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竈門炭治郎曾接觸過劍道，不過那是很小時候的事了。煉獄杏壽郎從最基本的熱身開始帶他，見他的確有些基礎概念，甚至還有其他流派的習慣動作，只是剩下個影子，便放下心來指導他。不過omega體能的負荷在哪裡？今天也應該算是炭治郎的休閒假日，他不應讓人太過疲憊。既然對訓練的份量沒有概念，他乾脆便決定錯眼不離地跟著omega。

　　暖完身拉過筋，再跑兩圈充分活絡身體後，煉獄杏壽郎讓竈門炭治郎先坐著休息，自己拿起竹刀示範「炎」的流派招式。

　　「炎之呼吸　第一式・不知火！」伴隨著勢如雷霆的步伐，煉獄杏壽郎有如猛虎，威嚇凜凜地奔襲向目標草人，那聲響隆隆的暴喝震懾敵人的同時，也是對兇猛招式的預告。竈門炭治郎幾乎看不清他的動向，只聽到喀的一聲清脆聲音，立在教室另一頭的草人已被煉獄杏壽郎擊倒。

　　「這是炎之呼吸的第一招，也是最基礎的招式，想練好這招，必須熟悉炎之呼吸的步法、出刀時瞬間的爆發力，跟如何用丹田呼吸的訣竅。」煉獄杏壽郎泰然自若的解說，他將刀握回腰間，轉身一步，向怔愣的竈門炭治郎說，「這招可以用於追襲敵手，快速跟上目標以便接著近身打擊，像這樣：炎之呼吸　第二式・上升炎天！」他猛然低邁一步，手握竹刀由下朝假想敵驟然向上揮擊。那個威勢，令人毫不懷疑若是真人成為他的目標，肯定會當場被狠狠擊飛。

　　揮出漂亮的一刀，見到炭治郎驚艷的神情後，煉獄杏壽郎輕咳一聲，說：「炎之呼吸的特色大概如此，全是威猛剛烈的招式，我演示一套給你看。」他再次收招站好，當著炭治郎的面，將這流傳悠久的炎之呼吸完完整整展示出來。

　　以變幻莫測的不知火為起點，模擬騰升火焰的上升炎天為續，到勢如猛虎的炎虎，和作為殺手鐧的煉獄，煉獄杏壽郎的演武就彷彿是這數百年來血液與火焰的化身，剛正猛武，傳承著炎之呼吸一脈的驕傲。

　　竈門炭治郎看得目眩神迷，煉獄杏壽郎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力與美，那是持續不輟習武數十載才能練出的體魄和力道，流暢的體技和驚人的威壓都令人著迷；而比起煉獄杏壽郎那耀眼奪目的武技，更奪他心神的，是alpha在演示過程中不自覺散發出的氣味，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焰，豪放地將周邊所有物體都席捲進那金色的騰燒領域，也燒得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理智。

　　真是……太美了。

　　而煉獄杏壽郎並未察覺omega的失神，因為他正檢討像隻開屏孔雀的自己，竟然無視學生的需求，只顧著展現自己的能力，畢竟炭治郎只是來休閒，而非以修業為目的的學員們。

　　收招後，他誠摯地反省了兩秒，才看向炭治郎，開口說：「唔嗯！我認為炎之呼吸不適合竈門少年！」

　　「啊？啊！是！」竈門炭治郎被掃視過來的金色瞳眸驚得一個回神，匆忙回應。

　　「炎之呼吸太過剛猛，反而是少年之前練的流派比較適合，你在哪個道場學的？」煉獄杏壽郎走到炭治郎身前，在還沒讓人感受到壓迫時一屁股坐了下來，也沒要他的回答便繼續說：「其實以少年的情況，現在要接觸劍道也沒有問題，我們一直都很想把劍道作為一種運動，而非體技，推廣到一般人之間。」

　　他侃侃而談的樣子太過隨和，甚至讓竈門炭治郎傻傻地遞過一條毛巾到他手裡，聽他繼續說：「有強健的身體才有堅韌的精神，在訓練中與身體對話、挑戰自我極限，這個過程就是我覺得鍛鍊中最有意義的事。」他哈哈大笑，「不過少年別想太多，今天我們練習最基本的揮刀就好，如果你還有興趣，應該去找以前的老師。」

　　只見竈門炭治郎悶悶地搖了搖頭，隨即便深吸口氣打起精神，跟著煉獄杏壽郎一骨碌站起，他深深地一鞠躬，說：「麻煩煉獄老師指導了。」

　　Omega身上總有股全力以赴的衝勁，這也是煉獄杏壽郎最欣賞的一點。即使只是最枯燥乏味的揮刀，他也能專心致志地控制呼吸和力道，沉浸在單調的動作中。炭治郎的體能比他所預想的還要好，或許是因為每天都要揉麵團端烤盤的關係？臂力和腰力都不比普通的beta差，下盤也蹲得很穩。還有要專注於拉花做造型？所以對細微動作的控制能力也非比尋常。

　　在竈門炭治郎揮刀時，煉獄杏壽郎也沒閒著，同樣陪著他一刀一刀地計數著，順便觀察他的呼吸，在適當的時機喊停休息，最後更見他已進入情況，邀他進行兩人對練，親身餵招，陪他過過雙劍相擊的癮。

　　這樣亂七八糟的流程當然是會被罵的，但他現在是omega的專門教練，任性一點也沒關係吧。

　　煉獄杏壽郎確信炭治郎很盡興，因為他看到omega那寶石般的紅眸閃亮不已，雖然滿身大汗，卻也是盡情運動後的舒爽。時間過得很快，一個上午的時光轉瞬即過，煉獄杏壽郎在正午時喊停了這個體驗課程。

　　「唔嗯！少年，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他爽朗一笑。

　　炭治郎這也才恍然發覺時間飛快流逝，疲憊與痛快一擁而上，雖然還意猶未盡，不過他已經很感激這次難得的機會了。正想著該怎麼向煉獄杏壽郎道謝，就聽alpha說：「先去沖澡更衣，再帶你去吃飯。如果以後還想來，我隨時歡迎！」

　　即使知道可能只是客套話，炭治郎還是笑著回應了，「是！煉獄老師！」

　　運動後的身體相當溫暖，炭治郎換回原本的衣服後不禁解開領口，然而等一踏出門吹到冷風，這溫差讓他又忍不住打起噴嚏。他是無奈地揉了揉鼻子攏起外套，卻沒想有人頓時驚慌失措。

　　「是我疏忽了……少年等我一下！」煉獄杏壽郎趕緊把他帶回室內，叮囑他不要離開後，便匆匆往道館後方深處跑去。

　　竈門炭治郎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只好乖乖留在原地。這裡是道館的玄關所在，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學員們已離去大半，剩下各種濃烈的alpha氣息交雜在一起，對嗅覺比一般omega更靈敏的炭治郎來說無異於一次嚴竣考驗。

　　但又不能亂跑，即使他連一秒都不想多待。炭治郎只好把鼻子幾乎藏進了外套衣領裡，盡量站在最通風的地方，等煉獄杏壽郎回來。

　　便是在這煎熬的時刻，一條帶著滿滿好聞氣味的圍巾驟然包住了他，將他救離這場折磨。

　　「對不起！少年，我沒來晚吧？」明顯是跑著來回的煉獄杏壽郎竟好像有點喘，「這是我以前用過的圍巾，抱歉臨時找不到新的給你……你還好嗎？」煉獄杏壽郎驚問，omega的臉色泛著奇異的潮紅，剛將自己扒拉出圍巾的纏綑，又立即把半張臉藏了進去。

　　「謝謝煉獄老師，我沒事。」竈門炭治郎在圍巾裡悶聲悶氣地說，他轉移了煉獄杏壽郎的注意力，阻止了對方再向下追問，「我會將圍巾洗好送回來的——我們接著要去哪裡吃午餐呢？」

　　杏壽郎很快放過了這點異樣，「唔嗯，是附近的食堂，他們家最出名的是唐揚親子丼，但我個人最喜歡的是牛鍋丼飯。」他哈哈一笑，帶著omega往外走。

　　「煉獄老師最喜歡吃牛鍋丼飯嗎？」跟著走的炭治郎看著興致高昂的alpha問。

　　「其實不是，不過他家的牛肉處理得鮮嫩多汁，非常美味！我每次都要吃至少十碗才過癮。」煉獄杏壽郎大笑說。

　　這個食量，好像應該感到驚訝，但又在他的意料之中。竈門炭治郎躲在暖呼呼的圍巾裡，看那笑得像隻張揚獅子的男人，也抿起唇彎彎眼，笑得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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