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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嵐般的夢(四)

[db:作者] 2025-07-28 23:18 5hhhhh 1140 ℃

一朝識得個中味,慾望便開始膨脹。

孟君嵐天天肆無忌憚地索求,接連幾日、甚至一日多次向管九求歡。

「嗯......」管九跨坐在孟君嵐的下腹,手撐在他胸口上,叫到無力。

「舒服嗎?」孟君嵐停住挺腰的動作,坐起身舔吮他的乳頭。「先生,這樣舒服嗎?」

他喘息不語,抱住他的頭,不要他鬆口。

他用下肢更猛烈的碰撞替他回應,再替自己回答。

一樁一樁打進他體內。

再一波一波吸進自己丹田。

內力被吸盡,虛脫的管九使不上力,更罔論抵抗,孟君嵐輕易將他擺布成各種姿態,不時換體位也換床位,躺著坐著、站著跪著,床頭床尾、床腳床下,靠著床柱也能做。

「只要先生喜歡,君嵐天天換招式。」孟君嵐憐惜地摸摸他稍失血色的嘴唇,再吻住他的鼻尖。

招式個屁,去你的爛酒鬼......苦甜的氣味瀰漫空氣裡,管九在歡愉與痛楚之間時昏時醒;交合的快樂淹了他一身,散元的痛苦卻昏去意識,糜爛、墮落,連呼吸都無法控制。

隨著交合術一次次施行,孟君嵐恢復良好,反倒管九精神日益萎靡,浮空的高度越來越低,睡眠時間也越來越長。但入睡後慣性外露的真氣並未削減,反而越來越狂放。

脈流也正常......管九的正常。孟君嵐困惑地放開他的手,任他緩緩上升。

孟君嵐內心的疑慮全反映在交合術上,但他莫名放緩了進度,無疑令管九更痛苦,生若走屍,求死不能。

好冷......管九扶著床跪在地上。地是冷的、霜是冷的、連空氣也是冷的,只有背後不斷往他體內打樁的肉體是熱的。

每每他陷入昏迷前都想:啊,這次死定了。

但眼睛睜開,青天仍在、孟君嵐還在,自己的命也在。幾次下來,他幾乎能斷定:事情果然往最壞的狀況去了。

蒼天明鑑啊,自天宇鬼城開戰以來,他從頭到尾不過殺了個殺了聶開的鬼城士兵,孟君嵐非得這般折磨他不可?難道那是他兒子不成?

孟君嵐卻像聽到什麼笑話,測完脈、放下他的手腕,笑而不答。

他笑起來斯文儒雅很上相,但看在管九眼裡,比惡鬼還陰險。

七七四十九日,剛過七天,他連站都站不穩,究竟還要幾個七才能解脫?

那個變態大概想把自己玩廢了才宰了吃。管九醒來見地平線上的沉日,如是想。

他疲憊地再次閉眼。勉強提力,果然內力之低,生平未見。

身旁那人又覆了上來,細細小小的吻接連不斷落在他身上。

他突然露出笑容,儘管短得只有一瞬。

那就快了吧。

太好了。

「嗯......嗯......」

管九癱在太師椅上,雙腿跨在扶手上,一雙強壯的手臂架著他的上半身,而巨大的陽具正進進出出他的後庭。他進不得,退不能。

汗水如雨揮下,滴到他的額頭,流過眼眉,滲進嘴裡。

他嘗了嘗。原來鬼城人的汗也是鹹的,那血呢?

你的血也是甜的嗎?

激情過甚時,他無意識抓住身上那人的頸子,指間突然一片濕意,甚至多了些刺激他感官的味道。

是血。他舔了舔染紅的指頭,苦艾味、甜膩味、血腥味、兩人的體味......充盈著他的口鼻,太美妙的滋味,引著他不自覺靠向身上那人的肩膀,舔走那一絲一縷的血液。

「先生喜歡嗎?」孟君嵐停下來。難得管九主動靠近,而且是這麼親暱的舉動,他頸上的傷口再痛,也不痛了。

管九整個人被抱了起來,重心下壓,塞在他後庭的陽具也插入更深,讓他忍不住吟出聲:「嗯......」

孟君嵐將他的呻吟當作回應,雙臂扛起他,腰桿擺動的姿勢沒停過,插得很深,深得管九腹裡有些痛,但這個姿勢能讓他舔到更多血液。

他下意識環住孟君嵐的脖子,不停吸吮摻雜著血液的汗水,本能驅使下,忍不住再把傷口咬開一點。

又鹹又腥又甜,太美妙了,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哈......」管九張開血盆大口,仰頭深深吸氣,一股生物本能般的快感像接連不斷的閃電,嗅覺、味覺、觸覺、感覺,一下子膨脹起來,將他的身體炸開、炸碎,碎到連意識都拚湊不起來。

無意識地甩頭,高聲叫出:「啊......啊......」

他從未叫得這麼大聲,聽得孟君嵐興奮得失控,頸上的傷越痛,孟君嵐便越用力挺進他的身體,要他更大聲、再大聲。

但叫聲很快就止歇。內功瀉出的同時,管九全身散了架似的,倒在孟君嵐身上。

孟君嵐將昏厥的管九放在床上,下體仍意猶未盡地插在潮濕柔軟的身體裡。太瘋狂的性愛引得他全身發顫,呼吸還在喘,全身仍興奮,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也不在意。沒關係,他喜歡。

管九的內力在他體內流竄,宏大的力量充盈著。

心裡也有一股熱流,澎著、脹著,不斷溢流著。

孟君嵐將心頭的滋味再藏更深,喜孜孜地為醒來的管九淨身更衣。而後者昏睡了近一天一夜,醒來後仍暈沉沉,靠著床頭、看著日不落的黃昏,有些失神。

空氣散著一絲又腥又鮮美的味道,無神的眼珠子轉向孟君嵐的領口。

半跪著為他繫腰帶的孟君嵐也察覺到他的視線,下意識往脖子一摸,原來包紮傷口的白布滲出不少血。

他攏起領口,像藏著寶。「教授前晚有點激動,不礙事。」

管九倒沒什麼反應,等對方低頭為他穿鞋,才悄悄伸手進自己嘴裡。指尖一疼,是尖牙刺破的痛。

果然,返祖了。

管九愣愣看著流血的手指,一滴、兩滴......落在銀花袍子上,像新繡上的紅花。

孟君嵐抬頭就看到這一幕,著急抓來他的手指,將血滴舔拭進口裡。他一邊抹藥一邊問:「哪裡來的傷口?是君嵐將你弄傷?」

假惺惺。

管九手一揮,甩開孟君嵐的手。

孟君嵐見他視線冷漠地移開,有一瞬間呼吸停止,表情也不自覺木然起來。

他淺笑抓回管九的手,握得強勢:「教授餓嗎?我去張羅。」

管九被他握疼了也沒反應,更精準說,是不想搭理。他一味沉默,久得孟君嵐發出投降的輕歎,正要起身離開,他才開口。

「酒。」管九低著嗓音,輕得難以聽見:「你飲的那種。」

剎那,孟君嵐像是沒聽懂他說的話,站在原地呆了許久還沒反應。

好不容易會意過來,霎時露出大大的笑容,燦爛而欣喜。「好,先生稍等,我、我馬上來拿。」

急走而去的腳步又輕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管九聽力範圍外。他疲憊地斜依在床邊,摸摸自己後頸,觸感如細刃的堅韌皮膚不知何時佈滿後頸,一夜之間便從頸窩延伸到背。乾燥的空氣令他越來越難受,不只口乾舌燥,連肌膚也快裂開。

幸好還能呼吸......管九勉強坐起身,連調息都免了,只靜靜看著天空一會兒,又閉目養神。

自他習武以來,內力從未如此低下,無法估算體內還剩多少內力,換句話說,他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鮫人若生命力過低便無法維持正常的人形,此時出現在他身上的種種異象無疑是個警示。

一旦返祖,就沒救了。

「再一遍。」他舔舔自己的利齒,聲音低得連自己都聽不見。「再一遍就結束了。」

最後一次了。

管九,你快解脫了。

開心嗎?

怎麼?

你也會不甘心?

你這麼努力習武,拚了命隱藏自己、保護自己,怎麼最後還是和族人一樣的下場,逃不過被啃食殆盡的命運?

不甘心。

我不甘心。

他嚐到血腥,是利齒劃破舌尖,血在口中渲開。

他嗅到血腥,是眼中的鮮血紅澄澄、血淋淋地,一道道劃開他的臉。

鮫人淚啊鮫人淚。

那是鮫人們屈辱、不甘,卻萬分絕望的淚水。

孟君嵐聞了聞酒,鼻中滿是甜膩的香氣,滲進胸口,還有一絲甜,上了心頭。

心跳快得兇猛,好似要跳出胸口。他將合歡酒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裡,幾次深呼吸,將封魂洞內白霧吸進胸口,飽富水分的霧氣冰涼涼的,才讓腦袋冷靜些。

走在寒武似的青天之下,他一反去時的輕快腳程,心裡越急,腳步越緩、越穩。

『加料的酒』,管九老把這酒想得太淫穢,再把這詞與他畫上等號。其實按禮數,鬼城人一生中飲此酒的機會少之又少,更別說他自己,此生志在鬼城霸業,而非私情。

不過管九想得也沒錯。合歡酒,非合歡不飲,若僅一方飲之,的確跟普通春藥沒什麼不同。

說到底,他對管九撒謊,也對自己撒謊。合歡合歡,若僅一方示好,何以合之?何稱禮成?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沒想到真有這天......孟君嵐取酒前特意沐身梳洗一番,換上一襲澄金色的大褂,綰起頭髮,不著痕跡地理了理儀容,簡單亦不失隆重。

其實他的功體已恢復九成之多,破損嚴重的丹元也即將修復完成。鮫人之貴在於提升功體精良,加上管九雄厚的根基,他承認,這是個太過甜美的誘惑,甚至多取了管九數十年功力以鞏固元神。

然而近幾次施術,管九陷入昏厥後的體溫一次比一次低,讓埋在他體內的他總有和屍體交合的錯覺......跟姦屍沒兩樣。

這種感覺太變態、太噁心,他不得不終止施術。幾次下來,自己差點走火入魔,還被管九冷嘲熱諷得體無完膚。最奇怪的是,管九表面上看起來虛弱,實際脈象卻大相逕庭,依照以往兩人交手的經驗,若不是他骨骼精奇,大概,自己又被管九耍著玩了。

散元者在施術過程必經歷常人難以承受之痛苦,若管九扛得住,他倒不介意再下重手,以最快的速度將內元修補好,後續施術也將大大縮短時間。管九若得知不到四十九天即可出關,想必也會欣然接受吧?

不行。

幻象頻頻,門扉就在眼前,孟君嵐突然停下腳步。

四十九天就是四十九天,一刻也不能少。

「沒關係,最後一次了。」孟君嵐苦笑地撫著酒瓶,不斷保持酒溫。

無論管九體質多奇特,今日即可大功告成。

更重要的是酒,他一生只喝這一次的合歡酒。

孟君嵐微笑向前,頸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發燙,但他好開心。

眼中充滿喜悅。

當孟君嵐搖著他時,他其實沒睡。

他眼眶殘留乾涸的血塊,礙得眼珠子有點疼,刺激淚腺,又潸然了。

低垂的臉被輕抬起,他模糊的視線看見那人靠近,近得像是要舔去他的淚。如那些嗜血的獵人惡者。

......與鬼城系出同源的綠源惡者。

但過了許久,貼在臉上的不是近日熟悉的唇舌,而是一條濕帕子,擦拭他的臉。

「北海鮫人淚乃世間罕見之寶物,反倒讓教授揮霍了。」

寶物?

呵。

懷璧其罪,誰在乎?

管九勉強推開他的手,頭低得無力。聲音細不可聞:「酒。」

他等不到那人端酒上來,卻嗅得一股甜膩的酒味。原來酒早就佈好了。

他朝酒味來源伸手,即將碰上酒杯時,孟君嵐突然翻掌覆在杯上。

不給碰,也不許碰。

孟君嵐掛著木然的淺笑,眼裡的喜悅正一點點消失。是狂喜後的失望。「管九,我說過,孟君嵐非乞討之人。我不勉強你,也不需要你的施捨。」

管九面無表情地抬眼。口很渴,肌膚乾得發疼,視線漸漸模糊,呼吸越發困難,聽力也越來越不清晰了。

只有甜味越來越明顯。一股從孟君嵐的口中散出。一股從澄金色的衣領裡散出。

又腥又鮮美的氣味......管九循著氣味湊上他的頸間,嗅了好一會兒,突然伸舌一舔。

散發香氣的肉體立刻僵硬不動了。很好,這樣最好,乖一點喔,乖一點。

香香的味道混了苦艾味,辣辣刺刺的,唔,不喜歡。

沒關係,一起吃。

管九環抱住肉體,不停舔著香香的頸子,甚至扯開包紮。本已結痂的傷口頓時裂開,再滲出更多血,美味的香氣更盛,引他急急咬下。

「嗚......」

懷中的肉體縮了一下,他馬上鬆開利牙,以安撫之姿,將咬開的鮮血輕輕舔進口裡,手臂反而越縮越緊。對,這樣才不會跑掉。

「唉......」肉體發出歎氣,全然放棄掙扎,並反抱住管九。

混著甜膩的苦艾味飄在鼻息之間,他捧住他的臉、抵住他的額頭,聲音好細、好輕:「管九,莫再玩弄我了,好嗎?」

他的吻貼在他的唇上,輕輕的,但不容掙脫。

唇上香香的血液被舔食,取而代之是另一種甜膩的香氣,隨著唾液殘留在他唇縫上,滲進他的口腔。頓時,人血香、酒甜香,再次刺激他的感官,心臟越快、呼吸越喘,缺氧的腦子加倍暈沉,他需要更多氧氣。

「嗯......」下半身突然一涼,一巨物猛地進入他體內,忍不住仰頸呻吟,突如其來的痛感與快感沖洗他全身,更喘不過氣了。

然而巨物一進去就靜止。有雙手撤去他的衣服,有個溫熱的、甜甜的吻親遍他的臉,再親吻他的頸,從一側的肩到另一側的肩,不放過鎖骨的凹陷,以及胸後和腋下,乳頭、胸肌、鎖骨,腹肌,一吋又一吋。

那雙唇吻遍他身體的每個曲線,抽出巨物的同時,再來到他的下腹、腹股溝,雙腿被仔細舔了一遍,膝蓋被曲起來親吻,小腿、脛骨、腳背、腳踝,十根腳趾被他一一吞入口中,濕濕的、熱熱的、癢癢麻麻的。

全身都好癢好麻......管九曾有一瞬的清醒,但在下體被溫熱的口舌包圍時,意識又陷入飄忽,喘得無力。

雙腿被曲在身體兩側,下一刻,巨物重新進入他,不像往常猛烈的撞擊,而是深深淺淺緩緩慢慢地進出,將他的體內填得滿滿的。不消時,又脹又難受的感覺開始慢慢淡去、慢慢淡去。

熱切的吻再次貼上他的唇,不急著要他開口,而是細細緩緩地,從他嘴角的一端吻到另一端,許許久久不鬆開。但甜膩的香氣已經慢慢淡去、慢慢淡去。

多日來存在他內心深處的、那股酥酥麻麻的滋味,也慢慢消失。

意識也消失了。

感覺也消失了。

身體只剩下本能,被動地,跟隨律動起伏。

像湖上的一葉扁舟,失了船篙,隨潮水搖搖晃晃。有風拂過,一陣又一陣,不絕於耳。

他模糊的雙眼只剩一片青天,清清淡淡地,萬里無雲。

好藍......

『放心吧青瞑仔,四十九天一到,咱清白湖再會。』

氣力所剩無幾,他動了動嘴,細若蚊吟:「冉......七......」

抱歉,我騙你的。

我回不去了。

剎那間,潮汐停下,風聲也止。

忽然一波巨浪打來,將他打翻,浪頭再度衝入他體內,從背後不停湧入湧出,如槍似戟,猛烈刺穿他的身體。

「為什麼......」

一股浪花捲起他的頭髮,從背後將他拉起,彎成一舟。

「我待你不好嗎......」

背後的聲音好遙遠。

「先生,君嵐甘願......」

意識隨巨浪破碎、散去。

到最後,一切只剩黑暗。

而黑暗中什麼都沒有了。

恰如永夜的闇日不升起。

他往黑暗的深海沉去。

不斷下墜、不斷下墜。

不斷下墜......

血液混著藥液的氣味,從頸側傳來。還有另一股血腥,從下體傳來。

他一手扯住他散亂的長髮,將他緊壓在床上。另一手壓著他的後腰,不讓他的身體溜走。

不讓他有一絲逃走的機會。

高潮起,高潮降,心中的怒火卻消滅不了。這是唯一一次,他盡其所能地、霸道地吸去他的內力,把痛苦強行刻進他身體裡。他要他想忘也忘不掉。

因為,這是我孟君嵐給你的!

「哈......哈......」豪取而來的內力正紊亂他全身經脈,四周竄流,痛得咬牙。但他未立刻打坐調息,強忍著痛,許久後才退出身下冷淡的身體。

痛的不只全身經脈,還有頸上被撕裂更深的傷口,沿著肩,痛進胸口。

身體顫抖著,不知是痛,還是久久無法平息的憤怒。

與怨妒。

埋在他內心深處太久,成了沉痾,終究爆發開來。

「哼。」孟君嵐抑著憤怒下床,將凌亂的床鋪與怵目驚心的血跡全拋到腦後,披上外衣,連梳洗都免了。他只想離開。

桌上的合歡酒拉住他的腳步,一杯一瓶,原封不動。他原是那麼歡欣。

孟君嵐啊孟君嵐,自作多情,你多可笑?

思此,他忍不住握拳,阻止自己掀下桌上的酒。杯裡映著天,如海水深藍轉青,如日不落的清晨。

似寒武的清晨,似烈酒湖畔的天色。點水的漣漪沒入湖中,沉入他記憶裡,深深深處。

孟君嵐幾次深呼吸,壓住翻騰的真氣,也止住翻湧的情緒。舉起合歡酒,將當時的藍與今日的青,一仰而盡。

明明是甜得發膩的酒,為什麼這麼苦呢?

於此時,眼角餘光看見床上那人終於緩緩地、慢慢地、低低地浮空。

但他不願再面對,頭也不回邁步離開。

碰。

忽然一重物在他背後落下,落到厚被上。

他原是不予理會。但跨出門檻那一刻,手竟似有自我意識緊抓著門框,不讓他離去。

他閉上眼,將內心的暗潮洶湧壓入最深處。淺笑:「教授醒了?難得淺眠,可要本暗首服侍?」

四周寂靜,如他獨角自問。

怒火頓時燒去笑容,他閉目深呼吸好一會兒,雙手負於背踱回原處。只見那人躺得隨意,一頭金髮散散亂亂,絲毫未有清醒的跡象。

好不容易鬆開拳頭,他撩起袖子欲撥開他口鼻上的頭髮,手指卻無意間碰到他的臉。

好冰。

太冰了。

「教授?」幾秒鐘的時間,他曾經止住呼吸但沒察覺,輕輕坐回床邊,仔細端詳。

亂髮之下,一雙舒展的柳眉,難得平靜。

柳眉之下,一雙大眼不復水靈,深褐色眼珠被放大的瞳孔吞噬,只留全然的黑。深海般寂靜的黑。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那張鵝蛋臉上的瀏海,探向他吻了千百次的鼻梢,是靜止的氣息。

手指壓著他吸吮無數遍、埋在落腮鬍下的頸側,如此冰涼,是靜止的脈搏。

恍惚的視線聚焦在微張的小嘴上,該是桃紅的唇變得冰冷蒼白,藏著如鋸的利牙。

這是什麼......指尖只消一碰便穿破,刺得他立刻抽手。霎時,鮮血滴滴散落,染紅了金色亂髮,也點紅無起伏的胸腔。

而那人仍無一根髮絲飄動,無一瞬雙目轉盼。靜如時光凍結。

怎麼睡成這樣呢......孟君嵐將平靜的軀體托進懷裡,動作輕得像抱著雪堆的人偶,好似擁著畢生之珍貴。

「先生。」他輕拍他冰冷的臉,輕聲細語:「醒醒。」

仔細想想,他似乎不曾端詳過他的睡臉這麼久。

因為他總是一下子就飄上天,飄得很遠、很遠。

「啊!」孟君嵐驀然回神,幾乎本能地以指為劍,往懷中軀體急急點下穴道。

他趕緊扶起管九,貼掌於背,毫不遲疑運功、送出。然而運出的內力就像瀑布落入無底洞,竟再多也填不滿。

「喝!」孟君嵐猛提內元,運氣於掌,緒了全力打向管九的背。五臟六腑急翻騰,喉頭頓時一甜,激出滿口鮮血。

同時,另一股更濃厚的血腥氣味瀰漫開來,管九倒回他懷中,金色瀏海盡數染紅,強勁的內力竟打得他七孔流血。

「管九!」他抓起那隻冰冷的手腕,放出內力探脈,終於明白何以徒勞無功。

經脈......竟全數枯竭。

「為什麼?」習武之人即使生命無存,經脈也不至於乾涸至此。奇怪的是,脈絡乾枯,脈流竟持續流轉,緩緩地由強而衰。

他急著鎖住管九幾處穴位,試圖攔截脈流,集中於心脈,再送進自身的內力去加強催化。但徒勞一段時間,管九氣息仍靜、心律仍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孟君嵐終於慌了。分明脈流仍在,為何沒了呼吸心跳?

難道......

孟君嵐將蓄了內力的掌心,順著管九的心脈拍向丹田,最後使勁一壓。

他腦中一片空白。管九的金丹,潰散了。

潰散的金丹蓄不住內力,而流失的內力所剩無幾,走不進乾涸的脈絡,正瘋狂流竄。

孟君嵐顫抖起來。這才是管九總是脈流洶湧的原因嗎?

經脈枯竭,內力潰散,元神也將散去。

從此魂飛魄散......「管九,清醒啊!」

孟君嵐急得喘不過氣,一手壓住管九的丹田,一手撐住他後腦的穴位,不斷施加內力,以外力穩固管九的金丹和元神。他將自身真氣源源不絕打入冰冷的身軀,激得真氣四散,竄起流動的風,糾結兩人的頭髮,更放不開了。

管九背脊上的肌膚不知何時變得堅硬又粗糙,磨破他的手心,鮮血淋漓。但他不痛。

痛在胸口、在心裡,深深深處。

一直以來,他以為管九撐得過補元術,他以為管九扛得住他的貪婪,他以為管九表現得毫不在乎是因為自己太過在乎,他以為管九在他手裡......而你的一切,現在就是我的一切。

明明種種異常就在眼前,為什麼視而不見?

「啊......啊......」悔恨之火焚過全身,孟君嵐咬牙釋出所有真氣,然而懷中的軀體冰冷依舊、靜止依舊。

『本暗首向你保證,四十九天之後,一定讓你平安回歸......』

終於忍不住胸口撕心裂肺的痛,喊得絕望:「孟君嵐!」

這一刻,他忘了鬼城、忘了鬼皇,忘了自己為了穩固鬼城勢力才急於恢復功體,更忘了數十年來支撐自己角逐龍圖霸業的動力。

這一刻,他只想殺了自己,千刀萬剮。

並隨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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