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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嵐般的夢(一)

[db:作者] 2025-07-28 23:17 5hhhhh 6330 ℃

七七四十九日,用他四十九天的犧牲,換得雙方暫時的和平。

管九站在鬼城大殿裡,內心充滿厭惡、噁心感。只不過他保持平時低頭的姿態,令站在殿上高處的孟君嵐看不見他的眼神。

事到如今他實在笑不出來。「堂堂一個鬼城暗首搞這種邪門歪道,真怪奇呀。」

孟君嵐不復氣宇軒昂的風采,病白的臉神態委靡,但仍不動聲色。「鬼城的風俗民情對寒武人而言是外道,但實非邪門也,而且此舉對你我都有好處。」

管九聽不下去。「用本教授的身軀治你的傷,我好啥好?我犧牲可大咧。你這盤棋到底算多久?」

孟君嵐拉起蒼白的嘴唇。「管教授若是要清算舊仇,就請回吧,本暗首非是乞討之人。」

孟君嵐以人入鬼道,自從鬼城內唯一人鬼醫雙修的鬼仙姑亡故,此後他功體受創,只能靠自行運功療傷。但久而久之舊傷積淤過甚,損及根基,終成致命傷。

此傷能治,但不是誰都可以。管九真身非人種,從頭到尾,肉體、心靈、魂魄皆是修道者增氣補元的上好材料。當年鮫人族不正因此成了惡者組織覬覦的對象,一夕盡滅了?被神仙妖鬼視為珍品的管九,用來彌補孟君嵐破損的功體再適合不過。

『可惜汝已有年歲,生子太拚,不然你若生幾隻半鮫,在天宇開枝散葉,也算是告慰鮫人族民在海之靈。』冉七的玩笑話猶言在耳,當時他差點沒再戳瞎他一次。現在想想才有些後悔。

列祖列宗在上,鮫人族真要絕後了。當管九被鬼城恃者領到封魂洞,看著山洞內瀰漫著一片白霧,歎了一聲。

死在對手手裡不丟臉,只是他難免感慨,生命終點竟是個白茫茫的洞。

「天宇之內所有鬼城的據點,只有這個所在最像寒武,也許能安慰教授離鄉之情。」孟君嵐一席素裝前來,臉色比剛才慘澹,再撐已是極限。他單手舉向管九。「管九,請君隨我來。」

管九不悅地越過他的手,逕自走向洞口。用他的命換取天宇撤軍的時間,值得,但他只願從容赴死,不願死得彆彆扭扭。

「教授。」孟君嵐再出手阻擋。「鬼城之內,請莫壞了規矩。」

我一個要被你活魚幾吃都不知道的將死之人還管你什麼規不規矩?管九怒極反笑,只差沒往他蒼白的臉招呼過去。孟君嵐倒是堅持,重新舉起手,正色道:「管九,請君隨我來。」

管九心念一轉,依言將手放在孟君嵐的手心,毫不遮掩就放出內功,以探查孟君嵐受創的說法是真是假。沒想到對方全無防備,竟任他強搜全身的脈絡。而孟君嵐短時間內再創功體,嘔出又濃又黑的血,看起來不只病入膏肓,而是兩隻腳都踏進棺材,只等躺下了。

「抱歉。」果真內力低得跟廢人無二……但管九抽不回手,小小的歉意瞬間消失。「喂!」

孟君嵐晃了一下,反而更緊握他的手不放。「人之常情,管教授切莫放在心上。只是封魂洞內謎霧重重,若非鬼城人,難以嗅得正確之道,請你見諒。」

「囉哩囉嗦,真不像你孟君嵐的作風。」管九嘖了一聲,不再抗拒,讓孟君嵐牽進洞內。白霧一幔幔包圍著視線,他回頭竟已不見入口。

四面八方都是白茫一片,孟君嵐步伐略慢,但走得堅定。無論管九怎麼聞也找不出任何怪異氣味,思索幾回仍不解:引領孟君嵐前去的,究竟是什麼?

要是冉七在場就好辦多了。眼盲人必敏銳,那隻老狐狸瞎了之後感官更敏感,肯定能聞出凡人辨識不了的氣味。

是啊,為什麼不是冉七?那傢伙號稱退隱,結果傷一好還不是天天往清白湖閒晃,表面上去蹭飯,實際上就是昭告天下:我瞎了,但不是死了,歡迎隨時來踩點。

傷癒後的冉七武功更精進,他若出手,半座鬼城都壓不住,孟君嵐卻將他視為無物,反倒把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豈不輕敵?

而且我什麼也沒做啊……霧來越濃,管九漸漸看不清前方的身影,只有那隻緊握他的手證實自己依然存在。他越想越不明白,不過偶爾幫幫天宇眾人、跑個腿、收了幾次冉七的爛攤,等那個裝細膩的餓鬼進了神樂府,他也為了躲白金之刀這樁舊事,趁天宇人士前進寒武處理鬼皇之禍,就趕緊帶著陸伍跑了,還在邊陲地帶過了好一陣子無人聞問的快活日子。

他和冉七不同,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無所不用其極。若非鬼城和天宇交界擴張到他新家附近,他也不會出面。

我家可是被轟成灰了,罵兩句不過份吧?自從孟君嵐從寒武回歸天宇,三番兩次針對我就算了,還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除我為後快,真是太污辱人!

「教授莫緊張。此霧乃是山體結晶釋放能量之時,引發空中水氣震動所形成的現象,濕氣較重,但是無毒無害,水霧殘留的能量對功體也有好處。」

孟君嵐的聲音更微弱了。管九終於回神,原來他越想越氣,手勁過大,將孟君嵐的手掌握出瘀青,配上他冰得不像活人的體溫,更像屍斑。

「若這麼厲害,你多走幾遍不就好了?」長時間浸淫在溼氣中,衣裳又濕又冷,反倒令管九感到舒適。「喂,你還活著沒?」

「感謝教授關心,君嵐心領。」孟君嵐突然停下,來不及止步的管九更近了些,白霧中看見他淺淺的笑容。「咱到了。」

就像被風瞬間吹散那般,孟君嵐話一落,周遭白霧竟全消失了。

眼前是另一個朦朧景色,濃得化不開的白霜看不見地,四周矗立著山門、屋簷、薄牆、輕柱,毫無規則地亂了一地。管九方走過漫長的霧道,又來到沉霜的世界,瞬間以為自己漂浮在半空,成了足不履地的神仙了。

「怪哉。」他回頭已不見來時路,放眼望去,青天之上不見日,日光遠在地平線的另一端,微微地、輕輕地,照著大地。只要能看到這般光景,外在再冷,心頭都是暖的。

果真像極了寒武。大冰葬前的寒武……管九直望天空,有一瞬間屏息。「原來你也出身寒武。」

「是。」孟君嵐仍握著他的手,同樣望天。「君嵐感謝先生,極海終於等到破冰的那日。」

「免謝。」管九幾次掙脫不成,放棄了。「不過,本教授看你好像沒打算要報恩。」

孟君嵐回頭對視,不發一語。管九開始覺得奇怪,對方向來是個能言善道的權謀家,平常囂張得不得了,怎麼有求於人的時候就變啞吧了?

拿人手短是吧?管九不屑地冷哼,斜眼瞪回去。「千方百計要將我拆吃入腹,可不是?真是豈有此理。」

孟君嵐低頭再靜片刻。封魂洞晶體能量之說也許不無道理,至少他原本慘白的臉終於有些血色。「是報恩,還是恩將仇報,讓君嵐以行動證明吧。教授,請。」

「哼。」管九率先跨進沒有牆的大門,門內青竹層層,岔了幾多小徑,蜿蜒迂迴。

門裡門外竟天差地別,他實則不該好奇探究這些幻象,仍在行走間四處張望。一會兒是青綠竹林,又一會兒是荒蕪草原,再一下是花叢綠葉;一時間以為自己走在平地,又感覺像上了山坡,一時間涼意襲腳,卻低頭看不見水。

蝴蝶雙雙飛過他眼前,打個圈就消失。諸如此類的幻象從視覺到觸覺,全面包圍住他的感官。今夕何夕?已無意義。

管九正體驗環境急速的變化,慢慢找到樂趣所在,突然孟君嵐的聲音幽幽飄來。「教授不怕走錯路?」

「有路?」管九仰望從他頭上跨過的長頸鹿,發出讚歎聲。

「沒有,這裡不以空間計算。」

「沒有空間就沒有物體,也不存在你我。這話不成立。」管九捏著鼻子經過大王花。

「這個異象,憑本暗首的智慧也無法理解,就等教授來解答了。」

管九不及思量這話中話,突然一股力量將他扯彎了腰。原來孟君嵐臉頰透紅看似好轉,其實早已支撐不住,暈了身軀也順道將他扯下。

管九從他背後傳進真氣。「孟君嵐,我勸你莫浪費彼此的時間。」

原本氣息不順的孟君嵐稍微緩過來。「君嵐並非有意。」

「有意無意都是你的代誌,我沒差。」管九訕笑一聲。此時四周從雨林慢慢變回大門前青天霜地的模樣,孟君嵐起身指向遠方一欄薄影。「教授,我們快到了。」

越往前去,越能看見荒野上憑空矗立一排門扇,由近而遠蜿蜒,似無盡頭。紙窗透進微光,窗影投在一前一後的兩人身上。沿著門扉再走一會兒,終於抵達終點。

所謂終點,就是一張大床。鑲珠嵌貝、雕棟畫柱,豪華得不得了。

管九的嘴角忍不住抖了一下……該來的終於還是要來。

孟君嵐悄悄瞄了管九一眼。過了許久才開口。「教授,讓君嵐為你說明……」

管九暗歎一口氣。「我不是三歲囝仔,有啥好解釋?」

交合補元術,字面上的解釋,以交合行逕作為補元管道,採陰補陽、採陽補陰,尋常人一聽便明瞭。不同的是,孟君嵐長年重傷未癒,又歷經鬼皇元靈離體,以他現在真元虧空的程度,他這個補品非被吃個精光、魂魄不存,最好的下場就是剩一口氣,成了廢人。

生死只是一個生命必經的歷程,只是這個歷程太特別,讓管九想到就全身雞皮疙瘩直反胃。「孟君嵐,本教授只有一個請求。」

孟君嵐點頭。「先生請說。」

「這種事我不願拖太久,讓我死得痛快些。」

孟君嵐緊了緊他的手,終於放開,退步一揖。「先生,失禮了。」

有禮無體,真假仙……管九苦笑著任他牽回手,領著兩人坐上太師椅。孟君嵐拿出一支鎏了金紋的豔紅瓶子和兩個同款的紅酒杯,為兩人斟上酒。

「管九。」他撐直腰桿,更畢恭畢敬。「請。」

管九舉杯。「又是規矩?」

孟君嵐實言:「不是,但是,對我好。」

管九停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飲,對你好,你飲,對我好?」

「此藥功效如此。」孟君嵐話一落,便眼睜睜看著管九將酒往自己杯裡倒。

管九反手甩開空空如也的酒杯,聳肩。「本教授不飲陌生人的酒。」

「無妨。」孟君嵐搖頭,鄭重舉起杯。「感謝先生相助,此再生之恩,君嵐不論生死絕不忘懷。」

他飲下一口,穩住頭暈再舉杯,突然結結巴巴起來。「君嵐卑賤……委屈先生,請先生包容,君嵐……我此生甘願……唉……」

「真囉嗦。」管九冷不防一推,猛將酒推去他嘴邊。孟君嵐一愣,順手將酒杯塞進管九手中,冰冷的手包住他溫熱的手,低頭將酒喝盡。

他終於露出虛弱但放鬆的笑。「禮成了。」

又是禮又是規矩,鬼城人何時這麼龜毛?管九沒好氣地被牽向床邊,但一坐上床就後悔。若非此術須在雙方都清醒的狀態下方得施展,他早就帶上幾壺烈酒把自己灌死,或者他應該現在就一頭撞上床柱,把自己暈死。

真……的……很……想……死……當管九看到孟君嵐一件件脫下衣裳,只剩最後的單衣,他瞬間想:不如自戕吧。

「唉!」管九放棄掙扎躺成大字形。閉上眼告訴自己: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時間久得他以為世界停止運轉,終於感覺身邊的床鋪慢慢陷了下去,幾根冰涼的手指在他頸間游移,緩緩解他衣領上的紐結,一個又一個。

一心只想速戰速死的管九有些不耐地睜眼,正好對上那雙含笑的灰眼眸。孟君嵐將他拉回坐姿,輕輕卸下他身上的黑色披肩、滾金領結、銀錦坎肩、金花腰帶……再一件件摺齊,只剩單衣底褲。

孟君嵐端來一盆溫水,攏起衣服下擺跪坐在腳踏上,脫下管九的靴襪,捧其雙足沐於水中,掬水滌之。

「先生,抱歉。」

「這也是規矩?」

「嗯。」

管九耐著性子忍住這荒唐的一切。鬼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領導者竟紆尊降貴為他洗腳,說出去誰能信?

好啦好啦,神豬要殺之前,也得先清洗一番。

孟君嵐以錦布輕輕拍乾他的腳上的水珠,聽見幽幽的歎息,一起身就見到那張生無可戀的臉。他有些莞爾:「管先生莫驚慌,之後會慢慢習慣的。」

「習慣這做啥?我又不是變……」管九沒能抱怨完,孟君嵐突然將唇貼上他的嘴,很冷,冷得像塊冰,一點酒後該有的溫熱都沒有。

又不是變態……管九忍住後退的衝動,感覺涼涼的舌在自己唇縫間舔了兩下,他更閉了緊嘴,阻止那條舌頭再前進。孟君嵐身上的氣味飄進他的呼吸裡,混了些許藥草的味道,還有些辛辣的香氣,像是苦艾,讓管九一度以為藥罐子黏在他嘴上。

不難聞,但軟軟的觸感怪噁心一把。他終究無法忍受而推開孟君嵐,沒想到對方竟重心不穩往後倒,差點跌下床。

孟君嵐反而先道歉:「抱歉,教授,今天……還不能。」

什麼能不能?管九沒意會過來,孟君嵐已倒進他懷裡,不省人事了。

他搖了搖那塊冰。「喂,死了沒?」

沒死,還有一口氣在,是累死加上醉死。管九抓著冷冰冰的手腕隨意一測,明明才灌了些真氣,不多,但夠讓他跟自己打上幾回,沒想到轉眼已所剩無幾,好似大水打進破桶子,再多也留不住。

如今武道紛亂更甚以往,孟君嵐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蹟。這般屈強之人,難怪想到用交合補元這帖古老的猛藥。

「嘖,歹戲多拖棚。」補元術若順利,也得歷程四十九日,越晚實行,管九便得留在這幻象之地越久。耐性盡失的他直將人拖上床,逕自坐回太師椅,百般無聊地翹著二郎腿、撐著下巴。

不自覺抿嘴輕舔,嘗到苦艾的味道,還有些膩舌的甜。

胸口隱隱發熱了起來,管九視線飄到孟君嵐病白的嘴唇上。他向來和孟君嵐立場相對,路過沒打起來就不錯了,哪想得到這輩子會有這麼貼近的時候?而且他一個大男人竟跟另一個男人親吻,想起來就反胃。

但噁心歸噁心,好像……沒有想像的可怕,說不定久了就習慣了。

喂。

你歸頭殼是在想啥?

「哎呀!」管九一個抽氣回神,猛敲自己的頭,痛得後悔。他存疑地聞聞孟君嵐喝過的酒杯,沒有草葉味,只有陳年酒香,以及甜得發膩的香氣,立刻便明白過來孟君嵐所謂的「對你好」是什麼好。

「講得這麼好聽,不就春藥嘛!」他一時間氣急攻心,直想把孟君嵐拖下來一拳揍死。沒想到胸口的熱度隨著情緒不減反增,搞得他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終於仰天癱坐而長歎。

「孟君嵐啊孟君嵐,我這個白癡怎麼去相信你這小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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