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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ke his father sin

[db:作者] 2025-07-28 23:17 5hhhhh 4110 ℃

这场将王国军困于战地一隅的连日飘飞的大雪,终于在入夜后停了下来,让一座座立于湿软大地上的军帐无声地喘一口气。值夜的哨兵却没来得及多作缓息,只因一队不辨来意的人马也正趁机奔袭而来。

然而不多时,整个被阴寒浸润得快要失去生气的营地,都随“打头的是国王陛下的亲兵”这个如同在冬夜里炸开的焰火般的消息重归鲜活。就连奄奄一息的伤员们也为之振奋,暂时忘却了在生死间辗转行军的苦楚。

埃格伯特王子是惟一不受这气氛感染的人。这是年少的统帅首次出征,前来镇压边地贵族与异族勾结发起的叛乱。事实上他很明了此次战事形势一片大好,足以成为父亲特地赐给他的一场洗礼。他要做的就是虔诚地接受授予他的权柄,完成在军功中受洗的使命。即使由于情报的纰漏导致失利,外加横遭灾厄般的天气,在从不轻易容许期望落空的父亲那里,并不能算作给败退至此的自己开脱的理由。

所以,就算全军都会因君主的亲临如释重负,埃格伯特不会。

一小队起先只是随火把移动的嘈杂暗影,朝僵立在军营外等候的埃格伯特逐渐逼近,最终距离缩短到他能辨认出父亲铠甲独有的寒光。奥德里奇,这名曾扫荡过大部分国土、热衷戎马的至高统治者,无疑有着和埃格伯特十分相似的轮廓:冷峻、简洁,但线条更为深刻。他跨坐在队首居中的马背上,陪同在旁的是前去接应的军官。

“这么说,现状是超过三分之一的士兵失去战力?”

“那只算了躺在伤兵营里的人数。还有被这些天的严寒冻坏的……加起来也将近半数了。”

奥德里奇没再问下去,他翻身下马,目光落在埃格伯特身上。

四目交汇,父亲的眼瞳如无法探知行迹的深渊。埃格伯特感到被一股凝滞了周身空气流动的威压裹挟,本能地从转瞬即逝的对视中瑟缩开去。下一样捕捉到他游移视线的更加不是什么使人愉快的东西——父亲手里尚未放下的马鞭。埃格伯特的内心像被猛地搅动了一下,身体一沉跪倒在地,不是平日行惯的单膝跪礼,而是在众目睽睽下仓惶伏法的罪人的跪姿。

奥德里奇王在静默中朝儿子走去,每一步都像踏在埃格伯特的心上。埃格伯特不敢抬头,依然死死地盯住那条马鞭,仿佛在戒备它随时可能发起的劈头盖脸的痛击——父亲一旦动气是不过多顾忌场合的。以往被教训的惨痛记忆,伴着沁入膝盖的凉意颤悠悠地升起。降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埃格伯特对此不存丝毫幻想,但止不住每根神经发出不成声的呼号:让父亲迟点处置他吧!只用迟一点,能使他已有的屈辱免于被进一步加深示众就行。

或许是上天回应了他的祈愿,预想的责难没有马上来临。少顷,奥德里奇挪动半没入雪中的战靴:

“在我探望完伤员回来前想清楚,你还有什么要交代。”

埃格伯特不知道他是经过了多久受到的传唤。身下反射着幽微夜光的积淀已经溃烂溶解,他在传令兵含蓄的同情中摇摇晃晃地站起,支撑着被冰冷的泥水湿透的双腿向主帐走去。

奥德里奇独坐在帐中等他,脸色沉稳如前。可对埃格伯特而言,这副几乎无甚变化、旁人读不出区别的眉眼下积攒的怒气,实在太一目了然。爆发越迟,意味着要算的账越多。这念头让埃格伯特忍不住想哭出来。

“真是做梦也料不到,这场仗能打成这个样子,”奥德里奇开口将儿子从忐忑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你手上有相当于叛军两到三倍的兵力,还有任意调动邻近地区物资的权力。而现在,一群孤立无援的乌合之众,反把你赶到这个角落里,等死。”

说到这儿,奥德里奇的嘴角勾起少许让人窒息的弧度,像标志着审问的开始。

“陛下……”喉头可见地蠕动了几次,埃格伯特才讲出见到父亲后的第一个词。“领主们呈上来的战报大多有误,我们吃了很大的亏……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了两个星期前在寇什涅沼泽遭到的伏击。我们原本可以更轻松地撤离,但偏偏下起了暴雪,支援也全被切断。那一带地形的复杂险恶您都了解,加上是蛮族的聚居地,我们被围困了好几天……”

埃格伯特机械地说着,语速因惊惧而快慢不均,又似乎害怕停下探测父亲的反应。奥德里奇冷厉地打断了他:“那突围之后你又作何解释?难道你不该率军掉转回最近的领地调整?你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行——看看这鬼地方,当我听说你的的确确是驻扎在边界的死角时,我真以为你中了邪。”

一连串的绝望像都压在埃格伯特低垂下来的眼睑上,连同被掐住翅膀的飞虫扑扇腿足般颤动的睫毛,诉说着青涩王储的无助。父亲北方巡行的计划他早就知晓,并不包括战场后方的那些封地;可父亲偏偏去了不说,还显然见过他派去求援的信使……一系列不幸的偶然似在冥冥中串联起来,将本就步步皆错的他推入更深的渊底。“是……按理说必须回撤,我先头也是这样打算,陛下……但,但是敌人不可能猜不到这么明显的意图,他们用重兵封住了退路。光是撕开突破口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要再返回敌军的地盘正面交战,希望就,就更渺茫……箭矢耗尽,武器毁损,军需短缺……最糟的是一直在下雪,不然,我们倒也能绕开寇什涅沼泽,沿蒂吉利兹山……”埃格伯特突然说不下去了。

“蒂吉利兹山,对……”奥德里奇王格外平缓的声音听来简直像是赞许,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神。“起码你还记得,是有条生路摆在你跟前的。你和全体将士惟一的生路,如果我没有恰巧赶来的话。把主力都用于封锁寇什涅沼泽的叛军,没法再变出一批兵马围追你们。除非,你又拱手给了他们机会。”

埃格伯特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父亲尖锐的洞见并不使他意外,实际上在蒂吉利兹山脱口那一瞬,他就意识到冠冕堂皇的辩解全到此为止了:“在前往蒂吉利兹山的途中,不断有士兵被冻伤……我便没令他们全速行进……这一耽搁,就被敌军掌握了动向……”

这几句坦白的嗫嚅让奥德里奇骤然变色。他审视着从进来起就杵在原地,表情和血色尽失的埃格伯特,难以相信儿子愚蠢至极的优柔。诚然,眼前的不过是个虽有利落的军人作派,却到底缺乏战火熏陶与磨砺的少年,但奥德里奇对儿子的资质是有底的:数年来出入军旅的耳濡目染,在军事决议上常有过得去的见地,能力和根性都配得上被寄予的厚望。虽说是初次领兵,也绝不至于犯下这等低级的过失,险些酿成的后果更在奥德里奇胸中激起一波强过一波的余悸:“你可真够仁慈啊,恩准他们歇歇脚再领去送死的仁慈!哪怕是畜生也不会越训越傻吧,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你培养得这般糊涂!换成个最下等的营房里不识字的小卒,也未必作出这样不可救药的判断!还是说到头来你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丢了?”

倘若这淬了火似的字句没有钉入埃格伯特发木的肺腑,剜去思维的最后一丝活络,不用等奥德里奇斥责完,他就会同过去那样强忍声泪俱下的冲动,卑微地匍匐在发作的父亲脚下乞求宽宥。可他只微微张开嘴,合上,又张开,如此反复着这看上去呆傻可怜的过程。尽管心智无力搜罗出应对的言语,意识却在不住地喧哗;这喧哗愈演愈烈,越过本人的控制,翻滚着涌上来挣脱了舌尖:

“您刚才探视过的伤员,都是着实熬不住了才来求我的。不,甚至还不是直接来自他们的请求……起初,他们冒着最精良的战马赶起路来都吃力的暴风雪没日没夜地走,没有足够御寒的衣物,伤病、饥渴、疲劳却一样不少……有人走不动了,就由旁边的人架着走,直到这些曾有余力照料别人的也衰弱到要靠别人照料。军中不再骑马了,马匹用来运送情况最严重的伤病员,但减少不了每天都在发生的掉队和伤亡……前几天,有个部下豁出去似的来请愿,同来的士官搀着歪歪倒倒的同伴。他说他手下死伤尤其惨重,并且再也不忍看到这些忠诚而顺服地跟随我——跟随陛下您的士卒,接连被弃尸荒野了……就在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能不能给伤患一些休整的余裕,说‘他们会珍惜您的恩典,用省下的体力撑到援兵到来继续为您效劳’的间隙,那个伤者就从搀扶他的胳臂间滑落下去……搀他的人一脸木然,像压根不信请愿能改变什么的漠不关心……陛下,我知道我搞砸了,但我发誓,”埃格伯特语气急促起来,“陛下,我发誓,我是真的想多保全些本能够生存下来的战士……到这一步全是因为我无能,可我绝没有草率对待任何人的性命……没有半点随随便便打发谁去死的意思!”

“保全你统领的战士是你的本分,光凭你的心软可称不上保全了他们。”奥德里奇全然不为埃格伯特的这番倾吐所动,“你仅仅是押上所有人的命去赌罢了。就当你那个同样心软的部下是情有可原,毕竟他能考虑的也就是他手下的安危。而你,左右的是全军的存亡,下的是处在你的位置上绝对不能下的赌注。”

“……如您所言,我确实负有不可推脱的罪责……”埃格伯特空洞地喃喃道,“也明白无论如何不应当这样做……也许经历过几次就会心安理得了……我只不过还不太习惯,‘不值得赌伤员们的生还’……”

“没有人真正因为你的冒险得救!那些伤员有口气在,更多是靠侥幸而不是你的决定,反倒是其余的人也被你拖入了险境!你剩下的补给还能维持多久?这里有的是可用来牵制援军的屏障和手段,敌人都用不着花力气亲自对付你,你认为耗下去人是会死得更少还是更不悲惨?要是你的怜悯不能帮你清醒地决断,就把它给我收起来——”奥德里奇深吸了几口气,徒劳地试图压制住行将决堤的愤怒,“你放纵的不是善,是罪。”

父子间再次陷入了缄默,但比起方才在营外的要短。在从奥德里奇起身到行至他面前的间隔中,埃格伯特尚来不及恢复思考,纯粹出于身心里被唤起的条件反射式的恐惧后退了一步。太大胆了,一个沉重的耳光迅速提醒了他。埃格伯特刚略一转动被扇得歪向一边的脑袋,第二记掌掴便迎了上来,接着是第三、第四记。扬起的手在半空中不曾静止或放下,巴掌甩过一侧脸颊,又顺势给另一侧补上相同的待遇。巨大的震荡感吞食了埃格伯特,随之而来的有自鼻腔漫开和嘴角渗出的温热,他尝到血的滋味。

“看来是好久没收拾过你了,”奥德里奇说,“滚出去叫卫兵来。”

“父亲……”虽然头面部一涨一涨地弥散着眩晕与烧灼,埃格伯特却如梦初醒,觉察出他将父亲触怒到了何种程度。责打本身是再寻常不过的,在埃格伯特的成长中犯错要挨打这点成立得并不比吃饭喝水更不自然,但奥德里奇施责时有两条不说出口但从未违背过的原则:一是不打脸,二是不让侍从动手。如今它们被一并推翻才是造成埃格伯特全新恐慌的缘由,父亲火气再大打他再厉害的时候也没这么陌生。总以近乎淡漠的高傲示人的王子四肢着地,跪伏在似连那上面最微弱的光泽都能主宰他命运的靴前,“……陛下,您一向怜惜我……您别让卫兵动我……我认罪,您怎么发落我都没资格多嘴,只求您像往常一样亲自罚我……陛下,我是不配再求您什么,可只有这个……只有这个……”

埃格伯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像个溺水的人盲目地拼命去够父亲的腿。奥德里奇的靴尖一挑把他踹翻,他忙不迭地爬起跪直。没有拳脚接踵而至。

“裤子脱了,趴那儿去。”奥德里奇喝道。

埃格伯特打了个寒颤,觉得轻松的同时,熟悉的羞愤与不安也在胃肠里蠕动。很幸运了,父亲终究是对他网开一面。埃格伯特对自己说着走到行军桌前。他解开腰带,任马裤松垂下去与湿漉漉的裤管堆叠在一起。脱衬裤时手指变得更不听使唤——这身象征着作为成熟的王室后裔,与之相称的责任和荣光的装束,同他与剥了裤子挨罚的顽童无异的窘态形成对照,成倍地放大了先前那点渺微的安慰没能打消的不安。待埃格伯特的臀腿被彻底包裹在霜气中,奥德里奇简短的话音在他身后响起:

“皮带。”

“……哎?”埃格伯特愣了愣神,随即醒悟过来,尽可能恭敬地把他那条缀有王家纹饰的精美束腰皮带递给父亲。父亲刚到时所持的马鞭在脑中一闪而过。埃格伯特在心底里苦笑一声,弯下腰,双手撑在桌子上抬高裸露的臀部。想到即将受责的部位像焦点一般展示给父亲的瞬间,他不由得眼鼻发酸。

奥德里奇一言不发地看儿子摆好挨打的姿势,时光的煅铸在其身形上留下的痕迹,即便在晦暗的烛火中也一览无遗。修长大腿隐约显现出的坚实精悍,糅合圆润臀瓣残存的孩子气的肉感,使奥德里奇想起往昔责罚儿子的情景,一幕幕拼凑出从挣扎哭闹到极力隐忍的转变。他受到了些许触动,但还没到引发恻隐之心的地步,便被对儿子外表掩盖下的不长进的恼怒占了上风,促使他抡起皮带挥向突出的双丘。

“唔——”纵使有所准备,埃格伯特仍被鞭打的力道震得晃动了下腰身。不偏不倚砸在两片臀肉正中的皮带,像在最饱满处生生凿出一道沟壑;随后的几记抽打则有如陆续往里填充的炭火,以直抵骨髓深处的热辣劲儿,缓慢而持久地炙烤着他的皮肉。不时拂过伤处的冷风并未减轻来势汹汹的疼痛,反而像无数根冰针,扎得每个毛孔都充斥着难受的刺麻感。埃格伯特胡乱咬着唇舌,想把有逸出喉咙之势的呻吟和啜泣封存在口中,虽然它们在皮带响亮的惩戒声里几不可闻。

“啪——嗖——啪——”眼看光洁的肌肤逐渐铺满了笞痕,如雪花石膏上凸起的绯色浮雕,奥德里奇仍大幅度地甩动手臂,用皮带奏出令人心悸的音响。没有比这更适合在气头上用的了:既不像鞭子般凌厉,又不同于板子的生硬,柔韧的皮质舒展、破风、着肉,毫无保留地挥洒着饱蘸的怒火。略去计数与训话,奥德里奇只一味狠抽儿子肿胀的光屁股,直抽得两团最初还克制着仅哆嗦几下的红肉左摇右摆。

很快,埃格伯特臀上深深浅浅的棱子就又被粗暴地覆盖了几遍。岩浆般四溢的痛感侵袭着他混沌的大脑,经由抖如筛糠的双臂流向蜷缩的指尖。在皮带的威力下扭动不止的屁股则发暗、变硬,凝成了色泽狰狞、质地粗糙的僵块,不复原先那颇有几分动人的鲜艳软弹。当斑驳的臀尖沁出一粒粒细密的血珠,埃格伯特再也支持不住,手肘重重地磕在桌面上。他痛得发昏,惟一清晰的是时间停滞在两鞭之间的奢望,但被每隔片刻就精准落下的皮带抽碎了,他无处躲藏……

一记皮带斜斜地扫过埃格伯特的大腿内侧,像触发了某个潜在的开关,他蓦地弹跳起来,却换来连续五六记横贯大腿根部的凶鞭。其中有两下更是抽进了臀缝里,使埃格伯特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哀嚎,急急地背过手去,不顾一切地护住那隐秘的裂隙和周围的嫩肉。父亲一时没再抽他,但他在狂乱地摩挲了几把伤臀后忽然定住了,圆睁的双目映出被恐怖占据的虚空。他回过身面向奥德里奇跪下。

“父亲,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太疼了我没忍住……父亲,我错了,我不该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但我绝不会再犯了……要不,您绑我吧,父亲,您绑我吧……”埃格伯特几近歇斯底里地哭求着,看样子这个太过凛冽的长夜已将他置于崩溃的边缘。对于儿子的情绪的迸发,奥德里奇倒毫不惊讶,他确信埃格伯特记起了因躲闪遮挡,被加罚到连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的往事。本来以奥德里奇一贯的作风,是会为儿子的举动再脱他几层皮的,可当埃格伯特转过那张在水迹中泛着青紫的脸时,他迟疑了。

“趴回去。”

这声喝令对埃格伯特产生了奇特的效果:他眨了眨眼,一种笼罩在恍惚中的天真神情取代了面上的痛苦,又挪了挪快蜷成一团的身子,好似从噩梦中得到缓解的小男孩想去触碰他的父亲,但还未伸出手便退缩了,含混地说了句类似谢恩的话后,仓皇地回到桌边撅起伤痕累累的屁股。听到父亲再度挥舞皮带的风声,埃格伯特绷紧了疼到痉挛的肌肉。

出乎埃格伯特意料的是,皮带并没有抽在战栗着相迎的臀峰,而是击中了他的大腿,带来一股被猝不及防地剜下一条肉来的锐痛。如果说埃格伯特这时尚能为父亲放过了他不堪棰楚的屁股略感庆幸,那么当皮带风卷残云般掠过膝窝以上未经蹂躏的部分,他这点矛盾的心思也荡然无存了。父亲像摆明了要为他的失态给他些颜色看,不但专逮着肉薄的地方抽,节奏更是连消化每一鞭的痛楚的工夫都不留给他的快,烙下的道道血痕交错着织成了一张白热的网,严丝合缝地罩在抽搐不已的两截大腿上。埃格伯特发疯一样地踢蹬着两腿,但摆脱不了千丝万缕埋入肉里的灼痛,只得在筋疲力竭后瘫软在那里,身躯如风中乱颤的烛芯般随每记皮带不停抖动。

奥德里奇硬是抽到儿子从臀到膝的每一寸皮肤都呈现出暗红的底色,遍布其上的沟沟壑壑密到无从下鞭了才停手。过了好一会儿埃格伯特方从痛觉的支配下缓过神来,但仍如惊弓之鸟般不敢断定惩罚就此结束,迟迟不闻动静后他尝试着支起身,一动弹又牵扯出叫他差点直不起腰的大面积的剧痛。埃格伯特边咝丝地吸气,边艰难地转身以确认父亲的态度,却看见奥德里奇扔开皮带,对他视若无睹地径直走了出去。通过这错觉般的匆匆一瞥,埃格伯特注意到父亲眼角让那令他望而生畏的侧面都连带着变柔和了的余光,他直觉父亲至少今夜是不会再苛责他了。目送父亲离去后的埃格伯特脱力地伏在桌上,唯有新潜入的寒意萦绕着他,宣示拷问的严冬仍将持续。

雪化了,嵌在崎岖地面上的碎石袒露出尖利的棱角,扎入埃格伯特纹丝不动的双膝。毋庸置疑,这次长跪远比前几日被晾在雪地里来得煎熬,但埃格伯特眼里自始至终没流露出过茫然或苦痛的神色,却透着和那时判若两人的沉静坚毅。

同是候在奥德里奇帐外的亲卫队长不止一次地表示过要帮埃格伯特进去通报了,他不久前才挨过一顿好打,陛下也没罚他跪,犯不着一分一秒地耗在这遭罪。但年轻的殿下只无言地摇摇头,余肿未消的脸上写满了叫人无可奈何的执拗。队长本人倒也不会不清楚,埃格伯特此举是为奥德里奇王在白天遭遇到的突袭中负伤的事请罪,正是他在激战正酣的时刻奉命去增援和保护埃格伯特的。就凭这埃格伯特的确是怎么自罚也不为过,况且在这份不给旁人劝说的余地的倔强前,也不好再多言。

寒夜在周遭不动声色地流逝,当那永不到来的黎明使他们在等待中渐渐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后,队长被传了进去。不一会儿他又返回来,告诉埃格伯特陛下要见他。唯独此时,埃格伯特犹如凝固了的面容才浮现出动摇的迹象,他警觉地朝王帐望了一眼后,像怀着极大的决心踏向他未知的命运。

奥德里奇坐在床边,神态一如小憩后的平和,最显眼的是缠在胳膊上的绷带,埃格伯特在它映入眼帘的一刹那跪了下去。他想询问父亲的伤势,想求父亲治罪以示悔恨,但纷至沓来的种种情感只在刺痛双眼后化为一声哽咽。奥德里奇示意他过去,他便膝行着挪到父亲身边。奥德里奇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挑起儿子的下巴,抚过颧骨上的一抹青黄,自言自语般叹道:

“我的埃格伯特没事……”

埃格伯特一下子伏在父亲膝上痛哭起来,奥德里奇像哄儿时的他般耐心地搓揉着他的脊背,他便在哭累后又放任自己在这久违的温存中抽泣了很久。他忘掉了纠缠着他的自我怀疑与负罪感,以及在进来前还忧惧的一切,只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与严酷现实相撕扯的爱意和揪心的牵挂。正如父亲所说,不理智的应对是他的罪,不过他已能坦然面对他的罪过,也无惧注定要落在他头上的各种责难了。埃格伯特慢慢平复下来,当他将脸抬离父亲膝头的那一刻,一个可谓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钻进了他的脑海: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罔顾安危救他也是潜在的罪吗?他被这想法小小地吓了一跳,但从中觉察到与父亲的连结给了他异样的宽慰——他表现出的是和父亲如出一辙的软肋,他继承了父亲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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