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甲板上坠落的瞬间，奥贝隆那些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对创造他的异闻带和一同被迁怒的泛人类史的憎恨，也如云烟般消散。奈落之虫不断坠落着，缝隙中得以窥见澄净的蓝色天空。

“哦，那就是泛人类史的天空吗？真是的，这片天空有着让人恶心的美丽啊……”

天空离他越来越远，奥贝隆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碰。可他本就在坠落之中，又怎么能触碰到那片天空呢？这样想着，好像做出这番模样也是惺惺作态，他已经坦然接受他的失败了，理应不再存在遗憾，奥贝隆渐渐放下手。

可是炙热的温度从手腕处传来，几乎要将他烫伤。人类最后的御主遮盖了奥贝隆所见的天空，就像童话中所描写的那样，从天空最高处降落，触碰跌至奈落的奥贝隆。被触碰的位置宛如烙铁般，让奥贝隆本能地想要挣扎着逃开。可他的挣扎被藤丸立香一览无余，他焦急地冲奥贝隆喊道：“不要松开我的手！”

可是抓住我的明明是你，要松手也是你松手吧。

尽管心下如此腹诽着，奥贝隆还是嘴上叫嚣着，不断吐露充斥着恶意的话语：“藤丸立香，你是笨蛋吗？主动跳下来送死吗？”

“因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真心！”藤丸立香直白的话语一下子把奥贝隆刻意说出口的谩骂统统堵住。奥贝隆注视着立香的焦急的脸，他错愕的神情倒映在那双如天空般湛蓝的眼瞳之中。

在意识到立香的话语的瞬间，阴影在奥贝隆心下蔓延——原本他是无欲求的，他憎恶的怒火已经点燃了不列颠，在完成报复使命的如今，他已经别无欲求，但藤丸立香一次又一次不自觉又或者是有意的靠近简直要撕破伪装者的假面，让他不由得滋生那些阴暗的想法。

是你自己跳下来的，是你主动的。奥贝隆死死地盯着立香，简直要将立香的模样刻在心底。黑色的爪牙从暗影处伸出，将从天空跃下寻觅他的藤丸立香吞没。

那就陪我一起吧。

永远，永远坠落下去，直至梦境尽头。

……

……

藤丸立香是满脸问号地坐在梳妆台前的。

娇小的纺织妖精哈贝特洛特正熟练地用桌上的瓶瓶罐罐给他上妆，在藤丸立香觉得哪里开始不对并要挣扎着逃离的时候，纺织妖精把他按回了座椅上，甚至嘴上还喊着：“立香你不要乱动，我正在给你画眉毛呢！”

他老老实实地等到哈贝特洛特化完妆，所有的困惑都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然后被带到了全身镜前。

镜中的少年妆容精致，发上的头纱披散至肩头，脖间则由一道绸带随意地系着，身上的雪白礼裙剪裁得体，完满贴合了少年的身体。藤丸立香有些痛苦地想捂住眼睛，上次女装是在什么时候来着……哦是在新宿，拜托了他并不想回忆起来！

“高兴吧，缇坦妮娅，你的新娘力十足呢！”哈贝特洛特发自内心地赞美着他，可这让立香更加沮丧起来，甚至连哈贝特洛特对他的奇怪称呼都没有去在意。

不过既然藤丸立香是新娘的话，新郎是谁？

“藤丸立香，想要看到我的内心的话，不如你先满足我的一个小愿望？”恍惚间好像想起了某个人压低了嗓音贴在他耳边低喃的话语，立香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这似乎逗笑了一直在旁边围观的另一人。白发的青年从暗影深处走出，身上的中世纪风礼服显然换成了和立香配对的一套，每一处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紧，连领花都工工整整地系在领口。

“奥奥……奥贝隆？！”看到奥贝隆的藤丸立香立刻清醒过来，一个快步冲到奥贝隆面前，却被新娘礼服的长裙摆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倒。白发青年本能地去搀扶倒下的御主，肢体触碰的部分仿佛被火点燃一般，恶心感与乏力感一同涌上心头，让他“想要就此放手不管”和“看在这是藤丸立香的份上就算了”的两种念头在头脑中疯狂纠缠。

但最后奥贝隆还是好好地扶住了差点跌进他怀里的藤丸立香，甚至还被人类得寸进尺地摸了一把蝴蝶翅膀。

“走吧，缇坦妮娅，去进行我们的婚礼。”

蝴蝶振翅，牵引着少年前往纯白的礼堂。

藤丸立香抿了抿嘴唇，望着指尖上彩色的磷粉，沉默地跟随在奥贝隆身后。他是明白这个梦境的状况的。人类最后的御主曾接受过很多次来自梦境的考验，在跌入奈落之时尚可以清醒过来的他，自然也了然此地的真相。可是他不能轻易戳破这个脆弱的梦境，既然奥贝隆需要一个属于他的缇坦妮娅，那么此时此刻他就是奥贝隆的缇坦妮娅。

紫发的少女身着礼服，以婚礼主持人的身份静静地等候在礼堂深处。立香所见过的没见过的威尔士森林的小妖精们则作为受邀的嘉宾站在一旁。

看到是玛修之后，立香有种“果然如此”的既视感，玛修就很适合做这种事情，之前在塞勒姆玛修就担任了类似旁白的角色。玛修轻咳一声，打断了藤丸立香的胡思乱想，她郑重其事地宣读誓词：

“妖精王奥贝隆，你愿意娶缇坦妮娅为你的妻子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会爱着缇坦妮娅，珍惜缇坦妮娅，对缇坦妮娅忠诚，直至生命的尽头？”

“我愿意。”奥贝隆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回答，仿佛这个环节被他私下模拟了千百次，此时回应已经成为了本能。

“那么，缇坦妮娅，你愿意奥贝隆成为你的丈夫吗？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你都会爱着奥贝隆，珍惜奥贝隆，对奥贝隆忠诚，直至生命的尽头？”

面对玛修的提问，藤丸立香没有立刻回答。奥贝隆握着立香的手猛地发力，浅蓝色的眸子里情绪在酝酿，带着催促看向立香。

少年站在此处，不再犹豫，连神色都变得坚毅起来，以过分认真的语气回应道：“我愿意，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快乐还是忧愁，我都会爱着奥贝隆•伏提庚，直至我生命的尽头。”

“那么，誓词完毕，祝福妖精王和他的王妃，请妖精王为他的王妃加冕。”随着这句话的结束，少女骑士的脸庞逐渐模糊起来，在梦境中化成一个看不清具体模样的人影。

藤丸立香微微低下头去。琉璃般清透的冠冕出现在奥贝隆手中，在同样看不清模样的小妖精们的喝彩之中，被妖精王奥贝隆亲手戴在立香头上。

奥贝隆的能力是为他人带去梦境，但他却没有能力让自己入梦，此情此景是他获取泛人类史数据后无数次的幻想——并不真实存在的、只属于奥贝隆的缇坦妮娅，如梦如幻。但尽管是虚幻的泡沫，也能给予他慰藉。想必就算他永坠奈落，这份虚假的记忆也可以为他的心带来一点点温暖吧。

……原本是这样想的奥贝隆，突然看到了抬起头的立香。

人类御主的神色复杂，顺势抓住了奥贝隆戴冠的手，力气大到让奥贝隆感到不可思议，甚至直接将他扑倒在地毯之中。瑰丽的蝴蝶翅膀跌落白毯之间，扑朔着洒下一片磷粉。

“奥贝隆，你的愿望实现了，可是我的呢？”穿着婚纱礼服的少年首次向奥贝隆展示了他的侵略性，藤丸立香将他按在身下，少年湛蓝的眼瞳里满是奥贝隆看不懂的情欲，少年几乎是哑声说道：“难道我作为你的缇坦妮娅，不可以提出我的要求吗？”

奥贝隆想要推开立香，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被立香死死按住的皮肤已经分不清是麻痒还是疼痛了，这种近乎拥抱的姿态令他的胃液蠕动着痉挛着，让他几乎要不分场合地呕吐出来。

可是藤丸立香却更加没有分寸地凑上前来，一边要求他的回应一边又矛盾地堵住他的嘴唇：“闭嘴吧大骗子奥贝隆，我现在不想听你解释。”

唇齿碰撞，感觉得出少年青涩得很，也大胆得很。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轻碰他的嘴唇，然后就得寸进尺地舔舐，后面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要求进入。立香的唇舌吻上他，吸吮他时，奥贝隆厌憎地想要反击这个不速之客，却又留恋这份虚假的温暖，呕吐欲依旧蔓延着，可当立香有了想离开的动作时，奥贝隆的唇舌又开始本能地挽留。

这番动作下来，奥贝隆原本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子松散开来，半露出他精致的锁骨。立香眼神暗了暗，指尖从奥贝隆的锁骨处逐渐向下划去，轻柔的触碰激起了一阵身下躯体的颤栗。

“不……藤丸立香，你别……”

奥贝隆想要用手推开立香，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立香的裙摆。伪装者的假面逐渐破碎，雪色的发丝逐渐恢复成本真的黑色。

藤丸立香自然不会听了奥贝隆的话语就停下动作，奥贝隆是个大骗子，立香当然懂得分辨骗子的真心话。

“滚，不要……给我住手……”

恶心，无论是想要拥抱我的你，还是渴求拥抱的我，都是十足的恶心。

当立香的手指划过奥贝隆的翅膀根部时，原本还在克制自己反应的奥贝隆猛地一颤，恢复成龙爪原型的手一下子撕破了立香的裙摆，蝴蝶羽翼又洒下了一大片磷粉，在雪白的地毯上留下了被蹂躏的痕迹。

“看来翅膀是奥贝隆的敏感点呢。”藤丸立香回忆起之前关于翅膀的嘲讽，认真地回应起来，“奥贝隆之前说错了哦，你的翅膀可不仅仅是装饰用的呢。”

奥贝隆简直要烦透了这副敏感的身体，这具从诞生时就被各种昆虫爬满每个角落的身体，以腐虫的姿态获得新生的躯体自然会对来自他人温柔的触碰感到不适，连翅膀根部都敏感到仅仅一碰就让他难以自制。

尽管理智知道要远离藤丸立香，可是身体却不自觉地靠近藤丸立香。

要不顺势吓吓这个人类？说不定藤丸立香会知趣地退下。

这般想着，奥贝隆坐起身子，在立香震惊的目光下褪去半身衣衫，化作昆虫截肢的手指一把勾住立香脖颈处的绸带，发狠说道：“藤丸立香，你给我看清楚，在这场梦境中，你才是我的王妃。”

感到恶心吧人类，我才是梦境的主宰，被我拖入梦境的你根本反抗不了……？！

藤丸立香直接就着这个姿势将手指伸向奥贝隆的腰间，他敏感的腰窝根本受不了这种触碰，没多久色厉内荏的奥贝隆就软倒在原本应该扮演“王妃”角色的立香怀中。

这家伙，是十足的肉食系——奥贝隆从来没这么明确地认知到这一点，毕竟藤丸立香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略有些脱线但是关键时刻很可靠的直球系。但当这种索要和欲求被明确反馈出来之后，奥贝隆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刻意挑拨对方的行为。

可是还没结束，藤丸立香直接脱下了奥贝隆身上最后的衣物，怀抱着他，将他抵在礼堂的台前，低头含住了奥贝隆的前端。潮水般的快感以及分不清是情欲还是恶念的反胃感一同卷上，快要将奥贝隆吞没。

在极度的舒爽之下，就连他那装饰性的翅膀都给出了明确的回应。从蝴蝶羽翼幻化回的蜻蜓翅膀真实的反应着他本人的状态，舒服得不停扑扇着，在他被抵住敏感带时甚至还会像是到了不应期般的舒张开来。

看着藤丸立香直接将他射出的液体吞下，连奥贝隆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自身的羞耻感、对人类御主隐晦的担忧、还有某种恶意——他这种不列颠呕吐物的分泌物，居然被藤丸立香毫不介意地吞下的这种恶意的满足感纷纷交织混杂着，几乎要将他的思绪冲垮。

就在这时，藤丸立香的话语简直是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话不含恶意，仅仅只是描述事实，却险些令奥贝隆崩溃：

“奥贝隆，这是你的梦境，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喜欢被大家看着做爱啊。”

是的，梦境中的主持人、宾客此时都成为了无声无面的观众，仿佛一场默剧，被雾气扭曲得看不出原本相貌的观众们静静地站在礼堂四周，视线平静地注视着婚礼上的两位主角。

奥贝隆的羞耻心被无限放大，尽管知道礼堂中的围观者都是他梦境的产物，可是在思考都很难集中的当下，奥贝隆根本没办法去控制这些梦境产物，他的脸庞还是真实地泛上了酡红。

他的腿被立香高高抬起，摆出了令他更加羞耻的姿势。可藤丸立香的话语还没有结束：“之前在甲板对战时我就想说了，奥贝隆，在你将那些虫子踢飞时，那个高抬腿的姿势真的很色情。”

立香的手指挤进了奥贝隆体内，不断探索他体内的敏感点。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愈演愈烈，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唾液配合着奥贝隆破碎的喘息声一滴滴淌下。绯红已经点燃了他的脸庞，敏感的身躯根本经受不住藤丸立香这样的玩弄，和昆虫具有相似特性的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分泌出一堆湿答答的液体。

“奥贝隆好厉害啊，似乎都不需要润滑呢。”

藤丸立香称赞的语气令他恼火得很，奥贝隆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已经被玩坏了，带着赌气，奥贝隆喘息着吻上立香的嘴角，“哈……呼……光说不做的新娘……还是换成我……来给你带来快乐吧。”

“嗯呢，所以我来给王侍寝了。”藤丸立香将被奥贝隆撕扯得有些破烂的婚纱挽到一旁，将性器对准奥贝隆的穴口，长驱直入。进入的瞬间就能感受到和奥贝隆别扭的表现格外不相符合热情的身体，软肉一圈圈地缠上立香的性器，过分热情地纠缠住立香。

随着立香的顶弄，奥贝隆觉得自己要被完全打开了，痛感、快感、恶感已经混成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楚。恍惚间奥贝隆似乎听到立香在发问，可他也根本听不清，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个人类御主夺走了，他只能被迫承受人类的欲望。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刚刚张开嘴巴就是一阵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设想的喘声。他想噤声，唇舌的涎液一同被立香吞吃入腹。

“奥贝隆的真心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我是喜欢奥贝隆的，可是奥贝隆呢？”

“奥贝隆是很擅长欺瞒的大骗子，可至少这件事上，告诉我吧。”

奥贝隆在一次一次的顶弄之中理智终于快要溃散，唇舌交缠，最后的伪装也被藤丸立香撕下，骗子在神智几乎要不清醒的时候才肯吐露片刻真心，大概也算是自暴自弃，他几乎是带着泣音向立香求饶：

“行了够了……我承认，我确实认为你与众不同……我不懂你说的喜欢，但如果非要说的话，你把我对你的情感当成喜欢就够了……”

随着“喜欢”二字的开口，这场快感地狱才终于落下了帷幕。奥贝隆几乎是瘫倒在立香怀中，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不再有了。但是时间已到，一夜绮梦，终有尽头。

“现在，梦该醒了。”

奈落之虫化作泡沫，消散在绮梦之中。

……

……

藤丸立香知道自己做了一场绮梦，故事的主角既是奥贝隆和缇坦妮娅，也是伏提庚和藤丸立香。

在奥贝隆跌下甲板时，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往下跳去——跳下去的瞬间可吓坏了玛修，还好阿尔托莉雅反应及时地给他加了一个魔术，只要他发动魔术礼装，和礼装联结的魔术就会将他从奈落深处拉扯回鹦鹉螺号。

从万丈高空向下跳跃，只为了将那个别扭的大骗子带回来。

从绮梦中醒来，藤丸立香发现自己不仅紧紧地抓着奥贝隆的手，甚至还把奥贝隆整个人都揽在怀中，宛如失而复得，一寸一寸都要好好珍惜。

怀中的人睁开双眼，梦境中经历的一切让他的假面有所破碎，没等立香开口，奥贝隆就将脸埋入立香胸口，试图不去看立香的脸色。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地开口：

“喂，藤丸立香，给你个机会，你可以试试和我签订从者契约……不愿意就算了。”

立香先是呆愣了一下，接着脸上写满了喜悦。他轻轻吻了一下怀中人的眉心，珍而重之地将召唤的咒文念出：

“宣告，汝身于我下，吾之命运交予汝剑，遵从圣杯召唤，回应人理之辙，汝为身缠占星言灵之七天，降临吧，降临吧，裁决吧，天平的守护者！”

奥贝隆同样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予以回应：“我以奥贝隆•伏提庚之名接受召唤，藤丸立香，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end.

最后的一点点正文里没写的但是其实有的：

奥贝隆的愿望是短暂的一夜仲夏夜之梦，他想要虚幻的缇坦妮娅的陪伴，只此一夜的，如梦如幻的陪伴。所以他让咕哒来扮演这个角色，聊以慰藉。

奥贝隆选择让玛修作为宣誓的主持人是有私心的，藤丸立香和玛修的羁绊之深刻，让他都感到了一丝嫉妒/不甘/无力，出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他做出了这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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