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ster

：太和

─

　　太一覺得這一切太不對勁了。

　　打自一開始接獲這個緊急任務，而訊息之樹的人又說因為另有一個重要任務要交給大和去執行，因此這一次，他需要在無法與自己的嚮導同行的情況下，隻身來此，將敵軍隱藏在此的軍力全數摧毀。

　　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任務分配，B級程度以上的哨兵與嚮導，本來在任務上就不一定非要同進同出不可，當然，能夠同行自然是執行的效果更好，特別是彼此配合度極為同步的哨兵與嚮導，若能夠精神結合或已因結合熱成為伴侶的兩人，無論是在任務上、或是戰場上，都更加如虎添翼。

　　但，在基於任務級數的判斷，以及將派遺接受任務的哨兵等級的評估，對此，訊息之樹便對這一次的任務，做了這樣子的安排，甚至可說，一個B級的任務動用到S級的哨兵，根本就是大材小用，拿牛刀切菜。

　　太一自然是沒有意見，只是整整一星期來，打從大和不知道因什麼事而被訊息之樹從兩人的租屋處裡召喚回去，太一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嚮導了，縱然透過彼此的精神接繫，可以知曉對方的情況，但是倘若沒有什麼必要之事，大和一般是不可能會在機構裡滯留那麼久。

　　而就在自己認為有必要前往訊息之樹那裡一探究竟時，任務下達了。

　　這是一處什麼都沒有的、陰鬱寂靜的山林。

　　按照訊息之樹所給予的情報座標，太一隱身在鄰近該座標的一處山壁後，他實化自己的精神體，讓亞古獸替自己前去做探查，然而所得到的回報卻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太一自己親自抵達座標的所示地點後，看到的也的的確確就如自己的精神體所看見的一樣，什麼都沒有，眼前只有一個深不見盡頭的山洞。

　　站在洞口，哨兵靈敏的五感讓他輕而易舉透過視力，就能不受黑暗影響地穿視山洞，加以巡視整個內部，然後不管太一怎麼張瞧，佇足在這洞前也超過一分鐘了，得到的答案仍如最初般，那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山洞，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沒有敵人佈置的陷阱 、沒有什麼藏埋的軍事用品或存糧，更讓太一感到不能理解的是，連生物都沒有！

　　那個山洞裡沒有一隻可能是憩息在洞穴裡的蟲或蛇，除了上方的山壁會有些滲透的滴水掉落，地面有幾次被水侵蝕，而成為聚水的坑洞，這也是唯一讓整個靜寂的山洞擁有的，水滴濺的迴響外，剩下的全都是零。

　　會是訊息之樹給的情報錯誤嗎？

　　這是第一個猜想，但，太一很快就把這個臆測推翻了。

　　因為，當他閉起眼睛，以自己為中心點，將感官整個放大、擴佈整座森林時，太一發現他什麼都沒感覺到！沒有任何的聲音，除了風偶爾的拂動外，那些鳥的鳴啼、獸的奔走、蟲的爬行，全部都沒有，太過安靜了！安靜到一點都不像是一座森林該有的樣貌！

　　茂盛盎然的綠意，卻靜謐得彷彿被施以了無聲的咒語，倘若，真的有這種術式的話。

　　這樣子的環境並沒有讓做為哨兵的他感到一點輕鬆，自從覺醒為哨兵之後，不管是視力聽力嗅覺，甚至是皮膚的感觸都敏銳得可以讓人在一瞬間就陷入了瘋狂，因為排山倒海、來四面八方襲來的各種聲音都足以轟炸讓人喘不過氣、甚感窒息並且迷失自我，若非有嚮導將之疏解安撫並為哨兵築構精神世界的屏障，崩潰都只是一瞬間的事，因此渴求片刻的安寧、渴望一秒不需再受外界任何叨擾的靜寂，都是成為哨兵的人至死都求之不得的奢望。

　　縱然嚮導或小白片的確可以幫助他們穩定精神，但那種不管如何還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各種絲微波動與還未覺醒前什麼不知道什麼都無法探知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倘若有一個環境能夠讓身為哨兵的人什麼都感受不著時──

　　陷阱。

　　當腦袋瞬間閃過這樣子的答案時，太一二話不說馬上轉身！

　　他不知道為什麼訊息之樹要設下這種陷阱，但是他知道這完完全全是衝著他來的！

　　哨兵在這種環境下並不會感受到輕鬆，是因為他們的本能會讓他們不斷地擴大自己的感官來探索這個地區！

　　哨兵其實都不怎麼會控制自己的官能感應，因為他們都太習慣嚮導會利用精神觸手導引他們，因為哨兵只需要戰鬥，在戰場上、在任務裡，把自己的一切能力發揮到最大，然後成功勝利歸來即可，剩下的全都交給嚮導去幫忙緩解即可。

　　一直以來，哨兵所受的教育都是這樣子的，不用去害怕任何傷害，因為嚮導會協助你；不用去擔憂精神的崩潰，因為嚮導會引導你。嚮導的存在便是為了穩定哨兵的一切，所以不需要擔心也用不著擔心……

　　所以，儘管去做、儘量去做，不用畏怕自己所擁有的力量──

　　因為嚮導會成為你──身為『人』的最後防線。

　　「……」豆大的汗從太一的額角淌滑過，他試著努力抓抑住自己正不斷擴張擴散的感覺，身上的汗毛因為緊繃而整個豎起，腦袋同時也不停地開始轉繞，思考著這一切的原由：

　　身居訊息之樹的高層地位的那些傢伙利用任務將他引誘到此，並在一星期前，特意從他的身邊召喚大和回去，為什麼？

　　一股不祥開始竄爬，太一認為自己得回去，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訊息之樹那裡，因為他發現，從剛才開始，不管自己怎樣子在精神世界叫喚大和，大和都沒有半點的回應！這是絕對不尋常的！

　　儘管他與大和尚未因結合熱而成為真正的伴侶，但是已經精神結合的他們，照理說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完完全全感應不到對方一絲的情景！不管距離多遠，精神結合的哨兵跟嚮導都還是能夠在精神世界裡感受到彼此的鏈結，或許會因為距離位置而有些微弱，但那波動會一直持續都在！

　　可是，他跟大和之間，就像在這一座森林一樣，太一什麼都沒感覺到！鏈結依舊，但是波動卻靜寂得就像被什麼刻意地壓制住了！

　　是大和自己所為嗎？但為什麼？

　　跟高層指派的這個任務有關？為什麼？

　　而這一座森林又是怎麼一回事？彷彿就像是、哨兵的葬身之處一樣……

　　「！」葬身之處……

　　太一停下了腳步，他瞠愕著雙眼，瞬間就平靜了稍微紊亂的呼吸，腦袋就像是有什麼播放器一樣，不斷地迴響著葬身之地這幾個字、、、、

　　〔太一！〕

　　兀地，一記急喚透過通訊器嘹響在這個過份安靜的森林。

　　〔太一！你有聽到嗎？太一！快回答我！太一！〕

　　「……啊，空，妳有什麼事？」攏回神智的太一從腰後方將訊息之樹所配置的通訊器拔下來，他靜靜地看著此時環亮通訊器的橘色光圈，鳶色的眼瞳微微地斂收著情緒，開口，靜道：「妳用了光子郎私下特意改造的通訊路線，避開監聽，是怎麼回事？」

　　〔太好了，你沒事吧？快回來！太一！大和他──〕

　　「……長老們真的會遵守我們說好的？」坐在舖著白色床單的手術台上，藍鑽似的眼瞳安靜地掃視過佇站在眼前、穿著防護服、頭戴著防止嚮導精神觸手侵擾的隔阻裝置、儼然一付準備就緒的專業人士，大和問。

　　「根據協議，是的。」為首者冷漠的說，他朝站在身後兩側的人點頭意示，就見兩名同樣裝備的人員走上前，先將大和身上的長袍脫下，露出的皙白肌膚上像是被標示地畫上了某種記號，旋後推壓在手術台上，如是要防止脫逃地將手腕跟腳踝分別銬上枷鎖。

　　「真的會、放過太一，給他自由，讓他離開訊息之樹？」像是要再確認條件地問，儘管脖子上被釦銬上的頸環有些壓迫著他的咽喉跟呼吸，藍鑽的眼瞳仍是平靜無波地直盯著為首者。

　　「是的。」再朝身後的人員點頭，就見第三名成員走到一旁，操作著一旁的儀器，從地板上昇起了一個注射劑管，前端的針毫無預警地直接穿過頸環的針孔，刺進了大和的頸椎，大和痛哼了一記，摻著藥劑的透明液體從管線開始朝體內流動、注射。

　　藥效發揮的極快，一下子，大和清晰的神智便已陷入了模糊，即便他想試著維持清醒也一點辦法都沒有，視野開始模糊，他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麼，意識在下一秒就已經被奪走了。

　　「開始進行腦波觀測。」第四名操作儀器的人員看準時間，開啟他所負責的儀器開關，從天花板降下了一個宛如箱子般的金屬殼罩住了大和整顆頭。

　　「城戶。」為首者開口，叫了身後最後一名成員。

　　「是。」謹慎地喊。

　　「到螢幕前去觀看數值，然後向我報告，得必須在嚮導的精神活動力最活躍的時刻動刀才行，時間得看仔細一點，差一秒，影響的結果就會有落差，大和畢竟是難得從小就培育出來的S級嚮導，要是讓他的能力折損到任何一丁點，對機構來說都是一種極大損失！」防護罩下的視線冰冷地看著手術台上，已經毫無意識的青年，鄙夷的道：「真是的，看樣子當初安排他跟八神太一成為搭檔根本就是錯誤的！那個被收養的孤兒想不到能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竟然能讓他妄想違反規矩，替他隱藏轉化成黑暗哨兵的事情……」

　　「……那個……請恕我好奇，請問、八神太一他、他真的確定轉化成黑暗哨兵了嗎？」站在螢幕前，那名姓氏為城戶的成員有些怯懦的問。他嚥了嚥口水，聲弱的說：「不是說、還沒有證據嗎？」

　　「不管有沒有證據，黑暗哨兵都是不應該的存在！只要有那麼一絲的可能，都必須在還沒發生前就將之毀滅！」嚴聲。

　　城戶被嚇得雙肩一顫，但本性還是讓他忍不住地說出自己所聽聞的：「但、但是剛才石田君有說長老們答應要放八神太一一條生路，要讓他離開訊息之樹……」

　　「別開玩笑了！」冷啐一笑，「剛才都說了，黑暗哨兵是不能存在的！不管他是或不是，只要被質疑，就必須被殺滅！所以我才說了，那個孤兒竟然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比誰都要更清楚機構作風的大和，竟然會奢望上面的那些傢伙所說的交換條件會成真，呵……除非他真的是黑暗哨兵，否則他絕對是不可能能從那個毀滅之地回來的，好了，城戶，數值目前如何了？」

　　「……還、還差一點點……」吞了下口水，看著正在不停活躍上升的數字，說。藏放在褲子裡的通訊器正閃爍著白銀色的光圈。

　　「光子郎！你還在等什麼！」美美猛力拍著桌子，對著十指放在鍵盤上卻遲遲沒有動作的紅棕髮色的青年，喊：「你沒聽到丈大哥那邊傳來的話嗎？你再不快一點！大和就要被變成潘朵拉之盒了！」

　　「還要再等等！」光子郎仔細聽著爍著紫光的通訊器上的手術室的對話，在從為首者的聲音已經開始顯得有點不耐煩的情況下，他明白丈的拖延撐不了太久！若不是因為今天這件事，丈剛好會是手術參與的實習成員之一，而丈與他們又有一定程度的私人交情，恐怕，在手術完成之後，他們根本不會有人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然後就只能面對已成定局的殘忍結局──同時失去兩名好朋友。

　　雖然在先前，光子郎就隱約覺得機構對於太一疑似轉化成黑暗哨兵一事有些的動作，但，光子郎沒有想到的是，長老們竟然會畏怕到了這種程度，這種：就算會失去一個重要戰力也必須殺掉太一的程度，也更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想對大和實施那項手術！

　　聽著從丈的通訊器傳來的聲音，光子郎的掌心也頻冒著冷汗，平板電腦右下顯示的時間明明才剛過幾秒，他卻已經覺得大概有五分鐘那麼久了。

　　吞了下咽喉裡的口水，試著平靜的解釋：「現在就切掉電源，儲備電源在一分鐘後就會開啟，在那之後，手術室一定會更加重戒防守，機構裡的哨兵嚮導一定都會出動，除此之外，手術恐怕會直接轉移到其他不知道的地方進行！所有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但、但是、──」美美焦急地看著監視畫面，已經拖不下去的丈告知了數值已達他們所想要的界限，為首者已經接過助手遞過來的手術刀，朝著大和那其中一處劃著記號的腳準備劃下……

　　〔光子郎！把手術室的座標給我！〕

　　兀地，太一的聲音從通訊器響起。

　　「我知道了！」光子郎馬上將早就準備妥的座標透過他他改造的私人線傳了到太一的通訊器裡，「斷電時間只有一分鐘，太一先生請您務必抓好時間，三、二、一──」

　　停止電源供應開始！

　　「這是怎麼一回事！」晃動，剛落下的刀，在頂上的燈光一個滅熄後，停止，下秒，紅色警戒開始在整個室內大肆響起。

　　〔警告！警告！機構正遭受到外力破壞入侵，敵人已經突破地下第二匣門！請留內的哨兵嚮導前往第三匣門口支援！〕

　　「敵人？怎麼可能？」

　　「……」丈利用指紋操作眼鏡框旁的鍵鈕，夜視功能啟動，他觀察了下情況，趁著其他人慌亂的退開時，連忙悄聲拔掉地板的那管麻醉針，取下罩住大和頭部的箱盒，接著退到一旁，聽著藍芽耳機裡光子郎的叮囑他注意的聲音。

　　〔警告！第三匣門已經被突破，入侵者已經闖進第四區域、第五、第六匣門已經關閉，戰鬥人員請前往第五第六區域備戰！入侵者身份辨識完成，哨兵編號HT20200405，八神太一。重複一次，入侵者身份，哨兵編號HT20200405，八神太一。〕

　　「八神太一！怎麼可能！難道他真的轉化成黑暗哨兵了？」震驚也只一秒，見過各種風浪的為首者馬上恢復冷靜，並開始下達指令：「全員待命！六十秒後預備電力啟動，馬上從密道離開到第二手術室！」

　　丈看著那試著在整個因入侵者的侵襲而搖晃的機構裡，努力回到各自崗位上待命的醫療人員。

　　「你們全都給我讓開！」

　　抓住虛無的精神觸手，太一反向利用自己的精神體入侵，在亞古獸變化成自己精神體最強姿態的戰鬥暴龍獸破壞嚮導的精神景圖、抑止他們的攻勢時，太一同時瞬閃襲來的槍林彈雨，閃躲的殘影還未消失，下秒，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阻擋去路的哨兵面前，瞬間擊倒對方，讓他們短期間無法在行動，並摧毀手中的武器。

　　阿和！

　　在精神世界喊喚著自己的嚮導。

　　回答我！阿和！

　　眼角竄出幾隻精神體，戰鬥暴龍獸又馬上自精神世界實化抵擋，悍強的實力立刻就將數隻精神體潰敗，太一擴大感官，明確探知支援的人數與方位，一腳蹬踩上牆，快速奔跑，手中雙槍朝側方拐角射出，乍看並沒有擊中，但子彈像被操控般，相互擦撞再交錯竟各分裂為四，再反射進哨兵的四肢，產生微小的燒灼，燃毀著他們的神經。

　　淒厲的慘叫頓時大起，太一繼續向前，看著即將出現在眼前沉厚的閘門，眼色更加深厲，扯下掛在脖子上如太陽圖騰的項鍊，放在右手掌心裡握緊成拳，在速度與揮拳時結合了與空氣的摩擦，太一的手燃起了橘艷的火焰，撞擊到閘門上時，火燄迅雷不及掩耳如太陽放射的光炎，向整片閘門擴散燃燒。

　　「噢啊啊啊啊——」踩穩步伐、壓低重心、扭擺肩腰，加重擊出的力道，太一奮力打飛整片重達千噸的特殊強化閘門。

　　阿和！回應我！阿和——

　　〔警告！第七閘門已經被破壞！敵人入侵到最後地區！請戰鬥人員立即前去阻止！備用電力即將在二十五秒後啟動！警告！警告……〕

　　「那群哨兵跟嚮導是怎麼回事？整個機構擋不住一個只不過是被質疑為黑暗哨兵的哨兵嗎？」聽著廣播，為首者斥喝。

　　「但是、八神太一本就是訊息之樹的首席哨兵，就、就算他不是黑暗哨兵，機構內勉強可以跟他相抗衡的哨兵跟嚮導，目前都不在內部……所以、所以……」

　　顯然是已經對這越來越逼近的危害感到害怕，回應的人員聲音裡充滿恐懼。

　　就連空氣裡也已經可以明顯感覺到那有如置身沙漠時，被烈日燄陽烤到乾渴絕望的滋味……

　　無論是否為黑暗哨兵？至少此時的八身太一已經充分展現了他之所以為首席的絕對能耐！

　　嘖了聲：「冷靜點！現在各就各位！備電一來，馬上離開！八神太一再有能耐，也絕不可能在十秒裡完全突破為保護這裡所設下的防衛裝置！」

　　阿和！快回應我！

　　照著光子郎給的座標，太一在逐漸接近的同時，也開始對陸續還一直攻擊過來的阻擋慢慢失去了耐性，本想看在大家都是戰場的夥伴的情分下，手下留情，但隨著座標明明在前卻始終沒法順利抵達……

　　太一知道一定是具體位置被某種力量隱藏！他或許已到達出入口，但沒辦法破解！

　　阿和！阿和！

　　聽著備電再十秒就要啟動，太一再次握緊拳頭，橘炎從掌心竄出、包圍住他的拳頭並覆蓋他整個手臂，紅光渲染著眼瞳，瞳孔瞬縮得如針般的尖細，如果必須毀掉整個機構的話、、、、

　　「那是……！」突然，哨兵靈敏的視力讓他在漆黑裡瞧見了一縷極細的銀藍色的光，不等大腦反應，自己的精神體已經率先行動，下秒太一也朝那抹藍光，速奔了起來！

　　那是阿和的精神體：加魯魯獸！

　　在太一追上時，銀藍的光絲變成了一頭同色的巨大狼獸持續奔跑，在倒數三秒的時候，狼獸的身影在前方突然消失了，太一見狀，在他抬起燃燄的右手時，戰鬥暴龍獸同樣也在手心凝聚了光球，兩者同時——

　　「預備電源即將啟、——」

　　「轟隆！！」

　　頓然恢復明亮的室內伴隨一地剝落的片瓦粉塵，來不及反應的人們連看見殘影的色彩都沒能夠，就已經全數倒趴在地，無法再起。

　　慢慢走過連掙扎都顯得微弱可憐的執行者們，太一的視線只注視著那安靜被束縛在手術台上的，他的嚮導。

　　「你……」看著那在燈光的照亮下，倒映在牆上那詭異的影子，「你果然轉化成黑暗哨兵了……」不死心地從胸口的暗袋裡掏出手槍，對著前方的身影，才剛要扣下板機……

　　「在這種環境裡開槍，會造成爆炸的，一下子損失這麼多優秀的醫療人員，長老們也不會因此覺得您立了大功，所以還是收起來吧。」太一的手輕輕地抓住槍身，獸般的眼靜視著那對視自己而逐漸慌恐的表情，五指稍稍的一攏，整把槍粉碎，子彈全數掉落地面。

　　另隻手拔開那防止精神被干擾的頭罩，就見那蒼老的面孔像瞬間看見了什麼，兩眼瞠突、驚愕，最後口吐白沫 昏厥。

　　對此，太一不覺得意外，因為普通人完全看不見這個手術室現在充滿了大和的精神觸手，藍流光般的精神觸手似乎有些的失控跟暴動，想必是因為要進行潘朵拉之盒的手術，而讓大和的大腦處在最高峰活躍狀態。

　　失去意識的嚮導卻還活躍著自己的精神，若沒有事先防護，就是哨兵也恐怕將會被這強大的精神力澈底摧毀所有的神智！

　　太一這時有些慶幸自己轉化為黑暗哨兵，這讓他可以更清楚地感受著自己的嚮導，卻能不受其影響。

　　起身，太一再次朝著那張手術台走去，銀藍色的精神觸手同時全數集聚在他的周身，像似本能想執行做為嚮導應盡的職責，亦像想入侵這個活物的大腦將之毀滅破壞。

　　「幸好你趕上了……」丈從一旁拿來剛才大和被脫褪下的長袍給太一，鬆了口大氣地說。還戴著防護面罩的他就算看不見，也知道現在不是摘下的好時機。

　　「謝謝你，丈大哥。」隻指將束縛挑起，太一將長袍蓋覆在大和赤裸的身軀上，抱起時，跟大和額抵額，恢復成最初精神體初始姿態的亞古獸見狀，回到太一的腦裡，準備跟本體的意識一起進到嚮導的精神景圖裡。

　　「阿和，醒來吧，我在這裡。」抓握著大和的手，輕聲呢喃。

　　站在旁，雖只是一名醫者，對哨兵嚮導之間的鏈結，他所知道也不過是紙頁上的描述，但丈還是可以明顯得感受到，那在替大和取下潘朵拉之盒後，空氣裡的一種細微的霜冷冰凍感，以及隨著太一的接近，灼燒在空氣裡的焚炙，都在兩人碰觸時開始慢慢如被調和般逐漸融洽，混濁一塊，難以再分彼此。

　　「……太一……？」

　　明明就是約半小時前的事，但看著那宛如自睡夢中幽然轉醒的藍色眼瞳緩慢的睜張，並開口叫喚著他自己的哨兵的名字時，丈覺得這一切宛如隔世般漫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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