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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欲乐园原著:安妮.莱丝 翻译:陈苍多 - 9,1

[db:作者] 2025-06-20 13:50 5hhhhh 8300 ℃

             丽莎30爱与理想

  「你为何不从头开始说起?」

  我们坐在小小的义大利餐厅的角落,他看起来那么镇定、那么令人非常放心。

  鬓角的白发比以前多,眉毛也有一丝灰白,加强了眼光探询和开放的意味。但除此之外,他只是马丁,没有改变。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有迹象显示他会放开手,除非情况没问题。

  「他们打电话给你,不是吗?」我问。「就是他们在寻找我们的时候。」

  「不,他们没有。」他立刻回答。

  「嗯,这样让你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们不想让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你训练艾略特,把他送来我们这儿。他们也许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以为他们会打电话给你,真是疯了。」

  我啜了口白酒,努力不让昨夜喝醉及长途坐车到机场而感觉虚弱——一旦确定他要坐下一班飞机,我就去机场——我努力让饭菜和酒发挥应该发挥的功能。

  艾略特和我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就在角落附近,有确实很好的小牛肉,艾略特会喜欢的。

  马丁喝了他的咖啡,努力不要做出苦脸。

  「啊,纽奥良,」他摇摇头,微笑很自在、很美妙。「咖啡与菊苣。」他假装皱眉头。

  「我来叫他们为你拿来一些好咖啡。」我说。

  「不,不用。我们被虐狂者喜欢坏咖啡。」他的左手稍微压得更紧。「把有关艾略特的事告诉我吧,把整个事情告诉我吧!」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而我完全不能控制,我失去了控制。我背叛了自己所相信的一切,而那是我教别人去相信的一切。」

  「丽莎,跟我说。要表现得明智。」

  「我把他弄出去,马丁。我拿出他的衣服,我叫他装扮好,我要他跟我一起上飞机,我要他相信:这在」俱乐部「是」可行「的,你可以带一位奴隶出去,然后带他回来。我来到纽奥良这儿,有五天的时间……我不知道……也许更长…

  …我们只是,我们只是做事情。我们去跳舞,我们亲热,我们甚至到达拉斯一段时间,并且……天啊,有很多事情我们不必做……「我停下来。情况又出现了。

  我在情绪的融解中失去了线索。

  「我做了一件可怕的事,」我说。「我破坏了他的契约。我背叛了他,马丁。

  我背叛了「俱乐部」,我背叛了你。「

  他瞇起眼睛,这似乎是最有礼貌的姿态。他以这种方式让对方知道他确实在听——虽然他的脸孔跟平常一样显得很平静,很能接纳。

  「现在艾略特在哪里?」他问。

  「在」俱乐部「。他们来了,把他带回去。真令人难以相信。他们像两名警察,理查与史各特。我是说,他们看起来像是为干它的联邦调查局工作。董事会全副武装。当然,他们说,我不会被开除。克罗斯先生说,如果这儿有一个人是不可或缺的,那就是丽莎。他们只是要我回去。他们带艾略特回去。天知道他脑中在想什么。」

  忽然我无法说下去。我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有一个人扼住我的喉咙。我没有看着他,我看着银边的盘子。我想伸手去拿酒,但却做不到。甚至做这件事也不可能了。

  「你为何停下来?」他问。指头温暖而乾燥。他微微低下头,凝视我的眼睛。

  「请帮助我,马丁。」我低语。

  「我不是医生,丽莎。你知道。但我善於听别人说话,我要你从头讲起,详细地把一切告诉我。」

  我点头。但是这件事几乎是痛苦得令人无法去想——要去回忆那五天,让任何人都了解它们。又哭了。在这个地方。曾在「两姊妹中庭」哭过。曾在汽车旅馆哭过。现在在这个地方哭。比我十年中哭的还多。

  「马丁,我要你先告诉我一件事。」我用两手抓着他的一只手。「我无论如何必须知道这件事。」

  我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忧虑神色,但是他看起来不像当我在「两姊妹中庭」

  哭泣时艾略特的神色那样害怕。当时艾略特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

  「我们所做的事情正确吗?马丁。或者是邪恶的?我们像我们自认为的那样是好人吗?我们像我们告诉别人的那样很健康吗?或者我们是邪恶、变态的人,不应该存在,我们很好吗?」

  他看了我很长的时间,显然在压制他听到这个问题后的惊奇心情。要是他生气的话,他也加以隐藏了。

  「丽莎,你在问我这个问题吗?」他慢慢回答。「你第一次到旧金山的」豪门「的那一晚,我把自己对这一切的想法告诉了你。」

  「我必须再听一次,马丁,请求你,好像我以前一直不了解。」

  「丽莎,就我来说,」豪门「是我拒绝成为坏人的证明——我拒绝为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性而看起来很坏、感觉起来很坏、听起来很坏。你知道这一点。」

  「但是我们所做的事是坏?还是好呢?」我再问。

  「丽莎,我们已经使得人们不再在酒吧中、街道中,以及邋遢的破旅馆房间中寻求怪异的性,我们让倔强的妓女、冷酷的小娼妓,以及过去使得我们成为罪犯与穷光蛋的人,不再寻求怪异的性。那种事怎么可能不是好事呢?但是当你第一次来」豪门「时,你就了解这一点,以后情况也不曾改变。」俱乐部「本身是一种杰作,建立在同样的原则上,具有惊人的控制力量,不曾让通过大门的人失望。」

  「嗯,它让艾略特。史雷特失望。」我说。

  「嗯,我怀疑。但是,是什么事改变了你,使得你不相信我们所做的事?」

  「就是那样。我也不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了解。一切都崩溃了。本来我知道自己属於什么地方,自己是谁,但是忽然间我变得不认识自己,不了解正在进行的任何事情。」

  他注视着我,他等待着。但我知道,如果我说了任何事情,那会是同样口吃的重複. 他说「开始」。如何开始呢?

  「丽莎,」他耐心地说,「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真正说话了;自从那第一夜我们一起在地下祕室,我把」豪门「的事情说明给你听,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年了。但是我完全记得你当时的模样。当时你的脸孔透露着一种很聪明和高雅的神情,我那夜跟你谈话的方式是我一生中所罕见的。」

  「我记得那夜。」我说。

  我要他重现那夜,那种奇妙、发现的感觉,那种美妙而令人放心的「豪门」

  幻象,一种已经体现、建立东西的幻象。

  「我跟你谈到爱,谈到理想,」他誽,「还有我的信念,那就是,有一天各地的人不再把」变态的性「这种重要的事情,留给坏蛋和警察去处理。」

  我点头。

  「我记得我当时问你:是否会喜爱那些来到我的地方的人?」他说。「你记得你的回答吗?你告诉我说,你确实很喜欢所有不会伤害到别人的性冒险家,但是你不可能对他们有任何其他感觉。你为两种人感觉到爱与同情:公园中那些打开上衣的暴露狂老人,以及巴士上那些傢伙,他们挤靠在漂亮女孩身上,却永远不敢跟她们讲话。你为男扮女装、易装倒错、性别倒错的人感觉到爱。你说,你是他们,他们是你。自从你能够记得的时候起,情况就是如此。」

  他把咖啡推一边,让身体更靠近桌子。

  「嗯,当你这样告诉我时,」他说,「我认为你这个女孩和我一样浪漫,并且比我天真五十倍,也许有点疯狂。我可以看出:一种强有力的性能力塑造了你,也许甚至使你很难受。但你设法赋与它一种几乎无法说明的精神性。然而,我那一夜无法十分相信你。」

  可爱的言语。但对我而言,这更像我描述给艾略特听的方式:一种重要的印象不曾出现,一种关於「性是不好的事情」的讯息,一再的却无法到达我脑中的目的地。

  「但是两年后,」他继续说,「你每个周末都在」豪门「工作,你跟我一样认识」客人「,这时候我知道你以前的话完全是真的。你不仅能够表现出完美的信心,去实现一种有关」支配与服从「的情节,并且你也喜爱。你真的喜爱。性方面的事情,都不会让你嫌恶、迷乱、扫兴。只有真正的暴力、真正的伤害、真正破坏另一个人的身体与意志,才会引起你的敌意,就像它们会引起我的敌意。

  你就像你所说的那种人。但是,这样一种喜爱无法永远持续,这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的,完全可以想像。「

  「但是,不是,不是那样,」我说。「不是他们,或者我在那方面改变了。

  是一种完全无法说明的什么成分介入了。「

  他喝了一点酒,然后他拿起酒瓶再斟满杯子。

  「那么,好吧!」他说。「就谈谈发生问题的那个最初时刻。我会听你说,就像我听了一千个故事那样。」

  我把两只手放在头上,向前靠在桌上,眼睛闭起来。

  「我想情况像是我从度假时开始的,」我说。「我在回家的途中,躲在达拉斯的豪华旅馆中,看了一部电影,是有关纽约的吉普赛人——片名叫」安杰罗,我的爱「——那些吉普赛人,他们是那么生气蓬勃……他们无疑是很健全的,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如此。你知道,他们偷窃、说废话、撒谎,但是,他们生活在这个非常有活力的封闭社会里,他们的生活呈现出一种美妙的持续性。你不愿意让任何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成为群众的一部分。」

  「就像你在」俱乐部「的样子。」

  「嗯,正常来说,我会这样认为。那是他们的世界,而这是我的世界。但感觉起来不再像那样了。就像他们拥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曾有的。就像我小时候,我想要这样,你知道,这种祕密的生活,我们的生活。而我想着,天啊,也许我永远不会有这种生活。这种生活将一直是我脑中的幻想,你知道,那种自暴自弃的感觉。」

  「当然。」

  「嗯,总之,我待在那间旅馆,我急着要回到」俱乐部「,我必须走进」俱乐部「。然后是那张照片,在艾略特的档案中的那张相片。我是说,这和那部电影没有关系,你了解,但是当我看到那张照片时,我脑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继续说。」

  「你知道,我一直同意:女人不会像男人那样在视觉上受到刺激。你知道,那种古老的论辩,但是,当我看到那张照片,就是那张照片……」

  丽莎 31 「一位旅行推销员之死」

  天色接近黄昏。我们还在谈着。

  我们从一个小地方游荡到另一个小地方,这儿喝一杯酒,那儿喝一杯咖啡。

  现在,我们正穿过街道走回旅馆,整个城市在日暮中闪闪发亮,只有纽奥良会出现这种情景。也许在义大利,亮光是这种色彩,我在这个确切的时刻并不知道。

  当你在纽奥良时,为何想到威尼斯?但此刻的情景太美了,古老建筑柔和、斑剥的墙,长长的百叶窗上的白垩绿漆、紫色石子路及绿苔图案。

  我仍然在倾吐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艾略特说过的话,每个愚蠢的细节,我们跳舞的模样,那些很长、很长的谈话,还有做爱。也关於说我们要买的那间房子、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以及所发生过土里土气的事情。

  马丁手臂抱着我,他的雨衣、夹克和运动衫挂在另一只手臂上,所有黑暗的旧金山层面,已经在温和的热气中一层层剥落,只是他不曾抱怨。

  他听着,听着,只有偶尔停下来问我最怪异的问题。

  诸如,「在」马利奥「,他们演奏什么歌?」「」勇士队「是哪一场比赛?」

  我怎么会知道「勇士队」是哪一场比赛?还有「他在游泳池旁是为你念哪一部分的文章?」以及「当他那样微笑时,你有什么感觉?」

  每当我感到心烦时,他会等着,轻声哄我。

  但是,我的精力正在减退,重温往事一直是令人筋疲力尽、令人惊恐的。

  我们来到旅馆,进到一楼那又长又暗的酒吧。我们点了饮料,是他常喝的白酒,以及我常喝的孟买琴酒加冰。我们走进小小的庭院,坐在一张小小的铸铁桌子旁。庭院空空的。

  「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件事,」我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订定规条的理由。我拟定了规条,我创造了一切。但这并不是最糟的部分。最糟的部分是:如果我回到那儿,如果他没有问题——重新训练、整合,无论我们採用什么术语来指称这种情况——我想,我一看到他就会疯狂。我认为我无法再忍受其中的任何一部分,不再能忍受其中单单的一个层面。这正是我所不能了解的。所以我不能回去,回去补救,回去谈谈,就像理查与史各特一直叫我去做的,把它解决。我知道,如果我看到艾略特,如果我看到那个地方,我会发疯,我一定会疯掉的。毫无疑问的。」

  我看着他,他坐在那儿,右手在嘴唇下弯曲着,眼睛像以前一样瞇着,透露出接纳的意味。又长又瘦的身体坐在铸铁花园椅中,很放松,像是非常自在,能够永远倾听下去。

  「你知道的,说到他,这是最可咒的事,」我说。「好像他能够做任何事情。

  他是那么肉感,我是说非常肉感。譬如说,你不会相信他吃东西的样子,他不只是吃,反倒像是他在吸进食物,跟食物做爱。我们跳舞时也是如此。哦,你不会相信的。人们往后退,就是为了看我们。我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不介意。我从来没有那样跳过舞,还有性,就好像他能够表演自己所想要的任何花样。是强烈的「施虐——被虐」狂,然后可能情况很自然,并且那么热烈,就像接受静电电击。然而情况是那么,那么……「

  「那么?」他催促着。

  「那么深情!有时我们会在黑暗中彼此拥抱。我是说当我们半睡着时,那就像抱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情况对你而言如何?」他低声问。「我是说,当情况很自然时,」——他慢慢地问这个问题——「在不使用仪式和道具的时候?」

  我没有说话,因为也许整个下午我已知道自己就要谈到这一点。我忽然感到身体发抖。这个星期之中,每次考虑这个问题时,我都会这样。

  「你想听听什么疯狂的事情吗?」我说。「就像其余所有的事一样疯狂。我是第一次那样做的。」我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猜测这种自白的不寻常特性。

  「我不会说,其中没有幻想的成分或片断的东西在我脑中浮现。我想,情况总是如此,快乐与痛苦之间的一种坚固的关联,无法解除。但有些时刻、有些瞬间,甚至有些长久又缓慢的时段,只有我和他在那张床上,而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

  我的眼光移开他。好像我四周的沈寂变得越来越喧闹。我举起杯子,冰冷的琴酒却摸起来感觉很沙,彷彿喉咙有一股热气,眼睛微微潮湿。我身体发抖,感觉好像艾略特就在这儿,好像我们就在一起。然后是此事的完全不可能所带来的痛苦。

  马丁很安静,不再催促我。

  我们仍然单独在小花园中,吧台传来的噪音很微弱,夜色悄悄降临,就像夜色降临南方的样子,没有带来寒气,蝉儿复活,墙上的暗色红砖污点加深。

  头上的小片天空充满红色与金色,云彩像一条起了涟漪的小河,从河边向外扩散。

  不久,那个真正黑暗的时刻就会来临,树上的叶子会变得很尖,然后收缩起来,而后面的亮光会呈现白色,万物会在剪影中清楚地显露几秒钟的时间。

  然后,黑暗的团块与形状会变得更浓厚,彼此融合。我无法忍受这种情景,无法忍受此景的突然之美。又是那种缓慢、丑陋的哭的痛苦。情况变得太熟悉了。

  马丁移动身体,喝了一口酒,然后又安顿下来,长长的腿伸出来,脚踝交叉,以一种低沈的声音说话,好像沈寂与暮色需要他这样。

  「你真的可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吗?」他问。

  「天啊,我已经一再地告诉你这一点,」我说。「我完全不了解。好像我分崩离析了,好像我从来就不是真正一个人,我忽然发现了。好像墙壁是麻布,一切自始至终都是虚假。我跟他坐上那架飞机,像是一个人跳下悬崖。然而,我不会成为其他任何的人类——除了成为我自己这个人。天啊!我已在生命的过程中赢得了一些不寻常的胜利。」

  他端详了我一会儿,然后点头。

  他稍微向后退,显然退入自己的思绪中。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沈默了一段长时间。喝着酒,品尝着,最后把酒放下,同时转向我,指头轻轻触碰我的手背。

  「好吧,」他说,好像他已默默下了决心。「当我说出来的时候,请不要不耐烦。整个下午的时光,我听着这个故事,一再想到另一个故事,是我不久前读到的一个故事。故事写得很美,写故事的人是一位真正的散文天才,一位名叫尤多拉。维尔媞的作家。我现在叙述这个故事,无法充分讨论这个故事。

  但是,我想尽可能把这个故事告诉你。「

  「那么就说出来吧!」我很快地说。

  「好吧!」他又说。有一阵暂时的停顿,他似乎在鼓起精神。「名叫《一位旅行推销员之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推销员生了一场很伤元气的大病,在一间旅馆房间中由一些陌生人照顾。之后他又上路了,又暴露在热气之中,置身於乡村之中。可是不久他迷路了,车子被困在一处悬崖上,所以他必须停在一间小屋旁,寻求助力。房子里面有一个女人,以后又有一个男人来找她。虽然这个男人设法解决了推销员车子的困境,但这位推销员却想待在这间乡村小屋中吃晚饭。」

  「但几乎从这个男人到达的时刻起,推销员就认为房子里有神祕的事情发生,他不大能了解这件事情。这个地方的每个细节似乎都深深地影响他,几乎引起他的幻觉。这个男人和女人所说出的最简单言语,都像隐含着重大的意义。事实上,在早些时候,这位推销员就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但是在夜晚还没有过去时,这位推销员就体认列了房子里这件让他感到很神祕的事情。很简单,这个男人与女人结婚了,他们就快要有自己的小孩,其实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平常爱情,但这件事情却让这个推销员觉得很不寻常,觉得很吓人,具有神奇的意味。他旅行了很长的路途,远离了生活中那种简单的亲密状态,所以再见时几乎认不出来。」

  「嗯,我认为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你与艾略特。史雷特之间。丽莎,你只是坠入情网。尽管理由很複杂,属於个人方面的,无法简化,但你就是坠入情网了。」

  「你在艾略特身上体认到一种什么,它就意味着」爱「所能意味的一切。

  当你为那种爱着迷时,你本能地跟着它走,正好到你认为它应该去的地方。

  让你惊奇的是,那种爱并没有死去,它开花了,扩大了,一直到你无法逃脱它所具有的一切可能性。「

  「这一定是一种压倒性的事情。它是一种基础,生活是在这种基础上遭受颠覆,而人是在这种基础上心碎的。有的人甚至一生都无法感受到爱情。但我无法相信:你献身於探讨各种名义的爱,却无法体认正常的爱的本质。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我似乎完全专注於他所说的话,只有一秒钟的时间没有听懂他话的意义,并且有一大堆只跟艾略特有关的意象涌现。艾略特曾说:「我爱你。」就在那个喝醉的第一夜,而我默默坐在床上,好像我的嘴唇无法移动,好像我吞嚥了一种药,变成一座雕像。

  我想,我的内心要爆炸了。现在就像当时一样,好像我的嘴唇被封住了。

  我无法说话。我想说话,然而却说不出口。当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时,那声音就像什么东西破裂、扯裂了。

  「马丁,」我说,努力想要保持镇静,努力不要崩溃。「马丁,我无法爱一个像那样的人。我不能。好像我正在融解,我要分崩离析了。好像我是一部机器,依赖一千个小齿轮和弹簧,现在忽然崩溃了,每一部分都开始以自身的速度运转,无法加以控制。我完全无法像一个正常的人那样去爱。」

  「但是你能够的,并且你也这样做了,」他说。「在所有的那些时间中,你一直对我描述的就是正常的爱。这就是一切。你知道我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我努力要说「不是」。这样说是很重要的。我要了解那些捉摸不定及非常複杂的理由:为何他把事情弄得这么简单?

  他更加靠近我,由於远处玻璃门处在半掩之中,所以他的脸孔一片阴影;我能够感觉到他的指头按住我的手臂,是那种令人放心的美妙触碰。

  「你不需要由我来告诉你这一点。你自己知道。但这里有另一个问题。」

  「是的……」

  「无论如何,你感觉到这种爱排除了祕密的生活,排除了」俱乐部「的生活,你感觉到这两者无法融合在一起。如果这是爱——你和艾略特所拥有的——那么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好的。其实完全不是这样,丽莎。你不能对你自己下这种可怕、可咒的判断。」

  我一只手放在眼睛上,脸孔转离他,感觉到我们已经面临到刀口的边缘,而我真的没有想到:世界上的所有谈论会把我们带到刀口的边缘。

  「丽莎,不要逃避,」他说。「不要质疑,不要逃避。回到」俱乐部「,把你一直在告诉我的事情如实告诉艾略特。当他告诉你说他爱你时,告诉他他想听的话。」

  「马丁,这是不可能的。」我说。现在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是:阻止这种解体出现,阻止这种永远崩溃的可怕感觉。

  但是,我在想一件最奇怪的事:要是这确实是可能发生的呢?要是马丁说得对,而艾略特和我可以那样彼此拥有呢?要是情况有那样一半的好却只维持了一年之久呢?但是不是有那样万分之一的好而维持十年之久呢?天啊,这值得我以前种种的死,不是吗?但这正是问题所在。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我请求他了解。「你知道我走过的路。」

  「但是你不知道吗?」他回答。「艾略特也是。丽莎,这种爱是在」俱乐部「

  产生的,是在你的祕密生命的支柱中产生的。你认为它可能出现在你的其他地方吗?艾略特又如何呢?你认为这种事以前曾在他身上发生过吗?「

  「我不知道。」

  「嗯,我知道。艾略特爱你,确实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你爱艾略特,非常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这并不是」正常的爱「对立以」奇异的爱「的非彼即此的情况。你们拥有所有男人与女人努力追求的东西:拥有一个情人,不必对他隐藏任何事情。」

  我举起手,做出要求沈默的小手势。事情进行得太快速了,我无法赶上。

  「那么,我为什么无法回到那里去?」我问。「我到底为什么害怕看到那个地方?」

  「你为何要把他带上飞机,离开哪里?」

  「因为待在哪里的我,无法像我在这里那样了解他,我不能够将二者混合为一。天知道其他人能够,史各特能够,理查能够,你能够。你能够跟你的情人睡觉,跟你的情人说话,很快再进入情况……」

  「但是仪式一直在保护你,使你免於遭遇此事。」

  「是的。」

  我们彼此注视了一会儿。我把手举到嘴唇的地方。我对自己所说的话感到很惊奇,但是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不公平感觉,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然而我刚说的话却那么简单,让我深感不安。

  「我无法思考,」我说。我的声音含着泪意,让我很生气。那哭泣,那无止尽的哭泣。「我无法推理,我无法相信我做了那种事,却还可能有爱!」

  我听到他的反应——不是清楚的言语,是表示震惊的轻微喃喃声。

  我努力要从皮包中拿出一条手帕,用手遮掩住脸孔一会儿。整天之中这是我第一次想要独处。

  「你知道,好像我在很早时作了这个选择,好像……」

  「但是,那个选择没有理由!」他想要再说什么,但却停下来。然后他又说话了,声音很轻柔。「我从来就不知道你对这件事那么有罪恶感。我从来就不知道你感觉那么不好受。」

  「我并没有那样,」我坚持。「我在做我在」俱乐部「应该做的事情时并没有这样。我没有感觉不好受,我相信自己所做的事。」俱乐部「是我所相信的事情的真实客观化。它是我的使命,我是说」俱乐部「。」

  我又停下来,对於自己所说的话微感震惊。然而,这些话我在过去几年中已经说了很多次——「俱乐部」是我的修道院。但是仪式一直在保护你,使你免於遭遇此事。

  我一直在黑暗中凝视前面。现在,我转身,看着他,对於他脸上透露警戒与镇定的精神微感惊奇。这是他在神情上纯粹的习惯性乐观表现。

  「这种使命需要非常大的自我牺牲,不是吗?」他问。

  「我不曾这样想。」我说。但是我感觉无趣,也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兴奋之情。

  「也许这一直是一种道德的情境。」他说。

  我点头。

  「也许从来就不是有意要让它这样的,是吗?这件事是以自由为名义去做的;

  我们已经说过一千次了,是以爱的名义去做的。「

  我摇摇头,然后又是那种要求沈默的快速小手势。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说。「我需要时间思考。」但这是谎言,我单独一个人时根本无法思考,所以我才请他来。为了这样告诉他,我就伸出手,抓着他的手。我紧紧地抓住他,也许稍微弄痛他的手,但他没有挣脱。

  「你知道,丽莎,我们大部分的人在经历生活时,都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想要争取自由。这种强烈的争取欲望是我们的时代的象徵。但我们之中大多数的人都不曾真正的达到目标。我们被困在我们抛诸身后的迷思与道德难题,以及我们所前瞻的乌托邦,两者之间。我们就置身於这两者的半途中,困在两者之中:一者是你所出身的沈闷、压抑的天主教道德;一者是有关一个世界的远景,在这个世界的远景,在这个世界中,任何形式的爱都不是一种罪。你已经获得胜利,而且这些胜利是很壮观的,但是如果你认为你无法爱艾略特,那么,你同时也付出了一种非常高的代价。」

  我没有说话。但每一个音节都已直捣核心。

  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我静静地坐着,甚至不去有意识地想及言语,只感到悲伤,像是为了什么而悲痛,也感到一种祕密的兴奋之情涌起。挣扎着,好像要摆脱这种悲痛。

  几个片刻在静寂中消失。

  美妙的亚热带夜晚已经降临,花园中散布着的少许的亮光,在羊齿类的颤动树枝及香蕉树垂下的複叶下面出现。头上的天空一片黑,没有星星。

  他仍然抓着我的手,轻轻地、柔和地压着。

  「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他说。

  「什么事?」

  「你叫我来时,我按照你的要求就来了。现在你为我做这件事。」

  「你在吓我。」我说。

  「回到」俱乐部「。进去里面,打电话给理查,告诉他说,你要回来了,现在就派飞机过来。你到那里后,要做两件事。处理好重要的事情,或者所谓的重要事情,是让克罗斯先生快乐、让」俱乐部「和你之间重修旧好。然后去找艾略特,把你告诉我的一切告诉他。告诉他你为何压抑、为何无法表明态度、为何情况开始分崩离析。」

  「那样会感觉起来很棒……如果告诉他,如果加以说明。」我知道我又在哭了,确实泪流如注。真可怕。但是我只是点头,用手遮着眼睛。「我希望他现在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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