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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盈纪(剑断春秋)(01-57回),5

[db:作者] 2025-07-29 09:44 5hhhhh 5340 ℃

  「是,夫人。」

  贴身侍婢盛雪讶异地望了这满身局促的老仆一眼,道:「跟我来。」

  康黎恭敬挺身地躬身,「老奴告退。」

  二人离开后,姜卿月陷入了沉思。

  她派康黎前往长留山脉搜查,事实上一开始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没有想到,康黎这个老仆却给她带来非常意外的巨大收获。

  康黎此人很不简单。

  他虽只是个仆役,但从他能够在短短几天时间里,说服全体康家村人一同前往危机四伏的长留山。

  以及短短数日的功夫,就从那里发现如此之多的重要线索,从这一点,可看出康黎与一众康家村人都很不简单。

  更让姜卿月意想不到的是,康黎此人竟还根据现场所发生的痕迹,推断出她夫君与爱儿很可能跌下瀑布,且敌人也搜寻不获。

  没有过人的分析推断能力,绝不能做到这些。

  康黎此人或可大用。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把姜卿月从沉思中带回现实。

  敲门声响。

  「夫人,祁公子带到了。」

  「进来。」

  「是,夫人,祁公子请进。」

  姜卿月另一贴身侍婢盛梅领着一个身材挺拔,风表龙姿的英挺青年步入书房之中。

  「我有话要单独跟祁公子谈,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盛梅恭敬地退下,并轻声掩好房门。

  姜卿月很随意地道:「坐下说话。」

  这被称为祁公子的青年,看上去约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高瘦欣长,轮廓分明,一身华丽的蓝色袍服,腰间佩剑,丰采高雅。

  他姿态随意地在她边上的一张椅上坐下,没有半分拘谨。

  仅从这祁公子从容的神态,随意的举止,便可知其与姜卿月关系很近。

  实际上,偌大的姜氏上下,有资格在姜卿月的书房内与其单独密话的人,不出三人。

  而要说姜卿月最为信任者,则当属眼前这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之一,现时身份为姜氏座上客卿的邑上公子祁青了。

  这祁公子出身于楚国邑都士族祁氏,曾周游五国求学,不仅学富五车,剑术更是超卓,年纪虽轻却早已深得姜氏上下,包括姜卿月两位兄长的尊敬,更得姜卿月器重。

  「月姬唤我来,是否长留山那边有了什么线索?」

  祁公子挺立的剑目,迎上了姜卿月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庞。

  姜卿月微一颌首,「正是。」

  祁公子剑眉一挑,讶异地道:「那个出身康家村的老仆,竟有收获?」

  姜卿月红唇轻启道:「不仅有收获,且是大有收获。」

  说完这话,姜卿月随即将从康黎处得来的线索,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祁公子听后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来。

  姜卿月问他道:「你有什么看法?」

  从她毫不客套的话语,可听出她对祁公子的信任。

  祁公子思索了一会,这才答道:「这老仆的确发现了许多连我的人也没发现的线索,按照这些线索来推断,我的推论和他相似。」

  「燕姑爷与陵公子,应该跌落瀑布下,顺着河流被带往了下游。」

  闻言,姜卿月深吸了一口气,「你认为,他们存活的几率有多少?」

  祁公子皱眉,摇头道:「难说。」

  「瀑布悬崖距离水面高逾百丈,即便是我,这么高的距离跌落,恐怕不死也要重伤。而他们被追袭一路,当时有否受伤,体能状态如何,我们皆一无所知,扑到无从估计。」

  祁公子摇头着说出了他的看法。

  书房里登时安静了下去。

  姜卿月想起一事,随后将康黎呈上的甲片置于案上。

  「这片甲是他们在山脉里找到的,是敌人身上遗落下来的,我看不出来历。」

  祁公子闻声,随即起身将甲片拿在手里。

  他仔细端详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块甲片,工艺出自于陈国巧匠的手笔。」

  「陈国?」姜卿月不禁秀眉一蹙。

  陈国乃中原一个小国,国力积弱,不要说与楚国周国这类强国相比,连早已被灭国的燕国、越国等小国,国力都远强于陈国。

  姜卿月摇头道:「借陈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深入楚地来冒犯我姜氏一族。」

  「这肯定是敌人惑人耳目的手段。」祁公子点了点头,同意道,「东西虽出自陈国巧匠之手,但陈国该没有参与其中,甚至可能只是替罪的羔羊。」

  「敌人这么做,定是不希望被人从兵器甲胄上,被人查出身份来历,这点可以从长留山内没有发现半个敌人死者尸体看出来。」

  姜卿月同意他的看法。

  线索虽从这儿中断,但她也没有奢望能这么简单就找出幕后的黑手。

  姜卿月随后又想起一事,道:「是了,康黎在搜寻的过程,他推断当夜袭击我姜氏的敌人,人数可能有过万之数,我并不谙兵法,你觉得有否可能?」

  祁公子微一讶然。

  他接着沉吟片刻,道:「这个可能性不小。」

  「燕姑爷行事虽然低调,但他的剑术能媲美月姬,此事瞒不过有心人。而敌人此行要对付的是剑术高明如燕姑爷者,就必须营造一个让他退无可退的环境。」

  「只是区区数百人的话,凭燕姑爷的剑术,还是有办法可突出重围的。如果是我,我会起用剑术与燕姑爷担当者拖住他,再形成包围之势。」

  「加上此行的姜氏精锐,都由月姬你一手挑选,个个皆是以一挡十之辈,若说对方人数有逾万之数,我并不感到意外。」

  听到这里,姜卿月神情变得极为凝重。

  楚国严禁蓄养私兵,拥有私兵者唯三大氏族。

  可就是三大氏族,想要单独调出一支逾万人的私兵,也需倾全族之力方可办到。

  敌人数量逾万,那意味着敌人的势力有可能不止一股。

  「回府前,我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祁公子突然肃容道,「上月事发之前,年仲足足消失了大半个月。过后有人发现他返回王都后,自此闭门不出,这件事情,年仲恐怕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

  闻言,姜卿月眸中升腾起冷冽的寒意。

  她柳眉紧蹙,沉着声道:「消息从何处得知?」

  祁公子回答她道:「消息是从琳阳郡主那边得来的,来自于她的心腹,应该可信。」

  琳阳郡主商蝶乃楚王三子池承君的独女,这位楚室明珠本身有婚约在身,但自幼与他爱儿关系亲密,甚至是不清不楚。

  为此姜卿月还曾破天荒地让夫君出面,去警告爱儿。

  琳阳郡主自燕陵失事后,一直暗中遣人去搜寻,姜卿月是知道的。

  姜氏明面上不能有大动作,琳阳郡主因身份特殊,因此姜卿月对她发动关系去搜寻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祁公子被誉为楚国三公子,交游广阔,与包括琳阳郡主在内的不少楚室子弟都有着不错的交情。

  他的情报来自琳阳郡主,想来不会有错。

  姜卿月意识到了严重性。

  「年仲是左相司马道座下第一剑手,更是楚国三大剑手之一,如若他参与其中,意味着他身后的司马道很可能是主事者,或主事者之一。」

  祁公子淡淡地道,「楚王宠信奸臣司马道,因而此人素来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要论谁最想破坏姜氏与齐氏联姻,司马道必属其中之一。」

  「他最有嫌疑,也最有动机,月姬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他。」

  姜卿月默然不语。

  她与奸臣司马道打过多次交道,深悉此老的奸诈狡猾。

  此人为臣独断专横,却不幸深得楚王宠幸,位极人臣。

  他想要其身后的氏族成为楚国最强,并且唯一的氏族,因而忌惮于三大氏族在楚室的强大影响力。

  多次明的暗的对他们发难,双方背地里已暗争暗斗多年,相互奈何不得对方。

  祁公子明言司马道为最有嫌疑之人,并不为过。

  这是连姜卿月两位兄长都深悉的事实。

  也是此事,终于令姜卿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因司马道再怎么视三大氏族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情况下,能够打击到三族的事情,他会很乐意去做。

  但决不是这般直接与姜氏一族变成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那对左相府,以及司马道身后的司马氏,绝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这甚至可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可司马道还是这么做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背后有人支持他。

  而那人的支持,令他抛开了一切的顾虑。

  司马道位极左相,备受楚王恩宠,其在朝中地位几已达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人的支持才能够令他抛开一切顾虑,对姜氏出手,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祁公子看出姜卿月眉眼之中的忧色,不由安慰道:「这件事情,未必是王上首肯的。」

  「三日前,我在车少君的酒席上听他提起,王上病重,近两月以来早已昏迷多于清醒,醒来时也是不停说着胡话,此事可能并非王上授意。」

  「更大的可能,是由储君北临君一手策划。整个王都谁都知道,北临君追求月姬多年而不得,因此与燕姑爷极为不和,多次派麾下剑手兹事。」

  祁公子淡淡地说:「北临君对燕姑爷可说是恨之入骨,他的动机绝不会比司马道小。」

  「王上病重,连巫庙祭师出手仍无力回天,想来已时日无多。身为储君的北临君,近来动作频繁,越发放肆,没有王上的限制,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姜卿月听得沉默不语。

  就因为一个女人引起的妒忌,而冒险将一个强大氏族变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这样的蠢事,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做。

  但是祁公子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储君北临君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楚王共有四子,次子平陵君才能平庸,但平易近人。

  三子池承君志向远大,举止得体有礼,在朝中大臣眼中甚至隐有君王之相的评价。

  四子申遥君身为王室贵胃,却孤云野鹤,极少在外界露面,但总体而言风评亦算不错。

  唯独身为长子的储君北临君,心胸狭窄,无容人气量。

  因自幼便被立为储君,养成其顺者生逆者亡的阴戾性情。

  更重要的是,北临君曾因追求姜卿月不得,而与燕离积怨。

  姜卿月自幼聪慧,她长袖擅舞,为人八面玲珑,处事交际的手段远远胜过她的两位兄长,在楚国早已声名远播。

  在十七年前姜国公过世之时,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姜卿月,已是整个大楚国境内最美丽的女人。

  她有着国色天香的倾世美貌。

  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无不被姜卿月那不可方物的倾色姿容所震撼。

  当时就连被立为诸君,已有了后妃的北临君,亦无法避免地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难以自拔。

  姜卿月自幼已许给前燕太子燕离为妃,前燕虽与越国先后同被大周所灭,但前燕太子躲过了一劫,被姜国公庇护于姜家,因此姜卿月仍属有婚约在身。

  但北临君仍然冒着被责罚的风险,亲自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之面与楚王提出要改迎姜卿月为妃的要求。

  当着无数大臣之面,北临君竟想强娶前燕太子妃姜卿月,不仅众臣哗然。

  楚王听后更是大怒。

  当年大楚与大秦时常交战,作为上代楚王最不喜欢,且身份非是嫡长子的楚留王,十三岁那年便被送往秦国王都充当质子,过了整整七年寄人篱下的生活。

  正是在秦国的时候,楚王结识了当时还是储君的前燕国君,双方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在楚王充当质子的那段时间,燕王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而前燕太子燕离,乃燕王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庇护于姜氏,同样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楚王自然不容许北临君的请愿,他当场责令北临君,以及其余的几位王嗣,从今往后不许再提此事。

  由于楚王的干预,北临君只得悻悻而归。

  姜氏上下为免夜长梦多,没过多久,姜卿月便与燕离成婚。

  二人大婚的当天,据闻北临君将其府上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烂。

  如今楚王病重,已到逐渐神智不清的地步。

  姜氏将要面对着前所未有的严峻局面。

 

                第八章

  燕陵拼命奔逃。

  后方劲风袭来,伴随着强烈的危险预感,他面色一变,几乎是想都没想,当即就地一滚。

  「嗖嗖」的几声。

  数支劲箭险而又险地射中他刚刚滚过的方位。

  燕陵惊出一声冷汗。

  刚才他如果动作再慢上一两分,这几支箭必然毫不留情地贯穿他的身体。

  他拼命的逃奔,终究还是没能赶在抵达殷下行宫之前,甩开身后的这群沙狼族人。

  敌人距离他现时不过数十丈,最可怕的是沙狼族人擅射,他们可在百步开外精准命中对手。

  随着双方距离被拉近到射程之内,燕陵的逃生路线已然被大大压缩。

  若非他已穿越那片平坦的黄土平原,进入到距殷下行宫所在的黑山脚下的这片密林内,繁密的树冠替燕陵挡下了一波波箭雨,他恐怕早已被射成刺猬。

  无穷无尽的疲惫,向燕陵袭来。

  他剧烈的喘着粗气,喉咙里每次吸入的空气,都像吸入火焰一般滚烫。

  他的胸膛在急促地起伏,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快要迈不起来。

  燕陵知道,这是他的体能已到达极限的表现。

  可他没有办法停下来,一旦停下,必然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沙狼族的人似乎知道他剑术过人,对方明明能够轻易追上他,却偏偏狡猾地在距离他一二十丈的距离,也不靠近,就这么在背后抽放冷箭。

  燕陵清楚对方是想要用这个方法耗尽他的体力,可他除拼命逃跑外,却毫无破局之法。

  「嗖」的一声。

  当燕陵再一次险象环生的,也是最后一次避开射来的一支箭矢后,脚下无意中被一块掩埋在枯叶泥地内的石块绊到。

  他整个人终于直直地栽倒在布满了枯黄落叶的林地里。

  燕陵浑身酸软,咽喉像呼吸着火焰一般灼痛,连抬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倒,终让他凝聚的意志彻底溃散,再也爬不起身来。

  身后传来那群沙狼氏族战士兴奋的喊声。

  马蹄声越发接近。

  燕陵心道,完了!

  今趟壮志未酬,竟是要栽在这里。

  燕陵的心中说不出的不甘心!

  父亲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身后的家族也恐将厄运降临,他却无能为力。

  而心中最大的不甘愿,就是在死去的最后一刻,他连自幼青梅竹马,最为心爱的未婚妻齐湘君也未能见上一面。

  他真的不甘心。

  这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急剧的马蹄声,突然从前方轰隆而来。

  「呜……」

  燕陵的耳边响起一阵威严的号角。

  全身酸软欲裂的燕陵,勉力的抬起头来,向密林的前方望去。

  他看见七八道威武的黑色身影,出现在前方。

  后方那群原本兴奋高叫着的沙狼族战士,突然间蹄声大乱,燕陵听到他们似惊恐地在叫喊着什么。

  接着就是一阵隆隆作响,这群穷追燕陵足数十里的沙狼族人,像是突然碰上了某种更加可怕的事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快退走。

  几乎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退得一干二净。

  燕陵挣扎着支撑起身体。

  一支七八人的骑兵,身着重甲,以旋风般的速度冲入密林之中。

  这群重甲骑兵人人身着黑色的铠甲,气势如云。

  见到燕陵,为首的一人置出一把长枪,立即越众而出,杀气腾腾地直奔燕陵而来。

  这群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兵,似乎根本不打算给任何人开口解释的机会。

  一见面,便露出要杀死入侵者的打算。

  燕陵立即脸色大变,心叫糟糕。

  他这刻连支撑起身体都已经是极限,绝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抗眼前这群看上去更加身经百战的重甲骑兵。

  那骑兵已冲杀至燕陵的跟前,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就要对着燕陵的面门兜头刺来。

  在这电光火石的生死刹那,燕陵的脑海里忽然掠过一道亮光。

  「等等!」

  他高喊一声。

  突然从怀中迅速摸出一块竹简,将之高高举起。

  「我要求见剑圣大人!」

  在燕陵高举起竹简的瞬间,那名整张面孔都深茂在黑色头盔内的骑兵,忽然奋力一拉马缰。

  他胯下的黑色战马嘶鸣一声,两只健硕的前腿高高越往半空,竟是硬生生地止住了冲杀之势。

  他身后的其余六七骑火速的围了上来。

  为首的那名骑兵随即跃下马背,将燕陵手中的竹简接过。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跟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燕陵的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竟是用双手恭敬地将竹简呈递还给燕陵。

  「请跟我来。」

  那骑兵用并不算纯正的楚语对燕陵说道。

  不仅如此,那骑兵见燕陵体力已不支,还恭敬地将自己的战马让给燕陵,自己与另外的一名同伴共乘一骑。

  从这群重甲骑兵杀气腾腾,到恭敬有礼地请他上马。

  事情的转变发生得太快,一时间令燕陵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呆呆地把阿公扔给他的那块竹简握在手里,心中浮掠起千万道疑问。

  阿公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仅能够教导出珊瑚那般超群的剑术,现时连扔给自己的这块竹简,更能够令悍勇好战的沙狼族人都感畏惧的黑甲骑兵,态度变得如此恭敬。

  阿公与殷下行宫之间,究竟是何关系?

  带着无数疑问,燕陵跟随着眼前的这支重甲骑兵队伍,穿过密林。

  前方霍然开朗。

  黑色的山峰,由一层一层至少由千多层石阶铺就而成的山路,延绵而上。

  峰顶上,一座巍峨的行宫矗立在顶端。

  燕陵震撼地望着那座闻名于中原各国的殷下行宫。

  剑圣闵于的所在!

  山峰的脚下,有一支人数大约二三百的重甲骑兵镇守,守卫重重。

  他们把持着通往殷下行宫的唯一通道,看到这一幕,燕陵心想着倘若没有阿公给他的竹简,他就算插上翅膀,恐怕都难以从这里登上去。

  那名重甲骑兵该是领队之类的人物,他带着燕陵抵达山脚之后,对分守在去路的队伍吩咐了几句,守卫队伍随即让开了路。

  一支六人的小队随即上前,分散于前后,领着燕陵登上台阶。

               

  秀璃收起长枪。

  她一身甲胄,脚踏长靴,乌黑的秀发扎着马尾,英姿飒爽得仿佛一头充满力量的母豹,却又分外有一种独特的迷人气质。

  她洁白的雪额微透着细密的汗珠,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宽阔的无人广场是殷下行宫内的武场,也是殷下九卫训练的场所。

  眼下其余的八卫皆随剑圣外出,武场也就成了秀璃一人练枪的场地。

  「一共一千七百六十枪。」

  一把温和的声音送入耳中。

  秀璃转过身去,一个身着素袍的儒雅男人面带着笑意,从广场的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来。

  一丝温柔之色从秀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她冷如冰霜的面庞,像被一阵春风拂过似的,出现了一丝解冻。

  「你怎么来了?」

  燕离闻言,笑了笑,道,「你搬给我的竹简,两个时辰前我就已经全部看完,觉得有些闷,听到这里有练枪的声音,就好奇过来看看。」

  「见你练得专心,就没有打扰你。」

  秀璃略有些意外。

  广场距离燕离所在的偏殿足有数百步之远,而燕离因伤及心脉加之中毒过深,虽已经精心疗治,不至于沦为废人,但仍难以避免地永远失去了与人动手的可能。

  而这似乎并未影响到他的耳目之灵感。

  顿了顿,秀璃歉然道:「稍后我再搬些新的给你。」

  「无妨。」

  燕离望见她眼中的歉然,不由有些哑然。

  起初秀璃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漠,甚至在看见他想强撑着去寻找爱儿时,还讽他是否想更快一些变成一个废人。

  但经过十数日的相处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

  这个外表看上去冰若冰霜的女人,实际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两人相伴着一路往回走。

  没走出太远,一名身着重甲的侍卫匆匆来报。

  「秀璃大人,有人手执这块竹简,来求见剑圣大人。」

  两人脚步一顿。

  秀璃接过侍卫呈递过来的竹简,仅看了一眼,她那对狭长的凤目立即燃起一团火焰。

  「他人在哪?」

  「回秀璃大人,就在宫殿大门等候。」

  「带他到这里来。」

  「是!」

  侍卫匆匆返程。

  一旁的燕离有些讶然,这是他与秀璃接触的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在她的面上见到这般特殊的反应。

  不过,这是殷下行宫的事,燕离一个外人并没有资格过问。

  因而他虽是心中好奇,但却很知趣地没有去询问。

  但他不开口,秀璃却突然望向他,主动开口道。

  「你上回不是问我,主上在命人救回你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你儿子吗?」

  燕离微一错愕,不明白秀璃上趟避而不答的话题,为何今趟却主动提起。

  随后他突然醒悟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

  秀璃那冷如冰霜般的冷艳脸颊,忽地逸起一丝微笑。

  「他来了。」

  在一身重甲的骑兵,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带领下,燕陵来到一处非常宽敞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一个全身穿着轻薄甲胄,身姿修长曼妙,但眉目冷艳的美貌年轻女人,手执一柄银色的长枪,英姿焕发地立在那儿。

  她那对秀丽的美目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燕陵,眼中流露着非常奇异的神色。

  「秀璃大人,此人带到。」

  秀璃微一颌首,淡淡地道,「你们退开。」

  一众黑甲骑兵随即退守于两旁。

  燕陵只听到那秀美的女人,以一口字正腔圆的纯正楚语对他说道,「报上你的姓名,来此的目的。」

  听到她的话,燕陵眼中的惊艳之色这才逐渐褪去。

  他往前踏出一步,望着这名叫秀璃的秀美女人,一礼道:「本人燕陵,因机缘巧合下流落于殷境,来此想求见剑圣大人,还请姑娘赐示。」

  那秀美女人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淡淡地道:「殷下行宫由建宫伊始,便由剑圣大人立下了规矩。手执通行竹简者,只要在我们殷下九卫中的任意一人手中,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可获得通报。」

  「至于剑圣大人见不见,那要看他老人家的心情。」

  她便是殷下九卫之一?

  燕陵听得心中一惊。

  他犹记得离去之前,阿公对他说过,殷下九卫由剑圣亲训,每一个都拥有不下于阿公的实力。

  阿公的话中有否水分他不清楚,但只要九卫真由剑圣亲自一手训练出来,必定武艺惊人,绝非寻常人所能取胜。

  眼前这令他泛出惊艳之感的秀美女人,竟便是九卫之一?

  这实令燕陵有些不敢相信。

  震惊之余,却也燃起了他的斗志。

  不管前路多艰难,他都一定要见到剑圣闵于。

  「我接受这条件!」

  秀璃不着痕迹地朝着广场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即迅速收回目光,淡淡地道。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挑战的过程中我绝不会有任何留手,枪剑无眼,若你技不如人,随时都可能丧命当场。」

  燕陵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时的体力仅恢复了一些,离完全回复尚远,以眼下的体能,恐支撑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但他话已放出去,临阵退缩,他还有何脸面求见剑圣?

  且对手是这般冷艳美丽的女人,身为男子的自尊,不容许燕陵在这样的节骨眼退缩。

  他心中有一种不愿意给眼前这初次见面的秀丽女人看低的古怪心理。

  燕陵沉声道:「来吧。」

  秀璃那对秀气美丽的双眸,掠过一丝赞许,她樱唇淡淡吐出一个字。

  「好。」

  话音才刚刚落下,下一刻,秀璃纤秀的身影已从原地突然消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降临。

  燕陵整个人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一点寒芒在他的眼前绽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出手中铁剑去挡格。

  「当」的一声震响。

  燕陵手腕发麻,脚下踉跄地接倒退五六步,差一点要栽倒在地,狼狈不堪。

  他心中叫糟!

  还来不及震惊于这秀美女人这一枪的力道之可怕,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打算给燕陵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手中的银色长枪,像化成一道白色的惊虹。

  长枪以凌厉无匹的气势,对着燕陵面门兜头直刺了十来枪。

  「当当当!」

  燕陵几乎是用尽毕身所有的气力,险象环生的挑挡下对方的枪尖。

  到了第十一枪的时候,他整个人终于支撑不住,铁剑断作两截,直往身后抛飞。

  整个人也在剑断的同时,变作滚地葫芦,栽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连站立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散发着寒冽的枪尖,冷冷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耳边只听到那秀美女人淡淡地道。

  「十一枪。」

  燕陵喘着粗气,艰难地抬头。

  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整条手臂也被她长枪的劲力震得失去了知觉,却又不停地在抖颤着。

  心中想的是,完了。

  别说一盏茶的时间,他拼尽全力,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到。

  这冷艳美女的枪技出神入化,大大超乎了燕陵的想像。

  他怀疑对方的武技,甚至可能不会在他的爹娘之下。

  不愧为剑圣闵于身边的殷下九卫,随便挑一个女人出来,枪技竟如此凌厉。

  莫说他现时体能透支,就算他恢复到巅峰状态,恐怕燕陵也没有自信能在她手里撑上半盏茶的时间。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阿公并没有夸大其辞。

  费尽艰辛,甚至忍痛辞别了喜欢的珊瑚,才辛苦抵达殷下行宫,难道就注定他只能无功而返?

  燕陵心中真的万分的不甘愿。

  可他又无可奈何。

  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达不到剑圣亲立的规矩,除了怨自己,他还能怨谁?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此时,一名重甲骑兵走上前来,似乎对这秀美女人说了一些什么。

  那骑兵正是此前领队赶来,在沙狼族中救下燕陵一命的骑兵领队。

  对方说了几句燕陵仍听不太懂的殷地语言后,那秀美意外地收回了长枪,对燕陵淡淡地说。

  「来此之前,你被沙狼氏族的人追杀到了山下?」

  燕陵艰难地点头。

  那秀美女人思忖片刻,随后淡淡淡地道:「我给你一天时间休息,恢复到巅峰状态,再给你一次挑战的机会,不要说我胜之不武。」

  说完,她吩咐一旁的骑兵,「带他去偏殿歇息。」

  「是。」

  燕陵一愣。

  随即明白了过来,不禁大喜过望。

  「多谢姑娘。」

             

  秀璃迈动长靴,步态优美地来到广场尽头。

  在一根巨大的圆形石柱之后,见到了一直在此暗中远远观战的燕离。

  「他就是你儿子?」秀璃问道。

  燕离点了点头,脸上看上去十分欣慰。

  「是他,他比以前瘦了一些,但也更加精神了。」

  秀璃看出他的欣慰,摇头道:「他的实力太差了,我只使出了六七分力,他只能勉强接到十一枪。」

  顿了顿,她眸眼略感失望地道。

  「我不明白,主上为何会挑选他。」

  闻言,燕离却是微微一笑,道:「若你知道三个月前的他,别说十一枪,在你手中恐怕他连一枪都接不下,不知你会怎么看他?」

  燕离凝望着爱儿远去的身影,宽慰地道。

  「他真的进步了很多,可以想像这段时日里,他定然吃了很多苦。」

  秀璃的眼中终于掠起一丝惊色。

  在她手中接上一枪,与接挡十一枪,绝对是有云泥之别的。

  连一枪都挡不了,只能是不入流。

  但连挡十一枪,虽说枪枪未尽全力,已表示这个人足以归入好手范畴。

  而从刚才的情形看,燕陵的体力似乎早已大幅透支,能在她手底坚持这么久,待体力完全恢复后,必定是另一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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