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断壁、残垣、焦土。

昔日繁华的城市如今满目狼藉。

无数崩坏兽与人类的尸体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与这幅末日景象相对的则是坐落在不远处的崭新的的休伯利安号。

不远处有一废墟，废墟中有一人影，身着红衣，若是仔细看去则可以看出这是被血染红的白衣。

左臂以一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无力地耷拉在身侧。身体靠在塌了一半的承重墙上，正以满是伤痕的右手轻抚怀中之人的头发。

怀里之人，一头灰白长发。顺从地被他摸着头发，一动不动。

若不是胸口还有略微起伏，便与死人无异。

见太阳出来，“白衣人”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张黄纸，纸上有用红笔画上的符号。

若是有神州人士见到，定会知道这张黄纸的名字叫“符”。

此时每动一下都会产生极大的痛苦，他依然咬着牙坚持着将符纸贴在女子额头上。

低声嘟囔一句，黄符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将女子包裹其中。片刻之后黄光消失，女子胸口的起伏又明显了一些。

做完这些，他又靠回墙壁上，眼睛微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惫再次袭来，这次他再也忍不住，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边多了几个人，那些人他都认识而且很熟悉，可不知为何此刻眼前这些人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舰…长……”

琪亚娜被眼前所见惊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度了个假，这里竟然会变成这样！

“咳，你们回来了。”

舰长咳嗽一声，胸中瘀堵让他连说句话都很困难。

“昨夜大量崩坏兽死士袭击A市，其中帝王级五十只，审判级三只。”

声音微弱，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说出的话如炸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开。

“本来以休伯利安的武装力量虽然吃力，但足矣应付。可……”

他的眼中燃起怒火：“可休伯利安号的权限全部被锁定，整座休伯利安！两千多人竟然连把枪都拿不出来！咳咳咳咳……”

情绪激动处又是一连串咳嗽。

“可敌人就在眼前，不能不上！他们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两千多人啊！”舰长大吼着：“就TM这么一个照面就全没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们中有低级女武神，有休伯利安安保人员，甚至还有连作战单位都不是的后勤！

为了身后无辜的市民毅然决然地冲上去，只求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们换取几秒的逃亡时间！”

舰长的脸因愤怒而扭曲：“随后而来的还有A市的警察，附近的部队，甚至还有民兵！他们都冲到了最前线！明知不可敌还要冲上去！”

舰长深吸一口气，无神的双眼露出骄傲的光芒：“我很荣幸能与这些英雄并肩作战。”

“伤，伤亡情况怎么样？”

幽兰戴尔率先从最初的冲击中回过神，问道。

“伤亡？”

舰长低下头看着怀中的人，沉默片刻道：“休伯利安号共两千四百一十三位人员，两千四百五十二人参战，两千四百 五十一人牺牲，一人重伤。

A市……，牺牲。

A市……，牺牲。

牺牲……

牺牲……

A市平民伤亡67.64%……”

说到最后舰长又摸了摸怀中人的头发：“识之律者，重伤。”

女武神们面面相觑，整场战斗数万人参加，最终只有一人一律者活了下来，而且都是重伤。

单是见到战场便可以想象出昨夜战斗的惨烈，再听到舰长的描述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休伯利安的锁定突然解除，舰长口袋中的通讯器立即响了起来。

屏幕布满裂痕，看来是在先前的战斗中损坏的。

按下接听键，奥托因愤怒而走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现在能看到他，他俊美的面孔定会因愤怒而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不使用休伯利安的武装力量！为！什！么！不向附近天命部队请求支援！”

从地上捡起一个烟头不顾上面的暗红色物质放在嘴里：“我说主教大人，您先冷静一下，别激动，生气伤肝。”

右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颤巍巍地举到面前。

点烟，吸气，吐气。

“呼……”

另一边的奥托沉默了，他也知道此事定另有隐情，只是方才看到伤亡数字昏了头，才有了之前的话。

舰长这口气很长，足足五六秒才停下来。

“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与结果我已经整理好了，等到休伯利安重新入网你就可以见到了。”

随手将烟蒂丢在一旁：“晚一些你会收到我的辞职报告，通讯结束。”

无视女武神们伸出的手，咬牙将错位的左臂接上。令人牙瘆的关节碰撞声响起，一手架着识之律者，一手扶墙。

直到他离开也没有多看女武神们一眼。

“舰长请留步。”

一只手横在舰长身前，抬眼看去，原来是符华。

“有事？”

满是污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为你们的身体考虑，还请先回休伯利安进行治疗。”

“不，不需要……”

出声的人却是识之律者。

她抬起头看着符华，眼中无数情绪交杂在一起，有诧异，有悲伤，更多的则是厌恶。

她因符华而生，符华做了什么事她自然一清二楚。

而她选择将见到的事毫无保留的“转播”给舰长。

“你也听到了，多谢你的好意。”舰长绕过僵住的符华，在众人的注视下与识之律者互相搀扶着消失在远处的废墟中。

三小时后。

“报告主教大人，休伯利安女武神集结完毕，请指示。”

奥托无视了幽兰戴尔，看着她们身后：“那个人呢？舰长呢！”

“他？”

与丽塔对视一眼，开口道：“他辞职了。”

“辞职！？”

奥托大吼一声：“你们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琪亚娜撇撇嘴：“过几天自己就会回来了，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芽衣急忙拉住她，微微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奥托原地转了两圈，一副有火无处发的样子，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看着女武神摇了摇头。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全部知道，智慧如他，也不知此刻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些“女武神”。

“你们的处罚结果最晚明天就会下来。”

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意兴阑珊，径直回到运输舰上。留下不明所以的女武神们愣在原地。

时间过了三个月，舰长还是没有回来。

总部指定了几个人过来当舰长，但都以自己能力不足推辞。

所有人都知道，休伯利安上的女武神们做了什么，没有人愿意领导这么一群人战斗。

无奈只能让姬子重新上任，只派了少量人以维持休伯利安的最低限度运行。

“你看，就是她们……”

“赌博输掉休伯利安导致A市……”

“她们怎么还好意思到这里啊……？”

“那么喜欢跳舞为什么不去夜场……”

“听说跳完舞还……”

琪亚娜咬着牙忍受着旁人的闲话，低头快步从人群中穿过。

布洛尼娅一个人趁着夜色离开了天命，回到了逆熵。

幽兰戴尔看着带着嘲讽的笑意的部下们沉默不语。

丽塔无奈地叹口气，批准了面前几人的辞职请求。

芽衣沉默着，手中的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案板上的菜。

德莉莎端着餐盘站了起来，与刚刚坐下的姬子擦肩而过。

八重樱的雀屋依然在营业，最初的火爆过后，开始无人问津。

一切仿佛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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