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二人到达了伊万诺夫家门——莫伊卡河畔精致的二层小楼依旧是那么的恬静与安逸。

“我就不进去了——”伊丽娜在路边停好车，对伊万诺夫摆了摆手，“我一会儿还得回巴黎呢。”

“还是麻烦你来一下吧，就算是露个面也好……”伊万诺夫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单靠我自己是解释不清的，她们俩很可能会认为我是潜逃出来的……”

“好吧……”伊丽娜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该自己的车熄了火，“你这么说也对。”

就这样，伊万诺夫掏出房门钥匙，而伊丽娜也随之来到了这个她夜里才来过的房子。

看到伊万诺夫的时候，伊丽莎白和玛利亚直接愣在了原地。

“维克托-维克托洛维奇……”她就像见鬼了一样，“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身后的伊丽娜及时出现，“个中的原因您不需要知道，您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了——您的先生已经没有嫌疑了。”

电视上正好在插播有关于这次事件的特别消息，里面“刚好”提及了一个“潜伏了20多年的双面间谍”——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发现这究竟指的是谁。

“难道说？”伊丽莎白猛地回头，惊讶地看着在一边坏笑的伊丽娜，“你？！”

“嘘——”在伊丽莎白的面前意味深长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这种事情，不需要其他人知道。”

“那个，要不要在这儿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还有好多事没干完呢，一会儿就得回巴黎——”留着白色长发的孩子正了一下衣领，然后解开了自己盘好的头发，雪白的银丝如同瀑布一般流淌下来，“等有时间再说吧。”

“那好——”相处的时间长了，伊丽莎白明白伊丽娜的“还有事”并不是客套，这孩子不会在有空的时候说这种话的。

就这样，解决完伊万诺夫事情的伊丽娜独自开车回了家——上午在巴黎的时候，著名提琴制作者让-巴蒂斯特这几天刚好在自己位于香榭丽舍的琴行，伊丽娜便决定顺路把琴拿过去请他帮忙保养。

谁知这一路顺路就出事了——费奥多尔和辰星两对夫妻今天双双来到了柳德米拉家“蹭饭”，而此时，刚吃完晚饭的五个人正准备前往客厅一起喝茶，恰好和拿完小提琴准备开溜的伊丽娜撞了个满怀。

“欸？”看到了伊丽娜，费奥多尔一脸的惊讶，“你不是去巴黎了吗？”

“有点事临时回来了……”伊丽娜的表情倒是十分的平静，“我一会儿就回去……”

“什么事啊？”

“我是回来拿自己的提琴的——”伊丽娜把左手边的箱子提了起来，“让-巴蒂斯特刚好在巴黎，我拜托了他明天帮我把琴保养一下，顺便选一些备用的琴弓。”

“诶，你还拉小提琴吗？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呢……那你能不能拉一段？”由于伊丽娜没在学校演奏过，皇后伊丽莎白和丈夫费奥多尔夫妻俩还真不知道她会拉小提琴，“话说我和费奥多尔还没听过呢，正好你也拿着琴。”

“呃……好吧……”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伊丽娜打开琴盒，取出了自己那被丝绸层层包裹的大卫。

简单的调音过后，女孩儿演奏起了那在低地广为流传的民歌——

“那夏日最后的玫瑰，立于枝头独自绽放；

昔日那些可爱的伴侣，全都枯萎凋谢和夭亡。

已再没有盛开的花朵，亦无含苞的同类围在身旁；

以映衬你的羞怯，分担你的忧伤。

我不会离开弧单的你，任你独自憔悴在花茎之上； 

直至你追随那美丽的同伴，一起步入永恒的梦乡。

如此，我也可以亲切地，将你的花瓣撒落在床；

洒在你花园的同伴身旁，洒在他们无声无息长眠的地方。

若那友谊衰微消亡，我很快便会随你同往；

当那些珍贵的宝物，从爱情的光环上消亡。 

当真心支离破碎，当真爱飞向远方；

谁还愿意独自活在在这世上，独自承受孤独与凄凉？”

由于这首变奏曲的难度极大，绝大部分演奏该作品的演奏者都将其作为纯粹的炫技工具——在他们这里，如何展现曲目中的各种技法，显示自己的技术水平才是主要目的，就像之前给费奥多尔夫妇演奏的安娜一样——而对更多的演奏者来说，能够完整地演奏下来，就已经是难度极大的工程。

但伊丽娜完全不一样——她并没有追求极致地炫技和华丽的色彩，相比其他小提琴家华丽而辉煌的处理，色彩更加的“暗淡”，有着不符合她实际年龄的“沉静”，还尽可能的掩盖了变奏中的修饰痕迹。

毕竟，对于伊丽娜来说，技术永远是次要的——对她而言，小提琴是她的慰藉，是她疗伤的工具，是她在那漫长黑夜中唯一的光芒。

她并不是在演奏，而是在演唱，用这首歌来演唱自己的过往——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伊丽娜自己既是曲中花、亦是曲中人——曲未过半，她的双眼就已经被泪水浸润。

“对了，你怎么没参加乐队啊？”待伊丽娜演奏完毕，，把琴包好放回琴盒之后，费奥多尔才想起伊丽娜现在也在239中学上课，“你这水平不说别人了，就算是安娜也无法匹敌吧……”

“我只是把小提琴当作我自己的‘爱好’而已，并没有作为‘本钱’的打算。”伊丽娜这话倒也没撒谎，“而且乐队排练是需要固定时间的，对现在的我来讲不太现实。”

“对了，安娜的琴练得怎么样了，可别有大的退步啊……”伊丽娜万万没想到费奥多尔居然主动提出来了，她完全没准备好应对的辞令，“我还指着她长脸呢。”

这下，轮到伊丽娜傻眼了，她完全没准备好应对的辞令——她本来打算把这件事压下来，等音乐会结束皇帝心情好的时候再帮安娜“开脱”——谁知道，费奥多尔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和伊万诺夫不同，安娜手里并没有可用的“底牌”，也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并不能按照前者那么操作，同时，安娜把武器藏在莫伊卡河94号这个举动也断送了将她判为“无意识帮助”的可能——毕竟所有人并非都是傻子，伊万诺夫的把戏只能用一次。

不过事到如今，伊丽娜手里并没有任何的准备，暂时只能实话实说了——

“安娜她……”

“她怎么了！？”伊丽娜这扭扭捏捏的口吻让皇帝觉得有点不对劲。

“安娜已经自首，然后因从帮助他人事间谍活动被逮捕了……”伊丽娜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她和哥伦比亚间谍的事……您应该都听说了吧……”

客厅突然就安静了——

“你说什么？！”和伊丽娜想的完全相反，皇帝夫妻俩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的表情，“你说安娜跟那个哥伦比亚间谍有关系？”

“嗯，她已经自首了.”伊丽娜默默地擦着眼泪，“安娜承认了：在和迪米特里交往之后，是她自己带着迪米特里混进了军事科学院，并找机会把失窃的武器藏了起来——当然，她很快就自首并交出了这些东西，只是安全部门这边为了清缴与之相关的残余势力并没有公布。”

“那她现在在哪儿？”

“安娜现在暂时住在在莫伊卡河畔的一栋房子里——因为还有音乐会这事儿，我就没把她关进牢里，只是暂时将她软禁了。”

六个人全都闭嘴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唉，我都习惯了——”许久的沉默之后，费奥多尔摇了摇头，打破了这极度尴尬的气氛，“乌萨斯这二十多年，已经有太多相似的事情，我早就麻木了，也无所谓了……”

就在皇帝的“毕竟这就是我自己造的孽”还没说出来的时候，伊丽娜便打断了他——虽然逆来顺受多了的费奥多尔只是发了个牢骚，但在更加敏感的伊丽娜这里，这就变成了一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费奥多尔很可能不会留下安娜的性命。

于是，伊丽娜横下一条心，直接在费奥多尔面前跪了下去——毕竟，在伊丽娜的眼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她自己有资格活着——比她这个没有家，还背负了无数罪孽的人有资格活着。

她决定拿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去赌安娜的性命。

“你这是干什么？”伊丽娜这一跪把费奥多尔搞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孩子？”

“那个……关于安娜的事……”伊丽娜低着头，泪滴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涌出，“能不能不要把她处死……”

“我知道自己这个身份不适合来干这件事，而且我自己同样也应该算是协从犯，还私自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但是，我还是希望陛下可以放她一马，留下她的性命……”伊丽娜低着的头轻轻抬起，一边说一边掏出手铐紧紧地卡住了自己背向身后的手腕，含着泪的双眼半挑着看向费奥多尔，“当然，我明白安娜的罪行是不可能被全部赦免的，但请您至少让她完成这次音乐会——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您可以把我逮捕然后投入监狱当‘人质’，如果安娜真的有异心，您就直接把我绞死好了，我是不会反抗的。”

“喂……”费奥多尔同样慌了神，“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呢？”

“不，您说错了，我并没有作贱自己——我本来就是罪不容诛的重犯，应该被推上绞架的死囚，不过是因为他人的怜悯才侥幸逃脱了绞索的制裁，不仅保全了性命还得到了自由……”伊丽娜低着头跪在地上，卑微的语气夹杂着呜咽，“当然，如果您不愿意赦免安娜，那就把我当作共犯也一并关进监狱或是押赴刑场吧，毕竟这个案子里如果要挑刺的话我也是不能摆脱干系的，所以无论您怎么做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在曾经犯下重罪之后还能有那么长的自由时光我已经很满足了，这不过是把我送回那个我应该去的地方而已……”

“可你自己为什么要？”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侄女居然会赌上自己的自由、名誉甚至生命，却仅仅是为自己的一个仆人求情，“安娜不过是你的侍女，你为什么要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呢？”

“因为安娜的家人还在等着她——”这让人心碎的话从伊丽娜的口冲说出来的时候却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安娜还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还有自己的家——而我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家，没有爸爸妈妈了……虽然柳德米拉姐姐对我和亲妹妹一样，老爷爷也很喜欢我这个‘孙女’，但我明白的，我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家的一员……”

听了这话，在场的其他人直接傻了。

柳德米拉首当其冲，她以为这么多长时间过去了，这孩子已经渐渐地放下了那些“沉重的包袱”，终于有一点正常孩子的样子了。

然而现在她才发现，伊丽娜一点都没变——和曾经那个刚刚被自己捡回来，浑身伤口却只把自己的罪行挂在嘴边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她用那些“嬉笑怒骂”掩盖了自己的内心，掩盖了自己的孤独和痛苦——在这些伪装的身后，依旧是那个伤痕累累，在心底背负着所有的伤痛的孩子。

“伊拉，别这么说——”柳德米拉上前擦拭着伊丽娜的泪水，“伊拉永远是姐姐的好妹妹……”

“对不起，姐姐……”面对柳德米拉的拥抱，伊丽娜还是轻轻地把她推开了，“我……”

随后，伊丽娜内心的堤坝崩溃了——再也说不出成句的话语的小家伙直接开始嚎啕大哭，被自己的手铐束缚在身后的双臂徒劳地尝试着挣脱却全部无功而返。

雪白的长发凌乱地搭在她的肩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碾得粉碎。

面对这个已经失声了的孩子，柳德米拉不知所措，塔露拉、辰星和伊丽莎白唏嘘不已——至于费奥多尔，他本想开口，但刚要上前却发觉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站着不动。

最终，还是塔露拉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柳德米拉毕竟是鲁珀族，终究不是德拉克。

而德拉克，则天生就是孤独的人——在历经了与异族和同族无休止的战争之后，德拉克人已经习惯了封闭自己的内心，习惯了将自己和其他人用一道无形的墙隔开。

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那种历经千百年积累，已经沉淀为“天性”的族群习惯，不是仅靠一两个人、仅靠一两代就能改变的。

——换句话说，在场之人中能“拯救”伊丽娜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塔露拉自己。

于是，她俯下身去，从后面抱住了伊丽娜。

“没关系的伊拉……”塔露拉用自己的胸膛贴住伊丽娜的后背，仅凭幼年时一面之缘中的寥寥数语就成功模仿起了伊丽娜的妈妈伊丽莎的声音，，“没关系的孩子……”

伊丽娜愣住了，一个埋藏于灵魂深处的声音被翻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后背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源自那特别的、只属于德拉克的特殊体温，既陌生但又熟悉。

“Je t'aime”，塔露拉抚摸了一下伊丽娜的头发，在伊丽娜的耳边轻声说道。

刹那之间，伊丽娜的心就被“融化了”——这从未在记忆中出现、却一直在灵魂深处激荡的东西，就像是……

一个词不禁脱口而出——

“妈妈！”

“嗯，孩子，妈妈在呢……”听到了伊丽娜沙哑的呜咽，塔露拉抱得更紧了，直接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伊丽娜的脸上，“孩子，别怕……”

伊丽娜下意识地捂住了满是泪水的双眼——直到这时，她才发觉塔露拉已经悄悄为自己打开了紧锁的手铐。

“好啦，别哭了……”塔露拉扶起了伊丽娜，然后把她揽在怀里，坐在沙发上捋着伊丽娜已经凌乱的头发，“别哭了，孩子，好吗？”

“嗯……嗯……”

费奥多尔感激地看向塔露拉——作为和伊丽娜血缘关系最亲的那个，他明白其实这工作应该由自己来干。但很显然，在这个时间点上，并不是德拉克的他不一定能够打开伊丽娜的心房，而他也没有想好到底应该怎样安慰自己的侄女。

至于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答应伊丽娜的乞求——

“伊拉，我答应你——”费奥多尔弯下腰直面坐在沙发上的伊丽娜，“不过，完全不追究也不行，就给她一点教训好了——安娜不是已经十六岁了吗，就让她在牢里待到成年吧。”

“那……用不用我先替她去坐牢，或者是和她一起去……”沙哑的声音略有恢复的伊丽娜缩了一下身子，轻轻抬起头半伸着脑袋看向费奥多尔，并再次把双手放在了背后，“毕竟……”

“好啦，不需要了——”费奥多尔用丝巾轻轻地擦拭着自己侄女的眼眶，“我怎么可能忍心再把你送进监狱呢……”

夜里十点，将要回到巴黎的伊丽娜来到了自己在复活大教堂边的别墅——安娜现在就“暂住”在这里。

五层高的公馆，附赠一个完整的小教堂，地皮2500平米，建筑面积5000多平米，地方宽敞但又不那么引人注目，是伊丽娜选定的理想“秘密基地”。

“她怎么样了？”离开了莫伊卡河94号的伊丽娜立刻“换了一个人”，恢复了自己的“对公专用面孔”。

“殿下，她已经洗漱完毕了，正准备休息。”负责看押的负责人说道，“她现在的情绪很稳定，食欲也还可以，没什么异样。”

“好的——”白发女孩长舒了一口气，“辛苦你们了。”

随后，伊丽娜上了三楼，走进了安娜的房间——

这是这间公馆的主卧室，一间带起居室和书房的套房，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房间很宽敞，以蓝白为主色调，贴满蓝色带着金色花纹的壁纸。由于对原主人的装修风格很满意，伊丽娜没有做什么改动，只是起居室这边为了方便安娜练琴放进了一架7尺的钢琴——除了所有的窗户上都安了铁条之外，这里和其他大小姐的寝室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现在的安娜，正在卧室里穿着白色的睡衣坐在房间里喝着果汁，

“主、主人？”一看到伊丽娜，散着头发的安娜赶紧起身，小步“挪”了过来——为了限制她的行动，在练习结束之后她的手脚就会被锁上束缚带，虽然这玩意很轻，同时也是软质，不会伤害皮肤，但代价就是安娜手脚的可活动空间相比一般镣铐更小了。与此同时，为了实时获取安娜的位置，她的左脚脚腕上还带着电子脚镣。

“好啦，别勉强自己了……”伊丽娜上前快走了几步，拉着安娜回到了卧室的沙发边，“没关系的阿尼亚，好好休息吧。”

“对不起，主人……”见伊丽娜已经坐在沙发上，安娜直接跪在了伊丽娜的脚边，低着头捂住自己的脸，“安娜有罪，让主人蒙羞了。”

“你这是干嘛？！”伊丽娜最看不得别人“和她做一样的动作”，赶紧上手要把安娜扶起来，“没事的，没事的阿尼亚……”

“对不起，主人……现在的安娜没资格站起来……”跪在伊丽娜身前的安娜“不为所动”，依旧低着头，“在受到审判之前安娜只有资格跪在主人的面前……”

“审判？对阿尼亚的判决已经下达了哦~”看着盯着自己发愣的安娜，伊丽娜从沙发上下来把她搂在了怀里，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着，“放心吧，阿尼亚不会有事的……”

“主人，你……”安娜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同时近乎疯狂地搜寻着伊丽娜身上的“伤口”，“都是我不好……”

——在安娜的眼中，伊丽娜能从皇帝这里救下自己的性命，便意味着……

“放心吧，我没事……”伊丽娜一眼就看出了安娜在担心什么，直接一把抱起了安娜，“好啦，去睡觉吧阿尼亚……”

“主人，我……”

“阿尼亚现在只需要好好睡觉，然后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把安娜抱到床上之后，伊丽娜给她盖好了被子，“对了，要不要我跟他们说一声，就不给你戴手铐和脚镣了……”

“没事，没事的主人……”安娜把身体蜷缩起来轻声说道，“这是安娜应得的惩罚，安娜不会奢求这过分的自由的……”

“那就睡个好觉吧——我该回去了。”伊丽娜笑着摇了摇头，轻轻亲了一下安娜的脸颊，“晚安，阿尼亚。”

走出了套房的门，伊丽娜依靠在门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捂住了自己的脸蛋——短短几天，她的伤口已经再次暴露在阳光之下，自己的老师、自己的侍女和妹妹……无数单提出来就足矣动摇一个人意志的事情一股脑地倒在了她的头上。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贴着墙身体一软蹲了下去。

“殿下，您没事吧——”一边的守卫立马赶了过来，“用不用给您叫个医生？”

“没事，这几天忙的事情太多，没睡好觉……”方才泄露的真心在一瞬间就被掩盖，伊丽娜强打精神，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另外一只手则按着自己的脑袋说道，“等我回去睡个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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