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本作品系基于东方project的二次创作作品，相关注意事项见第一章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找不到路了吗？”

可能是各地的汉语发音不同吧，我的粤语式发音让对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赶忙用京师口音再重复了一遍，这下少女终于听懂我的意思了。

“啊，jia……没错。我找不着路了……歪哈！”不知怎么的，少女突然站不稳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腿瑟瑟发抖。不知沉默了多久，她缓缓地吐出了一句：“Where……can I go……go to the school?”

看她这反应，我便知道了，这家伙大概是第一次和我这样的洋人说话。我两手一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特意和我讲英语，汉语我还是会的。”

少女愣了一下，我仿佛能在她的眼里看到光，因为她貌似因我能熟练运用汉语而感到佩服。她的脸上红晕微泛，映衬着她那清秀的脸庞。我细细地端详了她一下：细如柳絮的眉毛、镶嵌着珍珠般透亮的瞳孔的双目、小巧的鼻梁、桃花般粉嫩的嘴唇……这副脸庞实在令我神魂颠倒，以至于我竟然愣了五分钟。

“Excuse……me?”我的春宵白日梦被少女的一句蹩脚的英语给惊醒了。“不好意思……”我顿时感觉脸颊一热，没想太多便急忙牵起了少女的手：“让我带你去学校吧。”

“嗯。”少女可能也感到有些害羞，她的颤抖的应答声中甚至夹杂着一丝哭腔。

我牵着少女的手一路上坡，不时地转头继续欣赏她的美貌。然后视线便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她脆弱的脖颈、她纤细的手臂、她丰满的胸部……呵，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对她动邪念，我可是被那——般对待过的无辜的“少女”……对吧。（心虚）我牵着她的手，途径基督教公会的门口，在能看见法国领事馆的位置往右拐弯，便看到了校门屹立在我们眼前。那是一扇典型的西洋式的铁质的黑色对开门，门的右侧竖着刻着六个汉字“鹤龄英华书院”。

“Thank you, Miss……Miss who?” “都说了，用汉语便可以了呵。”人总是有缺陷的，上帝给了她惊为天人的美貌，但偏偏夺走了她的情商。不对，现在暂且不能这样判断，她很有可能是紧张了。“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来自英国，叫我爱丽丝便行了。敢问汝芳名？”

“我叫陈灵梦，是本地人……承蒙关照，今后还请多多包涵。今天多谢你带路了！”陈灵梦言罢，竟双膝跪地，开始往下磕头，我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别这样，磕伤了头多不好呵。你的脸蛋这么可爱……”

不知是我扶她起来时和她的脸凑太近了，还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太过花哨了，灵梦一下子便脸红了，从脸颊一直深入耳根。她别过脸，缓缓地答道：“祖宗之法，不可违背……”

我将视线移到了她脚上的皮鞋上，发现她的双足竟不像其他中国女性一样地裹小脚的。而且她身着的校服和我一样，是西洋式的女式学生制服。我疑惑地问道：“可是，你没有裹小脚，也没有穿着传统的服饰，所谓祖宗之法，岂不早已违乎？”

“那是因为，父母告诉我，适当地改变过去的习俗，学习你们西方文化，是能拯救中国于水火之中之事呵……”说着说着，灵梦一激动，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在棱角分明的下颚汇集而下。我眼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些在印度的、在中国的大量的吸食着鸦片的，眼中无光的，萎靡的，颓废的本该是充满活力的劳动人民；我仿佛又看见了，这些被列强国家侵犯了国土、侵犯了自由的国民，在毫无生机于希望的空气里彷徨。而如今，有一部分人民已经觉醒了！他们将有机会走出那落后、腐朽的过往，用先进的思想作为武器，给他们的国家创造一片光明的未来！

而现在的灵梦，并没有完全觉醒。根植于她脑海的底部的被称为“祖宗之法”的跪拜礼至今她仍然无法作出改变。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我们国家在资产阶级革命的道路上，英国王室一次次夺回大权，最终才在和人民的一次次斗争中败下阵来，选择把权力交给议会。落后的事物是理应被淘汰的，王权也好跪拜礼的传统也好，都迟早会被更为先进的事物所取代的。

那么既然要改变，不如便劝她改得彻底一些吧！

“以后都改用握手礼罢，进了这个校门后也要记住哦。毕竟这里也属于新事物哦~”

这一刻，我们两个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我欣赏着她身为传统东方美人的花容月貌，她似乎也在欣赏着我身为传统西方美人的端庄典雅。在这一刻，东方和西方，传统和潮流分别交织在了一起，我们二人之间命运的红线也便交织在了一起。

“Thank you.”现在她牵起我的手，带着我一起往前奔跑，回眸一笑，仿佛刚才的悲愤已烟消云散。我们便这样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学校的操场，准时参加了这个学校的建校典礼。

站在初秋的校园里，偏北风吹得我有点打寒颤，特别是左脚，那更是异常地凉快，和地面的触感也如此地真实。呵，这便是秋天么……不对！我鞋子丢哪去了？原来我左脚光着，正踩在冰凉的操场上呵！刚才和灵梦跑得太入神了，一不小心把鞋给跑丢了，真是失态！

“诸位新生，”刚才吾在操场前的过道上拾得一只女鞋，码数为36码，不知是哪位同学所遗失之物？”

好巧不巧，教导主任便在此时来了这么一出失物招领。 我知道那便是我的鞋，但我不敢回答，在这么重要的集会上闹出这种乌龙岂不是闹了笑话？

这时我突然看见左侧踢来一只鞋，我下意识地便穿上了。又抬头一看，一旁的灵梦撇过头对我眨了眨眼，使了个神色。然后，灵梦便举手了，对着主席台大喊：“不好意思，遗失了的是我的鞋。”然后她便左脚隔着黑色过膝袜踏着地面、右脚穿着鞋，步履蹒跚地跑向了主席台。

“这不是陈家的道姑嘛？怎么今天会落得如此失态的地步呢？”

“今天我心中所想，皆是道教术式罢。故因此，遗落了鞋于路边。如此失态，请诸位谅解。”陈灵梦说完，鞠躬谢罪，接过了鞋，便小跑着回到了队列中。

散会后，我怀着感激的心情，一把抱住了灵梦：“谢谢……”我激动得一时不知该表达甚么来的合适，剩下的便只有这一声道谢。感觉自己隐约在啜泣着。

“免礼了，今天若不是你，我还找不到这个学校呢，我这个陈靖姑后人可能也会缺席这次重要的开学式咯。”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索性便放声大哭。在我们国家，或者说在欧洲国家，女性若是光着一只脚在公共场合出现，会被视为无礼之徒而遭路人嗤之以鼻。东亚地区虽无这样的规矩，但据我刚才所知晓的，陈灵梦算是当地大家族的子女，她若失态，大概结果会和我差不多罢。但她选择牺牲了自己的仪态去帮助一个姑且是帮助过自己的、尚且陌生的人，这样无私的帮助令我颇为感动。

然而，在上午上课的时候，我还是因为哭红了眼被同学们嘲笑了一番，不管是中国人、法国人、日本人甚至是英国同胞都嘲弄了我一番。真是失态呵……

下课后，我正准备收拾课本回家时，灵梦叫住了我，微红着脸，双手向后交叉着对我问道：“今天……你也知道了，我家是道观，还是本地名气最有名气的道观，我本人是陈靖姑的后人。你有没有兴趣来参观我们陈靖姑祖宅？”

等等，道观？也便是说，灵梦她是个道姑？不会罢？我不会便这样被抓去提炼长生不老药罢？我不想答应，不去，绝对不能去！

但是，眼前这位少女此时泪眼汪汪地看着我，眼里充满着对我这个新朋友的渴求和期待。她弯下了腰，拱着手，胳膊肘靠在她那丰满的胸前，虽然软弱，但给人一种毫无办法去拒绝的态度。这大抵便是道家的“以柔克刚”么？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灵梦那堪称倾国倾城的姿色，那善解人意的性格，无论如何她也不像那种势利之徒罢。

“可以呵，今天中午便来你家参观一下罢。”我终于还是妥协了。

从校门出来，往左走，经过一个大斜坡，再往右走约半英里左右的工夫，我们便抵达了陈灵梦的家，也便是陈靖姑祖宅。只见那正门形如丘陵，颇有盘龙卧虎之势，正中央有两块牌匾，一竖一横，上面分别刻着“敕封顺懿宫”和“塔亭临水陈太后祖庙”的金色楷书文字。

“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来。”灵梦说着，便跑去了一旁的更衣室。不一会儿工夫，她便出来了。只见她身着红色长袍，腰间绑着白色的丝带。这红白的配色，与灵梦她那桃花般姣好的面容，很是相称。

“这里是前院，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烧三炷香。今天的话便免费送你咯。”灵梦引导我到了一处插满香火的铜炉面前，中国人一般称之为“香炉”，在佛寺和道观的前院都见得到。

“谢谢。”我从灵梦手里接过香火，模仿着回忆里四十年前在广州看到的插香前的礼仪，九十度鞠躬了三次，然后底部并拢地插入香火。虽说之前说过了“旧习俗终会过时”之类的话，但我深知，有些习俗，是不能被轻易改变的，正如不列颠地区流传至今的魔法一般。

烧完香后，我们进入了正殿。接下来大概是要拜陈靖姑像了。对于陈靖姑的传说，其实我早有所耳闻。在福州这快四十年时间里，我经常能看到身着传统道教服饰的民众挑着担，一大清早便奔波于市井，或是山路。我经常听他们谈论陈靖姑的传说，传说陈靖姑在十六岁那年，也是灵梦今年的岁数，拯救了一位在山路上艰难前行的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但实际上呢，那个老太太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念她陈靖姑所为之善举，便教会了她使用符咒和保胎救产的方法。在那之后，她便在福州、莆田一带降妖除魔、保胎护幼。由于她医术高超，甚至去了当时的京城帮皇后成功接生了太子，便得名“天仙圣母”。然而，在她二十四岁那年，怀有身孕的她在大旱之时向天祈雨，却陷入了和长坑鬼的搏斗中。在搏斗中，长坑鬼吃掉了她保管在尿桶中的胎儿，导致陈靖姑魂魄归天。陈靖姑当时咬破手指，向师父求救，师父将她超度三天，使她显灵杀灭了长坑鬼。陈灵梦是陈家的后人，但多半已经不是直系后代了。

只见灵梦双膝并拢跪坐在垫上，上半身向前倾，双手呈十字相叠。我便也模仿着她，做了同样的动作。但我仿佛能听到她在细细呢喃着些甚么：“愿我今生莫再重蹈覆辙，犯下前生同样的错误……呵，告诉我该怎么做罢……原来的我……”

“原来的我”？对着陈靖姑像如此诉说？我原以为灵梦身为陈靖姑祖庙的道姑，福州陈氏的一支后人，身份已经很显贵了。如果直接便是本人的话，多少有点难以置信了。其实，转世的现象我也并不是没目睹过。我曾开发出一种魔法，能看到生物体内灵魂的前世记忆。只可惜这里是道家场馆，异教的法术大抵是无法使用的罢。因此我没办法当场看到灵梦前世的记忆。不过如果她真的是陈靖姑的转世，那我也算是遇上了贵人了吧……

在走向后院的路上，我便对灵梦问道：“恕我冒昧，你刚才……说的‘原来的我’是指？”

“这个嘛……保密！”灵梦貌似察觉到我想问她甚么了，只是她不作回答，俏皮地眨了下左眼。这么看过去的话，陈灵梦的容貌和性格，还真的和我之前所听闻的、在画像和典籍上看到的陈靖姑有八九分相似。

我也对她微笑了一下，表示我已经意会了她的意思。可以说，这件事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第一个秘密。

到了后院，只见三个小香炉和一个大香炉齐整地排列着，有一个和灵梦一样的，道姑模样的侍女，在后院打扫。她的容貌也如灵梦一般清秀，体态修长，比灵梦稍微高一点，头上戴着青蛙的头饰和蛇的发饰。看来福建地区也有蛇崇拜的习俗，连图腾都可以当头饰了。见到我们，不，应该说看到我时，她的反应和灵梦与我初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Excuse me, may I help you, lady?” 不同于灵梦的是，她的英语比灵梦要流利得多，看起来是一个更加“革新派”的先进知识分子呵。

“Nothing，thanks.”我微笑着回了她一句。

但紧接着，侍女转过头来，用双臂把灵梦按在了一旁的墙角，问道：“这位洋大人是谁？为何要带外人进来？”

“不好意思，我都听到了哦。”我稍微皱了下眉头，尽量控制自己的微笑，让对方不那么尴尬。

“甚么？原来你会说汉语啊？难不成，是畏兀儿族人？”看来那位侍女怎么也无法相信，我这样一位洋人说话会如此流利。在福州经商的洋人，汉语的蹩脚水平，也只能停留在做生意这一层面上了。

“如假包换的大不列颠帝国人哦。Or why did you heard that I spoke such a language? Then you’ve answered, also. Isn’t that so?”

“好哇，原来是洋人，来窃取我们陈靖姑祖庙的秘密来了！吃我一棍！”侍女突然抄起扫帚，朝我脑门上打去。我被吓得不轻，下意识地蹲下，双手交叉护住脑袋，闭上了眼睛。

“早苗，快住手！”灵梦貌似是挡住了那位叫早苗的侍女，我这才敢缓缓抬起头，试探性地看向她们。灵梦那看似纤细的手臂上，此时亦青筋暴起，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清晰可见，显得十分可靠起来了。

“失敬了，小姐。”早苗转了一下扫帚，将其靠在了墙角。

“你知道你做了甚么吗？这位女子她也没有对你动粗罢？你看她，多么可怜的孩子，便这般蹲在这里，眼泪汪汪地，说也不敢说甚么。你却想要伤害她，这位你素未谋面的女子……唉，早苗啊，你做事总是这么不知道分寸……”

我也真是的，真是太丢人了，居然被灵梦这么一位小姑娘在一天之内出手相助了两次。现在反而算是我欠了灵梦一个人情了。要不是我容貌算年幼……不对，便算身为一名少女，一名英国少女，这样也太不害臊了。我还真是没用啊。大抵是从那天开始罢，我发觉陈灵梦已然成为了我的依靠。

“我对我的过激行为感到抱歉，美丽的女士！不……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比较合适……”

“没……没关系。我叫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叫我爱丽丝便行了。”由于我还处在受惊状态，我似乎回答的时候表现得十分地紧张。

“看来玛格特罗伊德小姐还没完全平复过来呢，早苗呵，你的答复似乎有些没有诚意呢……”灵梦似乎没看出我的紧张，误以为我还没原谅早苗，她的眼神，说真的有些可怕。虽然我明白，灵梦这是在保护我。

“不，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原谅她了。灵梦你便放过早苗小姐罢。不对，按照你们的习惯应该称姓氏。”

“我姓林，重新介绍一遍罢，我叫林早苗，是在这里当帮手的道姑……”早苗赶忙说道，随即可怜巴巴地望向了灵梦，“陈小姐……你不会不要我了罢……呜哇”

“汝癫趴！（福州话：你是不是有病？）放开我了啦！”灵梦叫骂道。早苗死死抱住灵梦不放，只是哭着。

“太过分了，我的苗儿！”从正殿里又走出一位五官还算精致的短发少女。

“阿文！你是怎么进来的？”早苗反问道。

“哼，不告诉你！”对方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果然……果然你来到陈氏祖庙便是为了和灵梦唧唧我我！太过分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啊啊啊！我不……我是……我不是……”早苗十分慌张，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了。

“都给我安静！”灵梦再一次愤怒了，“这里是道观，是陈靖姑祖庙，岂容得下你们在这边胡闹？”

“对不起！”早苗和名字叫文的女孩一齐道歉了。

“对了，还有，郑文！”灵梦转向了短发女孩。

“啊，在！”名叫郑文的短发女孩应道。

“以后进来要经过我的同意，不要再擅自闯进来了！”

“好吧……”郑文委屈而又不甘地答道。

“在座的诸君，都是学生罢。”我试图转移话题，来打破这消沉的氛围。“我和灵梦都是鹤龄英华书院的学生，你们呢？”

“我也是！”林早苗仿佛是在争宠般地，涨红着脸答道。

“我……我也是。”郑文也急忙答道，仿佛也是在和谁争宠似的。貌似是和……灵梦？

“那么从今天开始，诸君便一起愉快地相处罢。”

第二章 红色的道姑

言罢，我们一起看着后院那逐渐变红、变暗的天色，开始憧憬着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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