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骑士团在搞什么名堂？众人谁也猜不透。简单交换了意见后，他们决定让身手最矫健，也最富经验的约瑟芬去透过窗户查看仓库里面的情况。窗户上虽有高压电，但只要不接触，也就不影响。

为了给约瑟芬做掩护，他们让笨手笨脚的拖油瓶留梨留在远处给他们精神支持，剩下阿坦五人则向顺着大路前进到工厂围墙的正门外，分散潜伏在周围警戒。黑衣人阿忠和约瑟芬则靠近正门，阿忠从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件电子仪器，用于干扰报警器。约瑟芬则从中取出一捆攀岩绳，和警戒的众人对过行动开始的口号后，她窜到正门前，用力将勾爪扔出，搭到了十米高的工厂顶部后便攀上了窗户。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十秒，不愧是专业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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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钟后，约瑟芬从屋顶顺绳滑下，挥手示意众人直接贴过来。

“爱尔娜的猜测是正确的，里面的确发生着一些男女之间苟合的勾当。他们开了灯，但被KMF挡着我看不见他们的位置。从听鸟器传来的声音能判断出一些信息。第一女人很少，绝对不超过十个；第二她们不是自愿劳军的；第三黑色骑士团的这些士兵很讨厌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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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角（（通lunjian，后文同）？”

阿坦和爱尔娜异口同声的惊道。在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后，阿坦咳嗽一声，背过了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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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ZERO明明有三令五申过，破坏军纪，特别是猥·亵妇女者，是要被枪毙示众的啊……”

阿坦和爱尔娜的失声，都是因为联想起了八年前，沙耶子也曾被士兵鹿角的回忆。但他们之后的反应不尽相同——阿坦感到害羞，他羞于想起这段历史，更羞于和别人分享这段记忆；爱尔娜却感到愤怒，他们怎么能这样做？ZERO不是军阀，黑色骑士团也不是雇佣军啊！

爱尔娜没有下过基层，去亲眼见证黑色骑士团的士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坐在办公室和会议室的她想当然的一直以为黑色骑士团的主体是拥有崇高理想的人。尽管他猜到了这么大一支队伍里，不可能没有些败类，但那少数的蛀虫，不影响其整体的评价。今天所见之景远远超出了她对黑色骑士团的最坏估计。这点，同样不下基层的司令ZERO，被上欺被下瞒副司令扇要，也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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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阿坦则在一开始就关注了黑色骑士团的兵员素质，以及ZERO的相关政策。他清楚的了解黑色骑士团皆是乌合之众，和旧日本的军阀，和绝大多数占地为王的复国军没有什么不同。

“ZERO也就是嘴皮子上说说而已。他既没有给他的士兵上过政治课，也没有做过思想工作，更没有严肃整治过军纪。发生这种事，应该说是理所当然的。雇佣军做久了会变成兵痞，即便他的确爱国，甚至愿意为日本献身，但这不代表他们是高尚的人，不代表他们不会有粗劣的品性。”

他为爱尔娜解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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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娜心里凄然。早要知道黑色骑士团是这样的组织，她又何必在当初下决心背叛黑色骑士团时痛苦的死去活来的。

“你……”

因为阿坦最近给她的自由过了火，所以她下意识的想要怪罪阿坦为什么不早告诉她，难道他不知道她的痛苦吗？但那种任性及时被掐灭了，转念一想这难道不是她自己的问题吗？她在黑色骑士团里待了三个月，竟然对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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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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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突然觉得你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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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爱尔娜开这种玩笑，阿坦忍不住挑了眉毛，之后赞许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许爱尔娜的观点，还是赞许她主动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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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能看清仓库内的武器规规整整的，完全不是高柳所说的那样未经整理。虽然看起来高柳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而阻止你进去视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没有贪污。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趁这个机会，进去检查一下账目。入口处是没有人的，他们集中在……这里”

从阿忠那里拿了张图纸后，约瑟芬用了一分钟便绘制了仓库内的简易地图并标记了男人们的位置。仓库很大，占地足足有七千五百平方米，绝大部分的区域都是没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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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进去……？风险太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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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有哨兵时潜入的风险要低多了。他们可是精虫上脑着在，哪会留意周围环境？你们放心进去便是。等你们查完了，我在外面制造动静吸引哨兵的注意，你们趁机从里面溜出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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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

被约瑟芬手一指，爱尔娜的脸立刻就白了。约瑟芬是要她和阿坦在了里面有三十多个精装汉子的情况下进去干小偷小摸的事？她没这个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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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你们。首先，我们三个，再加上后面那两个傻子，再加上妍月小姐，我们六人中只有我能做到吸引守卫注意力而不让他发现真的有敌人；其次，这两个傻子和妍月小姐没进行过训练，不适合冒这个险；最后任务量太大，一个人肯定不够，所以得出结论，你们两个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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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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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瑟芬和阿坦可以清楚的看到爱尔娜的眼中骤然冒出的红光，这意味着爱尔娜觉得约瑟芬的提议很危险，可能会要了她的命。被GEASS控制时，受害者是没有理智的，会做出失控的事情，所以阿坦见状急忙安慰她

“别担心，三十来个没有武器，裤子都没提上的男人而已。就算被发现又如何，我能保你安全！还记得那天吗？那天我把你从黑帮的人口贸易工厂里救出来那天，拿着武器敌对我们的人何止三十？我不是一手抱着你，一手把他们一一解决了？最后你毫发无伤。而且，这次你可不是拖油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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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

阿坦的反应很快，爱尔娜的情绪一下子就稳定了，红光也随之褪去。可没等阿坦说下文，红光又再次浮现。两人只惊讶了一下，随后约瑟芬窃笑，阿坦则板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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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爱尔娜又一次被GEASS控制——因为阿坦是能保障爱尔娜生命安全的人，现在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GEASS会扭曲爱尔娜的心智，让她对他产生依赖感，依赖他阿坦这颗保护伞。但他们并不太担心这点，过去爱尔娜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被迫对ZERO产生依赖感，但最后她靠意志力克服了，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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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你们快进去把。对了，拿上这个。格洛克18冲锋手枪，17发装弹。你会用吧，我应该教过你的。”

约瑟芬将两把样式没什么出奇之处的手枪交给爱尔娜时，她特意观察了爱尔娜有没有细微的神色或者肢体变化。结论是没有，她只是掂量了一下枪的重量，并上下各调节了一次选择钮后，便把枪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口袋中。

约瑟芬觉得这奇怪。格洛克18这是一把手枪，也是一把连发的冲锋枪，理论最高射速达20发/秒，一秒就可以打空一个标准弹夹。在工厂内那么狭小的地形里，这种自动武枪的杀伤力和杀伤后效果图是恐怖如斯的。爱尔娜应该清楚这点，她应该会表现难受的样子。杀人对她来说是有负罪感的，更何况是残杀？

话虽这么说，但一回生二回熟。杀人这种勾当，爱尔娜都干了三次了，第四次时想通了，也可以理解。

“标准弹容是十七发，这两个备用弹夹是三十三发的，应该够你们在出事时把里面能动的东西都打死了。我不太清楚你现在心理是怎么想的，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手软。你是个大人了，能自己解决麻烦，就不要相信别人会帮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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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的被约瑟芬教了一句做人的道理，爱尔娜诧异。就像她没留意过C.C.的年龄一样，她也一直没太在意过约瑟芬究竟多大。外貌上看约瑟芬只有十七岁，但她显然不止外貌看上去的这么点大，看来她和C.C.一样，驻颜有术啊。

“我知道了。阿坦你不带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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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坦走在了她前面，空着手打算大摇大摆的就这么去了。她提醒了一下他没带武器，这自然是多余的。

“我的武器是随身的，不用操心我。对了，除了手枪外，我还带了些微型手雷。万一出事你一定要抓紧我，我做什么动作你跟着做，里面空间太小，小心弹片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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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点点头，跟在了阿坦身后，沿着他走过的轨迹，一步也不敢偏离。这是应该的，是第一次该有的小心和谨慎。几步后他们来到了仓库侧门的位置，侧门用得是普通的锁，开起来不难，但在撬锁前，阿坦先给门缝和转轴那里猛倒了半瓶润滑油，以防打开时发出吱吖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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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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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完润滑油，本来应该撬锁了，但是阿坦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还回头看了眼爱尔娜。

“这是皮筋，把头发盘起来……不，你转过来，我帮你，这样节约时间。”

出于对自己外貌的自信，爱尔娜甚少在头发上下功夫、琢磨什么样式会讨鲁鲁修喜欢一些。和鲁鲁修交往前，她染着艳丽的酒红色头发，期望引起鲁鲁修的注意。交往后便洗黑拉直，放其自然生长了。她不想引人瞩目，不想招蜂引蝶。现在她的长发已经快垂到屁股了，如果不打理就进去，势必会影响隐蔽性。阿坦大概明白自己这样帮她盘发的动作称的上暧昧，可他依旧为了节约时间而没有选择避嫌。毕竟，他和爱尔娜互相知根知底，爱尔娜知道他和由里香情比金坚，他也知道爱尔娜对她的小男友有多么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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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工作做了很久，从被邀请前来时飙车，跑步，敌情侦查，侵入准备，最后终于到了这一步：潜入了。拉着爱尔娜无惊无险的进入仓库，并找了一排枪械架掩藏自己后，阿坦情难自禁的浅浅出了一口气。这也是他第一次玩潜入，就算因为GEASS他一点都不害怕，但神经还是崩紧了好久的，他需要短暂的放松一下。然而神经还么松下来几秒，偶然一瞥见爱尔娜的样子，他又紧张了起来。

“别冲动，有账回头算，现在对付他们，对你不利。”

在仓库里听到的吵闹声，可比约瑟芬挂在十米高的窗户外听到的要清楚多了。而且在坐的两人是懂日语的。他们能够听清，听明白仓库的那边在发生什么暴行。男人的笑声和女人的哭皓声是那么的刺耳。阿坦对此无动于衷，爱尔娜却捏着拳头，义愤填膺。他怕她脑子发热做出不理智的事，便捏了捏她的肩膀，告诉她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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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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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忿他们，出去我就能帮你把他们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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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

爱尔娜别过脸去，像是不想让阿坦看见她的怒意。

“不管他们了，我们对账吧……我们就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能查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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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娜手上的清单上只写了最近采购的物品总量，并不会告诉她在军械库的某个部位会有多少武器。她能看到眼前的架子上就堆有一排款式枪，不远处的架子上又有一排，这两排架子上的枪械很明显少于纸面数字的合。因为库里并不只有这两排架子，更多的靠近在工厂那端的龌龊地。地上凌乱摆放的几十个箱群，也不知道哪些装的是炮弹，哪些是子弹或者其他军需品，数量多到让爱尔娜头皮发麻。黑色骑士团现在经改编，步兵部队有十个营整整三千人。好在这里的武器弹药并不是配给三千人的全部，主要的枪械弹药都在各个营部那里，这里仅仅只是预防不测的储备而已。即便如此，其储量依旧不是两个人能考硬数计数就能统计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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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摆放的肆意妄为的枪械弹药，阿坦也很为难。他在布国军队里服役时，哪个部队敢把军械库摆放成这个样子，库管绝壁会吃枪子儿，军事主官也会受罚。就是轻点战利品时，士兵们也会把各种武器弹药分门别类的放好，而不是把步枪机枪手枪扔一摊，榴弹迫击炮弹子弹堆一堆。他也没有该怎么在这种逆境下，快速对账的好方法。

“这个工作量确实是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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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阿呆和阿忠也叫来？”

爱尔娜建议道。仓库占地七千五百平方米，这么大的地里多藏两个人，也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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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他们脑子不好使，体格也太大，动起来跟座小山似的，不适合做这种隐蔽工作。”

阿坦揉眉，他还真是高估黑色骑士团的组织度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这种困难。他挥手让爱尔娜坐下，一起思考有什么灵活一些的方法能够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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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他们这里很安静，那边女人的声音也渐渐微弱。时间在流逝，她们的生命也在流逝。爱尔娜努力不想注意她们，可这真的很难。绝大多数生活在现代的接受过教育的人，都做不到漠视女人在自己眼前被残忍的剥夺生命，她更不是例外。即便是现在最理性的她，也无法让自己将效率投到思考工作上去。

她已经在心中告诉自己她没什么能为那些女人做的了。如果她现在站出来阻止男人们的暴行，后果就绝不是死几个女人的事了。最坏的结果是整个神奈川基地被布军屠戮一空，现任的十一区总督有这个魄力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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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遍淡如水，虽然阿坦看见了爱尔娜在挣扎，他他也没再问爱尔娜需不需要帮助了。他专心致志的思考减少工作量的方法，最终，他从爱尔娜手里的账单上找到了灵感。

“我想我有了一个主意。爱尔娜，虽然很蠢，但也能大大减少我们的工作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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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有了能分心的事，爱尔娜立刻把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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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目的不是在于查清他到底贪了多少，而是‘他贪的很多吗’这个判断正误题，只有是和否两个可能。如果他贪的不多，就没有引爆仓库的风险，这事就可以上报ZERO，让他正经的查一次就好；如果贪的多的话……我们就得在今晚把这个威胁给铲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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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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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善于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他们很聪明。尽管爱尔娜学习很好，但这不代表她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会高。阿坦已经给了思路，可她还是想不到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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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并不需要查对每一项物品的数量。我们只需要……查数量应该最多的步枪，用处最少的战术瞄准镜，还有黑市里需求量最高的沙漠之鹰的数量就行了。因为他们分别对应着‘少买一些，从数量上看不出来’‘最少可能被用上，如果不是查账，就不会被发现没有’和‘最好卖出去’。如果他们贪墨了巨大的一笔军资，我们就一定能从这三种武器的量上查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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