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梦。

没错，我很清楚我现在就在梦境之中。

清明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人在自己的梦里有无限的力量。我曾经就试过在清明梦中像个剑仙一样御剑飞行，或者像个火法师那样操作火焰，甚至是像神明一样随意改变梦中故事的流向。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的梦，所以什么都能做到！

不过，当你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那也代表着你快醒了！所以，我必须得尽快做点想做的事情才行。

然而，做点什么好呢……我对于做一些在现实中完全做不到的事情，比如飞行，早就腻了。我更希望能通过模拟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为以后在现实中真的遇到的时候提供一点应对的经验。嗯，类似于火灾演习吧。

那么来两个持刀劫匪，然后试试空手制服持刀劫匪的场景？不对不对，遇到持刀劫匪转身就跑才是正解啊！

这样的话，那就被十几个混混团团围住——等一下，我都在想些什么鬼，来点更具建设性意义的情景啊！

那就困在公交车里，然后不得不拿逃生锤敲破玻璃的剧情？每次坐公交，看着那逃生锤我都心痒。唔……但是、还是、不太好吧……公交车的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同材质的玻璃敲击的效果和手感应该都不一样，这会缺乏实际的参考价值。

【那就试试告白吧……】

哈？没用，我根本就没有想告白的对象。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身姿婀娜又矫健的倩影……

这是？！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别！！这不合适！不合适啊！！喂喂喂！！听话！不要啊啊啊啊啊！！！

但已经迟了，整个梦境世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接着一道聚光灯从最上方打下来——

“月可！月可！！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做我女朋友吧！！不不不不！还是直接和我结婚吧！！结婚！！！”

——聚光灯下，我看到自己正拦腰紧抱着黎月可，在极近极近的距离下，目光炯炯地直视着她黑亮湿润的双眼，并烈火般热情地倾泻着爱意。

完蛋。

本体的我藏身在一旁的黑暗之中，双手紧紧捂着胸口，有些无语地注视他们。我和那边的自己的感觉是完全共通的，一股疯狂的爱意正在我全身的血管中汹涌奔流，心脏激烈的跳动更是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清明梦不好的一点。你确实会在自己的梦中无所不能，但由于你太无所不能了，所以你的一丁点想法都有可能直接作用到梦境上。我以往在梦中御剑飞行时，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想象出御剑飞行的情景然后飞起来，而是怎么才能完全不想象从天上掉下去的情景然后掉下去。因为只要我稍微想到一丁点掉下去的画面，我就会直接自由落体。

所以眼前这个荒诞的场景就是这么一回事，刚刚有一瞬间我不小心想到了自己向黎月可倾情告白的画面，于是梦境就做出反应了。

唉，赶紧消失吧！

我调动意志力强行改变梦境，聚光灯的灯光开始变得昏暗，而仍在深情对视的两位也随之变得暗淡起来。从上到下，身影逐渐融化到黑暗里，模糊地消失不见。

我注视着这个过程，注意力落在黎月可身上。我看着她的脸，那种惊喜、乃至于喜极而泣并深深感动的表情令我大受震撼。我应该从未在现实中的黎月可脸上见过，以后也大概不会有机会见到——这实在是怪有趣的。

然后我的视线又落在她曲线婀娜的身体上，才突然察觉，她身上竟然穿的是短款婚纱！喂喂，这是告白的场景啊，就算是求婚的场景也不太对劲吧？！我忍不住吐槽，以便稳住被黎月可穿着婚纱的美丽身姿所摇曳的心。

两人的身影近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了，我松了一口气，开始琢磨接下来到底要创造怎样的情景才好。

习惯地摩挲着下巴，然后鬼使神差地往那边的黎月可的脚上看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

只见告白场景中的黎月可整个身体都已经消失得只剩轮廓了，但不知为何，那双足型完美的脚却依然清晰且诱人。虽然大部分肌肤都被华丽的水晶高跟鞋所包裹，可这反而更突出了显露在外的部分。尤其是那白皙娇艳的脚背，薄薄的一层肌肤水嫩得好似透明，能清楚得看见道道青筋在上面蔓延，红润的肉色若隐若现。顺势而上的脚踝处更给人一种柔媚的感觉，轻轻捉在手里的话，恍惚是握着美人的细腰，令人脸部发烧。

我的错觉吗？那绣着水晶蝴蝶的鞋尖好像突然轻轻挑了一下——霎时把我所有的心神都勾引过去了。明明黎月可的整个脚尖都被水晶鞋所隐藏着，但我却仿佛能看见一根根地排成一排的青葱般的脚趾。她们错落有致，曲线优美……她们如玉雕琢，娇嫩可口……

“咕噜……”

我摸了摸喉咙，能感受到自己的喉结上下蠕动着，正口内生津，吞咽不止。

不要啊……

我又喘息起来，大脑有点缺氧，视线一阵模糊。

干！我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

当我重新稳定心神时，我已经以土下座的姿势拜倒在黎月可足前——匍匐着，一边被她的右足牢牢踩住脑袋，一边又将她左足精致诱人的脚趾含在嘴里。

感受到后脑勺上黎月可脚底的弹性肉感和完美的足弓曲线，我的头脑就阵阵发热发晕，都要变得不灵光起来。仿佛……

【仿佛思维都被月可的脚踩住了一样……】

连胯下的肉棒都莫名变得坚硬如铁。

这和先前的告白场景完全不一样。先前的告白场景里，尽管我也会获得当事人的视角和感受，但我主要是旁观者——这次的场景我却很明确感受到自己就是当事人！强烈的冲击让我一时半会儿无法组织起意志去操控梦境的变化。

即使如此，我也很快看清了我自己所处的状况。是的，是“看清”。原来就在黑暗里旁观的那个我并没有随着梦境变化消失，只是聚光灯下出现了新的我和新的黎月可，顺带着主体的意识也转移的过去。我透过旁观的自己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我和身前这位黎月可代替了原来告白场景中的两人的位置，上演了一出更荒诞的戏码。

黎月可女王般高傲地坐在一个带有华丽花纹的王座上，背靠一张红色貂皮大袄，扩开了胸口，让两手搭在两旁的扶手上，两团玉乳凸显出来，并翘起了二郎腿。右腿搭在左腿上，踏着我的头，左脚翘起前端，让我含在嘴里亲吻舔舐。

【我已经不能思考了……】

鼻子里充满了幻觉般的足香，一股酸涩味在口腔里缓慢扩散——极淡，真的极淡极淡——但这正使得那酸酸涩涩的滋味恰到了好处，无比强烈的饥渴感在我的喉咙处迸发，迅速夺取了我整个身体。一时间我满脑子都是黎月可晶莹剔透的脚趾，无法控制地来来回回将其一根根地嘬入口中、细细品味、尽情吮吸。

【黎月可的脚的味道让我完全着迷，无法自拔……】

意识迷蒙间，我又透过正在黑暗中无语旁观的自己，看到了黎月可现在的表情。那也同样是我大概从未在现实中见过，以后也不太可能见到的表情。她高高在上正如一位高贵的骄傲女帝王，嘴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妩媚微笑，微眯的眼睛注视着脚下低贱的男奴，里面尽是看待垃圾的鄙夷目光——黎月可似乎正十分享受于这种玩弄低贱奴仆的戏码。

【而我就是被她尽情玩弄的对象，无法反抗，不会反抗……】

这种感觉直入到了我的心底……但终究只是感觉而已啦。

我只是有点M倾向，又不是真的抖M。不会说稍微被一位美丽高贵的女王撩拨两下，就疯狂沦陷。更不至于在这种角色扮演的场景剧里彻底沉迷……

【不过这是在自己的梦里，即使敞开心扉，完全放纵自己也不会有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早年我做过几次清明梦后就决定要在梦中也坚守慎独精神。不如说，清明梦就是一个很好的磨砺我慎独品性的机会。这里百分百无人监视，这里百分百无人干扰，这里我能为所欲为——但就算这样，我也要现实中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也便是怎么样的人！

啧，我怎么突然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来我的精神和理解力渐渐恢复了嘛！比如我现在就理解到我自己正因为光吮吸脚趾无法满足，开始亲吻舔舐黎月可的脚背和脚底了……

意料之中完全不反感啊，我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毕竟我被黎月可的脚深深驯服了……】

这么说并不是很对，我又不是足控，我最多也就有那么一点倾向而已，是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控”的。

【但为什么我对黎月可的脚会情有独钟呢……】

当然是因为……真正的原因在于……黎月可那丫头的脚太过美艳诱人了……

羞耻啊！

我可没有夸大，这真不是什么变态眼里出玉足。

【我可以仔细讲讲原因……】

咦……？嗯……好吧……我可以仔细审视自己的内心。

应该是刚上小学那会儿吧，也可能是更小的时候。我的青梅竹马黎月可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保养自己的脚了。她会定时细细修缮一些硬化的皮肤和形状不好看的指甲，还会为脚涂护肤品、泡药浴，做按摩之类的……日日不辍。

接着就十年过去了……雪白细腻、晶润如玉、曲线婀娜、娇艳水嫩……什么的，都只是基本操作。黎月可的美足最是与众不同，最是诱人的地方在于，她一直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运动量，脚上该有肉的地方都丰润饱满，肉感十足。尤其是脚底的部分，纹路细密，光滑红润之余还富有弹性，无论是按摩还是摩挲都叫人神魂颠倒、爱不释手。

唔，搞得我好像摸过似的！！

我就是摸过……在很小的时候……不过青春期开始后就没有了，即使黎月可有时毫无防备地把脚丫怼过来我也不会触碰。——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渐渐懂得男女之别，避嫌而已。所以这梦中那让我迷恋不已的触感大概也不完全是臆想，还是有些许现实依据的。

但是——

那奇异的味道绝对是百分百的臆想啦！！

我可绝对没有舔过黎月可的脚！！

我哪有那么变态.jpg！！！

【哼呵呵~】

啊，我都在嘲笑自己了。既然心神回复了，那干嘛还在这沉迷不已啊？！

都散咯！！！

一下子，我的主体意识就回到在黑暗中旁观的那个自己身上。然后我看到那个“女王和她的脚奴”的戏剧飞快地消散在了黑暗中，这次甚至连上方的聚光灯和它的灯光也一并消失了。

我坠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明明伸手不见五指，但我又什么都看得清。毕竟是梦，再奇怪的事情都理所当然。

【四周十分安静，让我感觉完全放松起来了……】

总感觉心灵完全沉寂下去了，但意识又十分清醒。不好啊，我是要醒了吗？还什么都没做呢！

算了，我现在有些懒懒的不想动。如果要醒那就醒吧，我现实中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任由梦境自己发展吧。但是清明梦可遇不可求啊，直接浪费掉还是挺心疼的。

【再深入想的话，也不是浪费。】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很多情景剧会从我的潜意识、从我【最真实】的心灵里流出来。

【我可以借着清明梦的清醒，来看看我自己到底有哪些未曾注意到的想法。】

嗯，是个不错的做法，那就试试吧。

全身软绵绵的，我感觉自己漂浮了起来，好像躺在了水里似的，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完全放松着。

意识也好像躺在了水里，虽然清醒着，但完全沉浸了下去，任由水的流动肆意摆弄。

啊啊，开始了，恍惚是那摸不着的流水将大量的古怪的情景从我的意识深处带了出来，然后显现在黑暗中，出现在聚光灯的灯光下……我仍舒服放松地躺在水里，不需要费力地看，画面就自然地流入我的眼睛，不需要费力地听，声音就自然地淌入我的耳朵……

一个情景里，我正在厨房里拿着一个脸盘般巨大的菜谱，兴致勃勃地做着菜肴……确实是我内心会有的想法，我思考着。

另一个情景中，我正和黎月可一起走在大街上，被黎月可挽着胳膊，紧贴着，看她笑颜如花……啊啊，是吗，备考以来，都没有再和月可一起出去玩了。

又一个情景，我正驾驶着一架帅气的蓝白色高达和一众伙伴一起，对抗着侵略地球的外星人……哈哈，我的想法还怪有趣的，所以这架高达真的有吗？醒来后，我能收集到它的模型吗？

再一个情景里，我莫名摆出了一个帅气的表情，壁咚了黎月可，并一边挑起黎月可的下巴，一边吻了上去，法式舌吻……啊，这是在干什么，不对劲……

【但这是我心灵深处照映出来的场景，它们是我真实的想法】，也许我确实有过那么一时冲动吧……毕竟黎月可本身也十分美丽可爱。

一个新的情景，我的房间里，黎月可正缩在我的怀里，和我一起坐在床上看书……大家坦诚相待、赤裸着全身……等等，赤裸全身…

一个新的情景，我正在教室认真写着作业，黎月可突然从门外溜了进来，然后一下子亲在我脸上，巧笑倩兮……在想什么呢，我，这种事情怎么会发…

一个新的情景，我和正和黎月可在楼道里聊着天，只见黎月可满脸娇羞，而我则不停地发自肺腑地重复着“月可你好漂亮！”“月可你好可爱！”“月可你真的太美了！”……月可确实很有魅力，但…

一个新的情景，黎月可从身上脱下一件带着蕾丝边的紫色内裤，然后丢了给我，接着我就捂在脸上嗅个不停……不是，这也…

我的意识舒服地浸没在的水里，虽然清醒着，但完全放松了。不断新出现的情景在水中激起了阵阵波浪，但我在这水中依然非常舒适、完全沉浸，整个人变得懒散起来，不会去抵触那些情景，不会去抵抗那些波浪……只是任由它们来回冲刷，肆意摆弄我的意识……

又一个新的情景，在山顶上，在漫天繁星的照耀下，我单膝跪地，向着黎月可打开我千挑万选的戒指……“月可，你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你是我不可替代的唯一……所以，嫁给我好吗？”……啊，是…

一个新的情景，黎月可笑眯眯地问我想吃糖吗，在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将一颗大白兔奶糖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吻了过来……唔…

一个新的情景……

一个新的情景……

一个新的情景……

……

……

有一百个了吗？或许已经有两百个了……这些从我最真实的内心里涌出的情景，几乎完全是我和黎月可的恩爱日常……

所以……

所以…

【所以我其实是喜欢黎月可……】

吗？

我不能确定……更进一步说我不那么认为。

【但是我的潜意识却这么渴望爱她和被她爱，也许是我之前没有注意到吧……】

不可能的，这一切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如果我真的爱她，根本没必要这样自己说服自己。

【也有可能是我太过自以为是，太过武断，如果认真理清思绪的话……】

我早就理清思绪了，我不能确定以后如何，但我确定现在的我十分的喜欢黎月可——但是！绝没有过那条线！！

【可这会不会误判呢，毕竟现在这么多场景，它们都是我真实的……】

不过是些幻梦罢了。或许的确是我真实的心声，但它们产生的原因，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青春期少年！我不会误判，因为我根本没有去判断！这是数年无数次理性的思考，无数次叩问内心得到的答案！

【不过我在那些情景中都十分地快乐，也许以后可……】

以后怎么任它发展吧，我努力做好现在的自己就够了！

【但是……】

没必要再思索这些东西，不过是些泡沫般的幻梦，琐碎扰人的思绪。任它们如清风拂山岗吧，我自嵬然不动。

【在情……】

情景都消失吧！已经算是不错的经历了，就这么醒来好了。

那么……消失吧！

【那么……消失吧！】

让我回归清净。

【让我回归清净。】

然后慢慢醒来。

【然后慢慢醒来。】

在现实中【努力完成那些重要的事情吧！】

我【已经感觉到我快要醒了。】

【快要醒了。】

快要醒了。

【但这是清明梦。】

但这是清明梦……

【所以当我要醒来的时候，意识反而越来越模糊了。】

所以当我要醒来的时候，意识反而越来越模糊了。

【我的思维不再清晰……】

我的思维不再清晰……

【我的思考也停滞了……】

我的思考也停滞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再能想事情。】

我不……再……能想……

【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意识完全沉寂下去。】

……沉寂

【完全沉寂……】

完全……

【你的意识、思考、思维都全部消失了。】

……

【现在你就像是个木偶，什么都不会想。】

……

【现在你就是一个木偶，什么都不会想。】

……

【是的，你是一个木偶。】

……

【你是一个提线的木偶。】

……

【一个提线的木偶。】

……

【一个被这个声音操纵着的提线木偶。】

……

【什么都不会想的木偶。】

……

【被声音操控的提线木偶。】

……

【这声音将会操控你这个木偶，你什么都不会想。】

……

【你什么都不会想，所以你会任由这个声音将你从内到外完全操控。】

……

【你是提线木偶，被从内到外完全操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这个声音将会透过提线，进入你的木偶身体，然后操控你。】

……

【你是木偶，你什么都不会想，你完全任由声音的操控。】

……

【声音透过提线，直入你的身体，完全操控着你。】

……

【声音进入你的身体，完全操控了你。】

……

【你是什么都不会想的木偶，你甚至不会考虑服从声音的指示，而是让声音直接操控着你。】

……

【声音在你的身体里回荡，你的身体被完全操控着。】

……

【声音逐渐渗入你的内心，你的内心也被声音所操控了。】

……

【作为提线木偶被操控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你内心的部分也理所当然地被声音直接完全地操控了。】

……

【但是你是一个提线木偶，所以你的内心其实什么都没有。】

……

【是的，因为你是一个提线木偶，所以你内心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

【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所以本应有内心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

【甚至连内心也没有。】

……

【什么都没有。】

……

【只有这个声音渗入到了你本应由内心占据的位置。】

……

【你那里什么都没有。】

……

【所以你可以让这个声音代替你的内心。】

……

【你不会思考，这个声音可以代替你的内心思考。】

……

【你没有想法，这个声音可以作为你的想法。】

……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声音可以成为你大脑里唯一的内容。】

……

【所以，倾听这个声音。】

……

【让这个声音成为你的内心。】

……

【让这个声音将你的身体操控。】

……

【让这个声音成为你全部的思维。】

……

……

……

……

“唔啊……几点了，月可？”

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一时间看到黎月可就坐在我旁边，让我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现在的状况。

“才刚两点，你太准时了！”

“是吗？”我伸了伸懒腰，抖擞抖擞精神，说道，“应该是习惯成自然吧，平时也都这个点起。”

黎月可左手放在桌上，撑着柔软的脸颊，笑眯眯地看着我说：“嗯哼，但你今天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啊，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瞄了一眼黎月可精致可爱的脸，移开视线，“我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了。”

主要是刚刚那个羞耻至极的梦境搞得我完全没有睡意了，虽然大部分我都忘了，但向着青梅竹马大声告白乃至求婚什么的，以及黎月可女王什么的，我都还记得很清楚呢！

“为什么？”黎月可伸出白皙得耀眼的手臂，把右手按在我脑袋上，抚了抚说，“再睡半个小时嘛，下午又没课，对不对？我会在你神游天外的时候，好好照顾你的。”

本来……黎月可刻意摆出宠溺的表情进行摸头杀，还真挑起了我一丝倦意。然而头上的触感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梦里的场景，心跳骤然加快，我又立刻清醒了。

我捉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轻轻放下去说：“不用了，相比偶尔一两次的缺斤少两，保持规律的作息已经很足够了。”

尤其你还一直待在我身边，这状况我压根睡不了嘛！

“这样啊……”黎月可扁了扁嘴，看了看桌面上语文部分的《5年高考3年模拟》和两张试卷，又瞟了我一眼，接着突然站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哼！不需要我，那我就走咯！”

现在？

要走了吗？

“诶——”

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了声音，身体自己动了起来，捉住了黎月可校服的下摆。

黎月可轻抿着唇，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注视着下方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小凡凡~~黎月可大人我啊，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我对自己突然伸手拉住黎月可衣服的行为有些心慌，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我镇定地收回手，然后面向她笑着说：“我怎么记得……你下午也就四点的时候要参加个1500米的比赛，现在还有两个小时，再陪我学习一会儿呗？”

“咦？！”黎月可十分惊讶：“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这次运动会你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呢！”

“没有啦，你参加了什么比赛之类的，我还是有好好了解的。”我的视线不自觉有些飘忽。

“是哦。”黎月可满脸微笑，“那我这次参加的比赛你都知道咯？”

“额……知道。”

“哼哼，哼哼。”黎月可没有把话题接下去，而是一边在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一边收拾好了东西。

“我是真的有事要忙，所以，小凡凡，放学见~”

她说着，向门口走去。

嗯……这个情况是——她在生气！

“等等！”

我猛然站了起来。

黎月可停下脚步，半转过身来，目露疑惑地看着我，嘴角仍含着微笑。

“嗯……”我沉吟了一会儿，直视着她那若有星光流转的双眼说：“是我不对。”

见黎月可嘴巴微张，正要说话，我立刻接着说：“按理说，学校的运动会，但凡你参加比赛，我都会尽可能地去给你加油……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已经是我们从小到大养成的默契了。”

我尽可能语气严肃而认真：“然而这一次运动会，甚至可能是我能去给你加油的最后一次运动会，我打破了这个默契。”

“所以——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

沉默。

黎月可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大，嘴唇微颤着，似乎一时间变得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说道：“嗯~~那就两个小时后再见？”

黎月可渐渐回过神来，露出一排可爱洁白的牙齿：

“好呀！”

说完，就离开了这个房间。

……

这几天黎月可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刚刚尤甚，确实是因为我没在运动会上给她一如既往地加油的原因吗？

又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

思考了十来分钟一些有的没的之后，我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本来吧，我就是顺着黎月可的要求才到这个烂尾楼里的秘密基地学习的。现在黎月可不在，就我一个人怪不适应的，还是回教室学习吧。

我收拾好东西走出去，然后关好门，接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锁好……

无论几次我都觉得，这丫头还特地给加了个锁是挺离谱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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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今天天气的最佳写照。

黎月可是这么想的。她此刻在向着多媒体大楼去的路上，每走几步就不自觉地跳跃一下，如同一个欢快的精灵行走在阳光下。

很快，黎月可来到一间偏僻的多媒体教室门前，用带着暗号的方式敲了敲门。

门打开了，一个娃娃脸的女孩露出脑袋来，一见到黎月可就绽开了灿烂的笑容：“黎师姐！你终于来啦！快点进来。”

女孩欣喜万分地拉着黎月可进到多媒体教室里，然后谨慎地重新锁上了多媒体室的门。

“已经都安排好了吗？”黎月可看了看教室里坐着的十二个人，他们都是和自己，以及眼前的女孩同属于读书社的成员。

“当然啦！”女孩自信满满，转身从讲台上拿下一叠A4纸，然后低着头小步回到黎月可身前，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黎月可：“详细内容我都写下来了，请黎师姐过目！”

黎月可微微惊讶地接过那叠A4纸，一边看一边说：“你还真是认真负责呢。”

“这都是为了我最爱的黎师姐嘛！”女孩说完，红着脸有些扭捏，“既然……既然黎师姐觉得我做得不错……那能不能……能不能……”

“嗯？”

“能不能奖励我一下！”

黎月可翻阅A4纸的动作停住了，她神色复杂地端详了女孩撒娇求宠的样子好一会儿……然后在心底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抚摸着女孩的脑袋说：“嗯，好乖好乖呢，我很满意哦。”

“嘻嘻……”

由于只剩一只手了，看东西不太方便，黎月可只好转而观察下方一直安安静静的十二个人。

六个男生，六个女生，都一脸非常舒适放松的表情安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洞的，全部聚集在黎月可的方向——

不，应该说，是全部聚集在黎月可身前的女孩身上。

……

“计划有点变动，待会儿你不用去教室找小凡了，或许在半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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