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总司的过去

发现我在哭的时候，总司以为是他弄疼我了，立刻退了出来，摘掉了我的眼罩。

被捆着手，连捂脸都做不到。作为男生，当着别人面哭很丢人啊……于是别过了脸。

“怎么了？”有点焦虑的语气，“是不舒服吗？”在解开静电胶带了……

“不是……很舒服。”

“……我问的不是身体上的。你看起来很难过。”又剪掉了塑料扎带……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手重获自由后，用胳膊挡住了还在止不住地流泪的眼睛。

“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会比较好，我还没那么了解你，不能猜到你的想法。”总司放弃了，他把空调被拽开，盖在了我和他的身上。

“总司太狡猾了……”

总司沉默了一会儿，“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没有考虑到晓的恋爱观可能是最正常的一个……所以如果我说晓可以去找别人，晓也不会同意吧？”

我摇了摇头。

“而且我感觉到，我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我很不情愿。把视若珍宝的晓拱手相让……”

他也躺了下来，躺在我身边。

“嗯，从你的角度来看，我确实很自私。一边要求你只能属于我，一边我的心里还有其他人……”

“晓……如果我说，其实我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你相信吗？”

“我也这么说过凑……不如说因为我和凑是一样的，所以凑才会接纳我……他对我没那种感觉，只是享受和我的性爱；我则是不想让他哪天突然莫名其妙地死掉，照顾他满足他……出于，得到手的东西要好好爱护……的心情。虽然我说过‘喜欢’，但实际上我感受到的只是占有欲……”

“阳介……一开始也是和你一样的，以为能跟我好好地谈恋爱……我觉得我也好好安分了两年。但是遇到凑，我才发现我有点……和普通人不一样？很贪婪的，这个也要，那个也要……然后这个也伤害了，那个也伤害了……”

“当然会生气了吧，阳介……他骂我我从来不反驳……他生气我也会努力哄好他……但在凑的问题上我没办法向他让步。不管是阳介，凑，还是你，都骂过我‘人渣’……阳介是看在凑身体确实很差，我也确实很想照顾凑的情况下才勉强答应了。我不知道，他见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好累，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应该说，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忽视了，没能正视真相。我把你们都拖到了一个畸形的关系圈里……”

我拿起了胳膊，我看见总司也一幅疲惫的样子，闭着眼睛。整理了一下心情，擦干了泪痕，“……为什么呢？我是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总司睁开了眼，“……阳介知道，所以他容忍了我的胡作非为。凑不在意……嗯……也许他知道，可能问过阳介了。”

“……不能告诉我吗？”

总司这次就笑得有点凄凉了，“不是什么好故事。我可以告诉晓的是，比我对晓做的还要过分，时间、次数、程度……开始时的年纪也比晓小很多。对象呢……是……”总司咬住了唇，他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人是谁，“告诉我无需报案的人。等我知道应该报案时，已经晚了。”

比我小很多时开始的多次长期的性侵、性虐待。实施者应该是亲属或者熟人；不，看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应该更恶劣一些，“是……你的父亲？”

总司没有说话。他忽然把我搂在怀里，抱得很紧，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抱歉……晓，把你扯到这种荒诞事里来，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会伤害到你……应该知道的……”

总司，好像也哭了。

我……有点理解阳介的矛盾心情了，总司不是不知道他在做错事，甚至他也意识到了他在将他经历过的伤害转嫁到我的身上——十分之一都没有。如果按照情侣的互动来看看，应该只能算作情趣……

情侣吗……

年纪尚小时总司还不明白那些举动的意义，只是简单地听从大人的指令；等总司终于明白了自己经历了什么，接着就是难以想象的精神煎熬吧……他的精神撑住了，虽然最隐秘的那部分产生了崩坏和扭曲。如果是我，可能不会比他好多少，甚至可能撑不到这个岁数就自杀了。

有多大的心理创伤呢……我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我也无法想象。

阳介作为第一个知道总司这些经历的人，应该给了总司很多安慰吧，应该也教给了总司正常人应该有的观点。

凑像是总司的镜子。

我在坠入黑暗，也是因为总司深陷黑暗之中。

与其说是变态到一定程度的占有欲，不如说是，要抓紧救命稻草改变自己的人生，摆脱过去带给他的阴暗。

他的直觉告诉他我能填补他欠缺的部分。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也许是他很在意的，眼神。可能他想起了他还能仇恨地注视那人的时候。

“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摆脱这挥之不去的噩梦啊……”我抬起了手，去摸他的头发。

“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不会有新的噩梦了。只有过去的……陈旧的……在夜里被惊醒……而晓是最后一个……但我想放晓回去，不要再和我这种人渣扯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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