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星星

　　第一章 高明镜的镜子

　　十一月的湘南，纵使没有雪，也很冷。

　　高明镜的心却比这天气还要冷。

　　树大师的尸身已经冷透了，高明镜在这个破庙里也站了一整夜。

　　天微微亮。

　　高明镜依旧抱着树大师僵硬的尸体，双目怔怔的看着神案上那一张被打碎的镜子，四分五裂。

　　自从高风影走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她就这么看了自己一夜。

　　四分五裂的高明镜。

　　江湖中人都传说，高明镜是一个正义的捕快，她从来只会冷静的微笑，总喜欢紧皱起眉头，总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可是镜子里面的高明镜的脸似乎有些扭曲。

　　扭曲的悲悯。

　　无疑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镜子里面的那份美丽却是如此的诡异。

　　——高明镜的脸，上面有道疤。

　　刀疤。

　　从颧骨一直到眉心，又长又深。

　　江湖中人本来对于一个人的认识多半就是来自传说，高明镜本来就很少办案，真正亲眼见过高明镜的人寥寥无几，可是她是御赐的四大女名捕之首，而且她的师傅又是的赫赫有名怜花先生，所以江湖中人自然以为高明镜是个美人。于是人们越传越夸张，以至于传说高明镜比那位倾国倾城的贵妃还要美上几分的时候，高明镜却在江湖上突然消失了。

　　消失，并不代表不见。

　　而她脸上的这道刀疤，便是在高明镜消失的那段时间里留下来的。

　　留下刀疤的人以为能抹去她的姿色，却没想到又平白为她添加了另一种美丽。

　　三分阳刚，三分幽怨，三分残缺，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美丽。

　　这道刀疤，便是同为四大女名捕的江恨水都没有见过，见过这道刀疤的人，恐怕除了给她留下刀疤的那些人以外，就只有一个方小月了，至于花非花，她也许能闻出来高明镜脸上的缺痕，却闻不出来那原来是一道刀疤。

　　高明镜一直在看着镜子。

　　看着那道扭曲的脸。

　　脸上的刀疤。

　　……

　　在江湖中人的眼中，高风影是一个邪恶的魔女。她总是妩媚的浪笑，总是喜欢玩弄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总是在男人面前表现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高风影的真正样子，因为她笑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勾魂夺魄。

　　试问一个人如果连魂魄都被人完全勾去了，又怎么还会留有对于这个人的记忆呢？

　　没有记忆，自然没有人知道高风影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是胖是瘦？是美是丑？

　　就连李氏昆仲这样的人都不知道高明镜的消失，又从没见过高风影的样子，所以他们把高风影当作了高明镜便不稀奇了。

　　江湖中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看似稀奇，实际上说穿了却完全是人心在作怪。

　　更何况，没有人知道，高明镜和高风影原本就是姐妹，她们就连皱起眉头的样子都是那么的相像。

　　要不然高风影也不至于假装高明镜这么久，而从来不被人怀疑。

　　行事低调是一方面，长的相像也是一方面。毕竟如果仅仅凭易容的话，恐怕很难假装一个人这么久。

　　很明显，有人在背后默许她的行为。并且在支持她这么做。

　　否则她也不可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可惜树大师恰恰见过高明镜和高风影，恰恰知道一些事情，恰恰好像还知道一些事情。

　　所以他必须死。

　　不过高风影却并不知道，她想从树大师身上挖出来的秘密，原本就是莫须有的东西。

　　其实树大师的秘密，是有关于高明镜脸上那道刀疤的，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所以树大师死的很可惜。

　　可以说，这一切，原本只是一个意外，意外的错误。

　　高明镜想了一个晚上，才想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却还没有想到高风影的目的。

　　她知道高风影一直以来在冒充自己的事情。

　　因为高风影的肆无忌惮，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消失。

　　她也知道高风影必然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

　　可是，她，或者她背后的某个人，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那个人，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藏在镜子里面的人？

　　那面镜子，又会不会真的是一面魔镜？

　　照出所有人世间的——

　　悲凉。

　　高明镜不知道。

　　所以高明镜放过了她。

　　也许是因为高风影是她的姐姐，她欠了一份情，一个承诺。

　　也许更是因为某种说不出的恐惧。

　　或者，她是在赌？

　　赌那面镜子会告诉她一切。

　　尽管那面镜子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暗淡无光。

　　不过，毕竟一夜已经过去，天就要亮了。

　　第二章 花非花的眼睛

　　花非花却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只是“看”到了高明镜伤心的样子。

　　还“看”到了高风影。

　　如果说树大师知道高明镜和高风影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她们两人，那么花非花知道高风影此人，就多半是从高明镜的口中得知的。当然这一次，她却是用自己的鼻子“看”到的。

　　一个人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往往不是真实的存在。

　　可是每个人的气味却欺骗不了别人。比如你悲伤的时候和高兴的时候身上散发出来的体味就是完全不同的，花非花也正是从高明镜的气味，“看”出了高风影行凶的场景。

　　之后便是“看”到了树大师的尸体。

　　所以她必须找到高风影。

　　她还是“看”到了高明镜脸上的那道刀疤。

　　悲伤的刀疤。

　　看不见的世界，其实很清晰。

　　看不见的世界，就算是一片漆黑，也总有一丝光明。

　　花非花就是那一丝光明，虽然她嗜杀，却不滥杀，她只是要消除阻挡住光明的阴霾。

　　对于花非花来说，似乎只有杀戮的触感才能让她觉得眼前并不是一无所有，似乎只有鲜血的温度才能让她觉得夜晚其实并不是那么冰凉，似乎只有死亡的气味才能让她觉得生命其实并不是毫无意义。

　　杀戮，鲜血，死亡。

　　真实。

　　这就是花非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而此时花非花看到的，是微微亮起来的天色。

　　第三章 江恨水的恨

　　江恨水看不到天亮了，更看不到那面魔镜。她看到的，只有恨。

　　所有的恨，似乎都和一个人有关。

　　段大山。

　　一个山一样的男人，山一样的沉稳，山一样的厚重，山一样的空灵。

　　段大山，原本是她的丈夫。

　　她心中的一座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山，永远难以翻越，永远高不可攀。所以当她宁愿放弃捕头的身份，而决定嫁给段大山的时候，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很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天下有数的名捕，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黑道头子。

　　可惜她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恰好是高明镜消失的那一段时间，而花非花又恰好去了极北办事。所以除了方小月，没有人能阻拦江恨水的决定，可是方小月又恰好认为这是件很有趣的事儿。

　　所以江恨水嫁给了段大山。

　　她觉得原本这是一段幸福的，应该被祝福的婚姻。

　　可事实是，幸福往往是陪伴不幸同时发生的。一个人幸福，自然有另一个人不幸。

　　只不过这一次，这个不幸的人是她的妹妹。

　　她们婚礼的那天，唯一一个观礼的人是她的妹妹江惜水。他们在一起喝酒，喝过酒，就算是完成了婚礼。她们的婚礼，不拜高堂，不拜天地，只拜彼此的心。这原本是快意的江湖儿女应该做的事情。

　　当了许多年的捕快，江恨水的心其实早已经冷了，累了，倦了。所以这一次她找到了段大山，这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以至于幸福的有些晕眩，所以她大碗大碗的喝酒，她觉得这个夜晚很醉人。

　　于是她真的晕眩了，因为醉人的夜，醉人的酒，而醉得不醒人事。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的妹妹被凌虐至死的尸体，还有发狂一般的段大山。

　　就在她新婚的当夜，本该属于她的丈夫，却在她的妹妹的尸体上疯狂地发泄着兽性。

　　那火热的，坚挺的，原本应该停留在她那一片温柔的所在里的东西，却在她妹妹被撕裂的，娇弱的，已经变成一团冰冷的血肉碎块里疯狂的抽送着。撕心裂肺的抽送着。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怎么也无法想象一个原本温和，温顺，温柔的人发狂的时候会是如此的可怕。

　　那种感觉，就像山崩。

　　那一瞬间，段大山又变成了横亘在她心里的那一座山。交合处，入目的一片狼藉，却让这一座山，瞬间崩塌。

　　那一刻，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只是醉了。

　　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梦终究会醒的。

　　可是她宁愿自己不要醒过来。

　　不愿意醒的人，可以选择一直生活在梦中，醉生梦死的生活在虚幻的梦中。可是江恨水不是那样的人。她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因为段大山。

　　她恨。

　　可是她却更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恨。

　　所以她必须要找到消失在江湖中的那一座山。

　　第四章 情人的桥

　　江恨水是自己一个人来情人桥的，毕竟近年来江湖中已经很少有值得她们一起做的事情了，而且花非花不放心高明镜，所以在离开青楼之后便返回破庙了。

　　江恨水自然没有留她，也没有理由留她。她心里也明白，花非花看似冲动的外表下其实也有一颗细腻的心，毕竟一个人的直觉不会时时刻刻都很灵的。

　　江恨水知道花非花不想插手这件事，毕竟段大山的事，她们几人都略有所闻。

　　她也感谢花非花这么做。

　　情人桥是一个美丽的地方，美的如诗如画。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处美丽的所在却有一个煞风景的人。一个猩猩一般的人。

　　情人桥本来就不是一座桥，而是一座美仑美奂的宫殿。这座宫殿有两个共有的主人，林星星，林月亮。林星星待在属于他自己的宫殿里面，自然无可厚非。可偏偏江恨水感觉他很煞风景。

　　林星星赤裸着精壮的身子，半躺在床上。

　　床，就摆在宫殿的正中央。

　　四周七八个妙龄少女玉体横陈在他的周围，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

　　她们似乎都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

　　七个，确切的说是八个女孩子，脸上都露出一副不堪征伐的神情，似乎对这个世界都厌倦了一般。

　　因为第八个女孩子，正梨花带雨的含泪伏在林星星的身前，吞吐着他的阳物。

　　林星星自然看到江恨水进来了，却一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视而不见一般享受着身前女子的口舌侍奉。

　　江恨水也是女孩子，女孩子看到这样羞人的场面本该脸红的，可是她一脸愁大苦深的样子盯着林星星。

　　所有人都沉默，只有啧啧的咂吮声和暧昧不明的气味弥漫在情人桥的周围。

　　林星星本来就是个淫魔，星星谷本来就是个淫窟，江湖上很多人都欲除之而后快，可惜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

　　因为林星星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一个胞姐，林月亮。

　　说起林月亮，原本也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是传说她为了和林星星能在一起甚至不惜自毁容貌。却不想林星星还是无法忘记江湖中那些美丽的女人，于是她恨，她为了报复林星星而圈养了许多的少年英侠充当面首，甚至为了故意刺激林星星而在原本同属两人爱巢的情人桥边上建了一处月亮湾。林星星自然不甘，建立了江湖中有数的淫窟，星星谷，大肆淫虐之事。两人也一直为了情人桥的归属而争斗不休。

　　可每次江湖中人欲围剿林星星的淫窟之时，林月亮却总会携她的一众面首相帮，两人的关系可谓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纠缠。

　　也许这便是孽缘，这便是上天对这一份畸恋的报应。

　　江恨水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

　　她也没有把握林月亮到底在不在，毕竟江湖传说只是江湖传说。林星星和林月亮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谁都不知道，恐怕就连他们自己都讳莫如深。

　　不过既然来到了情人桥，她自然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

　　同时面对两个人的准备。

　　暗香的要求是林星星的人头而已，可是这个交易到底要不要完成，决定权还是在江恨水的手中的。

　　毕竟花非花在青楼上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对于花非花的鼻子，江恨水还是信任的。

　　所以她虽然恨，却依然很冷静。

　　她在等。

　　江恨水能等，林星星却不一定能等，那个似乎是被他掳来的少女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用似乎并不熟练的口技侍奉他那坚硬的肉剑，却已经过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江恨水却还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用看死人一般的眼光看着他。

　　这让林星星感觉很不舒服。

　　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精关。他也知道射出阳精的那一刹那，便是他最虚弱的时候。江恨水自然会把握住这个机会，从他的身上取走某一样东西。

　　毕竟来自青楼的消息，他一直还是很信任的。

　　可是他也只能等，躲在情人桥里等着江恨水。

　　因为他知道，其实离开了林月亮，他什么都不是。

　　可是，林月亮到底在哪呢？

　　江恨水不知道，所以她看着林星星射在少女的脸上，看着他再一次将那丑恶的东西塞进少女的体内，却连身子都没有晃一下。

　　她的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似乎林星星在她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可是她还在等。

　　林星星已经在身前的女子嘴中发射过一次了，白浊而又稠密的精液沾在那似乎是被掳来的姑娘一张娇俏的脸上。

　　梨花带雨的脸。

　　但是那时候江恨水却没有任何反应。

　　林星星也没有料到江恨水会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他原本准备好的杀招便只能隐而不发。原本如果江恨水在他射精的那一刹那动手的话，他便可以用二十一种不同的方式反击。可是江恨水不动手，林星星便骑虎难下了。

　　他只有继续侵犯身前的少女。

　　因为他紧张，他紧张的时候就想要女人，很多人紧张的时候都会想要女人。

　　他甚至没有任何前戏便直接将他那射精过后还依旧挺拔的肉剑再一次刺入了身前的少女那干涩的甬道之中。

　　江恨水却只是看着他，没有玩味的笑容，没有羞赧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杀气，就连原本一腔恨意似乎都消失无踪了，有的只是那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

　　死寂的面孔。

　　死寂的眼神。

　　林星星甚至不敢去看她，只能不停的蹂躏身下的少女，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起来，空气中的暧昧愈来愈溷浊不已。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可是当他第三次将浓精注入少女的后庭的时候，江恨水还是如同一个石头人一般站在门口。

　　林星星开始流汗了。

　　身体似乎也变得虚弱不已。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好消除江恨水带给他的那种死一般的气息。

　　不是杀气，而是死亡的气息。

　　他必须发泄，于是他开始侵犯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他身边却似乎只剩下八个昏过去的女人。

　　于是他似乎随便找了一个女人，那昏迷中的少女迷迷糊糊的还在抗拒着林星星的抚弄一般，可是三两下轻触之后，便开始在林星星的挑逗下气喘连连了。

　　似乎这个女人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很快，林星星那从来不曾疲倦的肉剑又一次在温柔乡里驰骋起来。

　　江恨水还是没有动。

　　她似乎真的已经变成了石头。

　　连呼吸都不存在了。

　　可是林星星明显能看到她站在门口。也能感受到她身上带来的死气。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林星星身下的女人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她们或骚浪，或含羞，或挣扎，或顺从，或无奈，或不察，各有各的情态，各有各的风姿。

　　江恨水就这么看着林星星将那横七竖八的躺着的女人一一的征服。

　　却始终没有动。

　　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终于，林星星射出了他今天的第十九发，此时他的精液已经不如开始那般稠密了。

　　最后一个女人。

　　而就在林星星的肉剑刺入最后一个女人的花穴之中的时候，江恨水终于动了 。

　　转身。

　　离开。

　　消失不见。

　　留下一脸诧异的林星星，还有满屋子的浪声淫语。

　　第五章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恨水就这么走了。

　　江恨水在看了林星星连战八女，见识过他大杀八方的雄伟英姿之后就这么走了？还是和那些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侠女一样在心里认为像林星星这样野兽一般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

　　都不是，因为江恨水本来就没想杀林星星，她只是来找林月亮的，而林月亮明显不在情人桥。

　　她原本以为那八个女人里面有林月亮，可是没有，所以她走了，就连一开始她怀疑的那个似乎是被掳来的女子都不是林月亮，而只是林星星的情人之一罢了。虽然她假装昏过去的样子很像，可是她怕死，即使昏过去之后，身体还总在不停的颤抖。所以江恨水肯定她不是林月亮。

　　江恨水那时起就打算走了，不过她还是等林星星表演完了这一幕滑稽的戏剧，而林月亮却果然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暗香让她杀的人是林星星，而不是一头发情的大猩猩，对于林星星这样的猩猩，江恨水连恨都懒的去恨。

　　毕竟她要找的人，是段大山。而星月山庄里和段大山有来往的人，只有林月亮，林星星这样的人，连段大山的脚趾都碰不上。

　　一座山和一只猩猩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尽管刚才林星星一直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是如果江恨水如果真的想杀他的话，他已经死了一百四十七次了。

　　江恨水自然看出了他潜伏的那二十一道杀招。

　　可是她是捕快，不是杀手。

　　暗香想通过她的手取林星星的人头，这如意算盘似乎打不响了。

　　她们一直不能确定江湖中所谓的风林火山阴雷六大贼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所以她和花非花故意上青楼，放出那样的风声，就是想知道青楼的背后到底是谁。她们后来一路上也故意在交谈中走漏风声，让青楼的人真的以为她回来取林星星的人头。

　　可是林月亮却自始至终的没有出现，而林星星又是这么一副滑稽的样子，这让江恨水开始有点怀疑她们追查的方向到底是否正确了。

　　而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有期盼花非花的行动，能有结果了。

　　“江湖传言，果不足信。”

　　她似乎是在轻叹。却被一声声的乌鸦啼鸣掠飞了思绪。

　　再抬头看到西沉的落月，还有那满天的飞霜。

　　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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