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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8.14),4

[db:作者] 2025-07-28 11:46 5hhhhh 3610 ℃

  周荻眼睛一低,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说,「这个『知鱼乐』的情况,可比先前那个『喜无岸』与『香青苑』复杂多了,也危险多了,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们两个能想象得到的……」

  赵嘉霖忽然眉毛一横,接着这两夫妻的场面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呵呵,成天就跟我扮神秘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扮神秘,这哪是我在跟你扮神秘……」

  「……哼!从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你就在这么样地哄骗我、糊弄我!」

  「我并不是哄你、糊弄你,嘉霖,我是个情报干部,我有我的纪律和……」

  「……哎,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话!我问你什么事情,你到最后不是说『这是纪律我不能说』,就是说『这里面的危险不是你能想到的』,反正你是懒得跟我解释!我可真是听够了!」

  「我是有些话真的不能跟你说啊,霖霖!那你想怎样啊?」

  「哼,你以为就你现在,没了岳凌音管着你,你就啥事儿都说得算?我这就给我阿玛打电话,你们国家情报部的有几个领导还是跟我们家有来往的,我偏要看看,凭啥何秋岩跟我就不能去查这个温泉会馆!」

  「赵嘉霖……我现在不是你的丈夫,我现在是你的领导,你有义务听我的……」

  「凭什么我就一定得听你的?凭什么,我得不到你的认可、得不到你的青睐就算了,我自己想干什么却都干不了呢!」

  「——那万一你俩没命了,怎么办!他死了,我怎么去跟雪平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你爸说!你教教我!」

  周荻直接对着赵嘉霖一连吼了好几句。

  原本还在任性地气鼓鼓地拿出手机,马上就要打电话的赵嘉霖,被周荻吼了这么一下之后,脸色立刻红了。

  ——这人就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女人。赵嘉霖之前跟我在红山广场分析如果真有人计划刺杀蔡励晟,刺客会在哪里埋伏,以及她端着狙击步枪跟我舅舅身旁的那个喽啰对狙时候的果断杀伐我是见过的,所以除了之前她跟我有误会、总拌嘴之外,我还真觉得她就应该一直是一个理性冷静的冰山美人;结果今天她突然就这么耍脾气发疯,也真让我大感意外,她嘴上说是为了我争这个任务,十成里起码九成她都是因为赌气。

  所以刚才,她跟周荻斗起嘴来、话越说越没道理、做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像话的时候,我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怎么拦着。而周荻冲着她吼出这么一通,给她吼安静了以后,我都跟着在旁边松了口气。

  周荻想了想,背过身去,连着大口吐纳三五回,然后才平复了一下情绪道:「霖霖,你就听我的吧。我这么安排有我的道理,也是为了你好,当然,我也为了秋岩考虑了一下。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俩加入专案组。我都想好了,这次行动,我就安排你和秋岩你俩查一查我们拿到的账本上的信息就可以了,这项任务并不很危险,但实际上很重要。等到你们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完了,你们俩就回警察局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专案组这边的事情还有别人。天网这边的事情太复杂了,越往后,你们参与的事情越少,对你们俩越有利。其他的事,你们就别问了。」

  这话说得,却突然又让我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怎么着,这是要彻底把我给赶走么?天网的事情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就要把我从这里面摘出去?

  我脑子一转,跟上问了一句:「连我舅舅夏雪原的事情,我也不能问是么?」

  周荻脸上一板,但又好像料定了我会跟他谈及夏雪原的事情一样,对我点了点头:「对,这事儿你也不能管。或者更确切地说,尤其是你,最不能管。秋岩,我这可是为你好。」

  行,又他妈的一句为了我好。怎么满世界的人都觉得他们做任何事都是为了我好?

  「啊,为我好啊,嗯,那行。」我假装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搔了搔脑门:「那我问你个不太想干的事情,行吧?关于我舅舅可能还活着的事情,我就问你,你是从夏雪平那儿听说的么?」

  「别问了,秋岩,我不会告诉你的。」周荻板着脸说道。

  「那我再问问你,周荻,你知不知道夏雪平暂时还没想好把这件事汇报给岳凌音阿姨、汇报给你们情报局和咱们警察局呢?」

  周荻显然是有点被问住了,我等了他三四秒,他都没给我回一个字。

  我倒吸一口气,看着他这副蒸不烂、煮不透的茛样子,心里也跟着气上来了:「好家伙,夏雪平都没做好决定,结果这档子事情你倒是先给怼出来了是吧?我舅舅可能确实之前是诈死、可能现在正在干一些罪大恶极的事情,但好说歹说,他也是我的家人——也是夏雪平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她肯定不会包庇夏雪原,但无论怎么说,你都得先劝劝她、等她拿定了心思你再扯你的周密计划吧?现在你还要把我从专案组择出来,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白白地在之前跟别人表达过——」

  我也抬手一指此刻正站在原地、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赵嘉霖,「你在你他妈的都跟她订了婚约了,你还跟人说你爱慕夏雪平,你们俩还有背着人的私情……」

  「我和雪平……」周荻默念了一句,突然微皱起眉头看着我,眼睛还有点发直。

  ——我只道他是故意跟我装傻,或者酝酿着什么气我的话,因此,我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说道:「那你他妈的真就不考虑夏雪平的感受么?她还在纠结呢,你倒是把这件事直接捅出来了!周荻,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自己说说,你干的这还叫人事儿?」

  周荻没多解释,抿了抿嘴,又深呼吸了一番,接着却冷笑一声,嘴里跟点了连珠炮似的说了一番话,但我刚才跟他提的那些话题,他一点都没往上聊:「看来我这个人,还是欠缺公私分明的做事风格。这也就是你们俩吧,换成局里或者部里其他人,我不说惩罚吧,我也早就直接转身关门就走了。我只说一句话:你们刚才问我的这些事情,我没有义务跟你们解释,而且我也有责任不去解释!我现在能分配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查清楚你们面前的这些账目,并且根据账目,去逐条核实资金的来源、查清资金的走向。这两本账本现在属于机密文件,你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看,用脑子记就可以了,不能带走,也不能拍照。你们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出了这个门,专案组就跟你们都没关系了。」

  完了,本来自从先前我因为混不吝发脾气,在艾立威那边吃了好几次瘪之后,我已经发誓今后要克制了;结果刚才最后那几句话,我想我多多少少也是被赵嘉霖给传染了,所以才没绷住,虽说跟我先前的脾气比起来肯定要好很多,但是还是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我憎恶周荻和夏雪平那点事儿,赵嘉霖也是勤等着拿自己是周荻老婆的身份跟他闹,但是,毕竟他现在确实是我俩共同的上司,于是这下好,我俩现在都被他反将了一军。

  赵嘉霖站在原地、握着拳头咬着牙,半天不说一句话。

  我想了想,转身迈步走向门口。

  「你真想好了,秋岩?出了门之后,对于天网的调查就没你的事儿了!」周荻又对我问道。

  「不是,你这啥玩意……这不中午饭点儿了么?我不合计该吃饭了么?」随后我又对周荻身后还在低头沉默不语的赵嘉霖说道,「走啊,师姐,不说好一起吃饭的么?」

  周荻按住了我的肩膀,脚往前走着,然后又回过身来,把我往里推了推,嘴上说道:「不用了,反正时间紧,你俩就在这房间里午休吧。过会儿我还会派四个保卫员过来,不让你俩受到别人的打扰。」

  「嘿……那我要是内急想出恭呢?」周荻抬手一指,我一瞧这间小屋的白板旁边,正好有个小白门,打开了门一瞧,里面正好是个单间卫生间,一个马桶、一台洗手池,看着还挺干净,可清洁酸剂和氡气的味道倒是挺冲。我斜棱着眼睛看了看周荻,赶紧把着比衣橱大不了多少的卫生间的排风扇打开了放放味道。

  周荻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所以没事儿就在这屋里好好待着吧。中午饭的话,我已经安排好了,斜对过有家『马家烧麦牛肉面』,没记错的话你俩都好这口味,我已经派人去给你俩点了两碗热汤牛肉面、一两份儿羊肉烧麦、一点儿小菜和几串肉串,待会儿就能送来,你们俩就在这吃吧。吃完了东西你俩马上就看账本,我知道你俩记忆力都不错,尽量把东西都记住了,时不我待。啥时候都看完了,你俩啥时候再走。」

  周荻说完就转身出了门,大概最慢也就三分钟之后吧,走进来了两个保卫员,一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两个白瓷茶杯、里面加好了东西——我那杯里是碧螺春茶叶、赵嘉霖那杯子里是川红茶包加了甜牛奶又加了椰肉冻,那个保卫员另一手里还提搂着一只保温壶;另一个保卫员则拎着两大只外卖保温袋,里头有四个大号白纸碗,先两碗面条和牛肉片浇头葱花和榨菜白萝卜配菜、另两碗则是牛肉清汤,还有一塑料盒羊肉烧麦,一塑料盒满当当的肉串,一塑料盒酸甜拍黄瓜和糖醋土豆丝,还有小塑料包的辣椒红油和陈醋。

  要知道这俩在把这些东西摆在我和赵嘉霖身旁的桌面上的时候,后背上还背着冲锋枪的,本来心绪复杂的我和赵嘉霖看着这一幕,让俩背着冲锋枪的保卫员给我俩端茶倒水,倒真正地有一种被人软禁的感觉。

  「嫂子,何警官,慢慢吃。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说话。」其中一个保卫员说道,并退身出了门。

  「那您二位吃了么?」我忍着戾气憋着委屈,硬着头皮对那两位问了一句。

  「这个您就不用管了。」另一个保卫员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周课长让我俩看着您二位看资料,我俩就不能怠慢,其他的您二位真不用管。」

  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关上了。

  我一会过头,赵嘉霖闭着眼睛,此刻,在她整个人周围笼罩的气都是黑的。

  我看着她这样子,一来也是没法不理睬她、有些于心不忍,二来也不能是等待会我在桌上大快朵颐吃着、然后自个默默地看那些账目,让她一个人跟个望夫石、或者更确切地说应该叫「怨妇石」一样地杵在我面前,我便走到了她跟前,并试着重新打开话匣:「哈哈,行了呀,你们家周先生现在真是行了嗬!整个专案组的行动走向、咱俩的人身自由和来去命运,都得听人家的。他周荻现在可真是得以了呀,做啥决定还都能绕过岳凌音,人家还是首都那边儿认可了的,可以!可真叫一个飞黄腾达……哎,姐姐,你干嘛?」

  ——我一边说一边靠近着赵嘉霖,本来合计着说几句风言冷语逗逗她,然后再拍拍她后背,就推她到座位上做好,喝了热饮吃了面,该干嘛就干嘛吧,在这光跟周荻怄气也不值当,何况人家周荻都已经出去不在这了,我和赵嘉霖在这小屋里再继续使性子哪有能给谁看呢。

  结果我这后面这么一大段腹稿还没念出来,眼前的这个小女人的本真模样,带着着实掩饰不住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到了我的身上,她身子往前一栽、一头撞到我的胸口后,抬手出拳往我的肩头乱杂着;我起初还以为是就我这么几句话就把本来已经在窝火的她弄得生气才这样,没想我一扶着她的双肩把她推起来一看,这姐姐已经在咬着嘴唇眯着眼睛,双眼中跟开了冰河一样,眼泪奔流三尺,根本止不住,但哭得这么厉害却又根本不愿意让自己出一丁点的声。

  这下更加让我手足无措了。我最摆弄不了的,就是在我面前搁一个哭着的女生。

  「嘉霖姐……你……你别哭啊!」

  但这那是我一句话就能止住的事儿呢,我这又不是念咒语,并且赵嘉霖在被我端着肩膀站直身子后,双眼无神地看着我,眼泪流得反而更凶了,但同时嘴上还可以地憋着不出声,哪怕嘴巴已经撇着咧开了,但就是把哭腔哽在嗓子眼处,浑身上下却跟着眼泪涌出而啜得一颤一颤。紧接着,她又是梦地超前一栽,用额头再次重重地撞在我的胸口,浑身难过地抽搐得更加厉害了。

  我看着她哭得这么伤心,我的双手也像不听使唤一样,念头一动心一横,紧紧地把她抱在了自己坏里;但等我真的把她抱住了,我好像觉着自己这么做似乎又不妥,可是当我想把手松开的时候,我却又有点不忍加不舍,踌躇了半天,我只能说了一句:「我说姐姐,你别哭了好不好?我这……我这可是新衣服……」

  赵嘉霖没搭话,但是我又分明感觉到全身抽动着的她,也自然而然地举起那一双嫩藕似的双臂,紧紧地绕在了我的腰肌,而她的身子也在我的怀里瑟缩着、跟我的身体贴得更紧,甚至整张脸都贴到了我的胸膛。

  ——我这时候心里反而更加担心这姐姐了,因为人在哭泣的时候,本身压着声音其实是一种很不健康的行为,会影响呼吸的节奏,而她又把口鼻都贴到了我的胸肌上,还继续压着声,而且她在我怀里颤动得这么剧烈,尤其她的身子骨还这么的单薄,虽说这次贴紧了她的身体、还有先前那个清早跟她居然睡在了一个被窝里之后竟然是搂着她醒来,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上的结实肌腱也不少,但我还是真的怕她别一会儿哭得一口气背过去上不来,于是,我也放下了许多杂念,很果断地把自己一只手放到了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她苗条而柔软又紧实的后背,帮她顺着气息。

  抚摸着、抚摸着,贴着我胸口的赵嘉霖也总算是小声地嚎啕了出来。

  差不多七八分钟后,她才逐渐没了声音——这倒真给我吓了一跳,我还真以为她哭背过气去晕厥了,把她的身子又端起来一看,这姐姐的眼泪尽管还在往外吧嗒吧嗒地掉,但是比刚才已经好很多了,气息也顺韵了,脸上倒也由刚才的死灰一样变得通红。

  「哭痛快点了?」看着面如春桃又桃花带雨的赵嘉霖,我问了一句。

  赵嘉霖斜眼给我送了个带着跋扈又愤懑,却紧跟着蒙上一层羞怯的眼神,然后微微嘟着嘴点了点头。

  「哎,何必呢,这是……真没必要……」我说着,从自己的休闲裤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来,递给了赵嘉霖,并捎带着明知故问对她说道:「你说你这么生气干嘛呀?到底是冲着他不安排我去盯那个温泉会馆,你才帮我出头,还是冲着他一直以来就没好好对你,所以你借引子撒气啊?」

  赵嘉霖哽咽着擦着眼泪,抿抿嘴唇后,终于开了口:「我……我就是看不惯他……」

  「你看看?我一寻思就是。我自己都没觉得不让我去查那个『知鱼乐』能怎样呢,你在这怎么能居然比我还着急。我一想,就是你心里对他有气。」

  「哼……他凭什么……什么都是他说了算!」赵嘉霖像是在对我诉苦,又像是自顾自地念叨,「从我刚认识他,到我后来小学四五年级了、开始追他,再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他说啥是啥……而我想干什么、想要什么,大部分全都被他否了……『阿伯斯-夫录』(混蛋)!」

  「您也别在这骂满文词儿,三格格,」我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她彻底不哭了,我便连推带扶着,让她在椅子上坐稳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在他这有诸多不顺意,你怨得着谁?那不都是你自己愿意么?」

  「怎么着?你想教育我啊?」赵嘉霖这刚哭完,明明浑身上下都失了魂了,一听我这话,马上眉毛又是一横。

  「我的个天……我说三格格,您这『冰格格』的『冰』字儿,说的是新能源『可燃冰』吧?我说啥了,你就又发火啊?你俩的事情,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跟我也没关系啊!」我想了想,刚哭完的女生我跟她一般见识干嘛呢,深吸一口气,我连忙调整了心态,柔声对她说道:「我这不看你刚才这样,不也有点恨铁不成钢么?你说说,你成天跟我在这时时刻刻都叫板,你咋到他那儿就委屈得跟个旧社会的小媳妇似的呢?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太顺着他了,你知道么?他都对你这么不好,你怎么还这么顺着他,他说啥就是啥?这还亏全世界都知道他周荻是入赘你家的、你赵嘉霖还是个格格呢!你跟我斗嘴时候那股神气劲儿都哪去了?咋的,就这今早的烤肠给吃了?」

  我真是搜肠刮肚想出来在最后一句话里带上这么一个梗,没想到赵嘉霖还真的被我给逗笑了:「你才就着烤肠吃了呢!呵哈哈……你个何秋岩,你怎么啥都能想到吃呢?你呀,你就是个小吃货!」

  「哎,你这说的倒对了!我还真就是个吃货,嘿嘿!」她破涕为笑,我也放心了,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并接着哄到:「嘉霖姐,稍微开心点了是吧?你看看,你这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真的,就冲你笑起来这模样,你要是能天天像这样笑起来,我天天跟你吵架我都愿意。」

  本来笑着的赵嘉霖听了这话,脸上又突然有些板了起来:「油嘴滑舌!没正经!」

  「我怎么就没正经了呀?我说的可是我正经所想的——你知道你刚才哭得样子多难看么?我的天,现实版『痛苦面具』!你说你好歹也算是咱们市警察局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了,哭起来的模样咋就那么难看?那叫一个颜值坍塌呀!玛雅图腾柱和川蜀三星堆面具也就这水平了!但你看看你现在,笑起来的样子,像古典小说白描绣像上的仙女似的!哎!你在我旁边保持点美貌,让人赏心悦目,我在旁边,就着这点肉串儿小菜儿,吃点牛肉拉面,心里也是倍儿舒服!」

  「吃吃吃!说到最后你说的还是吃!哼!」赵嘉霖说着也拿起了筷子,已经挑起一绺面条了,嘴上还在叨咕着,「就这东西,他派人去给你买的——一个抢了你喜欢的女人的人给你买的午餐,你还真吃的下去?何秋岩你可真行!」

  「谁给买的,那不都是农民伯伯种出来的粮食?跟谁过不去,咱都别跟粮食过不去哟。」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不理解我为啥现在浑身都透着一股笃定。

  反正就刚才我喝斥出这么短短几句话,而周荻我还各种躲避不接招之后,我算是体会出一件事:周荻跟我之间的事情,首先肯定没完,其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了结的事情——他那本写着他跟夏雪平私通的日记被我和赵嘉霖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了出来、还有先前他和夏雪平真真假假的在各个宾馆或者购物中心的成双入对的出现、他现在突然就把岳凌音的权力给架空,再包括,老丁对他的行为的怀疑,让我觉得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可能拧成一根绳。

  绝一顿食、或者当着众人面儿跟他大吵一架,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来日方长,我得找机会慢慢跟他拉扯。

  正想着,我又瞧了瞧面前的面条,把汤和面条兑好了之后,我先喝了一口清汤,然后又拿起了红油和陈醋包,又分别另拿了一包递给了赵嘉霖:「嗱,加点儿,别赌气了行不行?算『奴才』求您了,三格格,吃完咱俩还有正事儿呢!你看看这面条多香……嗬!你们家周先生对咱俩也真是好哈?这起码多加了三块钱的牛肉……嘿,这香味可绝了!这也就是你在这,我怕熏着你,这要是这时候再来一瓣蒜,嘿,那感觉简直『聊咋咧』!」

  「哼!哈哈……」赵嘉霖看着我的样子,先怒嗔一声,然后又忍不住笑了笑,对我摇了摇头:「你呀,我真是服你了!我现在看见你这样儿,我就想起来带你回去过元旦那天,你在饭桌上那个高兴!我打小真没见过谁能在我家饭桌上能这么高兴……小样儿!」

  「食不言,寝不语。快吃吧!」

  于是赵嘉霖也放下了负面情绪,一边看着我一边跟我一样大快朵颐,并且吃着吃着,还跟我抢起了肉串;我一开始也是想要逗她,故意站着,一手举着面碗啁起来咥面,一手把肉串盒高举过头顶,让赵嘉霖踮着脚尖也够不到;但我还是给她留了四根肉串,我自己则把拌菜里面的香菜秆都吃得一点也不剩下。最后,赵嘉霖吃完了面,脸上也不见了一丝丝伤感,且在她那两片斩男色号之上,又沾了个满嘴红油。

  水足饭饱之后,又让门外的保卫员帮着收拾了碗筷垃圾,我和赵嘉霖便打开了各自手边的那本账本。

  一翻开账本,对金融不太理解的我虽说多少会有些懵,但我也看得出来,账本上记录的应该不是传统账册上面的收益和花销,而是现金流的走向,而且看那些企业的名字,一股熟悉的既视感,贯通海马体:「这是……G市『红林岭制药集团』……首都『三秋科技有限公司』……沪港『嘉华投资有限公司』……南港『中资盛兴置业』……还是『红林岭』,然后首都『天马生物制药』、粤州『唐家金融股份』……又是这个『中资盛兴置业』,唔……」

  我翻了两页,上面对于资金流向的记录大同小异,简单来说都是这家名叫「红林岭制药集团」的地方,先把自己的收益以融资或者入股的方式,投到首都、沪港、南方S市、粤州、山城、云漓、还有回疆天山市这几个城市的几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手里,然后他们这几个城市之间再进行二次转手,接着最终都会以投资不动产的形式把这笔资金交到这个叫做「中资盛兴不动产」的手里;等到了南港那头的资金流向就不是很清晰了,少有的几个记录是,要么直接转到一个在开曼银行开设的具有美国背景的「Barren—Fountainengineeringcorp。」的企业,直译过来,应该叫「荒原—喷泉工程集团」,看着名字很有创意但是读起来稍微有点绕口,但也说不定「Barren」和「Fountain」有可能是个姓氏,就叫「巴润」和「方庭」,毕竟这两个单词是首字母大写,老外们的姓氏很奇怪,叫啥的都有;要么有时候还会把其中一笔资金回流到F市的一家叫「蓝江实业公司」的户头上,当然,我从小在F市长大的我都没听过F市还有这么个公司。

  这个蓝江实业,还有那个「巴润-方庭工程」我肯定是要查的,但是刚看完两页的我,不禁又把这文件夹合上了——接着我就陷入了一阵Deja-Vu式的沉思当中,这账本上记录的地理上的资金流动方式,实在是太眼熟了。

  「『中资盛兴置业』……『中资盛兴』……『盛兴』?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我随口说了一句。

  「『中资盛兴』……这不就是著名的『盛兴公司』么,你不知道啊?」在我身旁的赵嘉霖突然开了口。

  「呃,到手感觉有点耳熟……」我回过神来看着赵嘉霖。

  「新加坡和南港著名的『盛兴大厦』你知道吧,那就就是他们的。」赵嘉霖说完后,继续看着我,但她见我脑子似乎还没回过弯,就有点不耐烦地又长了一调对我解释道:「南港洪兴社。他们在清末的时候就叫做『盛兴堂』,『洪兴』这个名字,是他们后来挂靠上洪门山门之后改的。」

  「啊?是他们啊!」

  「对,就是他们。欸,对了,我记着好像前不久,你办那个大明星罗佳蔓的案子的时候,我听说他们的话事人『青城佬』、草鞋骆先生和白纸扇范先生,不都通过张霁隆找到你来,要走了一个什么人么?」

  ——不用赵嘉霖说后面的话,我已经在往这上想了。

  「对。不过我发现了哈,嘉霖姐,你对我查过的案子还真上心,有时候你记的东西比我都清楚。」

  赵嘉霖眼睛先是睁得更大,随后又抿抿嘴唇,等我把话说完了,她又故作嫌弃地说了一句:「嘁,美得你了!我那是碰巧听说南港黑道有人来,而且你何德何能,能惊动洪兴现在最厉害的三个大佬,倒是的确让我有点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黑道上的事情,不是你何秋岩,好不啦?」

  「是啊,他们压根也不是冲着我来的。他们通过地方党团的地方首席和张霁隆找我,是为了把当时其中的一个嫌疑人、罗佳蔓当初的经纪人林梦萌给要走。罗佳蔓是病死不是她杀的,但是林梦萌的确杀了洪兴的前任龙头温先生;但是事情却是在南港做的,咱们没办的抓她、有没办法帮她,她自己还愿意跟着洪兴的人回南港。也不知道这女人现在是死是活。」

  「哦,那我估计够戗了。哼,他们这帮人啊,说好听了叫维护传统,难听点,这就是保持野蛮。不过咱们在查的俩制药公司也挺厉害的,他们的账面关系居然能联系到南港黑道——喏,你瞧我这本关于这个什么……『向阳老字号药业』,你看看这个:先是走账到首都的这叫什么『野马投资公司』,然后是粤州的这家『红枫林地产』,随后你看这个,又是南港的企业——『万利华发展集团』,你知道这是谁开的么?」

  「谁啊?」

  「东英『骆驼』,他开的。」赵嘉霖说完摇了摇头,不屑地笑了笑,「哼哼,红党专政的时候,洪兴太过招摇、一直被打压,东英又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越来越抬不起头,这两家在被知道跟红党合作又低头的和联胜排挤得快没饭吃的时候,还在相互厮杀;这倒好,在跟『天网』相关的账册里,这俩老对头居然同时出现了。」

  反黑为专业的赵嘉霖把南港江湖风云的故事,跟我如数家珍一般讲述着,可我却突然被另一个企业名字给吸引到:「红枫林地产」,这不是先前自杀的那个影帝郑耀祖当董事和法人代表的那家企业么?这个企业,我在郑耀祖的资料上看到过。

  而根据郑耀祖自杀前他所说的那番话、我查到的资料、康维麟的口供和成山自杀之后我和白浩远所查到一些东西来看,在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猜想:那就是当初涉嫌害死罗佳蔓的这一圈人,目前看除了那个跨性别设计师陈春没啥特殊背景、练勇毅好像也单纯就是一个整容医生,剩下的三个人好像都在一条线上,这条线,就是帮着成山市长洗钱的利益链——成山父子把自己受贿得来的赃财找人变卖、然后这些会被法律定义为「不明来源资金」的钱会被交给郑耀祖这个同时担任不少企业董事和法人代表的大明星,通过他来把这些带着鸡屎的金鸡蛋洗净、擦干,再分别装到绑着自己名签的不同的篮子里去,接着这些装好了鸡蛋的篮子又会通过林梦萌和之前的温先生,被送到洪兴帮、或者说、送到南港的会党黑道手上,再通过黑道的手段把这些钱洗白,然后再通过某些其他方式,以投资、捐献、资助的形式,就像超市里的免费送鸡蛋一样,再把这些金鸡蛋送回到与成山父子有关的社会关系手中。

  按这个思路去想,林梦萌宁可被洪兴带到香港「三刀六洞」,也不愿意继续留在F市,我估计她也是因为这事情——万一有人因此找上她,恐怕就不只是「三刀六洞」那么简单了,洪兴的人让她死得可能还会更痛快一些。

  这档子事情也不只是我自己这么猜测,跑到国外的那些遗老遗少或者哪怕是政体改革后也不满足的反骨大亨们,在成山自杀且杨君实亲自给自己的这个门生定性为贪赃枉法然后畏罪自杀之后,「转轮教」、「七老板」那帮人也好、像魏鹏律师那样的闲散人士也好、各种什么协会联合会也好,都在自己Youtube和推特上的自媒体节目当中也说叨了这个事情。

  他们说的故事,大体上也都跟我的猜想差不多,但也仅限于大体故事了,但要是听他们说的细节,我也真不知道是我喝多了还是他们喝多了。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细节往往经不起推敲,但就是能靠着跟大多数对一件事知道怎么回事的大众所产生的想法一致,才能博取到一些认同,但并不代表他们说的就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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