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唔......嘶！”剧烈的疼痛让少女从昏迷中醒来。

缓缓睁开眼，眼睑有一种干掉粘液的粘黏感。视野变小了很多，脖颈处的机械骨关节发出“咔咔”声，可可色的中短发沾满了血污和炭黑......

“......呃唔......啊呃呃！”

左臂像被坦克碾碎般剧痛。双耳朦胧，耳鸣虽然已经消退，可除了“咚咚”的心跳外，什么也听不见。她想举起左手看一看，可无论怎么努力，左手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呼哈...呼哈...”

闭上眼，颤抖的横膈膜让她勉强换了几口气，像是刚刚哭过。

再次努力睁开眼，这次少女不再尝试抬起左臂，而是拖拉起来右手，好在，这次右手如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虽然少了一支无名指。少女苦笑了一下，继续拖拉着右臂摸向身体左侧，这才发现，左臂没了，金属肋骨暴露在空气中......左眼也没了。

“呃唔......嗯嗯嗯嗯嗯！！！”疼痛仍然剧烈，外加绝望，左臂的幻痛让她的头向后仰去。

“啊呃......”，紧紧咬在一起的牙齿不再洁白，口边的血痕早已干涸、凝固在下颚。

......

......不能死在这里......

......

唦唦......

残存的战斗服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或许连少女的敏感部位都没能遮挡，皮肤和碎布摩擦着墙体，少女靠着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在此之前她摔倒了不下10次。

这个少女叫做Taxol，是战时第二自律小队的狙击手，不是人类士兵，而是战术型自律人造人，一种C国在战前就秘密企划并生产的人形兵器，用于识别身份的人形ID已被前指挥官破坏，特有的荧光发色也被他除去，现在不会有队友能找到她......

不过，就算有这些东西也不会有队友找到她。少女很清楚，战争已经结束了，在最后一次自杀式任务中，指挥官违抗命令，将小队带离了必死的命运，并破坏了能对他们进行追踪的一切设备，他们成了逃兵。

战后，没人知道哪个国家或者联盟获得了胜利，只是在万顷的废墟中一个如鬼魅般的组织突然出现——Cobweb，并开始屠杀人形兵器，这些战场上百发百中的精锐人形，在那个象征着死神镰刀的蛛网标志前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批又一批出生入死的国家功臣——人形兵器，被残杀、拆解、焚毁......人形兵器成了末世里的流亡者。

第二自律小队——The Second.。这个因指挥官的“叛逃”而得以死里逃生的小队，在上一次Cobweb组织进行的废墟搜捕中被冲散。

Taxol在六层高的废弃楼顶掩护队友逃跑。一颗流弹从后部击中了她的头盔，后脑电子芯片中的爆炸物检测系统被破坏，这导致了她在撤离时误触了那颗撕开她左侧身体的反步兵地雷。爆炸的气焰从三楼半的楼梯口冲出，火光、烟尘、十字形的白色冲击波、还有一只破碎的手臂，从窄窄的楼道喷射出来，乌黑中带着深红的血迹，涂鸦出令人不适的图案，在那原本是白色的裂墙上......

......

Taxol用勉强可以活动的右手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装备，装有X-Tec狙击枪的银色金属箱，半自动手枪，以及一个万幸没有被炸毁的战场笔记本，少女没法用已经失去的左手拍落上面的灰尘，只得用右手抖了抖，然后将笔记本的绑带扣开，系在自己的腰上，她已经没有背包可以装这个笔记本了。接着，她将枪箱斜跨在右肩上，收紧固定带，最后捡起手枪，紧紧的攥在手里，如果遇敌，这把枪和里面的15发子弹将是她最后的生命线。

夕阳已不见踪影，透过远处天空中的核尘埃，一丝余晖冷冷地映着半个黄昏。大概是核冬天的缘故，傍晚的夕阳光已不再是温暖和蔼的2000K色温，而是月光般清冷的白色，有时甚至透出一股令人反胃的蓝光。

寒冷再一次侵袭了这个战后废墟，风犹如无数把从冷冻室中取出的刀，冰冷地切割着昔日辉煌都市的残垣断壁，以及其中不幸存活下来的一切生物。淡黄色的雪开始飘落，这是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重复的场景，勉强可见的街道和废墟盖上了一层由死亡编织而成的毯子，但没有冤魂，因为在数十次核爆中，连灵魂和鬼神也被蒸发。Taxol侧倚着墙壁，拖着残破的躯壳一跛一跛地前行。雪被风从失去玻璃的窗口刮进走廊，在窗沿下迅速堆积，墙上的裂痕流下的水逐渐冻结成冰柱，天花板裸露着钢筋，因温度变化而不断弹响，似乎想从混凝土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一般，整栋楼摇摇欲坠。

“战争什么的，末日什么的，一点都不好玩......愚蠢的人类。”少女带血的嘴，有气无力的抱怨刚过唇齿便被风吹散。

......来到一楼，还没完全推开残破的大门，狂风裹挟着更大的暴雪将她和门一同摔在了墙上，残余的几片碎玻璃变成了碎渣，少女背部狠狠的撞击让她发出一声闷哼......

狂风暴雪还在门外肆虐。

......少女终于回过神来，甩掉头发上的玻璃渣，逐渐麻木的身体让她不确定刚才那一次下是不是很疼，头昏沉沉的，好像快要睡着了......扶着墙壁支撑着站起身来，就在她砸在墙上的位置边不到10cm，一根突兀的钢筋挺立着，她庆幸自己刚才没扎在钢筋上，但转而又遗憾自己没有被钢筋刺死。裸露的左侧肋骨处，隔离膜似乎被震破了，皮肉的缝隙里缓缓往外冒着内腔液。

......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找地方躲起来了，

希望指挥官能不要担心，

希望Epiphany妹妹们不要冒险寻找，

希望不要遇到更多的敌人了，

希望自己能活过今晚......

不得已，Taxol只好返回楼内，这里的一层曾经大约是个小超市，她在里面找到了一条勉强能用的毯子，一罐意外的保存完好的肉罐头，和半瓶被喝过的水。这已经让她很满意了，她的历史资料库里显示，曾经的战场上，一些战士甚至只能就着雪吃干炒面，那是一种小麦粉和玉米面混合炒制的干粉军粮，很呛人。

拔出小腿上绑着的战术小刀，垂直插入罐头顶部，再借着刀刃为杠杆，沿着罐头边用力一撬，饥饿被暂时解决了，纵使罐头又腻又咸，她也只是喝了几小口水，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下一次找到水源会是什么时候，她必须节约生存物资。

少女找到一间走廊深处的房间，勉强还算完整。两张胶合板挡住漏风的门和窗口，撤下半张窗帘丢在地上，当做自己与地板的隔绝，裹上毯子蜷缩在墙角。

她太累了。

闭上右眼，睫毛抖落的灰尘代替了泪水，嘴巴微微张开，靠着墙随即睡着了。她刚喝过水的唇依旧有着裂纹，好在体液已不再从裸露的左侧肋骨往外流了......

2

火红的发梢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愈发鲜艳，如同50米开外敌人胸口爆出的新鲜血花；

几缕亮荧光色的发丝随风乱颤，如同眼前枪口地狱般的火光；

颅顶的青黑色头发随着机枪开火而触电般舞动，如同身旁尸体不断喷出体外的肠子。

......

“Mistletoe！”

......

十余名训练有素的壮汉，被一个留着渐变色长发的女孩打得不敢探头，这不是拍戏，更不是因为他们胆小，仅仅是因为暴露在其枪火下的一切有生目标都没有存活哪怕1秒钟的机会，她是绝对的火力、是无敌的战士、是任何敌手的死神。

“都**死光了***？出来啊！！！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Mistletoe！！”

......

“槲寄生”小姐，又被军方称作“杀神”。三战中期根据以少敌多的攻防战，专门设计的强攻型人形兵器，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和火控系统，精通几乎所有武器的使用，无论是近身肉搏还是巷战对射，无论使用专用武器还是随手捡起的敌方枪械，她都能打出以人类之躯体根本不敢想象的变态操作。

她不需要补给，战场上的所有枪械都是她的武器；

她不需要医护，战场上所有敌人的血都是她的饮料；

她不需要支援，战场上所有生命都会是她手中的亡魂。

......

“Mistletoe！！！”

......

......扳机终于松开，最后一颗弹壳落地发出叮当的声响，与周围遍布的‘同伴们’组成了黄铜大陆，和黑红色的血海以及星星点点的内脏岛屿互相点缀。

艳阳当空，尸横遍野，多么令人垂涎欲滴。

“......Mistletoe，够了......他们都死光了。”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当然那并不是太阳晒的，现在的时代即便正午也不会很热。

“......呼......呼......哼哼

......指挥官~任务完成。”女孩眼中闪着光，嘴角自然的上扬昭示着真实的快乐。

早已没有军队了，三战早结束了，第二自律小队现在顶多就算是四散的流亡者......哪里来的什么任务。

“......Mistletoe，把那把枪丢了，后面没追兵了......我们得去找其他人会合。”男人咽了口唾沫，他是第二自律小队的指挥。

不对，那是曾经的事情，现在他只是流亡队伍里的拖油瓶。

“指挥官......您没事吧？”女孩收敛了神色，将身子靠近指挥官，她身着一件从不拉拉链的机能夹克，里面是黑色的胶质胸罩，汗水从她的圆润的乳房流进乳沟，又顺着胸骨流到腹部，富有肉感却不显肥腻的腹部，隐约着两条川字形腹直肌，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诱人的线条。

“......没事......你今早的HUM.指数是多少？”

“呃......3%”

“3%！？”

根据《特别战术人造人运行手册》，HUM.指数是衡量人形兵器的人格数据是否与机体相匹配的重要动态指标，数据越大则越不稳定，一般不会超过0.5%。

“我出厂的时候就有1%嘛，那帮家伙不还是把我放出来了。”女孩鼓起脸。

“战时一直有人形部门的调整，所以维持在了稳定的1%内，但战后你的HUM.指数越来越不稳定了，这一个月之内更是直接翻了一倍。”男人严肃的口吻，他并不怎么会开玩笑。

“......嘁，这种东西我又能怎样......我也不想啊。”女孩声音渐弱。

“你不要再肆无忌惮的杀......开枪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别再这样了，Mistletoe。”

......

“指挥官你...有的时候，不是也和我一样吗......”mistletoe目光下垂，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声抱怨道，没有让指挥官听到。

战后废墟里的枯树枝像干尸的手，按耐住灰色的天空，画上去淡黄色的核子云。地面散布着各样的碎片和粉末，它们有的曾有过生命。

白骨色的水泥方盒子现在既不是居所也不是坟墓，而像一个巨大的骷髅，被蛆虫啃噬出了若干空洞，让人无法分清哪些是眼睛，哪些是牙齿......那都曾是阳光射入的窗口，而现在则是漆黑的深渊，在你面前，在你左边，在你身后。

3

“咳咳......呜......”少女睁开半只眼，与发色相同的眸子闪烁着阑珊的光，天还没亮，她是被别的什么光线弄醒的，从胶合板和窗沿的缝隙中，一道强烈的白光强行插了进来，Taxol脑后的芯片发出一阵一阵的电波刺激，那是危险的提示信号。

“......可恶”短暂的睡眠并没有让她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转，作为战术人形的她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对危险信号做出反应，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握紧手枪，微微出汗的手心让她感到枪把比以往要滑得多，胶合板传来被蛮力推开的声响，一个圆柱形的物体首先滚了进来。

闪光弹！

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狭小的空荡荡的房间里，强光和刺耳的爆鸣透过形同虚设的眼皮，灌入了少女的大脑，世界变得纯白，感知被剥夺，手中紧握的枪成了玩具。

在失去感知的时间里，门窗已经被破拆......少女感到一个硬硬的管状物抵住了自己的头，手上的枪也被踹开，沾满血和灰的右手又添上一道鞋印。

“滋滋......总部，这里是捕鸟蛛4号，东A92区发现一个战术人形，请求开火许可，完毕......”

“......这里是总部，允许开火，请迅速歼灭，完毕。”

“......收到。”

眼前的景象逐渐出现，尽管还泛着白光和重影，但他能看到在她面前的是三个穿着战术服，正以豺狼般目光盯着她的高大男人！

现在不做点什么的话，就要脑袋开花了。

战术人形有着很强的规避机能，即便被枪顶着脑袋也能灵活的闪开并且给予致命的反击，即便现在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但taxol现在只能相信自己赌一把了。

奋力卷起躯干，脑袋顺势下收的同时微侧躲避了枪口的方向，双腿在内收前迅速蹬地，整个人如车轮滚了出去，不到2秒，taxol已经以一种跪姿射击的状态面向入侵者，她成功了。

接着，拔枪......

但当然什么都没能拔出来，枪早已不在她可以触及的地方了。

方才因为少女迅速的反应吓了一跳的男人嗤笑起来，“哼~人形小姐你好呀。”那个男人狞笑了一下：“别这么害怕啊，开火命令又不是真的要立马执行，我们 有 的 是 时 间......人形们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啊，这样的旷世杰作，怎么能这样浪费了？”男人放松起来，单手拽着突击步枪，跨开步子向Taxol走来，脸上的笑容像个变态，又像个惯犯。

男人脸上的表情让Taxol反胃。“......去死！！”少女眉间一收，咬紧牙关，拔下小腿上的刀，小小的蜷缩的身体像被押到极致的弹簧，猛然冲向男人。

“钲——”刀刃却被男人的金属质感的手臂弹飞了。

“怎么可......”少女惊讶的神情溢满于面，刚才的凶狠劲儿中露出惊讶与恐惧的神色。

“哧啊！”战术靴粗糙的鞋底撞在了Taxol的脸上，下巴脱臼了。

“臭婊子。”男人晃了晃胳膊，上面的装甲有一丝被划过的痕迹，或许这令他很不快，扳响了手指骨节，奋力一拳又一次打在少女的脸上，刚刚从地上支起身子的少女再次被轰倒在地上。

“......呃啊...喝哈....”头先和陶瓷般坚硬的拳头相撞，又和水泥地面再次相撞，脑袋里嗡嗡作响，口水不受控制的流出。

“小样儿，不是很厉害吗？战术人形？战场之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话！！！”硕大的鞋头撞进少女的小腹，带着灰尘一起飞到墙上发出撞钟般的声响，这可比被暴风雪吹起来的那次痛多了。

“咕哈！...呃呕....咳.....”未消化的罐头肉像在被不小心丢进烤箱的果冻，化成了恶心的样子。

“去给她做身份扫描。”另外一个男人走上前来，拽住少女的头发，将头向上提起再向后扳去，将扫描枪插进少女的嘴里，喉管上的标识很轻易就被识别出来了。

“是第二自律小队的狙击手Taxol。”识别结果传输到了持枪男人的终端上。

“......哼，Taxol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的指挥官已经在上一次的搜捕中被击毙了。”男人嘴角咧出一道残忍和嘲讽的笑。

Taxol心脏顿时坠入了冰窟，眼睛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她愣在原地几秒后，像一个失去理智的人类一样，立刻狼狈的爬向枪箱，伸手去按备用通讯仪，但通讯仪那边传来的只有令人心里发慌的白噪音。

“指挥官！...指挥官！...Epoch！Mistletoe！......嗯呜.....呜啊....指挥...官......”

“.....滋滋滋......”

“.........啊.....不...不不不不不.....不要...不可能....不要...不要！！！”

“好啦，‘充气娃娃’小姐，你的小队已经没了，战争结束了你没有什么价值了，懂吗？你知道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吗？我来告诉你，现在，你只需要当一个发泄用的玩具就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恶笑着坐在了少女的双腿上，他没有急于动作，而是像为了加深Taxol的绝望似的，玩味的看着她那想要起身却无力起身的残破娇躯和失去光芒的眼神......

4

“潘妮姐！你说要是找不到指挥官，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了啊？”

“小洛你说什么傻话......前面有座钟塔，我们去上面扫描一下。”

Epiphany一号机，被二号机称为潘妮姐的人形，举起胳膊迅速地挥舞了两下小臂，指挥被她称作小洛的人形前往下一个掩蔽点。

战后的废墟四处都是碎片，现在她们正躲在一个卡车残骸后。“隐蔽，2点钟方向，钟塔底下，三个武装，装备不齐，应该是暴徒。”

小洛立刻收敛笑容，调转枪口至2点钟方向，“视野清晰，已掩护。”

侦查型人形瞳孔后安装了电子倍率放大模块，并不需要观测装备。潘妮继续监视着几个暴徒一举一动。

“潘妮姐，好像有人从钟塔出来了！”

“看到了......又来了两个，都有武装.........后面还有一个女孩。”一个脸上长满大胡子的人，拖拽着一个衣服单薄的女孩，后面跟着一个干瘦的男人。看得出来女孩本来的皮肤应该很白，但现在被许多淤青和血迹覆盖。

“姐姐！”

“......冷静点，小洛。”潘妮想靠热成像虚拟透视观察塔楼内部，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姐妹俩本也是泥菩萨过河。

“......啧，距离太远，透不到内部去。小洛，你从右边绕过去，在那个灌木丛等我指示。”epiphany姐妹共享一套情报系统，小洛的电子视网膜中，在姐姐所指的灌木丛位置自动标识了记号。

“收到！”

下完命令，潘妮也随即翻滚进入废卡车左边的瓦砾堆，向着塔楼的方向移动。

此时，钟楼底下。

“tmd居然有性病，没用的废物！”暴徒拽着女孩手臂，一把将其甩到满是砂砾的地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表情呆滞，机械的重复着道歉，裸露的手臂和后背被粗糙的地面磨伤，旧的伤口上又出现新的血痕。

“杰洛，给她一颗子弹，别浪费时间了。”叼着粗制烟卷，留着脏兮兮大胡子的光头，一边用并拢指头的手掌护着打火机点烟，一边随口向一个拿着下达着指示。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她拿去解剖.....嘿嘿......”名叫杰洛的人骨瘦如柴，干苍的脸上粘贴着不协调的笑。

“啧...别恶心人了，弄得干净一点....呼....快去”大胡子波动了很多次打火石，终于点燃了烟，深吸一口，鼻子里喷出白雾。

“.....可惜...真可惜....”杰洛垂头丧气，杆子一样的手臂拖着女孩来到钟楼前的墙边，让女孩面向墙跪着。女孩麻木的身子在席卷的死亡气息面前终于展现出一丁点生气，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黑漆漆的脚掌向内缩着，她或许想过站起来逃跑，但腿发软，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脚。

杰洛嘴里呼噜呼噜的嘟哝着，举起枪瞄准女孩的头。

......

咔！

“cao，破枪！破枪！”杰洛忘了上膛，他总是昏三倒四的。

“好了没有？快点！咳咳....咳咳。”大胡子半天没听到枪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次竟没吐出来一点白雾。

“马上，马上！这婊子不听话！”杰洛手忙脚乱的给单发步枪上膛，一颗子弹因为多余的拉栓掉到地上。

“啧，废物......”大胡子又点了一根烟。

终于把枪弄好了，他再次举起枪，枪口晃荡不断，但在这个距离上打中女孩没有什么问题。

“别...别怪我，这么浪费....唔哩....你明明还有别的用处，真是浪费.......呕....芬芬，嘿嘿额.....”杰洛口齿不清的说着胡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还是重复着机械的话语，眼里无光。

“哦，姑娘....美丽的姑娘...你应该被....被放在我的‘厨房’里，而不是这.....这种无聊的.....无聊的地方....咕哩.....”杰洛晃着脑袋，眼神迷离。

“杰洛！你tm快一点！”

“啊是是....马上马....这就开....开炮....”手指下的扳机终于被扣动，女孩应声倒地，杰洛被后坐力冲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

潘妮来到了几个暴徒的侧翼，“小洛...”

“我已就位。”

“你负责门口的三个，我干掉大胡子和那个瘦子。”

“收到。”

“3,2,1，开火。”

消音器压制了大部分响声和枪口焰，配合亚音速弹，不到两秒就清除了五个有生目标。

“潘妮姐，那个女孩好像还有气，生命检测模块有反应。”小洛盯着不远处中枪倒地的女孩。

“过去看看。”潘妮一边做着警戒，一边贴着墙小跑过去。

躺在地上的女孩紧闭双眼，抽着气，背上被子弹开了一个洞。

“肺脏被打穿了，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以现在的医疗资源恐怕......她只是一个人类女孩.....”

潘妮皱着眉头，蹲下身子，微微托起女孩的头，眼前的女孩目测不超过十五六岁。

“小妹妹，能听到吗？塔楼里面还有别人吗？”

女孩眼睛勉强的睁开，不算美丽的脸，原本白白的肌肤现在发黄干燥。

“......唔嗯.....咕哩.....咳咳咳....嘶嘘.....嘘..”女孩倒抽着气，肺里被血液逐渐灌满。

“潘妮姐，她不行了......”

“.......给她给痛快吧。”潘妮眼神冷却，站起身举起了枪，

‘咻’。

消音器下，死寂变得更加死寂。

“....上楼。”

......

万幸的是，钟楼内并没有更多的敌人。老旧的楼内，一些地方被掏空成了狙击点，还有一个被坦克炮轰出的大洞，旋转而上的金属楼梯布满铁锈，没有什么活物，唯独一些植被倒是很茂盛，有藤蔓和灌木，墙上甚至生出一些杂草。

推开只剩一个铆钉与墙固定的铁栅栏门，她们来到了塔顶，钢制的钟透着冰冷地光悬挂在拱顶上，这种不锈材质的东西有些与战后风格不符的剥离感。

“小洛，你负责南边，进行有生扫描和模拟推断，不要漏过任何街道。”

“好的潘妮姐。”

小洛吃了一根能源棒，将扫描系统暂时调整为超负荷运作。这些工作主要由电子组件完成，大脑其实不需要过多的参与，她的思绪便自然的飞到了刚才被杀掉的女孩上，战争开始以来，她们已经杀过太多人了，这样的受害者也见过无数，这次的女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也只是无数战争祭品中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部分。

小洛知道，自己是战术人形，虽然长着人肉人脑，甚至有着人类灵魂，但是自己究竟能不能算作人类，她从来没想明白过，或许自己只是一种武器，是一件物品，又或许是人类创造的一种全新的种族？她生来就是为了屠杀人类，她对人类，到底该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小洛想不明白，她只能确定，她很庆幸结束了那个女孩的痛苦。

5

这里是Cobweb东部辖区的临时营，战前的壕沟被加以修缮，堡垒之间构筑了新的混凝土通道，交错纵横，构成了一片强力的防御工事。下过一道三次拐弯的楼梯，灯光明显变暗，四周的墙壁隐约渗出水珠，地面凹凸不平，坑洼处有些许黑红的积液，房顶中间一个灯泡垂直吊下，正下方是一把带有拘束装置的木椅，坐着的是一个戴着亚麻布头套，衣不蔽体的少女——Taxol。

拳头击打在身上的闷响不绝于耳，不时有着带有血丝的粘液从亚麻布头套中渗出，一开始，吃痛的惨叫声还不断响起，到后来则只剩下随着拳头机械的发出的微弱呻吟。

“老大，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个颇有科技感的盒子被手下打开，四周流出冷藏用的干冰的霜气，盒子里装着五支自动针管，每支的玻璃视窗中可以看到闪着金色粉状物的液体，犹如阳光点亮了星辰。被称作老大的人露出贪婪的目光，取出一支拿在眼前摆弄着。

“哼，不错，把她的头套摘下来......Taxol，你知道这是什么吧？”男人将东西举到少女面前。

“......”少女没有抬头，嘴巴张着流出血水和胃液。

“......没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这会是你今生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快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笑得发自内心。

少女气若游丝，微微抬眼，看到了针管里天堂般美丽的金色液体，和男人魔鬼般的笑。

“去，给她打上！”把针管交给手下后，男人玩味的撑住下巴，饶有兴致的观看着。

金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射到少女的手臂中，血管微微胀起，拳头被捏紧，不住地颤抖。“........唔...呃！......呃啊啊啊啊啊！！”

“咿呃！....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呜啊.....呜哇咕......咕哩”药效很快发作了，剧烈的疼痛和眩晕感，夹杂着浑身游走的瘙痒与火辣，奄奄一息的少女再次爆发出痛苦的嘶吼，嘴里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唾液和白色泡沫从嘴里不断流出。

“啊...啊...啊....呜咕..咳咳...咳咳......哈...哈......哈.........”过了半晌，或许是激烈的刺激终于消退，也可能是身体为了避免痛苦超出阈值而屏蔽了神经感受，少女垂着头不再挣扎，身上满是自己吐出的白沫和粘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早就听说这东西对人形效果很好，没想到这么有趣，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沉醉于暴虐的愉悦。

“......qs......”Taxol的声音及其微弱。

“嗯？还能说话啊，不错嘛！说的什么，再说一遍......”男人把耳朵凑近少女的嘴。

“啐！”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到男人脸上。“我说...去死！”少女失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男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浑圆，头上青筋暴露，牙齿发出挤压摩擦的声音。

“你TM的臭婊子找死！！！”

又是那个陶瓷般坚硬的拳头，发了疯似的撞在少女的脸上、胸膛、肚腹......每一下都深深的陷入少女的身体，凹下去的部位甚至还没反弹回原样就再次被撞击、挤压、蹂躏......

暴虐持续了很久。

少女垂着头，满脸是血，嘴里不断流出黑红的粘液......“老大...她应该是不行了。”一位手下趁着男人打累了的间隙说道。

“呼...呼...不行？....tmd给我把药拿过来......”

“......老大”

“快去拿！！！！！”男人嘶吼，脸上的肌肉狰狞地跳动着，双目通红。

“是..是......老大，给。”手下不敢正视男人，低着头双手呈上剩下的针剂。

“......小妮子，还tm挺顽强啊.....来，老子送你上路。”男人拔下两管针剂的保险套，一手一只，猛地插在少女的大腿上。

扑哧——药剂迅速打入少女的身体。

“嘎哈！....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根本懒得拔下针管，男人拿起盒子里最后两只药剂，用嘴咬开保险套，抬起一只脚踩在少女的髋部，俯下身去：“爽吗？第二小队的婊子，你们就是些人肉玩具，是tm个屁的战士，我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看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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