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我有罪……」

第一次離開妓院時我還在暗中責備自己，但漸漸我就感受到不到良心的折磨了，要是異端審判官執意砍下每一個有私生子的僧侶腦袋，那麼很快神殿里就將一顆禿頭都沒有了。

儘管如此，我對於直接接觸煙花女子們的肉體還是感到厭惡。索性在妓院深處有為代理審判官這樣不願拋投露面的貴客準備的暗室，一面巨大的深色玻璃將暗室與妓女所在的明室分開，妓女們看不到我，我則可以在燭火的照耀下看清她們身體的每一處細節並提出各式各樣的要求，我發現這樣的構造竟然與神殿的懺悔室異曲同工。

「客人，您有什麼吩咐？」妓女問道。

「蒙上你的眼睛，自慰給我看。」我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

妓女順從地用一條黑綢蒙住了自己的雙眼，大方地在玻璃前叉開雙腿，猶如一大群白色的綿羊中混入了一匹黑色的山羊。她用手指蘸著口水，摁在了那頭「山羊」的中央。

黑髮、瘦長、顴骨高聳，她長得並不像「她」，也不是美人。

但她蒙上眼睛的樣子還是讓我依稀想起她——不對，我從沒忘過她，自從當初我以異端審判官助手的身份初次造訪「法之庭院」，劍之聖女的倩影便從未在我眼前消失過。當時我失魂落魄地望著她，將拜訪大主教大人的禮節全然忘在腦後。

「怎麼了，年輕人，我臉上有什麼你在意的東西嗎？」

聖女大人不以為意地一笑。

她雖眼盲，對我唐突的目光卻明察秋毫，也許是她已經從身邊的男人身上感受過太多這樣的目光。

蒙眼的妓女半真半假地哼叫起來，我會流連煙花柳巷，沉迷罪惡的把戲，也是因為她。

慢慢地，我知道了劍之聖女眼盲的原因，還有她衣袖下一道道疤痕的來歷。

從那以後，我便時常夢見自己變成哥布林，將她敲暈，拖到山洞之中對她施暴，在她的身軀上劃下一道道痕跡。漸漸地侵犯聖女大人已經不能滿足我罪惡的靈魂，我的夢境越來越血腥，醒來后牙齒間常常還有乳頭的觸感。

關於哥布林的起源，有一個傳說：「嫉妒使人化為哥布林」。也許這是真的。

我不止一次讓妓女扮作她的樣子，卻沒想過有一天能親眼目睹她的玉體。

那是神殿導師決定將神殿內外的密道鑰匙轉交給我的那天，這些密道的入口由異端審判官代代保管。

「吾師，為什麼您不考慮師兄呢？他對『神跡』的領悟比我高明太多。」我说。

「你沒看出他在拷問時過分熱情了嗎？異端審判官不是頭腦簡單的瘋狗。」這名以酷刑和處決聞名的老人平靜地說道，「在拷打時你的臉上總是混雜著厭惡與迷戀，在靈魂深處你知道該怎樣掩飾罪惡，更知道怎樣挖掘罪惡，我確信你才是適合這個位置的人。」

世人把異端審判官想象為一群不食人間煙火的狂熱瘋子，因而對我們更加畏懼。事實上我對神明的信心並不比對面房間裡正在自慰的妓女更加堅定。我的神殿導師一輩子鑽研拷問之術，我猜他的動機並不是信仰，只是和我一樣，想看到犯人意志崩潰的瞬間。偽裝了一輩子的人只有看到別人卸下偽裝的樣子才能確認自己活著。

自由進出密道讓我可以看到神殿內任何人毫無偽裝的樣子，這種權力差不多是無限的，連聖女大人也在我的注視下不知不覺地寬衣解帶，我終於看清了她身上傷疤的全貌：在為審判庭服務的過程中我讓無數的犯人血肉模糊，但從未仔細打量過那些愈合的疤痕，更未曾料到愈合的疤痕如此美——它們像蛛網一樣爬滿聖女大人的全身，仿佛不是出自哥布林之手，而是惡魔精心創作的傑作。

我為觀察這些疤痕如醉如癡，我偷聽過她獨守空房時的銷魂呻吟，知道了她被噩夢侵襲多年的隱疾，還有她與那名年輕的女神官所干的勾當……

「大主教大人，在這種地方會被人看見的！」

劍之聖女用吻封住了她的唇，女神官推開了她三次，力道一次比一次弱。

劍之聖女的金髮像瀑布一樣流瀉而下，女神官小心翼翼地翻身跨坐在她身上，腳尖試圖避開她的髮梢。

「不許看我！」劍之聖女吩咐道，和我那時一樣，她雖然看不見，但時刻清楚別人在想什麼。

「是，大主教大人……」女神官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兩具白皙的肉體糾纏到了一起，偌大的神殿里迴蕩著瀆神的淫蕩喘息……我幻想過無數次與聖女大人肌膚相親，卻第一次親眼目睹她向人求歡，她地母般丰硕的乳房颤抖着，一陣戰慄從我的脊柱末端冉冉升起，我在一墻之隔的密室釋放了自己的種子，那是我平生最酣暢的一次……

從那天以後我像著了魔一樣研究哥布林，從過路的馬戲團手中我買下了一頭哥布林幼崽，每次窺視我都要帶上它。當二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行雲布雨時，渾然不知我正躲在墻壁里偷窺著。我欣慰地看著這野獸的陰莖日漸成熟，終於可以在我手指的挑撥下射出渾濁腥臭的體液。一個瘋狂的念頭在我的腦海里形成：劍之聖女和她的小情人在我的眼前被哥布林侵犯，我看著她們一層層地脫下偽裝，在那羔羊一樣的身體上親手劃上傷疤……

因為飼養不得法，哥布林幼崽很快就一命嗚呼，但這個念頭本身卻日益強烈。我不得不在神殿里盡量躲避劍之聖女，以免她從我的反應里再次覺察出什麼。

「嫉妒使人化為哥布林。」我想可能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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