼物的这种破坏人类和谐关系的问题，只是单纯做一个工具人的点点头，神威眯眼看着我，却显然又不爽了。

“跪。”他突然开口。

我一愣，换了个动作。

神威的脚还随意的垂在那里，他看着我，仿佛在想想要做点什么，最后却仿佛又改变了注意，勾了勾唇角，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算了。”

他有时候的确会这样。我有时候觉得那是从他内心那些我还不了解、可能也永远无法了解角落里，时不时漏出的、所以显得有点前后矛盾的声音。

但也是让人着迷的。

神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把昨天晚上茶几上拆开的开发品重新装回箱子里封好，和企划书一起塞进包里，才回过头，带着点随意：

“起来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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