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魔尼開始作戰前六小時

「呼。」

伊琳娜從柔軟的床上醒來，她起的時間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二十分鐘左右。

由於不同地區的風情跟作息習慣，早起的定義往往有不小的差異。對於必須爭取在中午烈日之前做完白天工作的農民來說，即使是在夏天也必須在太陽尚未在地平一端出頭前，就必須在天色黯淡的田地裡開始打裡起農事。

對於處理公務的文職人員則只需要在上司出現前坐在自己的辦公室就可以了，畢竟只要國家尚存就總有一群被體制限制又無法逃離得人在養著自己。

至於教會的生活……

「真是慚愧……」

儘管還頂著修女的稱呼，但其實過著的生活有不小的差距。

最明顯的地方就是飲食，畢竟只靠馬鈴薯跟豆子是培養不出優秀的肌肉的。偶爾的雞蛋與培根雖然有著讓修行之人都難以忍耐的美味，但也有極端的人會大喊這是惡魔的誘惑。

即使在溫飽覆蓋率非常高的時代，伊琳娜那身豐滿高挑的身體也是被刻意打造出來的。除了對於教義的貫徹外，對於鍛鍊身體相關的知識也學習了不少。

其中一種便是關於營養學，所以她很清楚只要還必須在第一線戰鬥的一天，她就必須攝取動物蛋白質。

但是對於世俗的研究與接觸並非對教義捨棄或是妥協的藉口，伊琳娜雖然不追求純粹的清貧但也不想因此當作奢華的藉口。

各種肉類與相關的料理方式少女都學習過，從動物的表皮到內臟都曾經試著調理過，甚至有一段時間構思以昆蟲作為補充營養來源。

不過教會身邊的人都覺得這作法太極端了，不管是什麼輩分的人全都是極力阻止伊琳娜。

但是這些嘗試都成為了經驗，儘管並沒有足以稱為精湛的廚藝。但是只要給予食譜就調味料不齊全，也能做出一道類似的東西。

「伊琳娜小姐，時間到了。」

「好的。」

離開房間前伊琳娜回頭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食譜，雖然理論上待會要做的早餐簡單到不值得寫成文字記錄。但是為了能做出一些變化，並且至少做出軍師口中「稀飯」她還是在昨晚努力分辨跟「粥」差別在哪裡。

走出囚禁自己的房間後立刻繃緊了神經，雖然不是擔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伊琳娜並沒有忘記自己是在德魔尼的陣地內，只要有機會一定要抓住任何搞清楚這裡的構造。

在走過門外的第一個長廊後本以為會走往不同的區域，但是馬上就來到了晚餐時間會使用的房間。

在穿過無人只剩下一餐桌的房間後，就是一間可讓一個團隊各司其責的大廚房。

不同於住宅中充滿設計感的與裝潢融為一體的精緻廚房，這裡的空間就像工廠一般，用鋁跟不鏽鋼做成的設備像商品成列區一般排滿了牆壁。

而被設備包圍的空間中間則放著一個足以讓兩個人躺上去的不鏽鋼長桌。

在那上面準備了昨天伊琳娜要求準備的東西，也有一些從來沒提過的東西。

最明顯並且先注意到的就是一條嶄新的圍裙，很明顯就算不是新品也沒使用過幾次。

「呼……開始吧。」

先是把這兩天過得更加柔亮的頭髮在尾端簡單綁起來後，伊琳娜套上了圍裙開始準備早餐。

昨晚睡前的時間伊琳娜除了該怎麼利用這個早餐時間的機會與軍師交流外，就是到底要準備怎麼樣的早餐。

我並不清楚鄧冰藍接下來的行程，而且現在的時間大概離中午約剩六小時。如果在這時消耗太多時間的話，就會導致這一餐變的尷尬。

伊琳娜打開現成的高湯罐子倒入鍋子後，以中火煮到接近沸騰。然後倒入一些切碎的香菇跟雞肉丁之後倒入昨晚剩下白米飯，之後只要以小火持續加熱到讓米飯吸收湯汁就好了。

其實一開始有想過要加入甜菜的，但是這樣的話整鍋都會被染成紅色，第一眼看起來會變成像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雖然以米飯為基底的食物只要不要加入後勁過重或是腥味沒處理好的食材大體都不會有失敗的風險。但是翻了翻食譜之後伊琳娜發現東方的「粥」基本上顏色都是白色或帶點淡黃，所以還是選擇保守一點的決定。

「接下來是配菜了……」

加了蔥的煎蛋，如果是幾天前的伊琳娜可能會誤會是在炒蛋上灑上蔥花。但是在這兩天的晚餐時間她都有注意到那點綴著綠花的煎蛋，那是把蛋汁混入切碎的蔥後一起煎熟的料理。

雖然看起來很單調但吃起來鬆軟外也很順口，蔥花的香味與蛋的甜味非常的搭。

小火下離稀飯吸飽湯汁還有些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就完成煎蛋很足夠了。所以趁稀飯完成前製作就能在差不多的時間一同完成，享用剛完成時的美味。

在瓦斯爐上的鍋子發出陣陣鼓動聲的同時，砧板也因為與菜刀的碰撞發出咚咚聲。

打破蛋殼的清脆聲，攪拌器在蛋汁中的攪動聲，還有與鍋壁的碰撞聲。

加入切碎的蔥花跟一點香草後，把黃綠色的蛋汁倒入滋滋作響的平底鍋中。

在蛋汁還半熟的狀態下適當的對折重疊，這樣就能讓蛋體變的厚實鬆軟。

「呼……」

擦了擦因為火邊而冒著薄汗的額頭後，伊琳娜抓起鹽罐撒在已經煎熟的煎蛋上。

「這樣就好了。可以幫我通知鄧冰藍先生嗎?」

「我認為由伊琳娜小姐親自來通知就好了。」

「唉?」

面對這個過去從未有過突然的「建議」伊琳娜完全無法理解是什麼意思，或者說該怎麼做。

給予伊琳娜建議的侍女只是默默的不停用眼神示意著廚房的門口。

就在少女還是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的時候，那個人影自發的出現在了門口。

「啊……」

他一直待在門口外嗎?明明那裡除了聲音什麼都聽不到的。

「鄧冰藍先生，早餐準備好了喔。」

「是嗎。謝謝妳。」

儘管還是有些僵硬，但伊琳娜隨即像是家人一般和善的與軍師互動。

很快兩人就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與廚房同樣工廠感很重的小房間裡享用早餐。

這裡不同於前幾天在晚餐房間的裝潢，這裡感覺更像是員工的休息室。

毫無美感只漆上白色油漆的牆壁，跟地上慘白的粗糙磁磚，完全沒有之前的氣氛，更像是牢房。

沒有了木質的圓桌只剩下光滑冰冷的鐵桌，快速的吸收著碰觸到盤子跟人的熱量。

椅子也是完全沒有搭配感的塑膠椅子。雖然坐起來並沒有任何不適，但是也沒有椅背稍微分散腰身的壓力。

但就算是這樣的環境，侍女們依舊把伊琳娜所作好的餐點快速俐落的放上了冰冷的桌子上。

而很快，餐具也都備好了。

「「……」」

儘管這次是在桌子兩端對坐，但是因為鐵桌本身並不大，所以兩人感覺相當近，如果非常仔細看勉強能看到對方瞳孔得倒影。

「啊……請用餐吧。」

意識到應該由準備餐點的自己開飯後，伊琳娜終於在沉默中說出了口。

「謝謝。」

軍師一邊道謝一邊等著侍女把稀飯打滿面前的碗。

而伊琳娜在猶豫中稍微觀察了一下軍師的表情後，就閉上了眼開始飯前的禱告。

令她意外的是，當睜開眼後軍師依然沒有開始動作。

直到伊琳娜把湯匙碰到碗裡稀飯開始的瞬間，軍師才剛始有了動作。

不顧才剛煮好的溫度，軍師一仰頭就喝掉了半碗。

「不會太燙嗎?」

「年紀越大就越不怕食物燙了。」

「這樣啊。」

伊琳娜則是每一次都必須吹上幾口，才有辦法把稀飯吃入口中。

嗯……就算加了高湯味道還是偏淡呢，果然應該加點甜菜嗎?而且這樣看只有稀飯跟煎蛋顏色實在有些單調。

不同於一邊思考一邊緩慢進食的伊琳娜，軍師用雖然還不能說是粗魯，但也算是狼吞虎嚥的速度喝下了一整碗稀飯。

直到開始吃起了煎蛋，軍師才回復了以往的晚餐進食的速度。

不同於昨晚坐在身旁，面對面的狀況下伊琳娜反而能更好的觀察軍師的表情。

雖然視人尚淺的伊琳娜不可能只靠這點相處看出軍師的想法，但至少……對方並沒有厭煩吧?

「鄧冰藍先生……請問還合你的胃口嗎?」

「很好吃。」

「是嗎。」

儘管回答的毫不猶豫，但果然話題很難繼續下去。

「鄧冰藍先生，今天也有工作吧。請問是做什麼呢?」

雖然看起來像是自暴自棄的破罐破摔，但伊琳娜還是下定決心這樣問。

這並不是為了持續話題，或是獲得情報——而是確認。

伊琳娜不可能靠現有力量反抗軍師……那麼，自然就只能取得信任了。

但是做為備荊棘修女培養的少女，也不清楚到底如何抓這個尺度。

「……魔物，有一些魔物在城市中出現，必須要剷除。」

聽到這個答案，伊琳娜稍微吸了一口氣。

太好了，至少願意分享這些東西。

如果對方完全不信任自己，那肯定不會願意講這些的。就算有所隱滿應該也有溝通探索的空間吧?

「如果是魔物……我可以提供幫助。」

「……」

令伊琳娜驚訝的是軍師陷入了沉默，她之所以繼續追問並不是真的認為自己能夠靠這種方式離開這裡或是得到裝備，只是想藉由聊天進一步取得軍師的信任。

但是，明明應該對軍師很容易回答的問題，卻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行。」

「是嗎……我知道了。」

軍師講出了理所當然地回答。伊琳娜也沒有多說什麼，坦然的接受這樣的答案。

「城市裡對妳來說會有危險，如果不在這裡我會沒辦法保證妳的安全。」

「……」

不知道是解釋還是藉口，軍師主動說出了對伊琳娜來說沒頭沒尾的話語。

這會是突破口嗎?伊琳娜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

「鄧冰藍先生，請問你知道神守小姐現在怎麼樣……啊……」

還沒講完伊琳娜就後悔了，在怎麼樣樣也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吧。

而軍師也確實再次陷入了沉默——

「把今天得報紙拿來。」

軍師陷入了沉默數秒後，吩咐侍女拿來了一份報紙。

「哎?」

就在少女陷入困惑時，侍女已經將今天的報紙遞給了伊琳娜。

§

德魔尼開始作戰前兩小時

壟罩得頭盔中，只要張開眼就能看到投影在護目鏡上的[[rb:抬頭顯示器 > HUD]]。

在彈藥得顯示測顯示空缺很久了，而心跳與血壓則顯示於屬於偏低的狀態，而在最顯眼的中央則播放著投影出來的影像。

『神守護神流——無心!』

「……」

『神守護神流——無心!』

「……」

『神守護神流——無心!』

「……」

「你在做什麼?」

「老闆……你不該在這種地方吧?」

在一輛改裝後的小型巴士，鋼鐵巨人坐在最為搖晃的車尾。而他的僱主則在被挖空後被各種雜物跟器械填滿中少有的椅子坐著。

這輛沒有防彈能力的車輛是鋼鐵巨人專屬的移動基地，這輛車子雖然外部沒有問題但是因為改裝至少違反了五條交通法規，但是幸好也沒幾個人敢靠近這個穿著裝甲得人。

「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我也會好奇傳說中的穿著最先進的美國動力服的人，到底是怎麼生活得。」

然而這裡面實在沒有讓好奇的人相應驚奇的設備，在小巴士中雖然因為拆掉了大部分的椅子，但空間還是很有限，不可能放入什麼巨大的設備，在顛箥的路程也不可能放上一些害怕震動的精密器械。

最主要還是一些需求品或是備用的設備，比如數顆可以替換甚至正在充電的電池，隨時可以食用的高熱量代餐。

但最顯眼果然還是是內部有防震海綿專門儲存槍械的儲存盒，旁邊甚至還有一個保險箱，裡面恐怕裝滿了彈藥。

「還是看個電視吧。」

大概是覺得很快就會膩了，或是怕就像回答不停提問的小孩很麻煩。鋼鐵巨人用不太適合用在日常生活，覆蓋著裝甲不太靈活的手指打開了電視。

動力裝甲的雙手內側並沒有金屬裝甲覆蓋，但是為了保護脆弱的手指內襯還是有相當的厚度，雖然表層有大量的細紋與顆粒增加摩擦力讓抓取沒有任何問題，但操作太細小的東西時就像穿著手套釦上釦子一樣困難。

「這電視的按鈕還真大啊。」

不同於許多已經小到像是螞蟻一般大小的矽膠按鈕，這台車上的按鈕都還保持著如同60年代電視如同瓶蓋般的大小。甚至切換頻道的方式還是旋轉按鈕，每當鋼鐵巨人切換頻道時都會發出不順暢的的咖咖聲。

「這都是專門訂製的，不然穿上動力裝甲後我連打開電視都像用舌頭打開瓶蓋一樣困難。」

螢幕上顯示的節目快速的切換，直到轉換到了播放著新聞的頻道。

『在首都屬於國會議員的豪宅由於頻繁的巨響出現，被人報案出現了殺人案!』

「「……」」

看著一團模糊的紫色殘影，作為一直與荊棘修女交鋒的組織一員，很當然的沉默了。

「哼……」

先做出反映的是鋼鐵巨人，他發出了聽不出傾向於誰但是無疑是略顯不滿的聲音。

雖然與清華有所交手，但是這個男人平時卻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敵意。僅管穿著動力裝甲的時候因為龐大的身軀往往給人很大的壓力，但實際上這個男人還是屬於沉穩的一方。

儘管若是敗於清華肯定會感到氣憤與無奈，但是若是看到對方受到無論是言語還是身體上的攻擊還是會非常不滿。

當然他知道，儘管對於未來的計畫的詳細很有限。可是既然負責出策跟決定目標的人員，都說明壓制荊棘修女的名聲是必要的，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哇……這是什麼?」

不同於還在跟內心的不平衡做抗爭的鋼鐵巨人，霍恩海姆倒是立刻找到能讓自己分心的玩具。

隨著一聲過大的轉彎，一塊防塵布從一個櫃子上滑了下來。

櫃子的表面是用一個鎖頭鎖住的鐵網門，而隔著網洞可以看到裡面正放著一把做了啞光處理的火器。

「[[rb:自動突擊霰彈槍 > AA-12]]，一把用起來十分痛快但是對人類來說太重太大的火器。跟著身上這套動力裝甲『贈送』的玩具。」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鐵網門之後抓著火器就丟給自己的老闆把玩。

看來就算煉金了大半輩子，手拿法杖的魔力者也是會對「玩具」感興趣的。

「真的是比想像中的大呢……這把槍好用嗎?」

「看別人使用時都覺得很好用，但是自己用起來就很難受的東西。」這句話立刻逗笑了霍恩海姆。

小心不要拉扯到身上的袍子，霍恩海姆用著槍上的覘孔瞄準著窗外的招牌。

途中路過一名巡警透過窗戶看到持槍的霍恩海姆時下意識地把手伸向腰上的手槍，但一注意到站在旁邊的鋼鐵巨人立刻識相的快步離開。

「這把槍不好用我知道了，但是應該也有其他更好用的武器吧，你難道都沒有使用過嗎?」

霍恩海姆把手上的玩具遞了回去並問道。

「也許有，但沒有興趣。」

「為什麼?」

「如果老是使用火槍，那就沒有用拳頭戰鬥的理由了。」

對羅伯特來說只要不帶火槍，就有只用雙拳戰鬥的藉口了。

「如果不用的話，可以借我嗎?」

咖搭一聲，就在鋼鐵巨人打開鐵網門要把武器鎖起來之前霍恩海姆再次提出借取的要求。

「……別弄傷自己了。」

§

德魔尼開始作戰前一小時

走下公車後便開始看到已經跟著手下在場的軍師。

「我還以為你會在幕後進行指揮，結果還是來到現場了嗎?」

「這次的事情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需要一個統一的指揮以防止出現意外後陷入混亂。」

而且……老大那樣子我也不放心。

「確實，感覺老闆隨時會自己衝到下水道裡。」

被稱為霍恩海姆的毒梟之首在從小巴士上下來後，便安靜不下來到處查看四周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他的好友。

「我可沒聽說枯枝那傢伙也會來。」

現場不只正在搭建簡易棚子跟各種雜事的毒梟，還有那個帶著藍色頭盔跟城市迷彩的特別警力小隊。

其中的領頭人便是枯枝，他正在像安撫小孩一般拒絕著霍恩海姆喝酒的胡鬧。

鋼鐵巨人則是在一旁先用閒聊的方式向軍師打開話題，等待軍師分配的任務。

根據軍師的通知這次的魔物恐怕並不如之前異界之樹只要進行隔離就能有效的壓制，這次有個明顯的「核心」正再以緩慢的速度造成異界化。

目前因為還在毫無人煙的地底深處所以不會造成什麼實質影響，但是若是一直發展下去很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後果。

難以預料這便是魔物最大的可怕之處，儘管表面上只是一種會造成人力不穩定的一種低致命性的天災，但是實際上影響無孔不入外隨著時間影響還會越來越大。

一開始只是癱瘓較小的末端組織跟平民，隨著時間發展卻能吞噬掉一座城市甚至國家。

「這種天災就像魔法一般，只要給它足夠的時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能被你說是魔法的東西，大概真的就是魔法吧。」

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調侃但這確實就是異界入侵的不可控性，在這個時代能癱瘓一個地區行政能力的事件並不多。

火山爆發、大地震、甚至是核災或是大規模殺傷武器。而可小可大的異界化是足以算在這一類的。

異界化最可怕的地方不在與本身影響世界的方式，而是那可以無止盡擴散還不會輕易趨緩的性質。

但是人類從踏入文明開始，名為社會的機器雖然消耗遠比過去巨大，但是面對災難的動員能力亦也是過去所無法匹敵的。

只是這次要由毒梟來處理罷了。

「有什麼打算呢，軍師?」

「總之先縮小範圍並設立戰略節點。」

「難道不是直接衝到目標身邊解決掉就好了嗎?」

「如果能一次解決確實可以採取這樣的方式，但是如果過程不順利需要休息或撤退時就需要這些節點來提供保護或掩護。」

「什麼意思?」

「如果沒有彈藥了，可以到設立的節點補充。」

「喔……」

在聽著軍師解釋的同時，鋼鐵巨人注意到了下水道中傳出了引擎的聲音。

「不會吧……」

就在鋼鐵巨人還在思考軍師是怎麼運送東西到下水道建立所謂的「節點」時，答案便出現在眼前了。

接著螺旋槳的馬達讓一艘小船從巨大的排水孔中竄出，很顯然這就是用來運送的工具。

本來還想疑問一艘船的載運量會是不是太低了，結果沒過多久由數條繩子拉著的另一條船也跟著出現了。

這樣只要一個船伕就能控制兩艘船的貨物了，儘管不能說是什麼奇觀軼聞但也足夠讓人驚嘆了。

「一個晚上就能規劃到這個程度了嗎?我還以為今天的行動是昨天才臨時計劃的。」

「只是想了一些比較有效率並且運氣好真的可行的方法罷了，如果船中途船翻覆或是引擎過熱燒壞了，那就只是個會被了笑一輩子的笑話了。」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還沒來得及知道軍師是在單純的訴說事實或是開玩笑，就立刻被工作給打斷。

「A點已經設置好了。B點跟C點也已經開始搭建了，但還不夠牢固。」

「有發生戰鬥嗎?」

「開了兩槍，但都是很小的魔物。」

船伕指了指背在背上相當短小的霰彈槍，槍上裝著備用彈藥的彈殼套有兩個空蕩蕩的位置，大概就是補充了被消耗的兩發霰彈。

「是在哪裡遇到的?」

「都是在B點前往C點時發現的，大概只比中型犬大一點。」

儘管已經有子彈的消耗但現場還是完全還沒開始戰鬥的氣氛。甚至理論上是這裡領導者的霍恩海姆在無法喝酒後拉著大家跑到一台罐裝車。

與鋼鐵巨人的移動基地一樣都是同類型中偏小的型號，但這依然不是什麼值得拉一堆人前去觀看的稀奇事物。

然而下一秒所有在場的人就發出了嘖嘖稱奇的聲音。

當霍恩海姆打開水罐車後面的閥門後並沒有流出任何東西，但當他揮舞著一支鋁製成的短杖後，立刻從車子流出閃著金光的液體。

剛開始大家都沒有搞清楚是什麼，畢竟除了蜂蜜現實很難看到這種金黃色的液體。

但是當金閃閃的液體隨著鋁杖的揮舞聚集成方塊然後瞬間凝結成固體後，觀眾立刻發出了興奮的聲音。

一大塊如同切割出來的石塊，在散發著金屬特有金光閃閃的光輝下反射著周圍的景色，這樣的閃爍金屬印入大家眼裡時所有人大腦立刻就像通電一般理解了。

「這該不會黃金吧……」

「沒錯，這些全是我從買來的金礦裡提煉出來的，這罐子裡的全都是黃金!」

霍恩海姆才剛宣布完所有人又開始驚呼起來，儘管作為毒梟他們從來不曾煩惱過資金，但是如此誇張的景象還是勾起一大堆人的好奇心。

「這算是我給這次行動的紀念禮物，大家都可以拿一顆吧。」

說完巨大的黃金再次變形，變成了一顆顆直徑約一公分的小球，這馬上讓各顆黃金球滑動並開始像是被搗毀的蟻窩的螞蟻一般四散。

雖然說只能拿一顆，但是金屬球的數量明顯超過在場人的數量，這就讓不少人趁著混亂多撿了幾顆到口袋裡。

「這是什麼新的暴發戶的炫耀手段嗎?」

雖然並不是真的覺得自己的老闆是喜歡炫富的昏庸者，但這毫無意義的散財行為對於無興趣者來說，實在是看起來太尷尬了。

雖然也被眼前的黃金引起了好奇，但是還是不免讓鋼鐵巨人暗暗這樣的吐槽。

隨著黃金球越滾越遠人也越來越分散，慢慢的本來吵雜的罐裝車又只剩下毒梟之首跟一些比較常在一起的隨扈了。

「老闆你該不會只是來這裡散財的吧?」以軍師的個性應該不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至少在他把伊琳娜囚禁在監獄裡之前，鋼鐵巨人肯定是毫不猶豫這麼想的。

但至少現在他還願意相信軍師霍恩海姆找來是有原因的，而不是單純用煉金術來表演不用火就讓黃金融化。

「當然不會，是我主動找軍師說我能幫忙的。我自然會給你們幫助的。」

霍恩海姆說完便想將開罐裝車的閥門開到最大，但是鋼鐵巨人先行一步只用右手施力轉開了。

「謝謝，這可輕鬆多了。」

道完謝後霍恩海姆變再次揮舞了鋁杖，將更多原本是固體的黃金從金屬罐中引導而出，由於出液口前的閥門被完全打開，幾分鐘內就流出了數百公斤的金屬液體。

然而黃金還是不停地流淌，直到出現一個能把數十人包住彷彿巨大不透光的史萊姆圓球才停止了這個驚奇的景象。

這次就算是鋼鐵巨人也感到難以別開眼睛，就如同巨大的人很引人注目，巨大並且液態的金屬球自然也是。

「鄧冰藍!軍師!我的術式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了!」

軍師先是彷彿沒聽到對自己的呼喊，繼續對著身邊的人進行口頭交代。然後才彷彿像是接到下一個排定工作到來而立刻反應過來的電腦一般朝著黃金巨球走來。

「來吧，你不會想錯過這個的。」

明明軍師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任何興趣，似乎很久沒有展現術式的霍恩海姆卻恨不得多一個觀眾一般。

帶著眾人的目光滾滾的黃金球既沒有留下痕跡也沒有沾黏上任何沙子與灰塵，就像一隻乖巧的寵物跟著主人的腳步來到了排水口。

「[[rb:融化 > lique]]……[[rb:分散 > dispersio]]……[[rb:搜索 > Quaerere]]」

隨著喉嚨發出言靈的力量，黃金球出現奇怪的蠕動並且開始變形。

液態的黃金球從底部出現一條條向外擴散的水痕，就像高速繁殖得黏菌一般擴散出去。與此相對的作為黃金來源的球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小。

雖然不同剛剛的彷彿魔術表現那般令人驚嘆，但是如此充滿視覺效果的術式還是讓在場的人別不開眼睛。

「如何，老大?能夠定位我們的目標在哪裡嗎?」

「再等我一下……給我幾分鐘。」

看著地上水泥所鋪成的路面，黃金之水就像無限一般不停的延伸，如果仔細看得的話甚至能看到液面流動所形成的反光。

在度過毫無驚奇的數十秒後，就像拉到底的捲尺一般水紋停了下來，霍恩海姆受到了術式的反饋整個身體震動了一下。

「找到東西了……但該怎麼說……」

「發現了什麼，老大?」

「一團黑霧，你知道的，那個最近才發現的[[rb:獸人 > Orc]]，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黑霧裡。然後確實有異界化的存在，可是……在移動。」

「你是指擴散嗎，老大?」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它是一塊正在移動的異界區域，它沒有變大但也沒有變小。」

霍恩海姆擴散出去的黃金液含有與魔力相關的粒子，但一靠近異界化的區域粒子立刻就像受到磁力影響的指南針一般，失去了定位作用。

「能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不行，那東西跟我的術式互相干擾，就像碰到水的火一樣瞬間就失去作用了。」

聽著霍恩海姆提供的情報，軍師隨意地在平板電腦上畫上了一個記號。

「足夠了，繼續追蹤。我們要在地面上提供搜索隊伍目標位置。」

「我不能一起下去嗎?」

大概就像神守清華或是鋼鐵巨人遭遇強敵會燃起戰意一般，霍恩海姆對於能用術式的機會似乎也不想放過，十分想要表現些什麼。

「風險太大了。老大，你留在地面繼續追蹤。」

「事實上，我有更好的主意。」

霍恩海姆不知道是放棄還是想要繼續爭取軍師的同意，拿著鋁杖啟動了新的術式。

「[[rb:凝聚 > Cohesio]]……[[rb:搜索 > Quaerere]]。」

從已經大小不及原本三分之一的黃金團中，又分裂出了一團中型犬大小的金屬團。

「這東西會自己追蹤異界化的東西，這樣就算連絡不到我也能知道目標在哪裡。」

「會聽其他人的指令嗎?」

「當然會。但就跟獵犬差不多，只聽得懂『追擊』跟『跟隨』。」

說完霍恩海姆便從袍子掏出兩個像是剛剛散財用的金球遞給給鋼鐵巨人。

「這要做什麼，老闆?」一直只能旁觀的羅伯特面對突然地到眼前的黃金也只能這樣問。

「只要帶著身上，這可以讓『獵犬』聽你說的話。你剛剛沒有拿吧?把這帶著。」

「有何不可的。」

以像是鉗子般的手勢，用食指跟拇指把小球抓起丟到大腿裝甲突然打開的小夾層。這本來是用來放彈匣的，但對於沒有使用火器的鋼鐵巨人來說，這就是一個隨時可以用的小口袋。

「該出發了吧?既然都可以追蹤對方的位置了，但就別再浪費時間了。」

負責動腦的軍師都已經把後勤準備都做好了，羅伯特認為那麼就該身為前線人員的自己行動了。

「快可以開始了，但在那之前先跟你的隊員會合。」

「隊員?」

面對軍師的話語鋼鐵巨人感到些許不妙的心情。

「等等……你該不會是指枯枝吧?」

「大概比枯枝更糟糕吧。」

「[[rb:你在開玩笑吧 > You've got to be kidding me]]?」

「[[rb:沒有 > No]]。」

面對鋼鐵巨人不安的話語，軍師只是同樣用英文平靜的回應。

「妳的頭髮比男人都還要短，摸起來就像刺蝟一樣。」

「別碰我!」

「「……」」

§

德魔尼開始作戰後五分鐘

在潮濕陰暗的下水道，鋼鐵巨人站在最前端。

這裡的地面並沒有被異界樹的黏液所沾染，地面雖然稍有些潮濕但大體還算乾淨。也因此讓上面留下來的痕跡不時得閃著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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