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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日】致 花叢中那美好的你

[db:作者] 2025-07-29 09:45 5hhhhh 5770 ℃

「我沒有什麼怪談故事可以說。」

聽到研磨這麼說有人鬆了一口氣,有人發出掃興的噓聲。

集合在休息課室的合宿隊員們在睡前輪流說起了一些怪談故事,有人一邊靜靜的聽著,有人嚇得抱起枕頭露出害怕的神情。

日向縮起自己的身子,在其他人說起光怪陸離的故事時他會嚇得發出嗚咽聲然後摀住耳朵,雖然對於已經聽進內容並產生腦中畫面的日向來說根本沒什麼用。

聽到研磨說起自己並沒有什麼怪談故事可講時,日向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總覺得像研磨這種感覺一副無所謂類型的人要是認真起來可能就會變得很可怕。最可怕的魔王沒招了,不知何故就讓其他人的故事顯得不那麼驚嚇了,所以日向毫無道理的大大鬆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怪談故事,但是小時候發生了一件令我印象深刻的怪事。」

在其他人弓起背打算洗耳恭聽時,日向大感不妙。

研磨放下手上的遊戲機望著天花板開始回想起久遠的回憶。

那是一個有雨、有花還有小孩子們的故事。

哇。聽起來感覺好浪漫喔。

不知道是誰嘻笑的發表了這麼天真的評論。既然已經聲明了那是『怪事』就不會是『浪漫的故事』吧?

研磨還是面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他緩緩地眨了眨眼,看起來回想已經結束了。

該來的還是得來,日向搖著頭。

小學的生活課程裡面有一個觀察作業是種植牽牛花。

牽牛花是個很好種植的植物,基本上連小學生都能種活的花也沒什麼太多的樂趣可言,而且在種植牽牛花到繳交作業的過程中偶爾還要把花從學校跟家裡來回搬運,實在很麻煩。

研磨還記得自己揹著書包、兩手抱著牽牛花的盆栽,左手還掛著不知道是勞作的用品還是營養午餐剩下的麵包什麼的,總之雙手雙肩都沉的要命。到底為什麼要把勞作跟生活課程全部排在同一天?

當天中午放學在離開學校的同時,天氣從烈陽曝曬到急速轉陰的過程讓研磨印象深刻。雙手都抱著東西的研磨看著灰暗的天空,想起自己之前的傘在學校搞丟後,就再也沒帶過傘的他可能來不及在下雨前走到家了。

『好想把牽牛花隨便擺在旁邊不知道哪戶人家的圍牆上後一走了之……』

這麼想著的研磨卻只是嘟著嘴賭氣的站在原地,一直到天空開始滴下雨滴時研磨才慌慌張張的拉起連帽上衣的帽子,抱著盆栽跑向附近的兒童公園去。

雨來得又快又急,研磨繞過兒童公園的沙坑後躲進大象造形的溜滑梯下避雨。地上的柏油路與沙坑瞬間被雨水滲成深色,看著雨越下越大,在溜滑梯下都覺得雨聲震響,研磨抱著雙膝看著放在自己腳邊的牽牛花不安了起來。

兒童公園的周邊用紅磚做了花圃圍繞著,上面栽植了在公園有點少見的紫陽花,畢竟是全株有毒的植物,種植在有兒童出沒的公園實則不恰當。

但花就生長在那裡了。

被雨水與土壤滋潤著的花團,在灰暗的雨季中盛展著那鮮豔的毒性,大雨沖刷讓眼前看到的一切像是鋪上一層霧氣一樣氤氳迷濛。

研磨把手邊的東西往自己身邊挪避免被雨淋濕,縮在滑梯角落等待雨停的他,看著雨中沒有半個人的兒童公園一瞬間產生了會不會其實方圓百里內除了自己外根本沒有其他人?會不會從離開學校後的路上自己就與世界隔絕了?

現在如果有個大人出現他會比較安心嗎?

研磨抱起了牽牛花盆栽。

如果現在有個人出現,他其實覺得滿可怕的。

透過牽牛花攀附的竹籤縫隙看著遠處也變成一片暗調的紫陽花圃,伴隨著頭頂上塑製溜滑梯因大雨產生出的巨大聲響把經過的車聲都給遮蔽。在雨聲與自己平穩的呼吸聲中研磨慢慢的從不安冷靜下來,潮濕與悶熱的空氣安穩得有點讓人昏昏欲睡。

當研磨覺得自己意識快要飛遠的時候,他注意到遠處襯托花團下的一片深綠有著什麼違和、不協調存在著──

小孩的

蒼白右手

從花圃露出的部位只到手肘處。

蒼白而瘦弱的前臂在一片藍紫色的花團下躺在綠葉與泥地間,細小的手指呈現放鬆的姿態,動也不動的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

灰白色。

大概是雨下得太大了,光線不好的緣故吧?那手的顏色看起來就像是石膏一樣的灰白色。

淋著大雨的手跟上方花團錦簇的紫陽花比起來顯得十分脆弱無助,孩童細小的手臂在雨中讓盛展的紫陽花像是有生命一樣的開得爭妍鬥豔。

本應該是在夕陽西下時拖著影子,聽著遠方烏鴉鳴叫踏上回家的路,現在卻只能無力在躺在雨中,任由攢花綠意佈滿自己無力的身軀,在這沒有大人的公園裡做著沒有夢的沉眠。

肯定覺得又冷又無奈吧?那隻回不了家的手。

研磨緩緩閉上雙眼,覺得身體非常的沉重疲倦,在意識逐漸飄散的同時,腦中的畫面逐漸被雨中發散的藍紫色填滿、擴展,像毒素一樣的深入至意識底層與黑暗中。

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心裡是這麼想著的──

這個公園不是獨自一人,而是有兩個孩子的公園。在沉靜的午後雨中,有著開得艷麗而美好的紫陽花和兩個睡著孩子的公園。

這麼想著會不會心裡就不較那麼寂寞呢?研磨閉著雙眼將頭側放在膝上,他的手指輕撫過牽牛花細嫩的花瓣,伴隨著遠處雨中細小的手臂睡去。

「嗯。後來是阿黑來接我的。」

被點名的黑尾在遠處從隊長們打牌群中抬起頭來看向了一下這邊。

還是小學生的研磨一個人在兒童公園的溜滑梯下躲雨,偶遇到了一隻陌生兒童手臂的奇異故事。比起怪談,更帶有社會事件的色彩。

「其實,就是社會事件吧?」研磨一臉沒事的講完了。

社區出現了誘拐兒童的案件,失蹤的兒童大多是獨自上下學的小學生。也有在大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在人來人往的兒童公園失蹤的案例。即使不是大人的高年級生也聽聞過在社區令大家人心惶惶的誘拐事件,因此多半都會和自己較年幼的弟妹一同放學回家。

出於擔心的黑尾自覺自己似乎有這個責任,因此在大雨中穿著兒童型輕便雨衣,抓著把傘在校門口等研磨放學,可是怎樣也等不到人。

也許是在放學人群中擦身而過也不一定,等學校大部分學生都離去時黑尾才綁好雨衣帽繩往回家的路上找人,途中路過了兒童公園,終於找到熟睡在溜滑梯下的研磨。像隻流浪貓一樣的睡得雙頰都紅噗噗的研磨被黑尾給喚醒,他理所當然地把手上的牽牛花遞給了穿著雨衣的黑尾,自己接過傘提著裝有的勞作工具和午餐麵包的提袋。他調整了一下書包看著在黑尾懷中的牽牛花,雨水滴落在粉色的花瓣上形成透明的水滴,他問起黑尾有人會送牽牛花嗎?黑尾聳了聳肩表示不清楚,但是小學生的牽牛花在學期成果展的時候應該也會被拿去做花手水吧?

是嗎?真可惜。

研磨略感遺憾的回頭望了望公園裡的紫陽花花圃,倒躺在那的手從公園的入口處看去十分的不起眼,研磨對著身在花叢中的孩子揮了揮手──

掰掰。

連續下了幾日的大雨終於在週末的時候放晴了。

黑尾跟研磨站在兒童公園的馬路邊看著入口停了一輛警車跟一台黑色的廂型車,一些看起來像是警察的人在紫陽花圃邊拉起了黃色的封鎖線。

同樣一起站在外頭的是住在附近的住戶,他們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起來。據說那個被誘拐失蹤的兒童找到了,在花圃內被雨淋了數日後,終於在放晴的當天下午被帶孩子去散步的大人發現。

研磨看見警方把黑色的袋子拉上拉鍊,袋子變得鼓鼓的。原先任由風吹雨打的手已經被好好地收進袋子裡了,研磨希望那個孩子之後要去的地方不會有冷雨,而是到了一個沒有大人的暖春之地。

運屍袋被送上了接體車後關上了門,緩緩的退出公園。

研磨對著逐漸行駛遠去的車揮了揮手。

掰掰。

躺在被窩裡的日向久久不能入眠,拉起棉被蓋至頭頂的日向被悶的渾身是汗,在隔壁習慣最晚入睡的月島也已經輕輕打起吁聲。

經歷了整個晚上的怪談馬拉松後結束於研磨的社會事件。雖然最後說的並不是怪談,但正因為是真實事件反而讓人感到驚悚無比。

老實說,聽完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其不舒服的程度勝過犬岡那則三樓窗戶外有人,但其實沒陽台的鬼故事。

現在好像只要稍微陷入一點失神狀態就會把自己的呼吸聲聽成雨聲一樣,他緊閉著雙眼,想要把腦中從花叢中伸出的蒼白手臂給抹除去。

年幼的研磨一個人待在有失蹤兒童陳屍的公園裡躲著雨,當時的他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看待那個孩子孤獨的手臂呢?

研磨在敘述這個過往的時候看起來沒有半點情緒起伏,既沒有感到緊張的眨著眼,也沒有用不自在的笑聲來掩蓋過那些不合理又令人焦慮的地方,對研磨來說那只是一個抱著牽牛花躲雨,然後遇到一個年紀相仿屍體的午後故事而已。

想到這日向覺得自己腹部感到一種又冷又空虛的不適感,他在棉被裡捲起身子想讓自己舒服一些。

翔陽──

你還沒睡嗎?

研磨的聲音透過棉被模糊的傳過來,日向拉下棉被一小角露出半顆頭出來看向聲音的方向。跟著音駒其他隊員睡在對面另一側的研磨現在站在他的腳邊,熄燈後的休息課室很暗,日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研磨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動靜會不會吵到別人,就好像相信所有的人都睡熟了一樣從對面的位置大搖大擺地走來,他踩過睡在旁邊月島的棉被邊角,逕自把日向的棉被掀開大半。

「你不熱嗎?」

「……」

有需要特地從對面跑來掀開別人的棉被確認人家熱不熱嗎?

日向坐起身來呼了口氣,被棉被悶到發熱出汗的皮膚接觸到了冷空氣後頓時感到室內空調的強烈,他抹去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抬起頭來看向理應看不見的臉,對方站在自己的前方,即使看不清楚但日向覺得研磨是直盯著自己。

「研磨你怎麼還沒睡?」日向小聲的問著。

「……廁所。」

「什麼?」日向稍微傾身,他聽不太清楚的再問了一次。

「我要去廁所,陪我。」研磨直接伸出手,他摸索般的碰到了日向的肩膀,接著拉住日向的手臂。

為什麼不找黑尾前輩呢?

日向覺得自己手臂有點被掐得發疼,他抱著這樣的疑問還是起身跟著研磨小心的跨過睡著的人離開了休息課室,直到把門關上前研磨都緊抓著自己的臂膀。

走廊上的燈光好像在晚間就會改成感應式的,他們站在廊下頭上的燈就自然的亮起,日向有點擔心這樣會不會影響到其他入睡的人。研磨站在他眼前,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睏的樣子,從說完故事開始都還沒入睡嗎?對方鬆開日向的手臂接著像是確認什麼的盯著日向的臉。

怎麼了?別盯著人家的臉一句話都不說啊!日向不自在的抗議道。

「沒事。我們走吧。」

研磨把雙手插進褲子的口袋裡一派輕鬆的在走廊上走著,即使感應燈還沒亮起他也毫不遲疑的踏入黑暗中,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日向跟在後頭盯著研磨穿著黑色T恤的背影,故事中那個年幼躲雨的孩子現在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是研磨、是認識的人,但總覺得好像哪裡感覺怪怪的?日向皺起眉頭。

「研磨,那個故事後來怎麼了?」

對方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孩子的屍體隨著雨停後在公園的花圃裡找到了。

就算警方沒有想要大肆的報導宣傳這件事情,街坊鄰居也紛紛主動祭出各種方式來保護小孩。在商店購買東西的時候老闆會多看個幾眼把小孩的樣貌跟穿著都記下來,學校也會加強巡邏戒備,基本上社團的活動都會準時或是提早結束好讓學生能夠集體的離開學校不要落單。當時還特別針對一些單身的成年男性不讓靠近兒童活動率較高的場所,即使帶有歧見也風聲鶴唳的在執行著。年幼的黑尾跟研磨當時覺得似乎整個小區的大人都有點神經過敏。

「加強了導護工作吧?當時。」研磨簡短的做了個結論,他指著前方的男廁「你也要上嗎?翔陽,你從剛剛開始臉色看起來就不太好。」

日向腹部再度感到當時縮在棉被裡空虛與冷感,緊接著從胃部開始緩緩的絞痛了起來,他雙手抱著肚子,在棉被裡的時候可能肚子就開始有異狀了,那種感覺跟比賽前的緊張不太一樣,雖然最後都是痛起來拉肚子。

日向虛弱的舉手表示自己也想要上廁所,研磨抱以同情的表情回應。

真是一個令人肚子痛的故事。

回去的路上,研磨走在身旁笑著日向上得滿頭大汗的狼狽模樣,還順手捏了一下對方原先緊繃的後頸。日向摸著自己好多了的肚子,看著研磨的笑容覺得現在的氣氛輕鬆許多。也許是自己不是那麼害怕了,他現在才發現當時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什麼。

窗外,一片漆黑。

走廊的燈是亮著的,玻璃外的世界卻一片漆黑,那種黑是連一點反射跟光源都沒有的黑色,就像窗戶被塗成飽和的黑色一般怪異。玻璃完全沒有因為燈光反射自己跟研磨的身影,這樣如同墨水一般的漆黑的夜晚景色是正常的嗎?日向突然不是很確定,好像自己從來沒有仔細注意過窗外夜晚該有的正常景色是怎樣。

現在的溫度呢?明明是夏天,在沒有冷氣的走廊一點也不熱不冷的,走廊上除了兩人的腳步聲以外只剩下頭頂上那隱隱約約的電路聲。

他停下腳步,研磨疑惑的回頭看著他。

日向指著一片漆黑的窗子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被研磨打斷了。

「翔陽你……明明很害怕,但真的又很喜歡貼近這些事情呢。」日向想轉過頭再次確認窗子。

「別看了。那裡什麼都沒有喔。我們走吧。」研磨伸出右手──

「只是外頭的路燈跟指示燈的燈管壞掉而已。」

日向終於知道自己覺得不舒服的原因是什麼了。

眼前的人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就像當時在敘述自己兒時發生的事件一樣沒有情感。但是不可思議的是,日向覺得研磨的眼神中充滿著驚恐,就像現在雖然只是單純的伸出手,但感覺就像是被抓扯著要趕緊逃離昏暗的走廊一樣,他就是這麼覺得的。

日向握住研磨伸出的手,沒什麼抗拒感的牽著手一起走回休息課室。

為了讓眼睛適應休息課室裡的黑暗好避免不要不小心踩到其他人伸出來的腳或是頭,兩人關起門後就站在門口讓眼睛從有光線的走廊適應裡頭的黑暗。

翔陽。

嗯?

研磨鬆開了日向的手,壓低聲音的說著──

犯人沒有被找到。

研磨的故事中只提到被找到的是孩子的屍體,即使方才日向詢問故事的後續是什麼,研磨也沒有提到犯人的事情,只是順理成章似的把一部分真實的情況給說了出來。

誘拐兒童的犯人,一直都沒有被找到。

「我知道。因為我剛問你的時候你沒有說。」日向回應著。

「嗯。」

那個兒童誘拐犯現在也許還活在這個國家的某一個角落裡。也許有工作,也許有家人與小孩,也許也上餐廳吃飯跟鄰居打招呼,也許也跟所有人一樣笑著、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也許也和研磨淋過同一場雨也說不定。

年幼的研磨躲在溜滑梯下看著陌生兒童手臂的心情是什麼呢?雖然年紀很小,但是日向明白當時的他已經足以知道花叢中有著什麼,也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但是研磨只是待在原地,什麼都沒做。

他看到外頭下著旁陀大雨,看到雨中的紫陽花是藍紫色的,看到小孩的手是像石膏一樣的灰白色,可能還看到了其他什麼。

研磨選擇相信這個公園裡面不是只有他自己,而是有兩個孩子在的公園,他說如果那時候眼前突然出現大人的話應該會很可怕吧?所以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安靜得如同小貓一般的在雨中睡去,就跟那位在花叢間不認識的孩子一樣。

在跟著其他人一起說起怪談的研磨提到這個往事的時候,同樣也被提及的黑尾只是在遠處靜靜的看著研磨的背影,那稍微帶著歉意跟驚訝的表情,即使聽故事而身在害怕情緒裡頭的日向也看得一清二楚。

就像所有的新聞報導事件一樣,大部分的人都不會記得,一起陪在身邊的黑尾也可能已經不記得了吧?

但是研磨記得。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的故事。

兩人躡手躡腳的踩上通鋪。

好可怕。日向說著。

「我也覺得好可怕。」研磨語氣平淡。

沒什麼情緒的跟其他人分享了自己童年的遭遇,大家只是當成睡前娛樂的聽完後便各自睡去,只有研磨一個人寐不闔眼。

在那座公園的溜滑梯底下的研磨,真的睡著了嗎?

是嗎?

原來研磨其實也覺得很可怕嗎?

到了日向睡的床位,研磨跟他道了聲晚安後便準備轉身走回自己的床鋪去,日向拉住研磨的手,對方遲疑了一下。接著以半拉半拖的方式把研磨也給拉近自己的被窩裡面,起先研磨慌張的想掙脫,但最後還是躺進了日向柔軟但冷卻的床被裡。

吵死了,日向。

月島含糊的抱怨後翻了身。

研磨慌張地眨著眼,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日向從身後抱住他,或是說以擒住他無法掙脫的姿勢,像個摔跤選手一樣把研磨的手腳都固定住,然後蓋上棉被。

「翔陽,怎麼了?」研磨小聲但慌張的問著身後的人。

「因為現在想起來覺得好可怕,研磨陪我睡吧?」日向聲音透露出笑意,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感覺,研磨沉默了半晌「……好重,你先把腳移開……」

日向乖巧的把腳從研磨的腿上移開,但上半身環著研磨胸腹的手沒有要移開的意思,研磨被抱得快喘不過氣,他扭著身子告訴日向他不舒服,日向才稍微鬆開讓研磨能把手伸出來。

對方的一部分遺失了,年幼的研磨在那場雨中一直都沒有回來。

日向想起在走廊上的研磨,想起侃侃而談的創傷經驗,還有那被掐著發疼的手臂。他其實覺得有點難過,於是他把棉被拉過頭頂,將自己的頭靠在研磨的肩頸邊輕聲地跟他說了很多像是哄小孩的話。

「……好痛。」背對著他的研磨細聲的抱怨著。日向確認自己並沒有用力壓迫到研磨才對,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對方緊抓著手腕,研磨雙肩放鬆但指甲陷入了日向的手腕內側。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日向閉上雙眼,溫柔的環抱著研磨並輕聲的說著。

早上是被月島的手機鬧鈴給吵醒。

研磨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日向的床回到了自己的床鋪去,日向起身看了一下,對方好像正在熟睡中。休息課室裡已經有一些人清醒過來正在小聲的交談或滑著手機等待早飯時間。

日向把手伸出棉被外,在手腕內側的地方有些微點狀出血的瘀青痕跡,他轉了轉手腕感覺沒什麼問題。

吃飯的時候研磨被其他隊員拎著走進食堂,一大早看起來沒什麼食慾的研磨掛著黑眼圈只倒了一杯冰牛奶,跟日向對上眼時顯得有些尷尬,但很快的他指了門口上方的緊急指示燈。

「啊。沒有亮耶!」

「說了吧。」研磨喝了一口牛奶「是指示燈的燈管壞掉了,外頭的路燈應該也剛好壞掉了吧?」

研磨說這裡一但外頭沒有光源就會變得非常漆黑。雖然日向還是覺得即使壞掉了也不至於會黑成那樣吧?但是他很快就接受了不太合理的地方,就跟研磨當時也很快接受了他所遭遇到的事情一樣。

研磨雖然吃得很少,但是練習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日向就放心了。

在下手接球的時候被其他隊友問起手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日向隨口胡謅了一番,雖然隊友們半信半疑,但因為不妨礙練習所以也就沒什麼人繼續問下去了。

自由練習的時候黑尾跑了過來,詢問了關於昨日的事情。

起先日向緊張了一下,害怕當時晚上硬是把研磨拉近自己被窩的行為被發現,雖然就算發現也沒關係,但因為對象是黑尾,感覺就會變得複雜又危險。

總之,現在想想確實是有點難為情的事情。

但是黑尾並不是要來說這件事情的,他詢問了關於晚上研磨所說的故事,日向告訴黑尾關於那件事情的後續,但是也有所保留的並沒有說起關於研磨其實可能當時很害怕的事情。

黑尾搓著自己的下巴,看起來若有所思。

其實關於那個事件他並沒有特別記得後續是怎麼樣,小區有孩子失蹤其實算是一件大事吧?但就和許多事件一樣,一段時間後就會忘記,事實上還是孩子的他就是覺得綁架失蹤這件事情離自己很遠,但經過研磨這麼一說他就回想起來了,當時也曾經被自己的父母提醒要結伴回家跟放學接送研磨的事情。

「那段時間好像加強了導護工作。」

「研磨也這麼說。」日向點點頭。

失蹤的孩子在兒童公園被找到了,黑尾跟研磨兩人站在遠處目送著遺體被送上車的景象,研磨從那時候開始就顯得稍有異常,但是那些異常的改變非常的微小,以至於黑尾根本不知道那代表什麼,甚至也沒覺察到。

那段時間放學時,研磨總是跟在自己身旁與自己並肩行走。他們一邊聊天走回家,有時候也會到附近的商店買一些吃的東西,但仔細回想起來,在那之前研磨總是稍微走在自己的身後,而且會拿出遊戲機來確認一下自己的遊戲進度什麼的,所以並肩而行、認真走路的狀況其實還比較少見。當時的研磨也比以往更願意與自己一起外出練球,雖然看起來一點都沒比較開心。

在雨天撐著傘的時候研磨走得比以往更靠近,雨傘的邊角相互碰撞使雨水噴灑到黑尾的衣服上。

「你過去一點啦!這樣我很難走路耶!」

黑尾抱怨的拍了一下自己濕掉的衣服,他看到研磨起先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接著低下頭拉開跟黑尾的距離。現在回想起來研磨在傘下的表情好像很受傷的樣子。

安靜、敏感,充滿警覺,然後沒有更多的情緒或語言的展露。

這傢伙是怎樣?受驚嚇的貓嗎?

總之,自己是漏接球了。一邊覺得抱歉的黑尾在回想過去的回憶時哭笑不得的聳了聳肩。他拍了拍日向的背。

「如何?」

「什麼如何?」

「他有沒有變得很黏人啊?」黑尾一副似笑非笑的臉。

半夜掀開他的棉被抓著他去上廁所、在談論起外頭一片漆黑時主動伸手要人牽著回去,躺在日向被窩裡面的研磨最後平穩的入睡了。

可研磨就是在用這種方式撒嬌吧?

雖然手很痛。

有沒有變得很黏人啊?

「他才沒有呢。」日向把手放在身後,笑著搖頭。

午休時間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體育館外的走廊與空地上吃著簡單的午餐。天氣晴朗,光是呼吸在外頭的空氣就令人心情舒暢。日向揣著兩個大的三角飯糰跟一盤水果,看到遠處的研磨一個人躲在角落玩著遊戲機,旁邊還擺著兩杯飲料便走了過去,他把其中一個飯糰給了研磨,對方隨手關掉正在玩的遊戲伸手接過遞來的午飯,兩人間隔著一盤裝著西瓜跟柳丁切片的水果盤和研磨事先拿好的兩杯飲料。他們靜靜的咬著飯糰,看著被體育館的屋頂遮蔽一部分的湛藍天空。

「阿黑問你了嗎?關於我說的故事。」

「嗯。但我沒有說很多,只說了關於你提到的後續。但他說他不太記得這件事了。」聽完後研磨點點頭。日向吞下最後一口飯糰,把原先包著飯糰的保鮮膜揉成一團。

雖然黑尾說他記不太得了,但研磨回想起來在關於找到小孩屍體後的一段時間,他跟黑尾每次從小學放學時,只要經過那座公園兩人都會當作沒看到一樣的加快腳步快速走過,也會在那段路突然聊起天來好轉移注意力,但其實不管是誰都無法忽略彼此的刻意跟旁邊出過事情的那座公園。現在想想就覺得滿好笑的。

在升上高中前的暑假研磨還和黑尾回去一趟那座兒童公園過,因為高中要上學的路線幾乎都不會經過那裡,也許是突然覺得太久沒去了或是其他什麼的,總之兩人沒什麼懸念的出發了。黑尾倒是什麼都沒說,既沒有表現出已經忘了這件事情,也沒有好像什麼都明白的樣子,他什麼都沒問,就好像單純陪著研磨去散步一樣的跟著一起前往。

原先自己小學躲雨的溜滑梯原來那麼矮小嗎?站在旁邊的研磨彎下身來看著自己以前抱著牽牛花躲雨的溜滑梯下,一邊試著想像還是小學生的自己窩在這狹小的角落裡躲雨的畫面,研磨指著他躲雨的地方跟黑尾說他曾經在這邊找到他,黑尾只是看了一眼,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從這個位置望過去原本種植著紫陽花的花圃不知什麼時候全部重整,換成了沒什麼特色的低矮的灌木。但研磨其實比較喜歡原先的紫陽花叢。

紫陽花在那裡開得很漂亮,這是研磨記憶中留下來的印象。

兒童公園的所有設施都重新加裝了彈地墊跟邊角的防撞設計,更新了一些設施的配備跟位置,兩人繞了一圈後便開始玩起了盪鞦韆跟兒童彈簧搖馬。黑尾連鞦韆的椅子都塞不進去了,但是握著彈簧搖馬的把手時看起來還是非常開心。

兩人就跟所有的男高中生一樣,一邊嘲笑同伴的愚蠢模樣,一邊充滿暴力跟破壞感十足的玩著兒童設施。

「所有東西都變得好小。」

「不是東西變小,是研磨你長大了。」

聽著日向說出如同老人一般的感嘆時,研磨才覺得童年記憶裡那陰暗且充滿鏽斑的公園如今已經變得色彩斑斕,原先那些讓人覺得不安的部分也已經好好的被整理過了,那裡不會再有雨天時被拋棄在那跟害怕大人出現的孩子了吧?

「嗯。是我長大了呢。」聽著研磨這麼說著的日向越過隔在兩人間的水果餐盤緊握住了對方的手。

沒錯。是你長大了。

你和那個在花叢中的孩子不同,你好好的被撫養然後健康的長大了。

當你看見那蒼白的手時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殘酷,所以即使害怕,你也選擇留在那裡,好讓花叢中的孩子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可以一同分擔痛苦,他不是孤單的,你也不是。

即使沒有人能聽懂你的故事,躲在溜滑梯下的你也平安的長大了。

雨停了。

那個公園裡,已經誰都不在。

好好安息吧。

在蔚藍的天空下看著其他人嘻笑玩耍充滿感謝把食物吃下的兩人,就像悼念那個還來不及長大的孩子一般的在餵養自己的身軀。體育館外的角落他們緊握著彼此的手,誰都沒想放開,也毫不在乎有人可能會看見,掌間傳來彼此的溫度中,既沒有害怕、也沒有哀傷,有的只是懷念某人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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