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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 HALF TIME WALK,4

[db:作者] 2025-08-04 11:04 5hhhhh 1450 ℃

“您怎么会用如此恶意来揣测我的心情呢?”

时空院的口气很受伤:

“就像我说的,在下的话句句属实。”

“……真想让您也看看我痊愈后的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啊。”他陶醉道: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爱,花与叶的鲜艳、鸟语虫鸣、建筑与街道的生气勃勃……就连一粒沙子、一只蚂蚁都那么惹人欢喜……您一定不知道,我多么想与您分享这一切。”

“真可惜、但不需要你多言,我早已经看到了。”

寂雷打断了他:

“上帝平等地给予了每个人同样能发现美的天赋和权利、我自出生以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天起,每时每刻都能欣赏到你刚才所说的那些可爱事物,事实上,不只是我、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有些人因为生来或后天的不幸而被剥夺去了这一能力,你足够幸运,所以才能失而复得,然而,某些个例者的心病,才是真正的症结……你,终究早已病入膏肓……若我说,你才是那个一直被蒙蔽了双眼的人。”

寂雷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少开什么玩笑了!”

这句话像突然刺着了时空院,他立刻坐起来:

“——上帝给予的权利、吗?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断绝了无数希望和祈祷的你——又算什么?!”

他先寂雷一步,快步上前捞起了地上的日记本,单手握在手里,像是在斟酌那东西的重量:

“如果真理真的能使人自由,那么您的真理,又是什么呢?”

“与你何干。”寂雷嘴唇颤抖:

“曾经那个我已经不复存在,我早就在这条救赎之路上找到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葬送无数人命的人,何谈救赎?”

时空院逼近他,一把抓住寂雷的双手,眼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狂热:

“看一看吧、仔细地看看这双眼睛。”

他贴在他的嘴唇前方不过一寸距离的地方轻轻地说话:

“——说我被蒙蔽也好、病入膏肓也罢。被世人的眼光如何定夺,就随他们去吧,唯独、唯独您——”

“您难道看不到这双被您医治的眼睛里,和您一样早已变成赤红的细胞吗?”

寂雷有一丝恍惚。

眼前热烈的异教徒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冰冷雪白的担架床,和安静地卧在被单里的青年。

寂雷推着药水架无声地走来,都说五感之一被剥夺后的人类,其余剩下的感官会本能地进化得更加灵敏。这时,眼睛被厚纱布缠住的青年果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靠近。

他微微偏了偏头。

“要开始换药了。”寂雷放柔了嗓音。

对方略一点头,以示自己听到了。

他开始一层层揭下青年的纱布,动作永远是小心而娴熟的,尽可能地杜绝一切因医者个人的生理或心理因素不够强悍而导致的给伤者徒增痛苦的失误,但即使是这样,对方的双手依旧随着他的动作将被单抓成了一团,下唇也被自己紧紧地咬在了齿列间。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形状美丽丰润的嘴唇——此时上面已经布满咬痕了,希望以此使对方放松些许:

“请不要这样对自己、会出血的。”

“……需要口衔吗?”

寂雷轻声问道。

对方的声音像是深呼出了一口气,带着隐忍的坚持:

“没关系,不需要。”

寂雷尊重了他的意愿,而剩下的过程里,对方也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整个清洁上药的过程随着寂雷扔进消毒盘里的最后一块带血棉球宣告结束,这时,躺在床上的青年如获大赦般塌下了紧绷的肩膀。

“——医生,我好疼啊。”

他喃喃道,若不是点了名,寂雷大概只会觉得这仅仅是他被病痛折磨中产生的,毫无意义的呓语。

“已经结束了,你今天做的也很好。”即使对方看不到,寂雷还是露出一个浅笑。

“医生……您在笑么?”青年问道。

寂雷眨了眨眼。

“请原谅我——太久看不到东西,我的脑子大概运转模式都开始跟正常人不一样了。”

青年无奈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不过真不愧是连里的王牌狙击手——即使是处在这种情况下、您的敏感也超出常人。”

寂雷用消毒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笑着说。

“簌”的一下,他的手就被对方微凉的手攥住了。

“……医生。”他又郑重地叫他。

“我在。”

“……一切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么?”青年问。

他语调沉稳,然而尾音里却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寂雷翻开自己的五指重叠地覆上对方布满针眼的手背:

“一定会的。”

“我们都还没有放弃,您怎么能对自己产生疑虑呢?”

“相信我吧,重获光明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到了那时候,您一定也会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寂雷那低音提琴一样的嗓音似乎让青年焦灼的内心平静了些。

“好了,我把今天份的药放在床头,午饭过后半小时记得吃下去。”

“等等。”他叫住了打算走掉的寂雷。

“医生,我的手很痛、我不想再输液了。”

对护理人员提出这类要求的并不少见,他思考片刻,拉过对方床头的药品清单看了起来:

“现在需要输液的似乎只有葡萄糖了……既然如此,要不要为您换成口服?”

“没问题、麻烦您了。”

“别放在心上。”寂雷笑了笑,临走之前划掉了药品清单上的输液袋,把一瓶常用于哄战区严重营养不良的小孩子们补充糖分的葡萄糖糖浆放在对方枕边。

记忆里那双被纱布蒙盖的眼睛的主人,此时正像在接受弥撒的虔诚教徒一样攥着自己不肯撒手。

寂雷避开时空院灼热的视线,飞快地甩开了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仿佛急于丢掉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你失心疯了!”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的死寂。

外面似乎变天了,帐外的天空变成了模糊的灰色,乌云在其中翻滚,夜晚不再明朗,雨和雪混杂在一起形成了豆大的冰雹,起初,只是突兀的几下敲打声落在防水的棚顶,而紧接着,冰雹越下越密,敲打声越来越大,直到再也让人分辨不出那细密的噪音究竟来自何处。

然而即使是只有这样的声响也好过长久的静默,这场冰雹同样重重地擂打在寂雷的心脏上。帐内灯光昏顿,但那双时刻追随着自己的眼睛却清醒明亮,时空院低下头,两只手的大拇指指腹摩挲着日记本扉页,像是在把玩着什么珍奇的宝物。

“您变了。”他说。

“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您扪心自问吧。”

时空院盯着寂雷的脸,目光灼灼。

“医生、您还记得杀过的最后一个人的模样吗?”

“这种事没什么跟你谈论的必要。”

“不要这样嘛、”时空院抿着一边嘴角笑起来,于是他的颊边便显示出一个浅淡的圆涡:

“像这样把心中所想对另外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全盘托出,我平生还是头一遭呐。医生不妨也来说说看吧?”

“医生如果不知从何说起,那么就让在下来问您。”

时空院抬起头,自顾自地说:

“我只问三个问题——我问您,何为救赎?”

“在赤裸裸地看到人性的每个多面的时候,情不自禁产生的情感。”

“人性本恶,又为何救赎?”

“正是因为这等丑陋的本质,人性才会显出值得守护的珍贵。”

“最后一个问题:您觉得什么是无罪者?”

“……”

寂雷喉咙一阵发紧,他哽咽住了,站在时空院面前。

“错得离谱的回答呀,医生。”

时空院笑得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

“真可怜、怎么会有人对摆在眼前唾手可得的真理视而不见、反而只知道作茧自缚的呢?医生,你难道就是这种蠢人?”

“那个在从前犯下罪业的人已死,现在的我从如今到往后的将来,既存在一日、就必然尽可能多回应一日那些微弱的祈祷。”

“那么在下的“祈祷”,您真的听到了吗?”

“恕我直言、能回应你的“祈祷”的人——如果存在的话,大概只有恶魔了。”寂雷口气淡漠。

话毕,时空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低伏着肩膀,从一开始的埋着头憋笑,慢慢地他不再掩饰,时空院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时空院笑得很厉害,他到最后甚至开始仰躺到了寂雷床上,捂着肚子一抖一抖地更加放肆地笑着。

“请立刻离开这里。”寂雷面色阴沉。

“我自然会离开的,医生。”

时空院笑够了,他擦了擦眼角,直起身子:

“在我请求您最后一件事之后。”

“警察那边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发现。”寂雷仿佛十分急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不是指这个哦。”

“医生,请杀掉我吧,就用这双手。”

“你疯了。”寂雷勾了勾嘴角:“我已发誓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你自诩了解我,看来也只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听听心里的声音吧,医生。用心说话,而不是用嘴巴。”时空院伸出手指,点点自己的胸口:

“它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尖叫。”

“来吧,杀掉我吧,就用这双真正治愈了我的手,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我拒绝。”

“即使是像你这样无法洗涤的灵魂,尚有来到这世间一遭的抱负和理由。”

寂雷挥了一下衣袖:

“快走吧,在还没人发现之前。以前的我已经背负太多鲜血和生命,以至于我的眼睛被蒙蔽——除了杀戮,什么都看不到,但现在——”

“一派胡言!”

“渴血是人与神的共性,更何况你我皆肉体凡胎、难道你想说你是超越了神的存在?”时空院眼神冰冷。

“不可理喻的痴人……”

“如果您执意要拒绝,那么在下只能离开这里后立即去警署投案了。”

他眼睁睁地看到寂雷在这句话后颤了一下。

“我会把我犯下的罪孽全盘托出,包括仁慈地帮我处理了尸体的神宫寺寂雷医生,我会把您的日记也带给他们看,我会讲述ILL-DOC的故事,让所有人都看清您跟我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杀戮本性。”

时空院笑了:“即使是这样、比起把这一面暴露给所有人看到,您也仍旧不愿正视您真实的样子么?”

“……悉听尊便。”

时空院咧嘴冲他笑起来。

他的笑容与在寂雷的初见时如出一辙,这张美丽的脸的主人此时说着残酷的话,一半被隐去、另一半在晦明晦暗的灯光里摇曳着,仿佛也变成了影的一部分。

寂雷确信那是恶鬼的模样。

——

僵持的、被沉寂充满的空间突然被营地外一阵短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在这个时机登门拜访的一定来者不善。

时空院与寂雷一起站起来。

帐外的人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反应过来之前便破门而入。

身着制服的一行人像群蚁般迅速围了进来,其中一个带头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一把制住了时空院。

这一切让人措手不及,寂雷怔愣一瞬,只见对方已经熟练地将时空院的双臂反剪到背后,他认出了他们——全部是警察。

对面看上去来势汹汹但却还不至于到自失礼数的地步,面对惊诧的两人,为首的从兜里掏出证件,简短地自报家门。

“我们是昨天夜里凌晨接到的报案。”那个站在时空院对面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说疑似发现有人藏尸。”

寂雷感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您出来一下。”有人喊着。

从人群里走出来的赫然是那个前晚在典部值夜班的哨站兵。

由于双臂被擒,时空院只得抬着头,瞳孔有些涣散地盯住了那个年轻的身影。

“——您当时跟我们说的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位吗?”

时空院听见这道严厉的声音响在头顶。

哨站兵表情带怯,但还是鼓起勇气指认了他:

“对,没错,就是他。”

为首的大概觉得神宫寺也是个熟悉面孔,他朝他的方向略一颔首点头:

“情况如此,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两位走动一趟了,在查明之前还请多加配合。”

——

“何为救赎?”

“人性本恶,又为何救赎?”

“什么是无罪者?”

时空院站在半身镜前,用一把软毛梳轻轻梳理着深栗色的头发。

他的头发较几个月前长长了许多,现在已经堪堪能够盖过肩膀,连着额头前的刘海。

想来这不是一件坏事。浴血的战场生活把他打磨成一把好用的军刀,尽管高社会化程度的驯服使他压抑下基因里的暴力和疯狂。眼疾之后时空院开始戴眼镜,把前发留长,遮着了眉毛和眼睑,像件因名贵而需要以蒙尘来约束自身光芒的古董艺术品。

他取出一条丝绸发带束好卷发,扬起脖子将古龙水喷洒在领口和喉结。

穿好自己的军服,他向镜子里那个自己瞥过最后一眼,掀开窗帘的一角看了看他家的楼下。

做完这一切,时空院扣上军帽,款款地下楼,打开家门。

他熟视无睹地穿过像苍蝇一样闻讯而来的镇记者群,面上带着晨起后散步般的闲适,走向车道尽头审计署派来的黑色轿车,关上车门,在警察的押送下,载着时空院的车于那个萧瑟的初冬清晨驶向了法院。

开庭的日期很快便定下——

“准退役军人酒后杀人藏尸。”

这则新闻在那晚被地方的广播站和电台滚动播放着,年轻的军人立于公堂,面对法官的判决神色平和,张合的绛红色嘴唇像一道隐秘的伤口,安静地吐露出自己的罪行。

那张脸透过老式电视机厚重的荧屏,倒映进了神宫寺的眼里。

他有些颓唐地盯住时空院的影像,随后闭上了眼睛,泄出口的只剩一句哀叹。

神宫寺起身,从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日记本和打火机,在看着那厚重而罪恶的纸张被一星跃动着的火苗尽数吞噬掉之前——

他把那人摸过的日记本举到嘴边,像烙印一样将两片唇贴了上去。

神宫寺关掉了电视机,默默地观赏燃烧的日记,直到他面前的地上只剩下一摊焦黑的灰烬。

——

汽车快餐店里的氛围依旧很寂。

除去轻微的刀叉碰撞声之外,几乎再无其他发声源。

四人像是也被这份气场所感染,彼此都纷纷沉静下来,各自吃各自的,就连时空院都难得地没有再发出什么噪音。

“呵、真是老样子,又在疯言疯语了。”

有马听见了时空院的回答,耸了耸肩,只当他的话不明觉厉。

“那想必这次体验对时空院先生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得亏这两人竟能顺着这个话茬聊得下去,燐童也听完,思索道。

有马满眼戏谑,他不再搭话,大概也开始好奇如此放任自如的对话方向究竟能通向哪里,他向后仰坐,把后背舒舒服服地贴在卡座的沙发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时空院刚想开口,就被店员调大了音量的电视噪音打断了。

四人本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声源处看去。

少管所在逃人员的通缉播报结束,接着被顶上来的是一则近日的Hit热闻——

传说中的天选组合“The Dirty Dawg”从上月开始便以惊人的规模迅速称霸了东日本——花边媒体先是放出几张偷拍角度明显的成员私照,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他们所向披靡的绝对实力,文案语气浮夸至极,虽说论起来倒确实句句属实,但如果换作在不了解他们的人眼里,天知道这个云里雾里的“TDD”究竟有几斤几两?

谷ケ崎放下水杯,若有所思的目光凝在成员之一的山田一郎脸上。

有马不屑之至,很大声也很不爽地“嘁”了一声。

燐童笑吟吟地把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了个来回。

“时空院先生,您又在看什么呢?”

见他也以一个并不十分舒服的姿势扭着头,燐童敏锐地也跟着看过去——

屏幕上,一身白衣蓄着灰紫色长发的男人坐在诊台后,鼻梁架一副轻便的眼镜,正专注于办公桌上的病历本。

时空院伸出大拇指,揩掉了唇边粘稠的糖浆。

镜片后的他表情依旧捉摸不定。

“不、没什么哦。”

“——看到了一位老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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