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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魄香魂】(1-78)(重新整理后的合集) - 9,1

[db:作者] 2025-06-20 20:08 5hhhhh 7680 ℃

           第十七回 落花鸟惊飞

 

  群蛇尽退之后,走入几名背挎铜环的双髻童子,站在庙门两侧一齐躬身,接着缓步走入两个端着一张竹椅的少女,把椅子放在庙中,在椅旁左右站好,娇声叫道:「圣姑升座!」只听得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其音清越,跟着风送异香,门口出现一个奇异少女,脂光如玉,白腻异常,而头发却如鲜血染过红通通得披散到腰间,两只手腕各套两枚黄金圆环,金环互击,铮铮有声。

  虚竹眼中一花,大为惊疑,难道什么圣姑,便是这个红头发小姑娘么?

  红发少女在椅中坐定,扭头瞧了瞧虚竹,双眼晶莹黑亮,一闪一闪的睫毛却是绒忽忽得浓红,眉毛也是细细一条红线,忽然清脆问道:「你是谁呀?」虚竹正打量她的异样,不由吃了一惊,「我?我姓……姓段。」少女娇媚一笑,嘴巴弯成了月牙形,唇边向外翻翘,颇显娇憨调皮,「这几百条小龙,我精心训练了一年多,那两条神龙更是千辛万苦寻来的,怎么对你们这么客气?难道它们也知道今日遇上了贵客?」少女娇滴滴说毕,从椅上站起,走到南唐公主面前,含笑一拜:「小蝶替家父丁春秋问候老前辈!」

  南唐公主冷笑道:「丁春秋?他勾搭上了毒蝎子,还认得我这个师伯?他们两个在哪里?躲着不敢见吗?」小蝶娇叹一声,道:「家母不幸仙逝,家父近日有事也未能前来,小蝶只得一人来看望老前辈。」南唐公主大出意外,注目瞧瞧这个小蝶,哼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小蝶展颜一笑,道:「那晚辈就直言了,听闻老前辈富甲天下,几位叔伯特命小蝶前来,说前辈仁慈体恤,必不会让晚辈空手而归。」南唐公主眼色一凛,却向虚竹道:「你不要动。」轻飘飘飞过来骑到虚竹肩上,双腿紧紧夹住了他头颈,再对小蝶道:「废话少说!所有毒物也都不要藏着了。」小蝶吃吃一笑,「叔伯们年纪大了出门不方便。难道前辈馈赠太多,怕晚辈一人拿不动么?」说完一挥手,那几个童子抽出铜环,哗啦啦一阵响,把虚竹和南唐公主团团围住。

  虚竹料不到南唐公主如此举动,一时目瞪口呆。小蝶却笑嘻嘻走到木婉清和刘婕杼跟前。南唐公主见状遥空一掌,那几个童子立刻动作,二个一组,一个踩着另一个肩膀,围成了严严实实的人桶,挥舞金环攻过来。虚竹眼花缭乱,但觉身周劲风阵阵,令他呼吸不畅,一动不敢动。南唐公主时而腾空高飞,时而坐回虚竹头颈,连续砰砰击中童子,那几个童子五窍流血,犹如不觉。南唐公主突然变招,衣袂飘飘,十指纤纤。童子们陡地退回原处,个个双眼流下血丝。

  此时小蝶两只粉白玉掌刚刚离开木婉清和刘婕杼的头顶。木婉清和刘婕杼双眼紧闭,双颊凹陷,仿佛死去一般。虚竹见了心头大急。南唐公主怒道:「吸星大法!卑鄙!」小蝶翘起嘴唇,孩子一般顿足气道:「我卑鄙还是你卑鄙?干么弄瞎我孩儿?」说完嘘嘘吹了一声口哨,站在人桶上面的几个童子,凌空向南唐公主扑去,在空中突然身体爆裂,弥漫出一团团血雾,当头罩下。南唐公主挥掌击散血雨,仍被几滴血粘在了手上。小蝶得意一笑,随即跃起,娇叫:「再接我一记火焰刀。」双脚勾住房柱,身子横立双掌如刀,接着左臂勾住房柱,右手抖出腕上的金环,这一招却是击向虚竹。

  虚竹在炽热掌风下,如坠火炉,呼吸为之一滞,又被金环击中左肩,登时剧痛慌极,飞快摆动双臂,从降龙十八掌的第一式摆到第十七式,然后双掌向前推出万钧之力,惊鸿中隐现道道金光。小蝶见这位姓段的沾满了童子毒血,又中了自己一环,只当他已半死不活,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万万想不到他会突然如此雷霆一击,大惊之下,左臂一收,将自己藏在了柱后。

  咔嚓嚓- !连串巨响,墙倒柱断,轰隆隆塌了半个庙顶。

  尘埃落定,一干童子抬着那个圣姑小蝶飞快逃走。木婉清和刘婕杼坐在地上不停惊着师父。赵煦则缩在墙角,满面尘土,惊极大叫:「救驾!救驾!」

  虚竹见木婉清无恙,放下心来,听见赵煦大叫,心里又是一动,不错,此时正是逃走的好机会!瞧一眼南唐公主,见她萎顿调息好似受伤不轻,便冲去墙角抱起赵煦逃出破庙,一口气跑上山,再沿羊肠山道跑下去,见到一个村落,到村上雇了一辆拉草的牛车,把赵煦放到车上,吩咐牛倌直奔京城。

  赵煦惊道:「卿家要弃朕之不顾吗?」

  虚竹犹豫一下,断然道:「皇上先走,草民断后。」

  赵煦大为感动,双手无力,便让虚竹从他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令道:「卿家有勇有谋,脱险后拿此牌来宫中见朕!」虚竹收好令牌,再次叩头,目送牛车远去后急匆匆原路返回。其实他断后是假,实是放不下木婉清,回到破庙,却不见了南唐公主一行,只在断瓦残垣中见到那个装着「清风悲酥」的白瓷瓶,拾起收在怀里,随即发现庙外湿泥中有车印向南而去,沉吟片刻,急急追赶,不多时见到两辆宽大马车停在路旁,四匹马均热汗腾腾。悄悄走过去,听听动静,小心翼翼掀起一辆车的车帘,见卧着一个陌生的粉衣女子的背影,正一怔间,那女子的肩膀动了动,跟着慢慢转身,柔媚道:「我的好大爷,你还是来找奴家了!」

  「马夫人!你……」虚竹失声惊叫,背心处一麻,手脚便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虚竹发现两眼黑暗,自己又被装在了布袋里,耳中听得南唐公主的声音:「你们早些接应,哀家不至中了敌人奸计!」接着,另一个苍老女声道:「老奴知罪!下回不敢大意了。」南唐公主冷道:「下回?难道你要哀家再等一百年?」自称老奴的女声道:「杀狗皇帝容易,立国则急不得。但请公主放心!时机一到,我们里应外合,终报赵氏霸我国土、辱我国母之仇。」南唐公主大怒:「她也配称国母么?她连作我的姨妈都不配!趁我母后病重,居然勾搭我的父皇,我母后就是被她气死的!」

  虚竹这时苦思那个苍老声音,越听越觉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忽听南唐公主又道了一声:「把那小子带来。」虚竹被人拖了几步,眼前一亮,身上布袋被人除去,揉揉眼睛,见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南唐公主坐在北面高座,孟家老太太被一个青年男子搀扶着立在南唐公主身前,面上神情很是恭敬。虚竹看着她大吃一惊,那个耳熟的苍老声音原来是孟家老太太!想不到南唐公主挟持了自己和皇上,居然是奔孟氏山庄而来。

  「原来是他!是他这个淫贼!」

  虚竹寻声瞧去,厅门旁立有几人,发声女子正是史朝云,现下她换上了素雅女装,十分美丽娇柔,实难想像她会挥剑杀人。史朝云身后接着闪出一个黑衣劲装女子,手持长剑向虚竹扑来。

  「住手!」南唐公主厉喝一声,那女子忿忿停脚,向虚竹怒目而视。

  「什么人放肆?在哀家面前动刀动枪!哀家十几年没来,你们眼中便没了哀家,是不是?」南唐公主缓缓立起,越说越声色俱厉。孟老太太惊慌跪下,簌簌发抖,气氛一时紧张凝固。

  「回禀公主,那是我家老祖宗的孙女,名字叫做元春。」

  厅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娇脆声音,虚竹转头一瞧,这说话的女子正是上回见过的孟家二奶奶。

  南唐公主怒眼一瞪,「你又是什么人?」

  那二奶奶不慌不忙回道:「晚辈闺名熙凤,是老祖宗的孙媳妇,不顾大小冒然说话,请公主姐姐恕罪!」

  南唐公主一怔,「你叫我什么?」

  「公主辈份虽高,却依然年轻美丽,看上去可不就像我等的姐姐么?」

  「哼!胡说八道!」

  「公主训斥的是,以后我只在心里这样想,口上再也不敢叫了。」

  南唐公主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好一个灵牙俐齿。」

  熙凤欠身再道:「禀公主!我元春妹妹素与这位少侠有些误会,方才一时未忍住冲动,望公主饶恕则个。」

  那叫元春的持剑女子惶然退下,南唐公主也缓缓坐了下去,「小子,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已听见,你想要如何?」虚竹瞧一眼她的脸色,忙跪下求饶。南唐公主令他说出身份来历。虚竹说自己双亲亡故,无依无靠,患了重疾,丐帮又不容,由此而浪迹江湖,当初投奔孟家确是饥寒所迫,绝无半分歹意。他此番言语半真半假,正合孟家对他的了解。

  南唐公主点头道:「难怪你功夫不弱,还不十分惧毒,原来是叫花子出身。」转而厉声道:「你拼却性命不要,一心一意救那狗皇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虚竹惶恐万分,老实答道:「还未给过什么好处。小的自小穷怕了,只想着能够温饱不愁。」南唐公主听了微微一笑,哼道:「温饱不愁?哀家可以给你一生一世也享不尽的富贵。」虚竹虽怕,但并不糊涂,听出此言大有收揽之意,忙以行代言,只顾砰砰磕头。南唐公主接着说道:「我惜你是块习武苗子,想收你为关门弟子,你觉怎样?」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虚竹大出意外,但此时只要保得性命无有不从,当即惊喜之极,起身上前几步,口称师父,重新跪下。

  南唐公主叫虚竹站到自己身后,对孟家众人道:「此徒先前功过相抵,现下种种恩怨一笔勾销,尔等以后齐心协力,养精蓄锐,与哀家同雪南唐和后蜀的覆国之耻。」孟老太太率领众人齐声答应。

  虚竹随着众人答应一声,心下却十分茫然,瞧向身旁的木婉清,想着从此可以与她朝夕相处,又不由喜形于色。

  南唐公主再向孟老太太问道:「我那大徒儿何在?」孟老太太答道:「她向来独来独往,此时不知在不在园中,老奴这就叫人去请。」南唐公主扬扬手将她止住,又问:「那个贱种何在?」孟老太太忙道:「公主是问可卿么?她一向乖巧听话,从未出过玉香楼。」南唐公主吁了口气,「哀家倒想见见。」孟老太太忙安排人去叫。

  过一会儿,一个袅娜纤巧的女子缓步移入厅堂,挽着如云秀发,头上蒙着薄如蝉翼的白纱,身上衣装色彩华丽,乃前朝宫装打扮,一袭开领露肩粉衣,襟前胸衣紧束一双挺突俏耸,行动如弱风拂柳,盈盈跪在南唐公主座前。

  南唐公主顷下身子,显出吃惊神色,「你露出脸来,哀家瞧瞧。」那女子低头抬起两只手臂,从衣袖中翘出几根葱指,慢慢将薄纱向上撩起,先露出了胸衣下深陷的乳沟,再露出了粉嫩香肩和修长玉颈,最后将薄纱举在额间,怯怯抬眸仰首,呈出一张叫人不忍逼视的花容。

  虚竹站在南唐公主身后,几乎失声惊呼,心怦怦乱跳,眼前这女子的容貌竟与那本春宫书中的裸像一般无异,只是神色大不相同。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尽是妩媚;而这女子惊羞娇怯,春泪欲流,眼睛便如正滴出水来,犹琼荷凝露,望之令人不由心碎。南唐公主忽然好像受了什么惊吓,厉喝:「滚!滚出去!」众人皆吓了一跳。那女子娇躯一颤,薄纱滑下手指,惊慌站起,哆哆嗦嗦向后移步,肩头瑟瑟发抖,退了几步后转身碎步离去,只余袅袅芬芳。

  南唐公主闭目深叹,接着向厅上挨个看了一眼,问孟老太太道:「你家未曾婚配的嫡亲公子可有?」孟老太太回道:「老奴嫡系孙辈现只有四人,两个仍未成家。」说完瞧瞧身旁男子,接道:「这个唤做孟宝玉,现年十九。另一个唤作孟灿玉,现年十五,因他年幼,没有命他前来。」南唐公主仔细打量一番那个孟宝玉,再问:「这两位公子可曾定婚?」孟老太太回道:「咱非常人家,未敢轻易联姻。」南唐公主欣然道:「既如此,哀家今日作主:我这徒儿婉清许配你家宝玉,婕杼许配你家灿玉……」不待她说完,木婉清和刘婕杼齐声惊叫:「师父,不可以!」刘婕杼扯住南唐公主衣袖,跳着叫道:「徒儿不要嫁人。」木婉清则连连摇手,满脸通红。南唐公主拂袖发怒:「好没规矩,休再多言!」自顾问孟老太太道:「你意下如何?」孟老太太欣喜道:「公主做媒,当然最好,老奴这里替劣孙万谢公主赐婚大恩。」

  虚竹在旁听得明白,只觉心中刺痛,喃喃道:「不行的,不行的,你怎么去嫁旁人?」木婉清和刘婕杼此刻惊羞万分,一个用手指卷着衣袖,一个跺脚急出了眼泪,都没留意他念叨什么。南唐公主却听到了虚竹的自言自语,侧身见他正痴痴盯着木婉清,心里一惊:早该想到的,不然他逃走了怎又回来,原来这个臭叫花子看上了婉清!想了一想,不顾两个徒儿哭闹,站起宣布:「哀家这个关门弟子,经哀家用心调教,日后必成大器。哀家也作主将可卿许配于他,今日成全三对佳人眷侣,哀心甚慰!」

  孟家众人又吓了一跳,面面相觑,虚竹也惊得合不上嘴。

  孟家将南唐公主师徒安置在大观园内的怡红院。木婉清和刘婕杼继续纠缠着师父哭闹,南唐公主怒道:「你们功力已失,再难大成,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师父为你们找好归宿,你们竟不知好歹,难不成让我毙了你们?」二人不敢再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虚竹则整日发呆,心里时喜时愁,想着与木婉清的春风销魂,又想着可卿的绝色和南唐公主所说的一生一世富贵。

  第二日,南唐公主将虚竹叫到身边,说她还有个大徒弟,名叫李梦如,江湖人称玉罗刹。虚竹失色苦笑,这个女魔头居然成了自己的大师姐。南唐公主接着向他告知了可卿的身世。原来孟家老太太所称的国母,即南唐公主的姨母,闺名周薇,世人称之小周后。南唐降宋后,大宋皇帝赵匡义垂涎小周后美色,假借太后名义,数次召入宫中凌辱,其后,小周后产下一子,秘密寄养孟家,子嗣传下三代,如今只余可卿。南唐公主说完,古怪一笑,问虚竹道:「可卿的容貌几乎是我姨母当年再生,当为世间绝色,师父安排这门婚事,你可满意?」虚竹张口结舌,跪下磕头,心里忽闪过一个念头:「她见了可卿那么生气,会不会就是因为可卿生得像她姨母?而她将可卿许我,会不会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可卿?」

  几日之后,南唐公主召集众人说要回西夏继续闭关修习,转年即回,亲自来主持三个弟子大婚,随后交代木婉清和刘婕杼安分守己,又嘱咐虚竹多向两个师姐讨教本门武功,交代完毕,飘然离开。

  南唐公主前脚刚走,那个孟宝玉便来怡红院纠缠木婉清,见了木婉清头上的凤头珠钗,说道:「我孟家丢失的传家之物,鬼使神差般落到姑娘身上,真是前生有缘。」虚竹听了肚里含酸,当初他恳求木婉清收下这枚珠钗,现又唆使她还给了孟家,使得孟宝玉好生无趣。孟老太太见了凤头珠钗,便知当日遭劫确与虚竹有关,心里暗恨不已,也恼他在南唐公主面前慌说自己毫无歹意,只是如今不好再提此事。

  没过几日,人称凤姐的那个二奶奶来到怡红院,说园中所居都是内眷,虚竹在此诸多不便,传出去难免有人会说木、刘两姑娘的闲话。木婉清和刘婕杼闻之有理,催促虚竹搬出了怡红院,请孟家另行安排。而孟家把虚竹依旧安排在大观园外的「丝竹馆」,明显露出轻视和嘲讽之意,且不准他进入大观园。虚竹嚷着要见师姊,回回受到百般阻拦,直至他暴跳如雷,一掌打折一颗大树。孟家众人纷纷咂舌,不敢再轻易招惹。

  虚竹终于见到了木婉清,木婉清却对他不理不睬,而且头上又戴着了那个凤头珠钗。原来孟宝玉天天来此献殷勤,木婉清见他面如满月,神采丰朗,且温文尔雅,博学多才,比段誉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觉渐渐纳其柔情蜜意。虚竹大为惊慌,慌张表露心迹。木婉清对他嗤之以鼻,并话里话外讥讽他是个淫贼。虚竹惊问其故,才知马夫人曾来哭诉,把他在丐帮的丑事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虚竹惭愧绝望,心知如此一来,已几无挽回之望,羞恼之下,脱口而出:「就算我万般不好,你也早是我的人。」木婉清听了即刻翻脸,举剑乱挥,嚷道:「师父受了你的骗,我可没认你这个无耻之徒作同门。」

  虚竹垂头丧气逃回了丝竹馆,气得手足发抖,忽然记起阿朱那句话:「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园。」心想:「孟家不怀好意,自己寄人篱下,远不如与阿朱游山逛水来得轻松愉快。」他虽念及于此,但既不甘心木婉清被别人得去,又不忍轻易放弃到手的绝色美人和南唐公主承诺的富贵安逸。

 

           第十八回 不醉从此醉

 

  几日后,虚竹的郁闷渐渐消去,随遇而安本是他的天性。溜溜达达到了丝竹馆附近的梨香院。许多小女孩在内学习女红和礼仪,管事的人称薛姨妈,乃当朝孟太师妻妹,中年寡居,风姿嫣然,其体态婀娜,端眉凤眼,倒有几分似那二奶奶熙凤,所不同的是这位薛姨妈性格温和,待人和蔼可亲。一来二去,虚竹便成了梨香院的常客。薛姨妈膝下一子一女,其子薛蟠在市井街头聚众结伙,人称小霸王,他与虚竹一见如故,二人情趣多有相近,常常结伴出入花楼酒肆,大有相识恨晚之意。

  这日,虚竹闲极无事又来梨香院小坐,薛蟠一早出去会朋聚友,薛姨妈与虚竹见得熟了,也无须客套,便叫人摆上几碟小菜,由虚竹自斟自饮,她自拿一叠针线陪在下首。

  虚竹酒量从来就浅,几盅过后面赤眼直,晕晕乎乎听薛姨妈说起过几天要去看望女儿,细问得知:几年前薛姨妈一家来到孟府,正遇孟娘娘省亲,娘娘见薛姨妈的女儿薛宝琴才貌双美,便想将其收在身边。薛姨妈当然舍不得,想来想去又指望女儿从此攀上金枝。薛家出自望族,家道本十分殷实,但孤儿寡母,生财无路,再加上薛蟠挥霍无度,家底已日见拮据,不想女儿一走便没了消息。薛姨妈日日挂念,终忍不住要赴京探望。虚竹忙举杯相送,又多吃了几盅,连连感叹自己以后在孟家再没了知心人,说着目光在薛姨妈身上游来游去,心里暖洋洋得蠢蠢欲动。

  薛姨妈是过来人,佯作不见他的贼眼,半嗔半笑道:「吃好了就回去歇着,小心醉出笑话来,让未过门的媳妇听到。」虚竹确实有些醉了,听了薛姨妈的笑嗔,反愈多了几分放肆,嬉笑道:「男女滚到一块儿,不就是那点事儿,什么笑话不笑话。再说姨妈这一走,不知多久才回来,可真要叫我想苦了!」说着竟伸手握住了薛姨妈的白手。薛姨妈挣出手来,脸色一变,勉强道:「瞧瞧,说醉就真个醉了。」不料虚竹摇头晃脑,好似坐个不住,歪身又靠了过来。薛姨妈骇然推搡,气得满脸通红,就在将怒未怒之时,屋外传来薛蟠大笑。

  虚竹立时醒了酒,慌张正身危坐。薛姨妈回手「啪- !」不轻不重掴了他一个耳光,手未及缩回,薛蟠已进屋哈哈笑道:「今日捡个便宜,那小丫头到底叫我亲了一口。好香啊- !好香!」薛姨妈忽地立起,横眉立眼大叫:「良心叫狗吃了?耍甚么酒疯!没大没小!难为我平日里疼你。」薛蟠顿止笑声,当即发愣,他平时醉酒,母亲只是劝劝,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大怒。虚竹尴尬嗫嚅道:「好姨妈,看在薛兄弟年轻的份上……就饶他一回吧,决计不敢了!」薛姨妈见他心里明白,不再作声,怒气冲冲走了出去。

  薛蟠大为扫兴,摇摇晃晃坐下,端起虚竹的杯子一饮而尽。虚竹想起他刚才说的话,随意问道:「你说什么好香?是那个袭人么?」薛蟠听他一问,又得意洋洋,摇头大笑,「哈哈!这回不是她。」接着俯身小声道:「她身上可不如今日这个香,我说的是玉香楼的小丫头。」虚竹吃惊叫道:「香菱?」薛蟠一怔,随即又是一阵大笑,「我倒忘了,那小蹄子该是你的人呢!多时未见,草鸡长成了凤凰,我抱上亲一口,她逃得倒快,但我已经嗅出来了,呵呵!这丫头多半是只小白虎。你知不知?白虎女子都有奇特体香,连屁眼儿里都是香的。」

  虚竹听到这里,记起了香菱的长辫和那张可爱之极的小脸蛋,不禁酸溜溜叱道:「她才多大年纪,做么欺辱她?」薛蟠再吞一杯酒,「哼!下手晚了,那块香肉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兄弟你的。」虚竹疑惑道:「此话又怎说?」薛蟠斜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玉香楼那点事儿早跑风了,不过兄弟既不知,那就当哥哥我胡说。管他什么绿帽子、红帽子,只要有得肏就行!别人给你戴,你给别人戴,送来送去爽得都是咱爷们,兄弟你说是不是?」虚竹听得心里一咯噔,疑道:「什么绿帽子红帽子?你倒是说个明白。」薛蟠倒在炕上大笑,「哈哈!偷有主的是送绿帽子,替人开封是送红帽子。兄弟头上戴着又红又绿的一顶,倒还来问我?」虚竹吃惊再问,薛蟠却死猪般睡过去。

  虚竹次日再去找薛蟠,薛蟠躲着不见,薛姨妈也不理他,自顾忙碌着收拾上京的细软。虚竹回去闷在屋里,无聊之极便运习乾坤大挪移,丝丝气流在体内转来转去也是有趣,不知不觉可混去半日。如此五六日,薛蟠突然上门道:「我明天即要进京,现和你去个地方,保管你瞧了有趣。」

  薛蟠带虚竹来到城内,呼应了一帮混混,到了一间妓院,吆五喝六,闹了一阵之后,大叫:「好了,正戏开始。」双掌一击,四人抬着两张木椅进来,椅上各绑了一人。虚竹大吃一惊,椅上竟是马夫人和香菱。马夫人消瘦许多,额头越显宽大,眼神却似更加灵活;而香菱比他初见之时长高不少,体态已有了绝色丽人的影子,只是稚气十足,惊恐万分,脸上挂着两颗大大的泪珠。

  「你……你如何抢人?抢大观园的人?」虚竹叫了起来。

  「什么抢?我是名正言顺买得,有字据为证。」薛蟠瞪大眼睛叫道。

  「什么?孟可卿为何卖了香菱?」虚竹更加吃惊。

  「孟可卿?她哪里姓孟!我听说她只是老太太从养生堂里抱来的,至多算是半个主子,这事她说了不算。」

  虚竹见薛蟠不知可卿的真实来历,一时不好再接话。薛蟠瞧瞧他,接着得意笑道:「小康这只肥羊一来,她就没跑出我手,如今我花了三千两银子,把园子里主事的都打点个遍,她女儿那只白嫩嫩的小羊羔也是我的了,哈哈!」

  虚竹愣了一愣,惊呼:「女儿?你说什么女儿?」

  薛蟠诧异瞧他一眼,「兄弟竟然不知么?香菱是小康在孟家的私生女,至今没人清楚奸夫是谁?小康这贱人下面那张嘴软,上面那张嘴硬,不过我早晚叫她吐出真话来,园子里带把儿的总是有数,要说奸夫么,跑不出那几个。」

  虚竹吃惊瞧瞧马夫人和香菱,他一直奇怪马夫人怎么会出现在孟家,不觉出声自语:「真想不到!她是孟家的人。」薛蟠在旁呵呵一笑,「那是自然!除了孟家,还有谁家能养出这等尤物来。」

  原来马夫人是孟家一位奶妈的女儿,乳名小康,来历也是不清不楚。小康五岁那年,母亲去世,孟家一位老爷嗜好幼女,见她生得白净就收入房中。十多年后那位老爷病入膏肓,仍借助器具纵欲不止,稀里糊涂死在小康床上。不料过了一年,小康突然产下一胎女婴,死活不肯说出真实来路。孟老太太看在小康母亲份上,收留了女婴,将小康嫁给了一个叫花子,却也想不到,那个叫花子后来当上了丐帮副帮主,虽然仍是叫花子,却也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孟老太太每回提起此事,总叹小康终是有福之人,谁知又出了谋杀亲夫一事,马夫人逃出丐帮后无路可走,投回了孟家。

  虚竹从薛蟠的笑谈中弄清了原委,见香菱一直惊泣不止,心下不禁恻然,愤愤道:「既然是买的,不是抢的,为什么还要绑着?」薛蟠一愣,叫道:「绑与不绑有什么分别?来人!松绑!」有人来给马夫人母女解开了绳子,马夫人扭了扭腰腿,香菱却不敢稍稍动弹。薛蟠冷色道:「这是谁家规矩?主人坐着,奴才们也敢坐着?」香菱一听手足无措,惊慌离椅立起。马夫人淡淡一笑,挺身也慢慢站起。薛蟠突地重重一拍桌子,大喝一声:「跪下!」香菱吓了一跳,当即脸失血色,扑通跪下。马夫人犹豫一下只得随着跪下,当初她在丐帮是人人尊敬的副帮主夫人,数万弟子对她恭恭敬敬,现下却任人当众凌辱。

  薛蟠见虚竹神色尴尬,暗暗好笑,咳嗽一声,道:「我本打算将她们一并带去京城,母女叠在一块儿肏,但哥哥不愿吃独食,因此临走叫兄弟来玩个彩头。规矩么,就是一人做了什么,另一人跟着同样做,做不上来便是输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两张字据,笑着拍在桌上,继续道:「这是她们的卖身契。头一把的彩头是小康,你出题;第二把的彩头是香菱,哥哥我来出题。怎么样?」说完不待虚竹应允,便道:「开始吧。」

  虚竹一想便明白,谁出题谁占胜算,薛蟠这是存心不将香菱输我,只将马夫人送个顺水人情,必是忌讳马夫人牵涉丐帮命案,不敢带她去京城。马夫人这时向虚竹投来暧昧目光,虚竹察觉了,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寻思片刻,手掌运力在桌上一按,待拿起手来,桌板已留下一个凹进去的清晰手印。虚竹研习乾坤大挪移后,已能将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收发自如。

  薛蟠领头叫好,显然对输掉这场毫不在意,接着从桌上的两张身契中抽出马夫人那一张,笑着递给了虚竹,「兄弟好武艺!小康这烂屄归你了,听说你们是老相识。下一场么,哈哈!兄弟,我和你比酒量。」众人一听,齐声大笑,都知虚竹酒量最浅,平日撑不到十杯即倒,而薛蟠却是有名的海量,薛蟠也自觉胜券在握,叫道:「用杯子太费时,拿大碗来!谁赢谁结帐。」

  虚竹瞧瞧哆嗦的香菱,心中不由发叹。香菱突地向他抬起头来,泪眼中闪出发亮的恳求之色,虚竹登时胸口剧震。

  

  小厮取来两只大碗,一大坛酒。薛蟠满满斟上两碗,笑道:「咱两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虚竹见他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不由激愤上涌,心想最多不过醉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胸膛一挺,端起一碗酒,凭一口不忿之气咕嘟咕嘟喝下去。薛蟠见他喝得这般豪爽,颇出意料之外,也仰脖喝干,跟着又斟了两大碗,见虚竹霎时之间醉态可掬,心下暗暗发笑,知他等不到第二碗,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这一碗便是半斤,虚竹半斤烈酒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勉强端起第二碗,喝了一口便烦恶欲呕,五脏六腑都在翻转,只得紧紧闭口,不让酒水呕将出来。突然丹田一动,真气开始翻搅激荡,酒气与真气相混,便和当日中了阴阳合和散的感觉极其相似,当即运起春宫书上的法门,便觉龟口辣热,酒水缓缓尿出,暗叫:「妙啊!」慢慢将酒喝尽,酒水顺着裤腿流到桌下,众人皆未察觉。薛蟠见他本来醉眼朦胧,但过不多时,便即神采奕奕,不禁暗暗生奇,笑道:「兄弟今日酒量大增,果然有些意思。」又斟了两大碗。虚竹微笑着端起毫不犹豫喝下,呼一口气,笑道:「好酒,好酒!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却是为了美人而千杯不醉。」说完瞄了香菱一眼,见她含羞低头,犹如含苞芙蓉,心中当下一荡,心想:她比她母亲可美多了!她父亲定是个俊雅人物,不然怎会生出如此美丽女儿。

  薛蟠见虚竹漫不在乎连尽三碗烈酒,心里有些惊慌,斟了两大碗,自己连干两碗,再给他斟了两碗。虚竹轻描淡写喝了下去,直比喝水饮茶还更潇洒,登时惊动了众人,楼上楼下的嫖客,都围过来看他们喝酒。「再拿酒来。」薛蟠叫道,舌头已有些硬了。那小厮又去抱了一大坛酒来。虚竹和薛蟠你一碗,我一碗,只一会儿时分,两人又都喝了三碗。虚竹面不改色略无半分酒意。薛蟠却已是面红耳赤,摇摇晃晃,一看便知胜负已分。但薛蟠为香菱花费了许多心思,如何肯轻易认输,堪堪再喝两碗,仰面咕咚倒地,酒水从口中高高喷出,落下来淋了自己一头一脸,顷刻间醉得不醒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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