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空卻發出音量足以衝破大氣層的怒吼，引得餐廳內的客人和店員紛紛看向對峙中的黑髮和紅髮少年，空卻轉頭惡狠狠地掃視餐廳一圈，所有人立刻低下頭開始裝忙，然而他們都屏氣凝神地豎起耳朵偷聽兩人的對話。

「我是認真的。」一郎的雙眼堅定直視著空卻的眼睛，說話的聲音卻有點顫抖，「你、你先別急著拒絕我，那個，我知道這很任性，但希望你至少能稍微......考慮一下。」

「不，拙僧已經跟不上你的思考了，一郎，你到底怎麼了？」

「我知道這很突然，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如說是剛剛才明白了這件事......或許我已經不能再把你當成普通朋友來看待了。」

「......」空卻難得沈默了，一向能任意張口引用經文隨意胡謅大道理的他，一時間腦中竟然閃不出任何詞彙。

搞砸了，我完了，不該想到什麼就直接說出口，一郎想，他始終不懂得如何拐彎抹角。

「難得能約你出來，卻讓氣氛變得這麼僵，真的很抱歉......空卻，我真的很高興你能來，也不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說話，但如果你真的討厭的話，我就不會再找你了，我保證......」一郎越說越小聲，「我去結帳，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如果你願意，可以再聯繫我。」一郎抽起帳單，幾乎是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座位。

客人和店員們先是看著一郎快速結完帳走出餐廳，再回過頭來看仍然呆立在原地毫無反應的空卻，在內心為少年們酸甜中帶著苦澀的戀愛劇而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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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帶著十四轉移陣地到其他咖啡廳的獄看了來電顯示，皺起眉頭接了起來，「喂混蛋律師，你們現在人在哪裡？」「你猜。」「混帳現在拙僧沒時間和你鬧！」

「是空卻桑嗎？」坐在獄對面的十四正開心享受著手中的抹茶奶昔，獄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怎麼了？你不是應該和朋友聊得正愉快嗎？」

「一郎那傢伙......啊可惡，先告訴拙僧你們的位置！」雖然空卻一向暴躁，但這時除了急躁外他的聲音還有某種錯亂無助感，身為律師的直覺這樣告訴著獄。

空卻到達咖啡廳時的神情彷彿行屍走肉，十四看到都忍不住捂嘴驚呼，但空卻只是一言不發的坐下並點了一杯豪華的草莓巴菲，獄和十四面面相覷，但他們知道這種情況只能等本人自己主動開口。

「一郎那傢伙......」終於解決了草莓巴菲和追加的甜點大福後，空卻低頭看著桌面喃喃地說，「問拙僧說要不要和他交往，不然就別再見面了......」

「妥妥的情緒勒索！」獄突然正氣凜然的拍桌起身，一旁十四立刻把他按下來，「等等獄桑，話不能這麼說，一郎桑不像是那樣的人啊！」然後原地愣了幾秒，「你說交往！？」

獄或多或少察覺到了，出自律師和作為成年人的人生經驗，不如說當一郎特地邀請空卻和他們，甚至帶著弟弟一起吃飯，搞得像是雙方見家長似的那一刻，他就隱約有這樣的預感。不過在聽空卻說起告白的詳情之後，他才知道前面這段都只是一郎無意識的作為罷了。

「所以？你想和我們商量就這件事？」獄挑起一邊眉毛，煞有其事豎起兩根手指，「我最無法忍受的東西有兩個，一是無法為自己做決定優柔寡斷的傢伙，二是被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捲入麻煩中，明白嗎？」

「哈？你說這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可是關係到拙僧的終、終生大事！」空卻漲紅臉朝獄豎起中指，作為僧侶的他在某方面來說還是非常的傳統保守。

「又不是要你們立刻結婚，交往看看有什麼不好？反正你也不討厭他吧。」不如說誰都看得出你超喜歡他啊，雖然可能是友情意義上的，獄在內心吐槽。

「嗚嗚......不能見面的話會很痛苦吧，空卻桑不是也為了今天的到來期待了好久嗎？如果因此不能再見面也太悲傷了......」十四抱著不知何時從包包中拿出的阿曼達豬豬玩偶，淚眼汪汪地說。

不行，都是些派不上用場的傢伙，空卻心想，事情才沒有這麼簡單。他對一郎的真摯友情，並不是像談戀愛那樣膚淺的東西，那應該是更加神聖、不可玷汙的，連同他們過去相處的回憶點滴，都必須虔誠的供奉起來，而當一郎試圖逾越那條界線時，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破壞殆盡。就像一郎自己所說的，一旦意識到這件事，就等於是將友情這條道路徹底斬斷，不留餘地。空卻害怕那樣，那是他不曾接觸過、未知的東西，是從來不知恐懼為何物的空卻，第一次感受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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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像是被掏空靈魂似，睜著眼橫躺在萬事屋的沙發上。已經過一個下午，期間二郎三郎刻意路過在他眼前吵架打架，一郎都無動於衷。

「這下真的糟了！」兩個人躲在牆後竊竊私語。「從沒看過哥哥變成這樣......」「難道是......波羅夷空卻那傢伙做了什麼？」

沙發上的一郎似乎是聽到關鍵字，奮力抖了一下，像是在岸上垂死掙扎的魚。

「看來就是了啊！」「必須想想辦法幫助一哥......」

一郎曾經相信空卻也是喜歡他的，但現在他卻已經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了，過去回憶逐一浮上腦海，放學後守在校門外的身影、一起並排坐著吃拉麵、在運動遊樂場玩一整天、一同分享著漫畫、勾著肩一起放聲大笑，在他腦內的構想中，他們應該會手拉著手在花田上跳舞，一起笑著迎來幸福快樂的結局。但這個幻想已經徹徹底底被打碎了，他腦中滿是空卻那時夾雜不解、困惑、遭受背叛的神情，那個表情等於直接判上一郎死刑，再多的解釋都只會讓他自己更加難看。

所以他只是逃走了，明明已經覺得能夠和好，但連這樣簡單的目標都被他自己丟失了，說到底就不該用這種毫無退路的方式，讓他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但一郎還是沒辦法欺騙自己的感情。

「哥哥......」「一哥......」兩個弟弟乖巧走到他眼前，「你需要什麼嗎？如果有什麼我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沒錯，他現在最需要的正是，「......冰淇淋」「......什麼？」「我需要......家庭號特大桶裝冰淇淋......」

弟弟們使命必達，深夜，一郎抱著桶裝冰淇淋縮在電腦桌前，邊吃邊流淚查詢失戀的自我療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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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那傢伙大概是被什麼迷惑了，空卻獨自得出這個結論，一定就是這樣，身為僧侶，加上一郎的摯友，必須好好地將他指引回正途。雖說世俗人間難免有七情六慾，出自空卻想做回朋友的私心，他決定暴力把一郎矯正回來。

「可別怨拙僧啊一郎......」空卻拿起麥克風悄悄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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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了一整夜的萌系戀愛動畫馬拉松後，第二天一郎振作起來，一向直來直往的他決定再一次堂堂正正傳達自己的心意，為此——一郎看向被弟弟們擦得晶亮的麥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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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有話和你說

內文：空卻，抱歉提前打破了約定，但有些事情還是希望能和你當面說清楚，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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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無

內文：正好，拙僧也有話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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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幾無人煙的小巷——那是過去一郎和空卻總是一起練習模擬戰的地方，此時他們像是西部牛仔似的各站在巷口的兩側看著對方，在建築物的陰影與空氣中飄散的塵土之下雙方的表情都曖昧不清。

「沒想到你真的答應了啊，空卻。」

「喂別會錯意了一郎，這次要說服你的是拙僧！」

倏地空卻從身後掏出麥克風，一郎見狀也立刻將麥克風從口袋掏出來。

「哈！看來你也是早有準備！」「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你，沒想到我們連想法都一樣啊。」「一不一樣拙僧可不能保證！」

空卻首先開麥，這是兩年來，不，或許已經過了更久，兩人再一次的正面對決。「來！讓拙僧見識你這傢伙的覺悟到底到什麼程度！」「我已經想清楚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退讓的！」

兩人的Lyric攻擊一來一往，難分軒輊，從白天一直打到黑夜，直到兩人都已經滿身瘡痍、氣喘吁吁，但誰都不願先一步倒下。

「哈......哈......一郎你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難纏啊！連這麼羞恥的rap都說得出口，拙僧都替你感到害臊！」

「呵......我可是被你承認最有骨氣的男人啊，差不多也該喜歡上我了吧！」

「你......」看一郎見縫插針，空卻立刻不爽地把腳邊的鐵罐踹向一郎，一郎歪身躲開。「喂哥哥大人，你可愛的弟弟們都還在等你回去做晚餐呢！」

「哼放心吧，這我已經提早準備好了！別以為這點小事就可以動搖我！」「切！」無計可施了嗎？空卻想，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吧，他必須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吶空卻......」一郎突然開口，聲音低沈平靜，黑夜中的異色瞳微微發亮，搞得空卻莫名心揪了一下。「這幾天我一直想著你的事、我們的事，你真的完全不喜歡我嗎？我並不這麼覺得，但你好像在害怕，或者躲避什麼，如果不去想這些，不去在乎所有一切，沒有佛祖、沒有隊友、沒有家人、沒有任何道德規則，純粹就我們兩個，還是沒有一絲可能嗎？你就不曾對任何人動心嗎？」「對啊。」

「......蛤！！！？？？」這次換一郎發出驚天怒吼。

「出家人六根清淨，不該沾染人世間的情情愛愛。」空卻作勢合了個掌。

「不對，但僧侶可以結婚的吧？」

「誰說要跟你結婚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誒？你已經考慮到結婚了？」

「白痴拙僧才沒這樣說！」

兩個人現在都滿臉通紅氣喘吁吁的互看。

「談戀愛就這麼讓你抗拒嗎......」一郎哀怨地說。

「誰知道呢，人世間八成的悲劇都出自這裡啊。如果戀愛真的這麼好的話，你倒是說說看好在哪，來說服拙僧啊？」

「啊？那就是，開心和難過的時候都能在一起，能夠互相分享心事，心裡會有暖洋洋的充實感......」一郎一邊回想著萌系戀愛動畫的場景一邊數著。

「那和拙僧當朋友的時候有什麼不一樣嗎？」

「誒？嗯？是這樣嗎？」那不就是說......「所以，我們早就在談戀愛了？」

一陣沈默。

「「蛤！！！！！！？？？？？？」」兩人同時大聲驚呼。

「吵死了你們以為現在幾點了！！！」巷弄上方住戶丟下一個花盆抗議。

似乎因為終於得出結論，兩人一放鬆下來便雙雙倒在一起。

「總覺得以前也發生過很像的事，哈哈哈......」

「什麼嘛，談戀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雖然有點晚了，空卻，以後再請你多多指教了。」一郎伸出拳頭，空卻咧開嘴笑，「噢！」

他們在星空下互相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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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卻，我現在可以親你嗎？」

「不要得意忘形了白痴！啊一郎你個混......唔！」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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