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是維繫世界運作的最高法則。

平衡是什麼？

平衡是兩極的存在互相影響再抵消的循環，猶如維持天秤的水平也需要兩邊的物質是同等的重量。

光與影，生與死，正與邪，善與惡。

希望與絕望。

※

這是人類還未能了解的太古時代，而它即將灰飛煙滅，達到一次循環。

管理秩序的五個神齊聚一堂，其中一個在中央被其他人包圍著，因為她將再次離去。

那是當隨著一代人發起戰爭，導致摧毀整個時代的文明時，間接影響而讓其即將死亡的文明代表：Nanashi Mumei。

每當一個時代的文明完全消滅，Mumei便會死去，等待新的文化崛起成文明時再度復活，即使如此，其他同伴依然無法習慣這個過程，畢竟Mumei並不會帶著太多的記憶回來，等待也很難熬。

「Mumei…」綠色的人兒抱著Mumei，雖然自己看起來滿身瘡痍，但她更難過於Mumei在她懷中漸弱的呼吸。

「Fauna，別哭了，已經沒有人會再傷害妳了，我很高興。」撫摸著因為文明發展過度與戰爭而被傷害殆盡的自然代表Ceres Fauna的臉，Mumei笑了笑。

「Mumei，妳覺得妳下次回來時，那些新的肉派能蓋出的最大的空間可以容下我嗎？」

「噢…我想我會努力試試看，但Sana妳得幫我記下來，不然我會忘記。」Mumei從懷中掏出染血的手記本，顫抖的遞給Sana。

「我一定會幫妳好好記得的！」收下了那本破舊的手記，代表空間的Tsukumo Sana吸了吸鼻子，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Kronii…妳知道我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嗎？」

被詢問的時間代表Ouro Kronii從失神中驚醒，依然有點呆滯的看著Mumei。

「嗯…妳想知道嗎？」以Mumei的性格，一定會覺得要離開大家這麼久會很難過，Kronii認真的思考是否可以撒個小謊。

「噢…我很抱歉，各位。」讀懂Kronii的體貼，Mumei提早為自己道歉。

「笨蛋，妳不用道歉啊Mumai。」

最後開口的是眾人的議長，代表與管理混沌的Hakos Baelz，雖然聲音輕柔，卻握緊雙拳微顫。

——該道歉的明明是我。

混沌即是原初的虛無以及失序的代表，她是黑暗的存在，一旦蓬勃起來，一切都會自動走向毀滅。

Hakos Baelz就是這樣的毀滅之種。

「Bae——」撒嬌似的握住那還在顫抖的拳頭，Mumei軟軟的說道，「我知道妳最怕黑了，所以我一定會記得下次從火種開始回來。」

「…嗯。」

「妳一定要來接我哦。」

「我會的。」

「最喜歡妳們大家了哦。」

「…！！」

在最後一條帶有文化與智慧的生命逝去後，Mumei也跟著消失了。

世界安靜了下來，風又開始徐徐吹起，自然已經不再收到人為控制，恢復原有的運作。

「…抱歉各位，我得先去忙了。」首先出聲的是Fauna，她將臉埋入雙掌中悲痛不過幾秒，但她知道必須開始工作，這樣也才能早日再見到Mumei。

「Faufau我陪妳去吧？」Sana靠上前挽住Fauna的手，她很擔心最重視Mumei的Fauna此時的情況。

「謝謝妳，Sana。」Fauna接受了Sana的提議，回挽她讓自己能站穩一些，Bae向著她們點點頭後，兩人便離開了。

「Bae，妳該知道妳不用為自己的身份自責，有死有生，有破壞才有再生，再繁華也必定終歸虛無，才能有新的繁華出現，這是必然的輪迴。」

身為最古老的三神之一，從這個宇宙誕生以來就認識Bae到現在，Kronii相當懂Bae的糾結處，明明身為混沌卻充滿豐富的情感與道德觀，真的是亂七八糟。

「少囉唆，妳這個最喜歡Mumei的肯定每次都想把我掐死吧。」

「…我才沒那麼幼稚，我好聲好氣安慰妳，結果妳想打架嗎？」

「嗚哇——老太婆真可怕，我也要先閃了。」Bae站起來抖了抖身子，拉緊斗篷故做害怕姿態，墊起腳尖往Kronii的反方向走。

「好吧，隨便妳要死去哪。」揮了揮手，知道這只是對方需要私人空間的意思，她也懶得安慰老友，而且被剛剛那麼一說的確有點想扁人…

為了冷靜下來，Kronii往Bae的反方向離開，兩人都離去後，議會堂也恢復了寧靜。

※

Bae獨自坐在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市最高處，俯視著漆黑殘破的建築，咬著手上已經乾到脆化的黃色乳製品，雙眼呆滯無神。

「——那個，好吃嗎？」一陣動聽的聲音從Bae後方不該是可以站人的地方傳來，詢問到。

「難吃。」沒有回頭，Bae繼續吃著從廢墟中拾來的起司塊，直到剩下最後一口，「妳要吃嗎？」

聲音的主人沒有回答，只是貼上了Bae的背後，由後用雙手環繞抱著Bae。

任由對方抱著自己，把剩一口的起司塊往臉側舉，隨即感受到一陣濕軟溫熱，並伴隨著刺痛。

「噁——這個妳居然吃得下去？！」

「在戰爭開始之前這家店的起司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了。」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我沒吃到最好吃的狀態。」聲音的主人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接著蹭了蹭Bae的後腦埋入後頸，「但配上調味還勉強可以吃。」

「……」呆呆看著自己指尖被後頭那人咬出的傷口，正在緩緩滴著血，「那妳還要嗎？」

雖然是提問，但並沒有給對方回答的時間，直接猛拉抱著自己的其中一隻手臂，反將對方抱入懷中，讓那人的頭直接埋在自己的脖頸之間。

屬於對方的氣味衝入鼻腔，視線被透著光線的梅紅遮掉一半，背後的寶石翅膀解釋了為何那人可以在沒有立足點的地方出現，那雙翅膀轉動著，閃耀彩斑反光，刺的Bae瞇起雙眼。

「我以為妳是來殺我的？」

「我有什麼能耐能殺死混沌本身？」沒有如預想中的被咬破頸動脈，梅紫色的人推了推Bae讓兩人分開，「我不過就是個半天使半惡魔。」

「呵…這片景象可是妳的傑作哦。」雖然分開但依然抓著對方的雙手，Bae用鼻子哼了一聲，「███████Iris，絕望。」

這是議會來到地球後才誕生的，屬於地球的”絕望”象徵，名為███████Iris，但最初Bae遇見她的時候，她是更像無瑕的白鑽那般閃耀的"希望"象徵。

當時的世界已經陷入一片混沌，四處都是大小衝突，國界間每分每秒都是緊繃肅殺的氛圍，Iris的出現一度有讓情況好轉，那時的Bae便被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吸引住了，時不時偷偷注意Iris的動向，為她帶來和平的歌聲心醉，直至最後發現自己墜入的不只是深淵那麼簡單的地方。

Bae首次與Iris搭話的時候緊張到不行，本應藏好的尾巴焦慮晃動導致下著趴搭趴搭響著讓Iris笑出聲，兩人在對談後相當合拍，時間一久後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狀態，彼此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漸漸地，也相互在對方心中佔了個無可取代的地位。

而後熟知宇宙法則的Bae最擔憂的事情，就是象徵必定有剋者，Bae在心中默默發誓，當Iris的抗衡者出現時，絕對會守護好她，只是唯一失算的是，Iris的存在本身即是"雙面"的。

當人們只會被拯救的時候，也即刻喪失了被"希望"救贖的價值，Iris在一夜之間由白轉黑，希望的象徵之力從體內消失後，Iris所到之處開始掀起紛爭與惡鬥，最後局勢快速蔓延到全球，文明發展到極致的火力鬥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Bae曾在Mumei的情況還可以挽回時四處奔走尋找Iris，但依然來不及阻止最糟的結果。

——看著始終遍尋不著，最後自己出現的黑色鳶尾花，複雜的情緒讓Bae原本水藍的瞳孔升起焰火。

「現在該妳為傷害我的朋友付出一點代價，是吧？」

語畢，Hakos Baelz發力咬上Iris的下唇，那口尖牙輕易的讓咬到的地方不用數秒就淌滿艷紅，Iris並不在意，甚至還用自己銳利的犬齒回敬，兩人交換著充滿鐵鏽味的吻，直到唯一需要呼吸的拿非利人喘不過氣才結束這場交易。

「呼…哈——…嗯…這樣，夠了嗎？」

「女士，有個糟糕的消息，利息都不夠。」不滿足的繼續舔上Iris的傷口，沿著溫熱的液體一路往下舔吮，將刺眼的紅清理掉，過程中惹出Iris一陣陣讓人麻癢的呻吟，雖然利齒一度停留在對方的命脈上滑動，Bae卻狠不下心，最後在對方的心窩上停止動作，將Iris抱著緊了些。

「Bae…我很抱——」「噓…」

打斷Iris的話，Bae哼起一段小調，「…——我想聽妳唱這首歌。」

Iris抱著Bae沉默了一陣子，在太陽完全默入地平線前，伴著清澈透亮的嗓音開頭，悠悠歌聲流動在風中，被吹進城鎮的每個角落，熄滅所有餘火，也帶走所有的焦臭味。

Bae比誰都清楚宿命的無奈，如同自己的夥伴無法責備自己，她也無法責備Iris。

更何況她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她。

Iris清亮的歌嗓一如往常的帶走所有使人感到紛亂的事物，在陽光瞇成一條線消失後，清唱逐漸小聲，羽翼不再轉動與折射光彩，整個人突然癱軟前傾，Bae見狀將雙手下移托住Iris，穩住她的身體。

「Bae…我睏了。」Iris靠著Bae軟軟的說著。

「我哄妳睡？」無法空出手來碰觸對方，Bae在Iris的肩頸輕蹭著。

「嗯，我想要妳陪我。」

兩人在塔尖上度過了一夜，Bae談著過往的事情，講講小故事，哼哼歌，Iris卻始終沒有睡著，直到天空再度出現魚肚白，感受到斗篷被懷中的人拉了一下，她才停下來。

「…我還能再見到妳嗎？」知道時候到了，Bae輕聲詢問此時最在意的問題。

「妳還會想見到我嗎？」Iris因為訝異稍稍睜大了眼。

「嗯，我想。」

那是毫不遲疑的回答，看著Bae不捨又堅定的雙眼，Iris笑了。

「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的，Bae。」

接著Iris用盡最後的力氣掙開溫暖的懷抱，毫無準備的Bae一失衡，鬆開撐了一夜的手，眼睜睜看著Iris以躺姿迅速下墜。

「God damn——Iris！！！」

就像算好似的，第一道陽光快速籠罩支離破碎的城市，也罩上墜落中的Iris，直面日出方向的Bae被刺的一瞬間閉起雙眼，當她再次睜眼要趕上Iris往下跳時，卻怎麼找也沒看到人。

龜裂的路面受到混沌落地的衝擊摧殘發出巨響，伴隨風壓揚起一陣煙塵，她很快直起身子四處張望，將腳抽出地面在附近奔跑著，殘破的廣場卻是一片空曠，Bae很困惑，不管受到外力影響再怎麼偏，也不該連一點有人掉落的跡象都沒有。

繞了一圈後回到剛剛跳下來的地方，有個原本不在那個東西吸引了Hakos Baelz的注意。

在Bae踩出的洞中長出了一朵紫色的鳶尾花。

「…這太犯規了…Iris。」

低下頭隻手掩著臉，透過指縫盯著小小的花朵在風中搖曳，Iris留下的訊息讓Bae情緒一陣波動，不小心解除了遮斷訊息與氣息的能力。

『Hakos Baelz，玩夠了嗎？』Omegaα的聲音直接闖入Bae的腦中。

「喔…我還有時間吃個早餐嗎？」Bae嘴上打趣，但在心中暗喊不妙，Mumei消失後她本應該要回去向眾神報告的，她卻翹班整整一晚。

…沉默是最恐怖的回答，在一陣靜默後Bae對著面前小聲地說了些什麼，隨後轉身離開。

風托著Bae的回應滑過花瓣，鳶尾花好似準確地接收到了，生氣洋溢的隨風搖擺著。

——我也愛妳，我會等妳回來。

一些註解：

．最古老的三神：混沌、空間、時間。其中混沌是最早出現的，是宇宙大爆炸前的虛無狀態→爆炸後產生了宇宙（空間）→隨之誕生時間的概念。

．███████Iris是公式資料中的IRyS的本名，這邊用作太古時（第二次甦醒前）使用的名字，Iris同時也是鳶尾花的名字，取自希臘的彩虹女神。

．紫色鳶尾花的花語是傳達愛意。（還有更多的意思跟顏色，這邊不多做解釋，有興趣可以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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