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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的掌心里原来有一道疤痕，那疤不深不浅，却横跨了虎口到掌根。乍一看看不出什么，得仔细看一会儿才能发现那道不同于银色手掌的灰色。这道疤痕不是别人留下的，正是赛文头上那枚锋利的头镖留下来的，这事儿让赛文愧疚了好一阵儿，但曼却说那是他最好的“军功章”。

奥特一族的皮肤是坚实耐造的，它抗击打、耐高温、防一定程度上的腐蚀……但在某些方面，他们的皮肤却又意外的敏感。赛文能够感知到曼掌心的那道疤痕，当细微的凸起抚过他的皮肤时，他会感到一阵精神上的愉悦。这种愉悦产生于他对于触碰方浓烈的情感，倘若那道疤痕不是残留在曼的身上，他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赛文，你那是心理作用。”曼用那只手盖住了赛文的嘴，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指缝中流淌而出。掌心里，被压抑的唇舌正轻柔地舔舐着那道伤痕；身下，红色的手臂正疯狂地将那带着厚实肌肉的躯干拉向自己。红族体温偏高，在缓缓开拓那片领域时，曼感受到了暖意。那抹温暖在呼唤他，引诱他，直至让他完全沉沦。

曼说得并不能算错，因为理论上来说，那道疤痕早已愈合，就算用银十字的先进机器也扫描不出那道伤痕的存在。但两个人对此都记忆深刻，以至于每每在温存的时刻，这道想象中的疤痕总是能给他们带来奇妙的快感。赛文伸手拽下了曼的手臂，新鲜的空气顿时扑面而来，但他却并不是贪恋这点新鲜空气——他抬起头去寻找兄长的唇，而后在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波充满着野性美感的撞击。

“嘶……”赛文弓起背，手指下意识地去拽对方的背鳍。而曼则离他更近了些，松弛下来后柔软的胸肌盖住了他的太阳能板，春风般的呼吸流淌过他的耳廓：“赛文……赛文……”

理论上来说，都是呼唤他的名字，曼的呼唤再平常不过，不该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最平常的往往也最特殊，正如等离子火花塔那不灭的光芒一样。心潮澎湃之际，赛文接纳了那股暖流，但他还是不想松手。幸而曼也不是着急的人，他遂了赛文的心愿，将头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别再自己去拯救世界了，行吗？”

曼笑了。他知道赛文还在为那件事过敏。他由着赛文的动作，尽管那手臂要勒得他呼吸不畅：“如果是我自己就能决定的话。”

-2-

说回那道疤痕。

赛文自然是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头镖究竟有什么作用，好胜的小孩在还不被允许使用和开发念力的年纪就天天把头镖拿下来玩。他拿着头镖在屋子里窜来窜去，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轻易控制着头镖走任何线路，那该是怎样的帅气。

那个时候佐菲见赛文天天拿着头镖幻想，又见曼正好也处在练习念力的年纪，仔细一琢磨，决定联合曼两个人借着赛文的头镖训练训练，也正好让赛文旁观一下，至少先见识一下将来自己应该用头镖做些什么。

佐菲的念力很强，那枚小小的头镖在他的控制下乖顺地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赛文在一边看呆了，从来没想过头镖还可以这么玩，想要马上学习的情绪很直接地写在了脸上。而曼刚开始学念力，还远不及佐菲的控制娴熟，不过倒也能控制着头镖缓慢地走出规定的路线。

“这也就是赛文的头镖现在还没开刃，不然的话我可以给赛文展示用头镖怎么切菜。”佐菲略带遗憾地笑了笑，把头镖还给赛文。

“其实佐菲哥哥直接用念力控制菜刀不就可以达成目的了嘛……”曼小声嘀咕道，像是略微有点不舍似的，伸手又摸了摸赛文安回到头顶的小头镖。

“这话你可最好别让妈妈听见。”佐菲一边一只手牵起两个人，“走，带你们吃好东西去。”

不过这样的情形其实并不多见，因为佐菲通常情况下需要工作。肯很看重他，因而他通常情况下也比较忙。长子不在家，次子就是半个长子了。曼乖乖地和佐菲道了别，回过头就去用赛文的小头镖威胁他让他赶紧起床：“赛文，你看这是什么？”

赛文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头镖悬浮在自己眼前，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你干嘛啊？”

“起床，我带你去竞技场玩啊，你不起来我就只好拿着你的头镖自己去了？”曼乐呵呵地看着他，用念力把头镖在他眼前晃了又晃。

“我去还不行吗……”赛文一骨碌爬起来，他可不想变成小秃头。

-3-

赛文是有念力天赋的。不练则已，练则一鸣惊人。当和他同龄的同学们还在绞尽脑汁想要将面前的玻璃球用念力举起来的时候，赛文已经可以指挥着自己的头镖到处飞了。

一般来说，能力出众的孩子多多少少会有表现得更加自信一些，那个时候的赛文也一样。没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小孩体型虽然长起来了，但心智显然还没成熟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个程度。可能是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念力已经足够好了，于是他开始频繁地使用念力，不管拿什么东西都想着用念力折腾两下。

曼看着自己眼前的水果腾地一下飞上了天然后径直飞向赛文房间门口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赛文说说这件事：“赛文，要吃水果可以自己出来吃，念力不要有事没事总想着用。”

赛文从门缝里把脑袋露了出来，伸手接住水果的同时冲着曼做了个鬼脸：“有最方便的办法干嘛还要费劲出去呢？”

“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念力开发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你这又不在训练场，万一整出点什么事来，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曼起身接了杯水，趁着赛文还没关门的时候快步走了过去，“记得漱口。”

“老妈子一样，你管那么多干啥。”赛文接过水，不太高兴地把门用力一关。门外的曼早有准备，退后了一步才不至于让门直接拍到自己脸上。

这就是没吃过亏。

曼摇了摇头，他想起自己当年念力爆发的时候，巨大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将训练室里的仪器卷了起来，也幸而当时在他对面的佐菲比他更强——佐菲的念力将他压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被更加强大的念力压得头昏眼花，就是这样，他那失控的念力才渐渐消退，最终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说起来，他自己就是因为太好强，做了在当时那个年龄不该做的事才会出现如此情况。同样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让赛文去经历。

但听别人说终究是很难感同身受。赛文并没有把曼的警告放在心上，他依旧我行我素。头镖刚开了刃的那段时间，他在本土之外的第二卫星室外训练场上切了好久的碎石块。

开了刃的头镖异常锋利，有些学生一开始不太习惯，不小心触碰到了刀刃直接就把手指割得鲜血直流。训练场的老师为此把所有拥有头镖的红族学生都聚集到一起，又仔细强调了一遍头镖的使用准则：“你们这个阶段如果没有许可或者监护人不在场，开刃的头镖不可以随意使用，听明白了吗？”包括赛文在内的所有学生都点了点头，但是至于他们具体听进去了几分那就没人知道了。

-4-

意外发生在了一次外出考察中。

对于希望能够成为恒星观测员的赛文来说，外出考察这种活动再正常不过了。他们需要习得如何选定观测地、如何观测恒星对于行星的影响，而这些知识如果只凭课堂上的理论知识是无法真正习得的。

宇宙里的情况每时每刻都是不同的，而赛文和他的同学们也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一次普通的外出实践活动中遇上凶残的宇宙怪兽——那怪兽身上就像装了一层反光的软甲一样，师生们威力尚且不够大的光线全部被反射到了别处，很快，他们身后的一片丛林便因此起了火。

他们并不应该纠缠太久，打怪兽毕竟不是他们出门考察的目的。老师带着学生们撤退，一边撤一边规划着离开的路线，在这同时，他也没忘记向宇宙警备队发送签名——这是宇宙警备队工作的范畴。

但老师显然没预料到他的学生中会有人站出来去直面怪兽的攻击。

赛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站在怪兽面前的，或许是因为家里的两个哥哥都是非常优秀的人，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赛文总是仰望着他们的背影；又或许，那只是赛文的一点小小的骄傲，他觉得自己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而打败眼前的怪兽就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赛文是个聪明人，他敏锐地察觉到体术和光线都不是对付这只怪兽的最好方式。光线会被反射而体术攻击面太大，不能伤中要害。如果这个时候可以用切割技能攻击怪兽的薄弱部位，是不是就能够一击致命？

思路没有错，赛文甚至也观察到了怪兽脖颈处软甲的缝隙，如果能够准确攻击那里，确实是个好办法。想到这里，赛文便将双手置于头顶——他想利用头镖去切割怪兽的咽喉。

但战斗哪里是他想象得那么容易？没经过实战的赛文并不了解怪兽的反应速度和皮肤的坚硬程度，头镖冲着怪兽的咽喉而去，但轻易地就被怪兽的手臂挥开——头镖的利刃并没有伤到怪兽一分一毫，反倒是赛文差一点无法将自己的头镖收回。

可恶，如果头镖的速度能够更快一些，或者路线能够更具欺骗性一些就好了！赛文咬着牙想。他身后的老师在呼唤他不要冲动，但那声音他显然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定了定神，头顶的镭射灯率先发出了一道微弱的艾梅利姆光线去骗出怪兽的防御，紧接着，他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头镖用念力驱动着甩了出去。

“唰！”随着一声巨响，怪兽定住了。赛文愣愣地站在原地，成功了吗？

当温热的血液从怪兽的咽喉处喷薄而出时，赛文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真的成功了，从此，他也可以斩杀怪兽，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和两个哥哥并肩了！

但此时得意的赛文似乎忘了一件事——被他抛出去的头镖并没有按照原定的路线回到他的头顶，而等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身后的同学已经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赛文！快点让你的头镖停下来！”带队老师的怒吼将赛文方才的喜悦彻底冲散了。是他大意了，大意到了如此境地！藏在丛林里的同学们背靠背地撑着屏障在抵挡飞行的头镖，来不及竖屏障的同学只好用光线去抵御那头镖的攻击。但并不是所有的同学都经受过竞技场的训练，那飞成光影的头镖很难被击中，混乱飞舞的头镖划着诡异的路线，有几个同学甚至被锋利地头镖割出了伤痕——最严重的那个腹部上出现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金色的光粒子一下子渗了出来，看上去恐怖异常。

赛文慌了。

他发现，他的头镖不受他控制了。他原以为是什么东西干扰了他的念力，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比他念力更强大的人在操纵他的头镖，但他很快就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的头镖无序地乱飞着，有意无意地切割着周遭的一切，而他根本没有能力让他的头镖停下来——周围被头镖切下来的树木也悬浮了起来，碎片在空中混乱地撞击着一切，带队老师不得不死死地撑着屏障，好将身后的学生保护得更好一些。

他的念力失控了。

头开始疼了起来，精神也有些恍惚，赛文还在努力地想要控制，但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对不起老师，我控制不了了……”他这样对老师说道，焦躁、惊恐一瞬间淹没了他。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曼对他说过的话——原来那并不是在耍他，哥哥的教诲字字箴言。

可现在怎么想都没有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赛文祈祷着这场灾难能够马上停下来，他甚至想过要自己去抓住自己的头镖。可是头镖的速度太快，而他的身体机能远不允许他这样做，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向不可收拾的境地发展而去。

突然，一阵压力从天而降。还没等赛文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头疼得像是要炸了，赛文挣扎着想去抱头，但他做不到。视线开始模糊，他只能感知到那些树木的碎片好像在缓缓落地，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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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试图起身，却被一双手阻止了：“别着急起来，头该疼了。”

“曼哥哥？”

曼点了点头，脸上尽是担忧，却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他银色的手是微凉的，那双手摸了摸他的脑门，随后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胶囊对准了他的镭射灯。那股能量感觉上有点凉，但注入过后，头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曼转身将空胶囊扔进了垃圾桶，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他。

“都怪我……没听哥哥的话……”赛文沮丧极了，悔恨、后怕的情绪堵在胸口，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如果不是老师事先给警备队发送了签名，如果不是队员们及时赶到，用更强大的念力压制了他失控的念力，他不知道最后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赛文，回头休息好了去看看你的同学和老师，给他们道个歉。”

想象中的批评并没有到来，他的哥哥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擦掉了他的眼泪。赛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下意识地就抓住了那只银色的手。

“赛文？”

“还有办法补救吗？”

曼盯着赛文看了一会儿。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所以，现在就安心休息，可以做到吗？”曼最终是笑了，伸手捏了捏赛文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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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自己的念力失控后，赛文好像产生了一种心理阴影。尽管曼告诉他那只是用力过猛造成的，不需要太过担心，但赛文始终迈不过心理上的那个坎儿。格斗课上，他拒绝练习念力，生怕再出现念力暴走的情况，但不按照课纲进行训练也给教官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上了大学的曼难得早早下课，他想着当天赛文有格斗课，正好可以去看看他，但他刚进入竞技场就目睹了赛文因为念力的练习和教官闹别扭的场面。

赛文就只是沉默，面对着老师的询问什么也不解释，就只是练习其他的项目，这一度让教官非常难堪。曼远远地看着，发觉情况不对，立马上前调解，这才稍稍缓和了气氛。

教赛文的教官曼是认识的，曼看了赛文一眼，让他先去练习别的，等到他走远了，才开口和教官解释了情况。“您看，这也是事出有因，一时半会儿强行让他再进行念力的练习也不太现实，所以您看这样行不行，在您的课上，先让赛文暂时不要练习念力，这个心理关，我来帮他过。”曼诚恳地看着自己昔日的教官提议道。

“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我只是怕他一直过不了这个心理关，到时候可惜了他的天赋。”教官朝着赛文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说有你的开导，那应该会容易很多，这事你也经历过，也算是更能感同身受一些吧。”

曼点了点头：“是，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试试。赛文给您添麻烦了，还是先和您说声抱歉。”

“麻烦什么的都是小事，我还是希望赛文能好好成长起来。”教官摆了摆手。

课程很快就结束了，赛文沉默地跟在曼的身边往家的方向走去。他不说话，曼也不说话，这种情况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其实还是相当罕见的。沉默的氛围让赛文觉得有点难受，他几次悄悄地抬眼看了看曼的表情，却也看不出哥哥是不是在为他不守课堂规矩而生气。

“曼哥哥……”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还以为你就准备一直不说话了呢。”曼扭过头去看他，一把将手臂搭在了赛文的肩膀上。此时的赛文比曼还矮上了一点点，这么放置着手臂正好。“我和你们教官商量过了，以后你在他的课上可以不用再练习念力了。”

“真的吗？我以为你要说我矫情……”赛文眼前一亮，不过随后又黯淡了下去，“我……实在是太差劲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就是下不去手……”

“是真的，但是也是有前提条件的。”曼笑了笑，“你以后每个周末必须早期和我去竞技场锻炼两个小时。”

“啊？”赛文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曼，引得曼又笑了两声：“对，你没听错，每周末要和我去竞技场练两个小时。”

“就……两个小时吗？”

“好家伙，你还嫌少？你先给我撑过第一个周末再说吧。”曼好笑地看着赛文，抬手就给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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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末赛文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竞技场的时候，他才知道曼指得练习到底是什么。“你说让我在这里练习念力？”赛文往后退了一步，心底里都是抗拒。

“是的。赛文，你的念力已经被激发出来了，既然如此，你就必须学会控制它。力量本身并没有什么好的坏的，你只有控制得住它，它才能为你所用，去行大善之事。”曼按下墙上的按钮，特殊训练室的门锁上了，周围的墙上也竖起了一道屏障。“赛文，在哪里跌倒就得在哪里爬起来。两个小时之内，竞技场里除了我们两个不会有别人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会伤到什么别的人。你听好了，我现在需要你有多大念力使多大念力，不要在乎那么多。”

“我要控制什么？头镖吗？可是上次……”赛文犹豫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这里是没有别人，可他的哥哥还站在这里呢。他相信如果失控的话曼一定是有办法的，但他也不想贸然去冒这个风险。

“我需要先知道你念力的极限值到哪儿了。先不用控制头镖，你现在要做得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定在原地。”曼走上前从赛文的头上把头镖取了下来，随后锁在了门边的柜子里，“这样你的头镖就不会乱跑了，放心了？”

“那你……”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不是……”

“那就不要废话。”

说出这话来，那就意味着曼开始认真了。赛文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于是他只好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开始调动自己的念力。

其实也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可怕。他感受着念力的波动，还好，现在一切还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这样不行啊赛文，这么小心翼翼的，这点程度你可根本控制不住我。”曼轻松地抬起了手，示意他加大力度，“我说了，别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你只管动用你最大的能力。”

能行吗？赛文小心翼翼地加大力度，他始终在回忆那场战斗中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到达临界点，进而开始失控的。

“在真正的战斗中，如果你不发力，对面就会发力，你自己掂量。”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此时此刻，他仿佛不是在盯着自己的弟弟，而是盯着一个战斗对手。

赛文一愣，可接下来，压力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他被直接限制住了动作，那强大的控制力开始让他眼前的视线产生了扭曲。那是曼的念力！

“赛文，我不会放松的，如果不想继续难受那就自己挣开。”

曼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没什么温度。他的哥哥在这方面要求向来严格，以往在摔跤这种训练当中也是如此，基本不留情面。看来，如果自己不能努力挣开，曼就不会停手。不得已，赛文忍着周身地不适渐渐加大了念力的使用。

念力的较量在外人眼里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知道那滋味是何等难受。赛文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他每加大一点力度，曼的念力就相应地也提升一些，恰好保持着比他的念力稍稍强一点点的程度，那样子仿佛就是要让他达到极限一样。赛文咬着牙追逐着那个念力的高度，慢慢地他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不受控制的边缘。

“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要控制不了了！”赛文惊叫道，浑身的肌肉因为曼的压制开始酸痛起来。膝关节仿佛也要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了，他感觉到自己就快被压趴下了。但曼依旧站在对面纹丝不动，那平静的目光就这样看着他，根本就不是打算放过他的那种目光。

不行了，实在是撑不住了。赛文直接撤了自己的念力，整个人直冲冲地趴在了地板上。

看来还是不能太心急吗？曼看着趴在地上喘粗气的赛文叹了口气，撤了念力伸手去拉他：“休息一会儿，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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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力的训练是非常耗费精神和体力的。两个小时的训练让赛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从竞技场回家的路上，他觉得自己脚步虚浮，眼前也都是重影，他甚至不得不拽着曼的手臂才能防止自己不在半路上摔个大马趴。

“还是不行啊……”赛文小声感叹道，“比不上你。这么长时间使用念力，你都不觉得累得慌吗？”

“训练室的环境已经尽可能帮助我们缓解使用念力带来的疲劳感了，如果你还是觉得累，那只能说明你还没练到位，或者说，你还是没放开。赛文，我能感觉到你的能量不止那么点。但是如果你永远迈不开步子，那你的进步就到头了。”

赛文知道曼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他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老实说，畏惧情绪和不想让哥哥失望的情绪同时交织在心里，这让他倍感纠结。“我……会努力的。”他小声道。

“也别太担心了。这些东西我以前也经历过，你不需要太纠结。我让你不要顾及其他的，也是想让你自己看到你的上限在哪里，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认识你自己，进而更好地去控制那股力量。你不去触碰那力量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迈出那一步，对力量形成理性客观的认知，你才能真正控制它。”

曼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和，赛文一边听着，一边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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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要我用念力控制头镖吗？”赛文对于曼的决定有些惊讶。经过了几周的训练，他确实不再畏惧那股强大的能量，但那毕竟是把人控制在原地，这和使用武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你没听错。”曼点点头，“你的这项技能最终还是要投入实战的，仅仅是念力控制人身活动对于你来说只是个基础，我想你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赛文还是对那件事心有余悸。

“没有但是。”曼打断了赛文的话，“原理都是一样的，你只需要分出点精力来考虑路线，仅此而已。”

“好吧，什么路线？”再说也说不过曼，赛文只好妥协。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操控着你的头镖向我发动攻击，但是注意控制好力度，我需要你的头镖切过我面前一厘米的地方，不能多也不能少。”

“你疯了？万一失控了怎么办？”这么苛刻的要求，赛文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啊，不逼你一把是不行的。”曼站到了赛文的对面，将整个躯干部位连同咽喉都暴露了出来，“再说了，会念力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失控了我还能等死不成？来吧！”

这种任务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赛文控制着头镖的速度，在回旋的路径上一点一点让头镖靠近曼的身体。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进攻这么保守？在实战里，你这可是要吃亏的。”

原来还在曼身前的头镖突然异动了起来，那银色的头镖唰地向赛文飞去，近乎擦着赛文的头顶飞过，最后打在了赛文身后的墙壁上。

“如果对面有个念力比你还强的家伙，就你这么肉的进攻，对面完全有可能用你的武器来打败你。”面对目瞪口呆的赛文，曼正色道。

曼的这次反击确实给了赛文很大的刺激。失控会伤人，被别人反向操纵更会伤人，那如果是这样是不是还是尽快克服失控的毛病比较好？权衡过后的赛文突然觉得心理上轻松了些许，于是在下一次的进攻中，他不再小心克制着力量的使用。

然而这种控制能力不是一蹴而就的。也许是因为训练时间已经很长了，也许是因为赛文已经把他最大的能量发挥出来了，那枚头镖在到达曼胸前一米的位置时突然方向一拐——那一瞬间，曼就知道，赛文失去了对他的念力的控制。爆棚的念力带着头镖乱飞，赛文却还有点愣，时间容不得曼去想多余的事情，他先将自己的念力开到最大，随后在赛文的身前撑起一道屏障，防止头镖乱窜伤着他。

赛文的念力确实很强大，曼艰难地压制着那股强大的念力——要知道上一次赶过去救场的警备队员也是三个人合力才死死压住了赛文暴走的念力。暴走的念力就像被飓风卷起的海水，曼感受着赛文的念力对自己的冲击，但他一刻也没有放松下来，也并没有被那强大的力量攻破。他敏锐地找到了那道快速飞行的银色影子——受自己念力的压制，飞行速度已经慢了许多。他粗略计算了一下那头镖的飞行路径，随后腾空而起，一把握住了头镖。

锋利的头镖带着强有力的冲击瞬间在曼的手上留下了一道口子，金色的光粒子瞬间就将头镖染成了金黄色。但曼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稳稳地落在地上，随后收缩念力的范围，将念力全部锁至头镖周围。也就是那一瞬间，赛文巨大的念力将他推到了身后的墙面上，他撞了上去，将屋子的屏障撞出了一个裂痕。

“赛文，你现在放松，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着急，调整好呼吸。”

慌乱的赛文先前被曼的念力压得动不了身，那念力一撤，他本来是想上前帮忙的。但曼的话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如果他自己不能让念力弱下来，那他们两个人最后只会一起遭殃。

冷静下来的赛文关闭了眼灯，慢慢放空了自己的思绪。慢慢地，他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伴着哥哥的那股念力的推动正在慢慢回到意识的边缘。一步一步，力量的边界清晰了起来，失控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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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念力的赛文满身疲惫，但他暂时还顾不得去管那疲惫的感觉——他冲向墙边，正看见曼将他的头镖从自己的掌中拔出来。

银色的手掌上，那道伤口随着头镖的拔出正在缓缓呈现愈合的态势，但这画面还是刺痛了赛文的眼睛。他手足无措地去抓曼的手臂，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后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对不起……银十字……”慌乱中，语句断断续续，词不达意，曼看着他，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赛文，赛文。”

“什么？”赛文终于停了下来，抬头去看自己的哥哥。

“做得好。”

曼的眼中尽是鼓励的微笑，赛文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他哥糊涂了还是自己糊涂了：“你是疼傻了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的？我不练了行不行？我们现在就去银十字……”

“银十字还是要去的，毕竟这口子是不小。”曼用那只没受伤的后拍了拍赛文的后背，“但是我现在很高兴啊，因为你终于能慢慢收回你暴走的念力了，这就意味着，你很快就能够真正控制好你的念力了。这是个好的突破，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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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因为赛文记住了那天收回失控念力的那种感觉，还是因为对于头镖失控伤着了哥哥这件事让赛文心怀愧疚进而发愤图强，总之在那之后不久，赛文就完全能够掌控自己的念力了，而且再也没有发生过念力暴走的事情。

而曼掌心的伤也在这个过程中愈合了起来，最后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曼记得那一阵子赛文表现得比平日里乖巧很多，写作业也不用自己再三番五次地催促。对于这种变化，曼说不上自己是欣慰还是有点遗憾——毕竟逗逗那个调皮的赛文也是自己日常的乐趣之一。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找妈妈要了强力去疤痕的药膏？”赛文拉过曼的那只手，用拇指肚轻轻摩挲了两下后，又凑过去落上一个吻。

“有什么用，我看这疤是落在你记忆里了。从那之后你也不和我亲近了。”

这话说得带了些许揶揄的意味，赛文嘀咕了一句：“哪儿有……”

“好，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曼笑着抬手正准备把灯熄了。

“那个……”

“嗯？”

“要不，再来一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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