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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岩] 0202 OYKOT,1

[db:作者] 2025-08-03 22:01 5hhhhh 7070 ℃

<七月二十三日.開幕式>

「還有臉來!滾出日本啦!叛徒!」

 

果然還是會有的。

這種——

東京街頭上隨著扔不準的垃圾雜物遠遠噴來的謾罵。

 

岩泉顧不得找人理論,只看著及川逕直往前走的後腦勺,一時擠不出半句話來跟他說。

眼見人越走越遠,他回神跟上,腳步與心情一樣,沉甸甸地。

「及川……」

終究只能吶吶地喚他名字。

如果連自己的心都這樣往下沉,那及川會是什麼感覺?

才想到這兒,岩泉便一頭撞上及川突然停下的後肩。

「那叫牛島跟小飛雄不要進國家隊啊!」

及川刻意扯著嗓門壓扁的聲音,像他少年時賭氣般幼稚。

「——」岩泉眨著眼呆愣,喃喃應道,「——怎麼可能。」

「對啊,怎麼可能。」

及川轉過身面對他的臉蛋很平靜,聲音也不裝了。

所以我自己走。

披荊斬棘,把沒有路的地方走出一條路來,也走到今日了。

為了我微不足道的——

「……就算微不足道,那也是我的自尊跟意氣。」

「嗯、」沒頭沒腦的,岩泉全部都懂,「我知道。」

彷彿岩泉的一句話就夠了,及川像被順完毛的貓,把不愉快全扔到腦後,盯著他看了會兒,歪歪頭:

「小岩倒是不在意跟牛島當隊友。」他嘟嘴,「虧我們並肩輸了六年。」再鼓起雙頰,「還說要毫不留情打爆我。」氣噗噗撐腰,「你才是叛徒。」

……好想拿針把他臉頰戳破。岩泉小小地翻個白眼,「你不也說求之不得嗎!」

「我想跟小岩認真對決又不是想要小岩跟牛島站同邊!」

「誰管牛島啊!」岩泉大吼——

 

「我從頭到尾都只管你一個人好不好!」

 

石破天驚的告白之後,萬籟無聲。

「——……」

及川眼睛瞪得像切開的大福,腦中電光火石閃過十幾年的光陰……

是啊。

擋下要推開小飛雄的手後,他第一句話是給我冷靜下來白癡、

比賽前夜,他說的是我拜託你不要熬夜啊、

自己發球失誤,他說這樣就各得一分扯平了、

然後是,你要是敢想到牛島我就揍飛你、

就連他們高中最後一戰後,他想的都是,你到變成老頭子前都不會幸福吧……

 

小岩話中的主角,一直都是我。

 

糟糕。

要死了。

及川摀住心臟的位置彎下腰。

我高興到可能要當場死在這裡了,晚上還有開幕式啊怎麼辦……

「話說回來……」

嗯?及川抬眼,直覺覺得這語氣不對。

「……你倒是寧可當牛島的對手也不想當我的隊友嘛。」

咦?及川愣愣眨眼。

「到底是誰該來計較牛島比自己重要啊?」

「不是!我高中哪想得到小岩你會進國家隊嘛!」及川急到口不擇言。

「哈?!」火上添油,岩泉髮根都要氣炸了,「瞧不起人嗎?!你他媽有種給我再說一次!」

「不是!真的不是!」及川已經很久很久沒嚇出這種尖叫了,「我到現在還是覺得沒有搭檔比你好啊!可是——」

可是,我們都要長大,面對現實。

「…………」

看出岩泉有一半是故意裝的,及川微笑,甜中帶苦。

「小岩,我愛你喔。」

「……哼。」

「如果湖中女神要我選永遠打不贏牛島或失去小岩,我可能會選打不贏吧。」

「可能?!」

及川哈地笑出聲,「逗你的啦,沒有小岩我會死掉。」

他們並肩前行,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後。

「噁心。」

「你還不是說這輩子只在乎我一個人。」

「垃圾川!」才沒講到這個份上!

「噢!好痛喲小岩……」

「少來了我沒出力。」

「嘿嘿……」及川撒嬌地往他那兒靠靠,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紫棕的眼一滑,「啊。不對,你以前把我們的簽名板給半田選手簽了!」

「——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啊!」

「不管。不管多久以前的事,少了一秒都不是〝從頭到尾〞!你說從頭到尾的!」

「你、」岩泉氣到卡住,「你——你連小學生有個喜歡的選手都不讓的嗎?!」

「那現在呢?」

及川看他。

岩泉看了回來。

 

最喜歡的排球選手……

「現在當然是你啊。」

<七月二十四日.小組賽第一天>

「小岩!」

「唔喔!」

岩泉撐住背上隨喊叫撲上來的重量,頭都不回就罵,「白癡及川!你幹嘛!很危險啊!」

「小岩我好累喔~」及川摟著他脖子死命在後頸蹭,「求摸摸~求捏捏~求按按~~」

……這趟回來特別愛撒嬌啊。岩泉想著,感覺背上慢慢滲進來的汗濕、與噴在肩頸處的灼熱鼻息,知道他是真累了。

「我是訓練員不是按摩治療師,你們隊裡的不好嗎?」

說是這樣說,他還是摸上及川前臂,揉捏著順勢往後轉身,看及川嘟嘴示意肩膀痠,無奈連著他後頸一起溫柔壓按。

及川舒服得哼喞,邊嘟噥回話邊摟近他、

「米亞跟馬提歐很棒,可是……」他偏頭,薄唇貼上岩泉,輕輕一點,「我又不能親他們。」

「你要是想也不是——」

「不准說可以。」

「……」

「……小岩真的覺得可以?」

及川又吻了他一下,停在那兒等他的答案。

「……」岩泉皺起眉,揉捏他後頸的手直接往上探進紫棕髮裡,一把扯緊,「不可以。」

及川微微仰頭,頭皮的刺痛令他發笑。

那如大提琴勾弦的聲音笑得岩泉心癢,他對上及川彎彎的眼……

原來是求親親抱抱來著。

給你就是了。

 

啾。

 

<本日花絮>

「人在曹營心在漢。」宮侑從牆角後面陰惻惻地冒出一句。

岩泉立刻在及川懷裡回頭,「去你的心在漢!那你把昨晚兩小時的陪練跟及川情報分析還來!」

其實是想掙開的,可是及川抱太緊掙不開哪。

「那些是我們日本公民用稅金正正當當買來的~」傑出二傳反應都快。

「那我在下班時間搞些私人愛好不行嗎?!」岩泉跟及川糾纏了二十多年也不是好惹的。

「私人愛好啊……」佐久早面色複雜地飄了出來,原來也躲在後面。

「私人愛好啊……」阿蘭。

「私人愛好啊……」日向你學壞了!

你們夠了喔!一群偷窺狂嗎!

岩泉羞上加怒,臉燒得跟剛抹上番茄糊的披薩一樣。

「小岩什麼是及川情報分析!你出賣我嗎?太過分惹!及川先生心都碎惹!及川先生要哭惹喔!」

「——~~」

岩泉仰頭。

閉眼。

爆炸。

「不要連你都來湊一腳!王八川!」

<七月二十五日>

休賽日在各自陣營備賽,反而更見不到面。

小岩大概比我更忙吧……及川心不在焉想著,按下通訊軟體的發送鍵。

〝会いたい〞

我想你。

他在其他國家時,也每天都會發一次,就像教徒作為心靈支柱的祈禱儀式一般。

岩泉不一定每次都回,譬如說現在,及川喝著水等了幾分鐘,笑笑抹把臉便起身,重回訓練。

反正明天就能見到了。

跟過去八年的日常比起來……

簡直天堂。

 

所以當及川晚上睡前打開房門、看見岩泉站在門外時,高興得都傻了。

「小岩……你怎麼……」

「自己發的訊息自己都不記得嗎?」岩泉挑著眼瞪他,「呆瓜就是呆瓜。」

…………

「哈哈……」

他慢慢伸出手,將岩泉抱入懷中、

「這樣好像羅密歐與茱麗葉喔。」

「鬼才站你陽台下。」岩泉的聲音悶在他衣服裡,沒好氣聽起來也可愛。

「沒關係啦,」及川將臉貼上他側額,閉上眼,「我已經滿足了。」

 

神啊、

謝您恩賜。

<七月二十六日.小組賽第二天>

前一場打到第四局,最後一場小組賽只好延後。

看著大勢差不多底定,沒啥事做的及川偷偷摸摸地蹭到岩泉後面。

他自以為偷偷摸摸,其實穿的球衣顏色混在日本隊陣營裡顯眼得很,之所以沒人有反應,是大家都習慣了。

他扯扯岩泉腰側衣料,「小岩。」

「比賽還沒結束。」

「現在全場沒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注意。」

及川要命的氣音悄悄話吐在耳邊,搞得岩泉整個半身都發麻,他壓著眉回眸瞪及川,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雙桃花眼直勾勾地沖他笑,底下的手又扯了扯。

「比賽快結束了……」

「嗯、」及川草草瞄了眼比數,「大概再六七分鐘吧。」

「…………」

「五分鐘就夠了。」

眼看及川眼裡話裡都帶上些懇求——

岩泉也只能跟他走了。

 

才到了無人的角落,岩泉便被整個牢牢圈住。

後背貼著前胸,肚子上扣著大手,頸窩塞著及川的頭。

老實說這樣真的很舒服,但岩泉還是覺得他太誇張了,無聲嘆口氣,「……你在緊張嗎?」

「不緊張。」及川閉著眼秒回。

「那你抱這麼緊做什麼?」

「充電。」

「充……」岩泉不是不懂,他也是,只要跟及川在一起,心裡總是暖暖、癢癢的,捨不得離開,可是……「我們才分開多久你就要充電,是電池壞掉了嗎?」

「唉呦……」

「喂、喂!別啃、」

「都在領子裡嘛……」及川含著他頸邊那條筋,啃啃又舔舔。

「垃圾川你別得寸進尺喔!」

啊啊、小岩的味道。他閉眼蹭蹭,鬆開牙齒,只將嘴唇壓在上面,「好嘛,那我只親一親總可以吧……」

「你、」

光是及川的氣息與體溫就夠他又麻又癢、滿面燒紅、心跳加速了,現在又是嘴唇的觸感、舌尖的濕熱,再加上他近在咫尺、用甜到發膩的嗓音連聲喚「小岩」……

——我怕會有反應啊!

岩泉忍到極限,雙眼一閉,正想掙脫時、

「電池沒有壞掉。」

「……咦?」

「只不過在我註定不幸的人生中、」及川收攏手臂,將岩泉抱得更緊,「僅剩這個幸福了。」

「及川……」

「小岩是我唯一的幸福。」

岩泉在他懷裡艱難地轉頭,看見及川眼裡彷彿暴雨間歇從漆黑雲縫透出的一絲陽光……

「所以這種充電沒有上限。」

永遠、至死、

都不夠。

岩泉看著他,心想我又何嘗不是呢,但是——

他扯下口罩,親親及川臉頰,然後在及川放光的興奮眼神中,轉過手腕看錶、

「你還有兩分鐘。」

「唔~~」及川氣噗噗,剛抬起下巴又想到啊不能浪費時間,只得把頭埋回岩泉頸窩,嘟囔著,「知道啦!你有看過我貪戀美色誤事嗎?!」

「我是美色嗎?!」

「我這是在稱讚你好嗎!」

「你這算稱讚嗎!」

「算!小岩超美!我天菜!」

「你閉嘴!」

 

如此幼稚的情侶吵架,就在無人聽見的兩分鐘內勉強結束了。

也算是疫情管制下極少的好處之一吧。

<七月二十七日>

下午一點,黑尾鐵朗看見及川徹步入有明體育館,一身休閒,戴著棒球帽,顯然沒有想要引人注目。

但黑尾還是上前搭話了。

「這不是阿根廷隊的二傳、及川選手嗎?」

「你是……」及川微微瞇眼,覺得眼熟,又不像見過。

「您好,我是排球協會的黑尾。」黑尾熟練地遞上名片。

及川接過,沉吟片刻,像想起什麼般抬高了眉頭,「啊——你是跟我們同年級、那個東京的音駒的——……」

聽小岩提過,排球協會有個很能幹的同級生。

及川收起名片,掛著社交性淺笑打量眼前的男人。

「是的,以前打過MB的位置。」黑尾笑吟吟地接過話尾,再轉向自己感興趣的地方,「今天可是寶貴的休賽日,您怎麼特地過來了?」

「啊啊、日本女排也有認識的後輩,既然有空檔就過來給她們加個油。」

「及川先生真是溫柔啊。不過論起親疏遠近,阿根廷女排早上比賽沒看到您呢……」

及川眼底的凝固一閃即逝,臉上爽朗又混著適度遺憾與惋惜的笑容無懈可擊,「……昨天比賽結束都午夜了,我們是要按照規劃的行程休息足夠時間的呀。」

「啊啦、」黑尾略略挑眉,彎起的眼裡瞧不清有沒有在笑,「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啦,哈哈哈……」

——才怪。

我當然是來找小岩的啊。

「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呵呵呵……」

「哪裡哪裡……」

啊——這男人感覺真難搞,讓人想起從前烏野那個隊長……yuck。及川完美的微笑裝甲下,內心早開始不耐煩地暴青筋。

「那我陪您一起過去吧,請——呵呵呵……」

「哈哈哈……」

唔啊他好煩。

這傢伙好像跟小岩也挺熟的、吧?不知道我跟小岩的關係嗎?我們又沒遮遮掩掩。

啊——好想跟他說我要找小岩啦!可是他不知道的話,就表示小岩沒告訴過他……不想讓他知道嗎?

那……唉呦……小岩……

及川正假笑著在心裡百般掙扎,突然肩頭給人一摟,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來找我的。」

假笑倏地自臉上消失,及川轉頭,睜大了眼睛,「小岩……」

岩泉的側面很平靜,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似地,朝黑尾抬抬手,一句「那就這樣、下次再聊」便攬著及川走了。

 

一路上,岩泉都沒鬆手,及川也只是愣愣眨眼隨著他腳步走,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

「……小岩。」

「嗯?」

「小岩好帥。」及川摸摸心口,「我好像又愛上你了。」

「你一天要愛上我幾遍。」岩泉翻個小白眼,語氣很無奈。

「幾遍都行啊。」

「……你、」他決定轉移話題,「你幾點要回去?」

「三點。」

這麼短的空檔……岩泉看看錶,想了下,「我趕一下應該可以跟你一起走——」

「喔!」及川臉蛋都亮了。

「——如果你乖乖待著不搗蛋的話。」

及川反手將他摟進臂彎,「好~我乖❤」

他倆恰好停在辦公室門前,岩泉抬頭瞧瞧及川孩子氣的笑臉,忍不住也柔了眼神,「那就放開我。」

及川連忙投降式高舉雙手,岩泉唇角微揚,自顧自開門而入,聽見身後咯咯笑了起來。

「笑什麼?」

「我突然在想——」

岩泉回首,及川正執起他的手、

「——退役後,我們是不是就像這樣過日子……?」

 

那張好看的臉像一場夢般迷濛。

岩泉也一陣恍惚、

沒有說話。

<七月二十八日.小組賽第三天>

今天及川跟著岩泉回他們的練習場地,等日本隊員打過癮、準備結束時,他低聲跟岩泉說:

「小岩陪我打一會兒吧?」

岩泉垂眼看向他。

輸球不怎麼沮喪,贏球反而有這麼高興嗎?

瞧著及川十指交疊托著下巴對自己眨巴大眼,他莫名有些想笑。

「你還不累嗎?」

「不累啊~」及川搖頭,連帶著從手到整個上身都在晃,神情無辜認真到像演技很差的話劇社員,「難道小岩累了嗎?」他直起腰,單手虛掩雙唇,「啊、畢竟不是現役了,也是,雖說打滿五局的及川先生一點都不累,上班上了一整天的小岩覺得累也是應該的啊……」

「……」膽子越來越大了啊。岩泉瞇起眼,累不累不知道,拳頭是百分之百硬了,「站起來。」

及川噔地半跳起來,將笑臉湊近岩泉,「耶!」

「趁能站多站站吧,等下你就只能躺著了。」

「欸好可怕喲……」那臉笑盈盈地看不出哪裡怕了,及川不但沒退開,鹹豬手還摟上人家肩頭、

「我躺著的話,小岩要自己動嗎?」

這句話是用氣音吐進岩泉耳裡的,其他人誰都聽不見。

「嘖!」岩泉差點壓不住手肘頂他側腹的力道,從齒縫擠出罵來,「想死嗎你!」

「嗯、」小小痛哼之後,及川愉悅地笑了,「哈哈哈……我還要舉球給你打呢。」

遠處正要離開的木兔聽見了,雙眼發亮想跑過來,「什麼什麼、你們還要打嗎我也要……」

「木兔前輩!」日向連忙攔住他,「不能練習過度喔。」

「欸~?人家想跟及川打球……他舉的球打起來超舒服的說……不行?」

「不行。」

「欸~~?」兔兔眼攻擊。

「不——行。」

拖著木兔離開球場的日向看著遠處初昇的半虧月色,默默心想、

——你敢留下來會打到憋屈死你的球喔。

 

只有兩個人的球場顯得很大,也實在打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

一個人跑全場本來就累,何況及川還常常托球給對面的岩泉殺自己,過沒多久……

便真躺下來了。

岩泉微喘著氣掀起網走向他,居高臨下瞧他滿臉的汗沾濕了髮,胸口上下起伏地喘。

……有好好在衡量分寸哪。岩泉想著,慢慢在及川身邊蹲下,曲起中指用指節點了點他額心,「乖。」

雖然能用一般標準大致抓個該停止的界線,但長久不在及川身邊的他,無法像幫日本隊球員量身訂做那樣地替及川把關,而在他差不多想喊停時,及川自己休息了。

最在乎的人,卻不是最熟悉的……

岩泉突然感覺胸口一揪,幾絲酸澀慢慢爬上鼻間。

他的手指從及川額頭滑到眉上,描繪似地,順著眉骨、鼻樑,點上鼻尖,然後被及川的手握住。

及川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汪深潭般凝視著他。

「小岩……」

岩泉低低地接下了話。

「『我愛你』。」

不知道是幫及川講的,還是為了自己說的。

唇角微微上揚,岩泉的聲音裡帶上點笑意,他俯下頭……

「我知道。」

親吻了及川。

「我也是……」

他捧著及川的臉,像在看現在的他,也像、看著不太遠卻恍如隔世的過往。

「……可能在你愛上我之前,我就、」

他沒能把話說完。

而及川只是用他不記得有看過的表情,攬著他後腦,將他壓向一個安靜綿長的吻。

 

今晚,月色如畫。

<七月二十九日>

這三天前後行程配合得上,及川終於還是一早來給阿根廷女排加油了。

或許也屬於能量守恆這類保持世界均衡的法則,有些人不容易招致極端的好感或反感,而另一些人在他人心裡評價就很兩極,喜歡的很喜歡、討厭的超討厭。

及川徹大概是後者。

只見他到了場,大部分選手淡淡與他打個招呼、寒暄幾句,便想做自己的事去了,但有一兩位卻萬分開心,見了他便抱上去。

抱得太久時,及川還溫和地將人扶開,對方也不以為意,挽著他胳膊嘰嘰喳喳、小鳥似地聊。

雖然及川會不著痕跡地避開太過親暱的舉動,但看在旁人眼裡,可能還是像一對互有好感的男女。

連在場媒體也順便拍下了幾張以防萬一的素材照片。

 

默默在場邊看完這場阿根廷被直落三的比賽後,及川回到訓練基地,洗個澡換上運動服,有感而發給岩泉發了短訊:

〝你不覺得房間裡沒個人浴室很討厭嗎?〞

回訊很快就來了。

〝我比較討厭受女人喜愛的傢伙〞

…………

及川看著手機螢幕僵了幾分鐘。

這句話岩泉高中時也說過,那時及川還不知道他嫉妒的對象是哪一邊,不過現在……

他很清楚岩泉吃醋了。

糟糕。

日本隊比賽是傍晚啊,他怎麼會這麼早過去?不對!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我全都躲開了!

及川一個機靈,回過神來,趕緊傳訊解釋。

〝沒有!我沒有!〞

但岩泉沒有回音。

及川又連傳了三個訊息:

〝小岩我只是去加油的〞

 〝你理我一下啊〞

  〝拜託嘛……我真的沒有,小岩不信的話就問啊,我什麼都答〞

還是石沉大海。

這很不妙。

及川簡直想現在就衝到岩泉面前,但時間到了,他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不安去訓練。

每個休息空檔,他都在看手機,等不到岩泉的訊息,他就再傳一個,但別說已讀不回了,到最後連已讀都沒有。

以前岩泉也跟他冷戰過,但習慣了見不到面的時候還比較能忍耐,如今被這幾天糖果似的幻象寵壞的他……

都有點想哭了。

小岩。

他在心裡唸著岩泉的名字,憑意志力撐過了全程訓練,等一結束就抓著錢包跟鑰匙往外跑。

外面天已經黑了。

〝小岩、你在哪裡?〞

理所當然地,沒得到任何回應。

及川咬咬牙,直衝日本隊選手村,卻因為沒有證件也沒人帶而被擋在門口。

他望著黑夜中岩泉房間亮起的燈火,正忍不住想大叫到人出來為止——

「及川?」

及川倏地回頭,一把抓住對方手臂,覺得這輩子從沒這麼高興能見到牛島、

「帶我進去!」

 

牛島開門時,日向、影山跟岩泉都在客廳,而在三人招呼牛島的那句「你回來了」說完前,及川從牛島身後竄出、大步邁向岩泉、無視岩泉訝異出口的「及、等一……」、一把攔腰扛起人、

進門落鎖。

「及川!你幹什麼?!」岩泉趴在他肩頭,聽見上鎖聲才想到反抗,「唔!」

及川將他扔到床上,不等他爬起重整體勢,整個壓了上去,將人鎖在牆邊。

「放手!」

「不放。」

「垃、」

「你昨天不是才說知道我愛你嗎?」及川抓著他下顎逼他與自己對視,「現在又吃什麼醋啊?!」

「…………」

看見岩泉眼裡閃爍的複雜與脆弱,及川下意識放軟了聲音,「你說話啊,小岩——」

「……我怎麼知道。」

岩泉反抓住及川衣領,絞緊了手,像想抓住自己的不安。

「我不知道啊,看見的時候——我就是——」

他知道那是及川對待外人的表情,真誠、但保持著距離,可是,他們看上去像一幅畫似的。

彷彿能聽見旁觀眾人的耳語……

郎才女貌。

「小岩……」及川稍稍鬆了扣住他下巴的手勁。

岩泉猛地仰面對他低吼,「我就是不爽!我的感情、難道一定要有個道理嗎?!」

及川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能是終於將岩泉圈在眼前,看得到,摸得著,他才能安心下來……總之,他感覺剛才梗在胸口、快讓自己呼吸不過來的冰冷硬物慢慢消融開來,跟岩泉在一起的那種暖意湧了上來。

他低頭,將嘴唇貼上岩泉的額頭,「不用,小岩想生氣就生氣。」

「可是、」

及川緊緊摟住他肩頸,閉眼親吻、

「不要不理我。我很害怕啊……」

像有些愧疚,岩泉抬手回抱住他,緊了緊指尖。

「你看著生氣就拿球砸我嘛。」像以前那樣。

「……沒有球啦。」

「不然、直接插進來大叫『不准碰我的及川』也好呀。」及川想像了一下,感覺爽爆。

岩泉掐他一把,「你叫我去跟人家女孩子叫什麼板啊。」

「有什麼關係。」及川將他往上抱抱,偏頭親上唇,點了點,舔一下,再整個封住,邊甜甜膩膩糾纏不清地吻、邊含糊著說,「要是有人想跟我搶小岩,管他老弱婦孺,我都一定像護著五花肉的瘋狗一樣對他們汪汪叫。」

岩泉被他吻得閉眼悶哼,不忘搥他一拳,「我是、嗯、五花肉嗎?!」

「嗯、又軟又嫩、肉香四溢……」

及川喃喃著,勾著他的舌舔舐、翻攪,水聲咕啾,怎麼也無法滿足般,貪婪地摟緊了岩泉的腰,不准兩人間有一絲縫隙,緊貼著磨蹭。

岩泉喘著氣,不知該不該回應,腦子卻逐漸化了似地發暈,僅剩的理智逼出幾聲阻攔,「不、不行……」

但已經太遲了。

他、跟他,都知道,他們已經起反應了。

股間明顯的鼓脹互相廝磨著,快感與迫不及待的苦悶交錯……

停不下來。

及川貼著他的唇,喑啞地問,「大會發的套子呢?」

「有套子、但是不行,我沒準備……」岩泉抓著他衣領搖頭,下身卻抑不住地往及川身上猛蹭。

及川粗喘一聲,扯下岩泉褲子,放出他早已挺立的性器。

「及川!不行……」

「我不進去。」安撫地側頭親吻他,及川手發著抖解自己褲頭,掏出碩大發燙的肉杵,貼上岩泉的,「這樣就好,你握住,乖……」

「及川……」

及川的手與性器同時給予自己久違的刺激,岩泉興奮得臉熱頭暈,龜頭小孔汩汩冒出清液,他難為情地用手背摀住嘴,另一手順著及川的話、握住兩人的亢奮。

「嗯、小岩……」及川兩手連著他的手一起扣住,隨即情動難抑地拱腰聳動起來。

「啊!」半聲驚叫,岩泉緊緊摀住嘴,咬著下唇忍耐不出聲,腰卻水蛇般配合他扭擺、挺送、

越來越激烈。

「小岩、小岩……」

「及川……我快要、」

「我也——」

緊緊貼在一起磨蹭的兩根肉莖亢奮得發紫,淌出的清液沾滿了兩人的手,持續的快感從柱身漫向囊袋,強烈的射精感衝上腦髓,他們抽搐起來……

「等、」

岩泉快說不出話來,掙扎著轉身往床頭抽出幾張面紙、

「嗯、嗯——」

「小岩——」

面紙蓋上的同時,及川狠狠吻住岩泉,與下身同等激烈的唇舌糾纏中,他們將精液一股股地射進紙團中。

餘韻的痙攣一陣、一陣地,岩泉簡直要在及川不願止息的深吻中窒息,卻又不肯推開他,就這麼揪著他衣服,在昏迷的邊緣相互貪戀、索求著……

直到他們不得不分開。

 

這棒透了的奧運、

這該死的奧運。

<七月三十日.小組賽第四天>

阿根廷隊在日本陷入苦戰的第三局末盤準備熱身。

本就外貌出眾的及川比往常更加神采飛揚,那張輪廓如畫的臉彷彿映著月光似地,溫潤生華。

岩泉經過熱身球場,稍微停了停腳步,視線落向坐在長凳一端、垂眼將白繃帶纏上手指的及川身上。

就在此時,及川長睫悠然一眨,抬眸,正巧對上岩泉的眼。

好似都怔愣了下,又像是心有靈犀,他們靜靜地越過半個球場對視,眼中只映著對方。

笑意很快浮現及川眼底,迅速地、沒有任何人發現,他朝岩泉眨了下左眼。

只這麼一下、

岩泉便覺得臉頰怦然發熱起來。

「及川選手,方便在熱身前接受訪問嗎?您邊準備邊回答就行了。」

日本媒體的記者抓緊時機,帶著攝影機過來了。

及川多看了岩泉一眼,收回視線,低頭繼續纏好繃帶,淺笑回道,「嗯、好啊。」

「今天是小組賽第四戰,您現在是什麼心情呢?」

「失了兩場之後,對每一場比賽都是背水一戰的心情啊。」

「會緊張嗎?您看起來狀態很好呢。」

「不緊張啊。」及川特有的、彷彿飄浮在空中的聲音略微低沉些,不自覺地給人若有似無的壓迫感,「我昨晚睡得很好喔。」

說到這兒,他有意無意地,又看向岩泉,充滿暗示的眼混上賽前野性的侵略感,曖昧至極。

岩泉差點想轉身逃開。

「那真是太好了。」記者順著他的回答應對,再話鋒一轉,「您在其他國家打了這麼多年的球、再回到日本來,感覺有什麼改變嗎?」

「嗯——我一直都希望能百分之百發揮球隊每個人的實力,所以只要隊友不同,我自然也會做出相應的調整,但我在隊伍中扮演的角色與目標是從未改變過的。」

他歪歪頭,像在思考,目光卻始終落在岩泉那兒。

「硬要說我自身有什麼改變的話……我從前在日本的隊伍中,有個信賴感勝過所有人的隊友,所以在碰到危機時,我總是傾向把球交給他處理。」

及川說著,眼神變得複雜,看得岩泉呼吸一堵。

成長,幾乎都帶著遺憾。

他們止不住傷口長不全肉的心痛,卻不曾後悔。

不管回顧幾次……

「而如今,也不是說信賴感不夠,只是大家都同等地值得依靠,我使用的戰術也就更加彈性了。」

「也就是說您現在更會騙人了。」記者總結得不錯。

「哈哈哈……」及川回眸與記者擠眉弄眼,「那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記者也笑了,但並未漏掉充滿新聞性的問題:「那麼,您那位比誰都相信的隊友、還有繼續排球之路嗎?」

「嗯……」

及川唇角噙著的淺笑加深,俊帥清爽的臉莫名透出沾滿麝香的性感來,那雙偏紫的棕眸游移著滑上岩泉略顯緊張的臉,深情一閃即掩,在記者察覺異狀前拉回手指上、

「秘密❤」

「咦?」

「別動壞心眼喔。」他搖搖繃帶纏得很漂亮的食指,「我還不知道你們媒體嘛。」

「您說什麼呀……」記者乾乾地否認。

「我是說,」及川站起身,拉拉手筋,「為了保護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所以你們要想清楚值不值得。

「差不多了吧?我要去趟洗手間再回來熱身了。」

說著,他揮揮手往外走,經過岩泉身邊時裝作不小心撞上,將他推到門後死角——

匆匆印下一吻。

 

岩泉只感覺像坐了趟雲霄飛車。

 

「……可怕的男人。」

及川離開往洗手間去之後很久,他才捂著臉擠出這句喃喃自語。

<七月三十一日>

一大清早,房門被咚咚敲了兩下,岩泉說完「請進」之後,就立刻被來人飛撲、交纏著砰地跌坐在床。

「小岩!我們來約會~」

「……誰放你進來的?」岩泉很快從訝異中冷靜下來。

「木兔。」及川老實交代,「他說喜歡小岩的都不會是壞人。」

……什麼跟什麼。岩泉也懶得計較,想用手肘推開他,「都什麼時候了,還約會……」

「就是這時候了才要約會啊。」及川是認真的。

「……」

「小岩明明今天休假。」

「這又是誰告訴你的?」岩泉皺起眉。

「翔陽小不點。」及川咧嘴一笑,抬手比個耶。

好像是為報一飯之恩。

岩泉嘖了一聲,冷笑著斜睨他,「什麼約會,你是想打炮吧。」

「才不是!」

及川大聲喊冤:

「好過分!」

「你不想?」岩泉不信。

「我想啊。」及川秒答,不等岩泉暴怒開毆,又馬上接著喊,「可是約會就真的只是約會嘛!」

岩泉沉默地盯著他打量。

「那我們去外面挑個人最多的地方待著!」他越說越激昂,「小岩要是還不相信、我就把雞雞鎖起來!」

「你小聲點!」岩泉一把摀住他的嘴。

用什麼鎖啊?!

簡直哭笑不得……

岩泉與安靜下來的及川對視片刻,慢慢才想起他剛才說了——

〝就是這時候才要約會〞

「為什麼要今天找我約會?」

瞧著及川變得僵硬的表情,岩泉心中的猜想成為了確信。

「——你要是敢說怕明天會輸球我就揍死你!」

「噢!」咚地悶響之後,及川痛嚎,「小岩你已經揍了啊!」

「吵死了就是要揍你怎麼樣!垃圾川!」

「唔……」

一如往常。

 

結果他們還真的到有明體育館旁邊的親水海濱公園去閒晃了。

只是緊急事態下外加奧運管制,實在稱不上人多……岩泉環顧一番,要說是兩人獨處也無不可。

所以他沒甩開及川牽過來的手。

「你把我抓來約會,自己還不說話是怎樣啦。」

及川聽了,緊了緊抓著岩泉的手,卻還是悶悶地望著眼前小小的水域與對岸的豐洲公園。

「……你怕就算明天贏了,排名還是進不了前四?」

「嗯。」

「要是沒進入淘汰賽,你們立刻就得走?」

「嗯。」

「你……」

「嗯。我捨不得小岩。」

心口一陣刺痛,岩泉不得不深吸口氣,再長長呼出。

難道他就捨得嗎?可是……

被及川握著的手痠軟地發虛,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嗓子乾澀地開口,「過去八年我們不都這樣過了嗎?」

「是啊。」及川將他的手抓到面前,親吻,「可是見不到面時能忍著不見,一旦見著了,還是不想放開啊……小岩不懂嗎?」

懂啊。怎麼不懂……岩泉往及川靠近一步,看見他眼底的不安,「你擔心我等不到你退役嗎?」

「……」及川沒回答,像是不敢承認。

「及川,你聽好了。」他直直望著他,「我沒有你也能過得好好的。」

「……欸?」

及川臉都綠了。

「我沒有你也能過得好好的。」岩泉重複一遍。

他掙開及川的手,用雙手扯住他前襟衣領,面對面,眼對眼。

「我不會因為沒人在身邊就感到寂寞。我想待在你身邊只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是我需要人陪。如果不是你,我可以一個人過完一輩子。」

他的手往上,扶住及川面頰。

「我這個人、還有我的感情,都沒有那麼廉價。」

火光在那雙黑眸深處燃燒。

岩泉問他:

「你不是這樣嗎?」

及川也凝視著他,慢慢地,眼眶紅了。

「……啊啊。」他撫摸岩泉的臉,一顆眼淚落下的同時,笑容綻放,「我當然也是了。」

 

Until death do us part.

因為他們都足夠堅強。

<八月一日.小組賽第五天>

直追逆轉的兩局過後,在確定挺進八強的那刻,岩泉與所有日本隊的成員一樣高興,叫喊著與球員擁抱、碰拳。

這是他滿注心血的隊伍,也是他作為訓練員獨當一面後,第一個並肩奮鬥的隊伍。

感動與振奮,筆墨不足以形容。

不過,當全員決定今晚小小放肆一番、相約去喝幾杯慶祝時,岩泉遲疑了。

「啊、我……」

「他要留下來看及川比賽啦!」

宮侑大笑著高聲喊出的這句話說不上是替他解圍,還是讓他更難為情。

「……」面對大家笑嘻嘻的促狹眼神,岩泉微紅了臉,沉默幾秒,還是坦然承認,「……對啦。」

滿室哄笑。

 

送走了一群猛吹口哨的人,岩泉低調地藏在看台角落,就這麼默默看阿根廷與美國的每一個來回膠著。

最終阿根廷三比零送走美國的瞬間,岩泉即便百分之百相信及川,還是激動得站了起來。

正如球評所說,在正確的時間、將一顆正確的球、送到正確的人手邊那個正確的位置——不可思議。

那是他的及川。

多麼值得驕傲。

他看著及川與隊友圍成圈歡呼,隨即轉身、

開心地跳過護欄奔向自己。

「小——……」

脫口的呼喚軋然而止,及川猛然意識到有多少攝影機與鏡頭追著他、像無數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他停在看台矮牆邊,頭皮發麻,剛伸出的雙臂僵在半空……

〝為了保護他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在幹什麼……

但在他將手收回之前,岩泉卻跨步了,一往無前——

「及川。」

彷彿時間停滯了般,畫面一幀幀地、緩慢又清晰地,烙在及川視網膜上。

他愣愣地,看岩泉迎上來,張開手臂抱住自己。

他能聽見周遭響個不停的快門聲,還有記者配著畫面情緒高昂的報導話語,但這些所有雜音,都比不上他耳邊一聲低低的、

「恭喜,你好棒。」

 

那天,全世界都看到了他們在場邊相擁的身影。

<八月二日>

凌晨,及川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爬上床從後面將同樣洗得香噴噴的岩泉摟在雙腿間。

「小岩好香。」當然要先親一口,「幫我拿手機。」

「還看什麼手機。都幾點了、」岩泉推推他的臉,「睡覺啦。」

及川垂眼盯了他幾秒,開始在岩泉身上摸索著找。

「……拿來。在哪裡?你藏哪兒了?」

「及川!你別、沒在……」

「嗯?這是什麼?」及川沒兩下就在他左邊褲子口袋摸到了長方形硬物,一手壓著岩泉來擋的手、另一手抽出來,「哎呀~這不就是我的手機嗎?」

「…………」岩泉抿嘴瞪著他嘔氣,有點孩子氣。

「都寫了什麼了?」

「我沒看。」

不看也能想像得到吧。及川心不在焉地想著,點開自己的IG。

岩泉沒有公開的社群網站帳號,所以世人所有的反應都只能湧向及川的IG,任誰都知道,祝福固然不會少,各種反彈的酸言酸語也一定如洪水滅頂而來。

但他有可能不去看嗎?

及川先單手抱牢了岩泉,再快速滑過彷彿見不著底的留言串,垂著的煙紫眼睛映著不停上移的一行行文字,表面波瀾不興,但岩泉看得出底下已經有熔岩在蠢動冒泡。

直到那一句單純到不行的惡意評論。

「哈~?小岩醜?!小、小岩哪裡醜!」

及川火冒三丈,連還沒乾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似地,「不行!我一定要回他!」他推開岩泉想搶走手機的手,轉過上身確保自由打字的空間,雙手飛快地在螢幕上舞動,邊打邊一字一字朗誦出來:

「你、給、我、看、清、楚!小岩才不是醜男!看過的都說美好嗎?!我家小岩又帥又可愛、身材又好、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你都不知道他在加州時有多少人垂涎!我都快氣死了!我——」

「及川!」

岩泉終於穿過他的防守,一把搶走手機。

「你冷靜一——啊……」

不小心按到送出鈕了。

岩泉凝固兩秒,然後轉頭怒瞪及川。

「不是我發出去的呀!」及川瞬間驚恐分辯。

「……」我當然知道。

「嘿嘿嘿……」及川對著他傻笑,好像剛才的火氣只是一場幻覺。

「滿意了?」

「嗯——還可以吧。雖然我還有很多話想講……」像是我家小岩沉魚落雁啦、我家小岩性感火辣啦。

岩泉盯著他看,嘆了口氣,「你理會他們做什麼……」

「我、」見不得你被說壞話。

「I don`t give a shit.」岩泉順口爆個他們母語沒有的粗口,拍拍及川的臉,鎖著他的眼說道,「你愛我、我們父母都認同了、我的工作夥伴早就知道了、排協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對我做出什麼處置……你說,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及川無言以對,摟近岩泉的頭,深吸口氣,再嘆出,「你不怕我怕啊。」

「你又有什麼好怕的。」

「我——」跟你有關我就怕。

岩泉摟住他脖子,低聲打斷他,「與其怕那些不重要的小事,不如……把握時間做點正事?」

「咦……?」岩泉唇間的熱氣噴在臉上,及川心跳陡地漏跳一拍。

「我準備好了喔。」

像是說著不習慣的話,岩泉滿面潮紅,勉強撐著不移開視線,壓著眉的羞窘眼風反倒更像挑逗了。

「準、準備好……」及川喉頭上下滑動,心怦怦直跳,只能吶吶覆誦。

「你昨天不是說想打炮。」

話說得那麼明,像一道煙花在及川腦袋裡炸開,「想、想啊。」

「那你還等什麼?」岩泉有點生氣了,歪頭在他唇上咬一口。

及川忍不住追上他一觸即離的雙唇,一封住便猛然加深,聽著岩泉迎接他舌尖的短短悶哼,感覺胸口的熱血一股往腦髓衝、另一股……朝股間直竄。

他扳起岩泉大腿拉到腰身兩側,大手探進他底褲,指尖往那小穴口一壓,果然柔軟微濕,忍不住便兩指插了進去。

「嗯!」岩泉吃驚,腰挺了挺,翹起臀像想躲,隨即又一扭腰壓了下來,含著及川在嘴裡肆虐的肉舌含糊地索求,「那裡……」

「這裡嗎?」

及川輕笑,熟門熟路地找到入口淺處的微硬小點,屈起手指,連連敲擊,逗得岩泉拱起腰前後扭擺,似蹭又似躲,雙手扣著他肩膀哼哼唧唧。

「還有哪裡想要我?」及川將他上衣掀至腋下,故意在他乳尖前呼氣,「嗯?」

「快點……」

翹著圓臀承受及川的指姦,岩泉又挺起肉香四溢的胸往他嘴上湊,及川扶著他弓到極限的腰身,覺得腦子一陣陣地發暈……

他的小岩、用這種姿態在勾引他……

鼻血都要出來了。他張大口,吞進岩泉抵在唇上的乳尖,舌頭順著乳暈用力舔至中央的鼓起,輕咬了咬,再狠狠地吸吮。

「啊、啊!嗯……」

岩泉抱著及川的頭,把臉埋在他髮間粗喘,所有刺激都集中到胯間鼓脹的亢奮,他忍不住挺腰,抵著及川小腹死命地蹭,到頂前泌出的清液濕透了及川的褲子,兩人性器的溫度更赤裸裸地傳給彼此。

「及川、我要……」

「嗯、出來,射出來。」

及川多伸入一指,朝前列腺重重壓下,再咬著岩泉乳尖一扯——

「唔、唔嗯——」

岩泉緊閉雙眼、扯著及川頭髮,將他小腹射得一片狼藉。

及川抽出手指,放開他被疼愛到艷紅的胸尖,抬頭溫柔親吻,「乖、小岩,套子呢?」

他想進去了。

「……套子、唔要……」

「咦……?」

岩泉暈乎乎地回應他的吻,往下伸手掏出及川硬到發紫的性器,拱腰將後穴對上碩大傘頭,喃喃道、

「不要套子……想要及川直接、進來……啊嗯!」

及川無法克制地插進的頂端讓岩泉尖叫一聲,不是疼痛,更多的,是忍耐太久才得到的親密連結,在兩人腦髓化為如毒品般甜蜜的快意刺激。

他們本能地擁緊彼此,腰身契合扭擺,直到連內裡都緊密無縫地熨貼嵌入。

「啊……小岩……」及川喟嘆,緊抓住他的臀肉,開始挺腰抽送。

「及川……」

一開始便深入得可怕的交合,像要鑿開他般將強烈的快感打進身體,岩泉內裡的軟肉沒多久便要痙攣般瘋狂緊絞起來,纏著及川的性器舔舐似地榨動,及川忍不住粗喘起來,大開大闔地搗弄這要逼瘋他的濕軟肉穴。

「啊!不行、又要、」

岩泉張大了眼,瀕臨潰堤的身體一陣陣地抽搐,感覺及川在體內的肉杵脹大了圈,知道他也即將到頂,咬住下唇絞緊了他——

「小岩!我、嘶……」

及川抽氣,扣著他髖骨猛力聳動了數下,便要拔出……

「不要拔!」岩泉雙腿勾住他腰身。

「小岩!」及川有些急了,「我要射了!」

「嗯、給我、」

「不行!」

在囊袋收縮的前一刻,及川還是扯開岩泉雙腿,即時抽了出來,他閉眼咬牙,雙手擼了幾下,便一股又一股地,全射在岩泉肚子上了……

岩泉倒在床上,也抖著腰登頂,性器顫巍巍地噴出的白濁在空中畫出一道弧,落在及川射在自己肚子上的精液裡,混做一塊兒。

他瞇著眼瞧及川高潮時性感至極的臉蛋,喘著氣悶悶吐出一句,「小氣鬼。」

及川剛消停,從跪姿軟軟倒下,躺在岩泉身邊,閉著眼苦笑、

「是我小氣嗎……?」疼你還被嫌啊。

「就是小氣。」岩泉賭氣,踹他一腳。

「好了,」及川隨他使不了多少力地出氣,將人摟入懷裡,「以後我們都在家,你第二天休假的時候,你要我灌多少進去都行,可以了吧?」

「……你好噁心。」

「哈?!」就算在賢者時段,及川也突然來了震驚的力氣,「是你想要的耶!」

「被你那樣一講就覺得你是變態。」

「…………」賢者嗎?是賢者時間害的嗎?

見及川一臉委屈還抱著自己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個不停,岩泉突然覺得胸口暖得想笑。

「小岩?」一下說人家噁心一下又笑了?

岩泉搖搖頭,翻身反抱住他。

體溫如此令人安心。

 

是啊,以後……

他們會有一個家。

<八月三日.八強賽>

輸球哭泣,贏球狂歡,每個球員都反覆經歷過。

及川徹在他們苦戰五局確定挺進四強的那聲哨音後,如在夢中似地愣了一秒,獲勝的實感才紮紮實實地打入心口。

忍不住握拳將滿足與成就感吼出來。

擁抱、與被擁抱後,他直起腰望向總是站在那個角落看著自己的岩泉。

瞬間有些茫然……

他們曾一同悲喜與共十多年,如今卻一方淘汰、一方進級。

但橫亙在他倆之間的聚少離多與立場分歧,並不能阻止他們已化作本能般的感其所感。

睽違二十年打進四強的喜悅仍飽脹在及川胸口,沒有退去,可是看著岩泉,便有一絲幽微的刺痛扎進歡喜跳動的心底……

就是這一絲刺痛綁著他的腳,遲遲未能動彈。

直到岩泉疑惑地挑起眉,歪歪頭,朝他伸出手,及川才像隻得了主人許可的黃金獵犬,跑著飛撲進他懷裡。

抱著岩泉蹭蹭,及川滿足地閉上眼——

啊……再也不用顧忌,想抱小岩就抱,真是太幸福了。

即便是只有這麼一瞬能逃離愛著排球的詛咒,也是好的。

岩泉回擁著他的腰,任及川在耳邊額際像貓做記號一樣蹭了個遍,又額靠著額用鼻尖磨自己,終於忍不住開口制止、

「好了吧?抱這麼久也太顯眼了。」

「有什麼關係。」及川捧著他臉不放,「你看我們那兒的WS跟MB還不是也這樣卿卿我我。」

「……誰跟你卿卿我我。」敢情是想較勁啊。

「小岩、跟我。」及川笑著貧嘴,捧著他臉的手有些抖,正努力克制想親吻他的衝動。

「欸——噁心……」

岩泉受不了了,齜牙咧嘴地偏開頭扳他的手,但及川使力將他留在原處——

「還好嗎?」

聞言一愣,岩泉抬眼看向及川,那雙擔心的眸子無比認真。

他笑笑,「……比球員好吧。」

「……」及川沉默了下,「大會規定是兩天內要離開?」

「嗯。」岩泉以為他已經開始寂寞了,扯扯他腰際球衣,「我這四十八小時都能專心陪你,不是很好嗎?」

「才不好。」

及川回答的聲音斬釘截鐵,震得岩泉微微睜大了眼,看著及川沉下來的神情,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你想做的事不順利,我怎麼可能會好。

胸口有些癢癢的,岩泉鼻子酸了下,眼神游移著,垂了下去。

正如岩泉知道他的意思,及川當然也懂得、

這是個無聲的〝我錯了〞。

眼神柔了柔,及川摸摸他面頰,放下手搭在他雙肩上,仰頭嘆息,喃喃自語,「兩天啊……」

然後陡然雙眼圓睜驚呼、

「那小岩決賽那天不能來嗎?!」

「嗯……?」很可惜,但有這麼嚴重嗎?

「那我的求婚怎麼辦?!」

「……嗯?」岩泉眨眼、再眨眼,不確定自己聽了什麼,直到大腦處理完畢,「……哈?」

「我的求婚啊!」及川抓著他肩膀搖晃。

「求什麼婚啊!」岩泉邊晃邊對他大吼。

「求你跟我結婚啊!」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岩泉對他男朋友的腦迴路感到絕望。

「那還能問什麼?」

「你為什麼要求婚啦?!」還有現在這樣講出來對嗎!

「決賽之後在全世界面前求婚不是很浪漫嘛~」及川眼睛亮晶晶,像裡面有星星。

但岩泉只看見星星死前的核心坍塌爆炸,「誰管你個屁浪漫!老子問你為什麼突然想結婚啦?」

「小岩昨天不是說了嗎?」及川笑得那麼好看,「你愛我、我也愛你,我們父母都同意了、我媽跟你媽感情比我們還好,我們的工作與生活都不會有問題,還透過衛星昭告天下了……你說、不結婚是不是對不起自己?」

「……」請君入甕啊你個王八蛋。岩泉張口無言,再想想不對,「為什麼我媽跟你媽感情比我們還好?」

「因為你媽不會沒事毆打我媽?」

「垃圾川!」

「噢——!」好痛!超痛的!及川聲音都帶哭腔了,「看嘛、小岩又沒事毆打我……」

「不管。你要是打算求婚我那天就不來了。」岩泉不跟他廢話了,直接威脅。

及川抱著肚子,猛然抬頭,「所以小岩是有辦法來嗎?」

「……」

像是驚覺說漏了嘴,岩泉整張臉石像似地凍住,只一雙眼睛慢悠悠往旁偏開。

「小岩?」

「總、總之!」不管了。岩泉豎起眉,轉身往外走,「你不准求婚!」

及川蹲在那兒,眨眼看岩泉氣噗噗的背影,粲然一笑——

跳起身追了上去。

 

——啊啊、能來哪。

<本日花絮>

他們在體育館門口被媒體堵到了。

「及川選手,請問您這兩天的表現算是出櫃了嗎?」

IG上面那個好像沒寫完的留言引起激烈討論、好評不斷呢。

「呃……」及川牽著岩泉的手認真想了一下,「我不確定自己的性向,應該是、雙吧……?但是沒錯、嗯、我的伴侶是小岩,如大家所見,他是男的。」

伴侶?岩泉斜眼瞄他,臉色不是很好看。

「喔……」記者的觀察力通常都很敏銳,當然注意到了岩泉的表情不太對,遲疑兩秒,還是決定繼續問一下,「為什麼說您不確定性向呢?」

「因為我這輩子只喜歡過小岩一個人啊。」及川舉起兩人牽著的手、將岩泉往前拉了拉,笑咪咪地回答。

「哇喔!請問岩泉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們沒有結婚。」岩泉鄭重聲明。

「但馬上就、」及川接上。

「也沒有打算要結婚。」岩泉熟練地打斷他。

「小岩?好歹加個〝還〞字吧?」

「你再囉嗦加上去的就是〝永遠〞。」

「小岩~~!」

「好的記者岡本在有明體育館為您連線報導。」

<八月四日>

真如他所說,岩泉在休賽日陪了及川一整天。

然而在奧運防疫管制下,他們除了比賽場館,哪兒都去不了,只得乖乖待在選手村。

與喜歡的人獨處一室,運動員那些過剩的精力能發洩的出口……當然只有一個。

所以光半個下午他們就打了三次炮。

 

「……我真的沒辦法了。」

岩泉虛脫地趴在及川光裸的胸膛上,腰眼還在一跳一跳地發顫,夢話似地喃喃。

「嗯……就算小岩想再來一次、」及川闔著眼喘息,心滿意足,但一雙大手還在岩泉的窄腰與翹臀上下其手吃豆腐,「我目前也彈盡援絕了……」

目前……?岩泉昏昏欲睡地想,他等下是還想再繼續嗎?什麼妖怪一樣的體力跟性慾。

「啊不過……」就休息這一會兒,及川居然已經有力氣講渾話了,「如果小岩要騎在我上面動,我應該還是可以努力一下。」

「騎你個頭。」

岩泉連咬牙切齒都軟綿綿地沒力氣,慢吞吞挪動痠軟的腰腿想下去,及川連忙擋住,扳回他大腿,再掐著彈手的臀肉捏捏揉揉、

「別下去嘛!我就喜歡小岩在我身上……」

「明明都壓著我幹!」

這麼可愛的抱怨。及川笑了,他閉著眼用大腿頂頂岩泉股間,「那小岩想幹我嗎?」

「……」岩泉的沉默長到及川以為他睡著了,「現在不想。」

現在不想啊……及川挑挑眉,將岩泉抱高一點,低頭貼著他的臉笑笑。

之後要學著準備一下了。

也是。他忍不住想起,當初他們擦槍走火的第一次,也是岩泉寵著他,張開了大腿。

他不回話,岩泉也不說話了,逐漸安穩拉長的呼吸聲似是真要睡去,及川抱著他溫存了會兒,稍稍睜開眼,看著他光裸的後頸低聲說道、

「辛苦你了,小岩是最棒的運動訓練員。」

世人的焦點總在球員或總教練身上,然而有多少人員——甚至連工作內容都不為人所知——在支撐一個編制龐大的球隊。

岩泉搭在他肩上的手動了動,及川知道他還醒著,偏頭親親他面頰,「牛島他們能用這麼萬全的狀態上場,你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在研究吧?」

岩泉的手指慢慢陷進他肉裡。

「小岩不只是盡力,還做得那麼好,真的是辛苦了。」

濕意滴上及川頸項,他眼睫一動,眸色轉深,抱緊了岩泉,撫摸他的背。

心疼與安心交織著。

從前岩泉常常在他面前哭的,比賽落敗時、生氣時、不甘心時……他們一起哭,或是他默默看著他哭,無論如何、

及川總是知道的。

高中畢業後,岩泉漸漸地,不再哭泣了。

不管是難得見面時、或是透過網路視訊時,及川都很久沒見過他的眼淚了。

岩泉說,久久見一次,應該開心點。

所以他不哭。

可是及川知道,孤身一人去到美國,一邊實習、一邊修課,即便是在藍色加州,語言與文化的差距,壓力有多大,要花多少心力去適應……

他寧可岩泉哭給他看,也不想自己去想像。

岩泉吸鼻子的聲音讓他的胸口抽疼,及川終於扶起他的臉,舔了舔滑落的淚珠。

嗯。帶苦的鹹味。

「哭吧。」及川用手指抹去他下巴的眼淚。

儘量把不甘心哭出來吧。

「知道你堅強,但我還是會擔心。」那雙煙紫的眼滿是溫柔與情意,及川輕聲懇求,「以後難受就讓我知道,好嗎?」

岩泉還是沒哭出聲來,咬著唇掉淚,肩膀都在抖,偶爾抽抽鼻子,一張臉唏哩嘩啦地好不精采。

安心過了,及川只剩要命的心疼,不能跟他一起哭,只得苦笑。

「笑、笑屁啊……」岩泉接過衛生紙,用力擤了鼻涕,才擠得出聲音來,「都是你害的。」

都是你講的那些話……

及川嘆氣,「哎呀、我把寶貝男朋友惹哭了……要怎麼補償呢?」

岩泉自己用手背抹臉,分神癟嘴睨他。

「只能以身相許了。」及川比比自己雙肩,「我特別推薦跟我結婚。」

……這也能拗過來?岩泉有點傻眼,已經不哭了,在情緒的餘韻裡又吸吸鼻子,「神經病。」

「跟我結婚好處很多的啊~這位客人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什麼好處?」

「譬如說、成為法律認證的生命共同體。」

「不怎麼吸引人哪。」

「怎麼會呢?」及川彷彿上門推銷靈性礦泉水的銷售員,「您想想,萬一哪天我被送進醫院,您就絕對不會被擋在病房外摸不到我啊~」

「烏鴉嘴!」岩泉勃然大怒,兩手掐住他臉頰用力往外拉,「你乾脆說你想趕快拿到我的遺產算了!」

「泥才烏鴉追!」及川也真生氣了,抬手反掐了回去,「再亂縮窩要第一次鄒泥惹啊!」

「哈!泥以輝泥打得過窩嗎?」岩泉屈膝作勢而起。

「打噗過耶要打!」為了捍衛小岩的性命!

幼稚的扭打就在奧運那張禁慾的紙床架上展開,自然是打不出什麼結果的,還在肌膚相親磨磨蹭蹭中把生理反應又打起來了——

 

只好打了本日第四炮。

<八月五日.四強賽>

慘敗。

打到賽事末盤的好處之一,就是沒有後面的比賽要趕你走。

可以好好癱在原地放空。

等媒體們拍夠了及川那雙琉璃珠般透亮無神的煙紫眼睛,岩泉才走到他身後靠著的護欄邊。

及川憑感覺就知道是他,默默往後抬手朝上,岩泉便將手放到他掌心。

被握住、與回握,即使在仍然嘈雜的會場中,他們倆人也像自成一世界的安靜風景。

「不哭嗎?」

「還有銅牌賽呢。」

「……銅牌賽之後呢?」

「啊啊、」

及川黯淡的眸子點起了渴望的火光。

「還有洲錦賽、世錦賽、世聯賽、世界盃、跟往後好幾屆的奧運……」

從一個高中生微不足道的尊嚴開始,咬著牙抓住每一個機會,不管有沒有希望,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不下去,只知道能打就繼續打,把所有能做的都拼命做了——不知不覺,那個微不足道的東西,已經被培育成一個國家的驕傲。

他甚至早已不再在意牛島或影山。

站上世界的舞台後,面前屹立難撼的高牆太多了,他只顧著追上、打倒、並成為其中一道,便再無閒暇去往回看……

雲淡風輕。

及川拉著岩泉雙手往下,一左一右貼在自己臉頰上——

青春只要留下可愛之物就好。

「是啊。」岩泉彎著腰拍拍他的臉,「我等著認真打趴你的那一天到來。」

及川抬起頭,朝岩泉顛倒的臉獰笑,「哼哼哼……」

岩泉也咧嘴回以冷笑,「啡啡啡……」

「嘿嘿嘿……」

及川不干示弱繼續努力的壞笑很快變質成眼巴巴嘟嘴討親親,岩泉冷著臉,手啪噠一聲拍在他嘴上,「好了。回家。」

他喜歡那個字眼。及川瞇眼偷偷啄了下岩泉掌心,跳起來整理東西,走向岩泉停在出口前等待的身影,牽起他的手。

「——……」

每次牽住這隻手,及川都感到一陣恍惚。

岩泉望著他好一會兒,像想起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輕輕問他:

「……及川、你幸福嗎?」

「不幸福吧。」永無止盡、不進則退的生活,彷彿活在隧道裡,每一天都被自己的欲望與恐懼追趕。及川的焦距渙散到遠處,沉默,又拉回到岩泉臉上,看著那二十年不變的眼神,微笑、

 

「但是有小岩在,所以沒那麼糟。」

 

岩泉就只是這麼看著他,握緊了他們牽著的手……

喃喃說了聲是嗎。

<八月六日>

岩泉在早上離開選手村了。

本來前一天下午就該搬走,但他們心知肚明,這四十八小時內出境的規定主要是針對外國人,視各國航班安排也有彈性空間,那對日本隊成員就更寬容了。

所以在及川可憐兮兮以退為進的明示暗示下,岩泉還是心軟多留了一晚。

他要拖著行李箱出門前,及川還只穿著背心跟內褲從後面摟著他撒嬌。

「小岩這麼早就要走了……」

「都幾點了還早。」

岩泉回頭,正迎上及川親過來的嘴,不緊不慢一掌擋住、

「我今天有事要辦。」

「……好吧。」

及川可真覺得自己懂事極了。

 

這是他第二次親身體驗什麼叫由奢入儉難。

第一次是高中畢業、剛到阿根廷時——從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觸手可及的岩泉在身邊,一口氣變成零供給,那個戒斷反應讓他差點沒毀了自己……

跟當時相比,這次大概只是在商店街轉出了豪華旅行的金球,歡天喜地去享受半個月之後,再度回到吃不飽餓不死的日常吧。

他會、很快適應的。

及川在晚飯後如此告訴自己,將思緒放到明天中午的比賽上。

但手機卻響了。

是岩泉專屬的鈴聲。

「喂?小岩?」及川很快接起,語尾輕飄飄地往上勾。

「……我在外面柵欄那邊。」

「咦?」及川愣了下,跑到窗邊,真的看見昏黃路燈下,岩泉遠遠地站在飄雨的夜色裡。

好像也瞧見他在窗口的身影了,岩泉朝他揮了揮手。

「小、小岩!」他轉身往外衝,連外套都來不及拿,「我馬上過去!你等我!」

「你不要跑!小心點……」

「哈哈~小岩你是、」

「你把我當媽的話我就走啦。」岩泉冷哼。

「啊不要!」及川登時苦了臉,「小岩是我未過門的老公。」

「我走了。」

「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小岩寶貝男朋友等等我——」

「哼、」岩泉沒好氣的聲音裡有絲笑意,「你不要急。我不會跑掉,先掛了。」

及川聽見耳邊話筒傳來的嘟嘟聲,聽話地慢下腳步,將手機收進口袋,壓不住唇角揚起的笑容、

還有胸口輕快飛舞的心跳。

走出大樓門口,岩泉的身影就在正前方,細細的雨滴掛在他髮頂與肩上、星屑似地閃爍微光。

「小岩。」

他們緩步靠近彼此,停在柵欄兩側。

「你——我早上就是耍耍任性,你不用過來的……」

及川嘴上這樣說,手卻摸上了欄杆,手指從縫隙伸向岩泉。

岩泉沉默了一會兒。

「你能忍耐、」

他看看及川,再看看欄杆間的手,抬手搭上,回應及川馬上抬起的手指,扣在一起……

「——我不能啊。」

「小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及川都懵了,臉熱得耳鳴。

「不行嗎?」

從死而無憾的感動中回神,及川瘋狂搖頭,「當——沒有不行!行!行到不行!」

「幹嘛?」被及川誇張的反應逗笑了,岩泉把頭靠上欄杆,閉上眼,「你該不會以為只有你想見我吧?」

及川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的確,他從未真心懷疑過岩泉的感情,只是習慣了總是自己單方面地說想你、想見你,然後等待岩泉的回應與安撫……

「我是說過我不會因為沒人陪就覺得寂寞。」岩泉抬眼看向他動搖的臉,覺得不會有人比他更能填滿自己的心,「但沒有你在身邊是很寂寞的。」

及川還是說不出話來,也不覺得此時的他們需要說些什麼。

他扣緊了岩泉的手指,另一手鑽過欄杆間隙,捧住岩泉的臉,然後、

將自己的額靠了上去。

久久……

久久。

「及川、」岩泉低聲說,「明天要加油喔。」

「……嗯。」

 

這是最棒的應援了。

<八月七日.銅牌戰>

中午,岩泉跟著黑尾用排球協會的名義進場觀賽。

那記決定性的攔網後,與球員們狂喜的歡慶同步,岩泉也忍不住一把抱住身邊的黑尾,開心大叫。

雖然情緒沒那麼激動,黑尾還是微笑回擁,拍著他說,「恭喜啊。」

橫跨球場那頭,及川放開身上的隊友,剛轉過身臉色就變了。

下個瞬間便不在原地的身影可能比去救球還迅猛,及川邊衝邊大吼:

「喂!你給我放手!」

黑尾還不知道被吼的人是自己,直到及川來到面前,喊著「分開分開、你們給我分開!」將岩泉撈過去,才抬高了眉頭,無辜舉起雙手。

「不是我主動的。」

「你——」什麼意思?小岩自己去貼你的?

岩泉嘖地一聲打斷他。

「及川!你剛才還不是把別人扛在身上!」

還雙腿夾著你呢!

「那是剛跟我一起打下銅牌的隊友啊!」及川飛快頂回去,手指在兩人之間氣呼呼比劃,「你們算什麼?有個屁關係啊!」

「——……」

岩泉還真一時語塞,眼球游移兩下,抓住及川的手拉了拉:

「你別這樣,是我拜託排協的黑尾帶我進來的。」

「好啦,別跟我客氣。」黑尾沒半點不豫,興味地咧嘴笑著,拋個媚眼,「小一、我們什麼關係嘛~」

小一?!及川臉色已經比他們高中隊服還青,只差一步就要爆炸,岩泉趕緊將他攔到身後,「黑尾!」

你真是惟恐天下不亂啊!

「你別逗他了。」他匆匆警告黑尾一眼,手在背後暗暗摸著及川腰身安撫,回頭認真說,「他一直都叫我岩泉。」

黑尾當然也不會做過頭,忍著笑聳聳肩,擺手表示都是開玩笑的。

見及川別開頭、一臉餘怒未消不想講話的樣子,岩泉無奈跟黑尾比個手勢示意,便拉著及川要離開。

「好了、頒獎要到半夜吧,你不去洗澡換件衣服休息一下?」

「…………」

及川還是不說話,但腳步乖乖跟著動了,任岩泉牽著他走。

過了一會兒。

「……一。」

「嗯?」岩泉應了聲,又輕輕接著說,「可是我比較喜歡你叫我小岩。」

專屬於你的名字。

「小岩。」

「嗯?」

「我也……」

「嗯?」

「……沒事。」

他們到了阿根廷隊的休息室,推開門,還沒有人回來,岩泉回過身,扯近及川,微微仰頭、

「恭喜,我為你驕傲——徹。」

那三個音節講得很慢,帶點磁性,與肺腑共振著,令人發癢。

及川睜大了眼睛。

喉頭上下滑動,他攬住岩泉後腰,偏頭……深深吻下。

——不行了。

 

水聲嘩啦啦地從淋浴室最裡面的單間傳來。

「嗯、嗯、嗯……」

岩泉赤裸地攀在浴室牆上,翹著臀任及川扣著他髖骨、從身後一下下凶狠操幹。

他緊緊將嘴壓在手背上,刺激與歡愉仍不時逸出,低低迴盪這狹小濕熱的空間裡。

淫靡、親暱。

「小岩、小岩……」及川咬牙低喃著,被緊裹著自己吸吮的軟肉勾得停不下腰,將那緊實臀肉撞得磅磅響,恨不得把自己全頂進去。

「啊!……你慢一點、及……」

「我停不下來……」俯身摟住岩泉,及川貼著他後頸嘆息,「你太舒服了……」

溫暖的水流自高處不停灑下,順濕透的兩人身體,沖刷去全混成一團的、不知是淚是汗抑或彼此渴求的體液,汩汩流入下水孔的鐵蓋裡。

岩泉被他整個抱在懷裡頂弄,體溫挾著熱水與蒸氣,只覺得熱得快融化了,及川含著他耳朵又舔又咬,摟著小腹的手還慢慢摸了上來,夾住兩顆挺立乳尖撥弄掐揉起來。

「嗯——唔、嗯!別弄、」岩泉攀著他的手抗拒,沒法兒扶著牆,再被頂胯幹個幾下,就站不穩了,「及川——!」

「嗯?太刺激了嗎?」及川吻著他面頰,親暱地問。

不等他回答,及川停了下來,在岩泉有些困惑的哼聲中扳過他身子。

「……及川?」

「我想看著你的臉射。」

說著,他勾起岩泉一邊大腿,一挺腰,又插了進去。

「嗯——」

突然,門外傳來嘈雜人聲。

岩泉抽氣,用力摀住嘴。

他搭在及川肩上的手指都急得扣進了肉裡,瞪著及川眼睛猛搖頭。

「怎麼?」及川小聲問,帶點放蕩的調笑,「瞧你緊張的、絞得我要吐汁了……放心、他們才不會注意誰先進來洗了。」

「腳!」岩泉用氣聲低喊,「有三隻腳啊!」

「啊~」

及川心領神會,抓著岩泉雙手繞上自己後頸。

「抱好了。」

「咦?」

微微一蹲,及川大手繞過他還站著的大腿,作勢欲起——

「及川!」岩泉差點要出實聲,鎖緊了雙臂,「不、」

「你不是吃醋我抱別人嗎?」及川從他頸子一路舔上唇……

手臂青筋暴現、將他一把扛起!

「不……」反射性想收起雙腿,卻卡在及川腰上,岩泉感覺及川高舉的前臂慢慢放鬆。

不行……

他聽見及川在耳邊呢喃、像個惡魔:

「別出聲音啊。」

話聲剛落,在岩泉將嘴抵上他肩膀的同時,及川讓岩泉腿彎滑落前臂、勾在肘間,埋在他體內的性器也——

深深頂進了最裡頭。

「嗯——!」

太深了!

岩泉瞪大了雙眼,腰板僵了幾秒,然後、

劇烈地痙攣起來。

「嗯——嗯——嗯——!」

「嘶——……」疼痛與快感讓及川抽氣,「高潮了嗎?小岩……你咬得好緊……」

吐在及川肚子上的精液很快被清水洗去,但岩泉一直止不住顫抖,高潮一波接著一波,好似永遠不會退去。

「嗯、嗯……到了、你、你別動……」他嚐到嘴裡的血味,但無暇去管及川被他咬破的肩膀,只想從這太過激烈的快感中逃脫。

「好,乖、沒事……」

及川捧著他肉感的翹臀撫摸,安撫地親吻,下身一動也不動,等待岩泉平息。

慢慢地,耳畔的喘息緩和了下來。

「及川……」岩泉輕輕舔舐他肩上帶血的齒印。

「好些了嗎?」

及川聲音發緊,想是忍得辛苦,他歪頭跟岩泉索吻,邊親邊開始挺腰擺動、

「再陪我一下、嗯?」

「嗯……」

 

沒有人知道……

這澡洗了多久。

 

頒獎典禮結束後,岩泉陪著容光煥發的及川在館外等車。

「我想睡體育館。」

岩泉睨他一眼。

「這裡有小岩,選手村沒有。」

「……說什麼傻話。」岩泉搖頭,推推他,「車子來了,去吧。」

及川眼巴巴地看他。

「明天見。」

聽了這話,及川的臉勉強開朗些,「……明天見。」

轉身走向巴士時,又聽見岩泉叫住他:

「及川、你……」

「什麼?」

「……好好休息。」

「嗯。小岩也是。」及川邊走邊回頭跟他揮手,「我愛你。」

岩泉只是似笑非笑地揮手目送他。

看著巴士車門關上、出發……

……沒有求婚啊。

<八月八日.閉幕式>

那句「明天見」就像一碗斷頭飯。

及川坐在航廈挑高空曠的大廳裡,與隊友等著拿登機證出海關不同,他在等的——

是止渴的鴆酒。

他閉著眼回想這十六天的點點滴滴,相濡以沫時有多甜、相忘江湖後便有多痛苦……

「喂、在幹嘛呢?」

來人踢了踢他球鞋。

「在想跟小岩相忘於江湖生不如死……」

「說要跟我求婚的混帳現在要跟我分手了是嗎?!」岩泉暴怒,一腳跟輾下去!

「噢!小、」及川睜開眼,「小岩……」

「要分手是不是?!」

「才不要!」

怒吼與可憐的尖叫之後,是長長的尷尬沉默,然後、不知是誰先噗嗤了聲,整個阿根廷排球隊爆出一陣鬨笑。

「Iwaizumi san,」雖說日文不通,但片假名的求婚關鍵字他們還是掌握到了。王牌主攻手笑到抹淚,「Tooru said that he couldn`t find a cool timing to propose yesterday…」

「……」為什麼一定要很帥?岩泉又瞪了及川一眼。

「We asked what`s the point being so picky.」攔網小朋友舉手。

「and he insisted he wants a perfect memory!」自由人邊笑邊攤手翻白眼。

「Ridiculous…」岩泉喃喃,閉閉眼朝他們比個大拇指表示了解與感謝,又踢了踢及川,「垃圾川、你真的很麻煩。」

「我這是重視你耶……」把你寶貝似地捧在掌心還被罵。及川真是委屈極了,「反正求了你也不會答應……」

「……誰說、」含糊又小聲的兩個字才出口,岩泉及時吞回後面的話。

原來我也很麻煩。

「嗯?什麼?」

及川茫然,隨即眼角餘光見工作人員拿登機證過來了,心底一沉,急得跳起身。

我才不要這樣跟小岩說掰掰!

「小岩——你不要生氣了。」他扶住岩泉手臂,不管在場有多少人,頭就往他耳邊靠,「我捨不得你。」

岩泉也沒推開他,僵了一會兒,張開手指抓住他衣服,「嗯。」

「我愛你喔。」

「嗯。」

「就算你不跟我結婚,在我心裡也當我們已經結婚了。」

「嗯……嗯?」岩泉皺起眉頭,突然有點想笑。

「啊——不管啦!」

及川猛然抽開身、刷地摘下胸前的銅牌、再刷地掛到岩泉脖子上、

「這、這就當作——」

他突然脹紅了臉,說不下話……

岩泉低頭瞧瞧那面獎牌,再抬眼凝視著他那張漂亮的臉,著急、羞赧、激動與在絕望中死命掙扎的愛情——

真的很麻煩呢。

從小到現在都沒變,麻煩死了。

岩泉嘆了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個小絨盒打開,拿起兩枚銀環中的一枚,在及川語無倫次的「小、小小小、岩」中,抓住他的手就往無名指上套。

「小岩?」

「結就結。」套到底了,岩泉歪頭打量,滿意地點點頭,再把手裡的盒子往及川那兒遞,「換你了。」

「這——」及川覺得自己心臟不行了、大腦也不行了,不曉得同時心肌梗塞加腦溢血還救不救得回來。

「我前天去買的。」

「咦?」

「我不是說有事要辦嗎?」

「咦?」

「花卷陪我一起去挑的。」應該還行吧?

「咦?」

「啊——你煩死了到底要不要?!」岩泉額側爆了根青筋,作勢要收,「不要我拿去退了啊!」

「要!」及川一把護住那盒子,拼命得像在救賽末點,「要、要要要!」

岩泉靜了下來,慢慢臉也有點紅了,抬眼瞧瞧及川,深吸口氣,舉起左手伸給他,「哪。」

「…………」

及川看著眼前這隻牽了一輩子的手,腦中一片空白,抽起戒指的手控制不住地發著抖。

他捧住岩泉的手,顫抖的手將戒指碰上無名指尖——

突然、眼淚啪搭地砸在戒指上。

一顆、兩顆、啪搭搭地……

成串地掉。

「嗚……」

岩泉抬頭,看見及川哭得亂七八糟的臉,還猛抽鼻子不讓鼻涕流出來。

忍不住笑了。

「笨蛋及川……」邊替他抹臉、邊將頭靠上去,「哭什麼啊……」

「我太高興了……嗚嗝、」及川哭著蹭他。

周圍慢慢響起掌聲、笑聲、與口哨聲,及川在岩泉無奈的安撫催促中,終於親手將戒指套進夢寐以求的指根。

沒有教堂,沒有燕尾服、鐘聲與鮮花,但及川親吻著岩泉,覺得——

這是最完美的婚禮。

 

抵達阿根廷,從海關出來,及川與隊員迎向暴雨閃電般的歡聲與鎂光燈。

「及川選手,您的獎牌呢?」

他操著還帶有口音的西班牙語,溫柔一笑。

「Se queda con mi corazó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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