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

　　点点头，赵诚不再继续打扰她，告别安娜去吃早饭。

　　顺着右侧的走廊走进宽敞的餐厅，远处只有区区一两位客人坐在角落的窗边悠闲地用餐看报玩手机，偌大的场所里一张张空置的圆桌排列着等待他人使用，好像象征了浮梦馆过去的繁荣生意。

　　走到餐厅吧台前，赵诚没看到麻美子，可能还在更里面的后厨房内忙活。

　　浮梦馆目前上午时间段供应的简单早餐都是由女仆来负责的，仅剩的两位厨师分别要等到中午和下午才会上班，那对厨师父子分别负责的是中午到半夜的午餐、晚餐和夜宵。

　　看了一眼吧台上的呼唤铃，想了想，赵诚还是径直绕拉开吧台旁的矮门走了进去，身为酒店的所有者，想来客人止步的提示对自己是无效的。

　　绕到餐厅工作区走进后厨房，赵诚没看到麻美子，厨房里的是已经结束了花园中工作的琳，她端着一小盘披萨放到了等餐台上。

　　「嗯？」

　　少女看向门口，注意到了赵诚走了进来。

　　「嗨，主人……呃，我的意思是，老公……」意识到口误，琳连忙更改口称呼。

　　「对不起，我还在适应。」少女垂头丧气的道歉。

　　「没关系，慢慢来，老婆……」赵诚来到她身边，摸了摸琳的头笑道。

　　和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以夫妻相称实在太有意思了，自家亲妹妹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平时根本不愿这么肉麻的叫自己。

　　「嗯，老公，你饿不饿？我刚刚做了披萨，虽然我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好厨师，但我希望它味道不错。」

　　琳看向刚刚新鲜出炉的那盘小份的披萨，又些期待的看向赵诚：「它看起来怎么样？我最近才开始学着用烤箱。」

　　最近才开始学用烤箱？

　　赵诚有些疑惑，安娜不是说琳去年就被爷爷买回来了吗？

　　他来到琳的身边，拿起一块明显出现了焦斑的披萨饼，不动声色的咬了一口。

　　「……」

　　「嗯……」

　　不只是外表，里面也焦了……吃进嘴里又干又硬。

　　嚼着那团噎嘴的焦饼，赵诚看着面前这个眼神期待又忐忑的小女仆。

　　最终，还是违心的给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咸不淡……味道好极了。」他艰难的违心称赞道。

　　「真的？我这次没有烤焦吗？」

　　琳的表情有些惊喜，她的小脸蛋也雀跃起来。

　　「太好了，我一定能渐渐学会烹饪的……！」

　　好嘛，原来你知道自己烤焦了啊，赵诚心底苦笑起来。

　　实在不想强迫自己用这盘焦饼继续拷打自己饥饿的胃袋，悄悄将手上的披萨放回盘子，他转移话题着开口道：「说起来，琳……」

　　「嗯，老公？」

　　「关于我爷爷他，你对他有什么印象吗？我在国外长大，从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南奥有个爷爷。」赵诚问道，也不完全是转移话题，他确实想通过身边的人，了解一下那位给自己留下庞大财产的爷爷。

　　「对于爷爷的去世……我很遗憾。」

　　琳有些神色低落的垂下了目光，她哀伤的回想起自己的上一个主人。

　　「他是个好主人，他把我买回来后对我很好，事实上，他几乎是过去对我最好的主人之一，爷爷活着的时候，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事……」

　　「所以……老公，我希望你也能对我好一些……」少女偷偷瞄了一眼面前的新主人，声音忽然微小的如蚊子哼般祈求道。

　　「？……你很怕我吗？」赵诚意外的问道。

　　「……」琳可怜兮兮的看向对方，然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是的，老公，每当我换了一个主人，我都很害怕，过去曾有人对我很粗鲁。」

　　「唉……琳，轻放心，无论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样的主人……」

　　赵诚轻笑这摇摇头：「……在我这里，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永远不会！因为我讨厌暴力，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听到这语气认真的承诺，琳抬起头，眼中似乎多了些神采。

　　新主人的话在少女耳中听起来很真诚，虽然要求的称呼怪怪的，但他果然也是个温柔的好人。

　　「谢谢你能这么说，老公。」少女感激的道谢。

　　她忽然看到盘子里只咬了一口的披萨，想到对方好像还没吃早餐，于是反应过来：「老公，你还想吃点什么吗？或者喝点什么，要不我现在给你泡点茶？」

　　感受着嘴里还留着的干涩口感，赵诚觉得自己的早饭还是等麻美子小姐回厨房再说比较好。

　　「不着急，事实上，我也想更多地了解你，老婆，关于你的过去。」

　　「我……？」

　　琳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可从没有人想了解我过去。」

　　「那么，从现在开始有了。」赵诚笑着耸了耸肩：「听听我们俩的称呼，老公想了解自己老婆的过去是天经地义的事。」

　　少女眨眨眼睛，只当是自己的主人在开玩笑，怎么会有人让一个奴隶做妻子呢。

　　她低头无所适从的道：「……唉……我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

　　「让我们从简单的开始聊吧，比如，你是个艾尔人对吧？我对你们没什么了解。」赵诚起头提示道。

　　「嗯，是的，如你所见，那么你以前有和其他艾尔人聊过吗？」琳朝对方问道，对于自己的新主人，她也有些好奇。

　　「不，从没有过。」

　　赵诚解释道：「我来南奥才一天，之前我生活的大夏国在海洋另一边的大洲上，呃……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南奥以外的世界，在我们那里没有艾尔人，也没有奴隶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至少是相对平等。」。

　　「……哦，好吧，听起来真是个比这里好得多的地方。」琳有些向往的说道，但她摇了摇头，无论外面的世界怎么样，那里都没有艾尔人的容身之处。

　　「在南奥国，根据人类的法律，我这样的艾尔人都是奴隶，包括我们族群和人类生下的混血艾尔人也一样，都是奴隶。」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琳，因为艾尔人过去和这里人类的战争吗？」

　　「……嗯，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谈论这个，那是一段很黑暗的过去，总而言之，我们在历史上输了，我们族群的失败导致后来所有的艾尔人都成了南奥国的奴仆。」琳的小手捏着自己的拇指，悲伤的讲道。

　　「我们中的男性是廉价苦力，大多在城市以外的服劳役，在农场、矿场和建筑工地中干活，而女性大多则被安排在服务业，或是成为……嗯……我想你大概能猜到了。」少女叹息着，实在无法把「娼妓」二字说出口。

　　「但是，我们还是有一些权利的！最基本的那些，比如吃饭、睡觉和治病的权利，大多数保护法律也适用于我们，如果一个艾尔人奴隶收到任何形式的暴力虐待伤害，她的主人将会被处以罚款，奴隶将被政府没收带走。」

　　「……虽然，判定这些法律的大多数法官，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更多站在主人方的那一边。」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琳的声音更低了。

　　「还有，没有主人的监督，我们不能独自出现在除工作场所以外的公共场合，而且就算有主人的陪同，我们在街上也必须戴上项圈，否则主人会被处以罚款警告……」

　　赵诚皱着眉头，这听起来简直和大夏国内对待宠物狗必须栓绳的管理条款如出一辙，但当这些施加在一个活生生的智慧种族身上时，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提醒身份了。

　　「琳，你这三百年……全都是这样过来的吗？」他语气放温和的关心道。

　　尽管想到能合法拥有奴隶确实让他之前兴奋过，不过当艾尔人所面对的赤裸裸残酷现实真的摆在赵诚的面前，他发现自己还是动摇了。

　　哪怕是赵诚这样的自私自利的「带恶人」，现在都感到对艾尔人的些许悲悯打心中升起。

　　「不全是……说起我的过去，虽然我还很年轻，但我仍记得在我们艾尔人都沦为奴隶之前，有一段时间曾是自由的，那是战争开始之前，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姐姐，我记不太清了，毕竟我一生九成九的时间都在做奴隶。」

　　琳重新抬起头，强行真做自己的精神：「总之。我已经熬过最可怕的时期，要知道一百年多年前的时候，我们甚至什么权利都没有，当时的主人可以随意打骂甚至杀死我们。」

　　「但现在不会了，修改后的法律保障了奴隶的生命和生存。」

　　「……虽然，现在有些主人对待奴隶还是比其他人表现得更加糟糕……」琳有些后怕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面对自己面前的「少女」过去悠久的经理，赵诚不禁沉吟起来，他忽然开口问道：「我能问问吗，琳，在我之前，有多少人拥有过你？」

　　「嗯，让我想一下……就我记得的，包括你的爷爷在内，我想自己至少被九个主人拥有过，一切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去多久……」

　　……眼前的奴隶少女曾经历过足足九任主人啊，赵诚唏嘘的挑了挑眉。

　　不过，他不确定琳口中的「拥有」和自己想问的「拥有」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少女这幅轻描淡写的天真语气，甚至让经验丰富的赵诚无法判断对方是否还是处女。

　　况且老实说，赵诚不确定自己的经验能否在一个「三百岁」的艾尔少女身上奏效。

　　琳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新主人在猜测她是否存在性经验，艾尔族少女只是想起了关于过去的回忆，感慨万千。

　　「自从你们人类遍布这片大地以来，世界变化得太快了，我经常惊奇于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

　　「你知道吗，老公，我见证了历史上你们造出的第一辆汽车，第一种路灯，第一台电视，第一个金属人……这么多的东西，最近你们把房子建到了月亮上……」

　　「这一切几乎在眨眼间发生又结束，我学会使用人类工具的速度，甚至跟不上你们发明新事物的速度……」

　　「我同样这么想，琳，即使对于我这样的人类来说，世界日新月异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赵诚感同身受，就在他准备继续问问对方更多往事的时候，重新回到厨房的麻美子中断了两人的聊天。

　　「……诚桑……？」

　　麻美子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抱歉抱歉，刚才我去给三楼的客人送餐去了，诚桑是来点早餐的吗？」

　　赵诚回头：「是啊，麻美子，方便的话给我弄点吃的吧。」

　　「好的，诚桑想吃些什么？早上我推荐卷蛋饼套餐哦，客人和我们自己都很喜欢。」麻美子放下送餐托盘，来到琳的身边。

　　「嗯，就按你们常做的来吧，我对吃的没什么讲究。」赵诚答道。

　　「ＯＫ，那么请稍等十分钟就好。」麻美子说着，也看到了台子上琳做的那一小盘披萨。

　　她抓起另一块，在艾尔族少女同样期待的目光中塞进嘴巴咬了一口。

　　「……唔……有进步了哦，琳酱……」麻美子无奈的摸摸琳的小脑袋鼓励道。

　　「至少比上次尝起来好多了，不过烤的时间还是太长了哦……」

　　「……」

　　啊，这还算是有进步吗？

　　听着麻美子勉强的点评，赵诚差点笑出声，很难想象没进步时，小琳烤出来的究竟是什么黑暗料理。

　　　　　　　　　　　　　　第六章、浮梦馆

　　在餐厅吃完麻美子做的早餐，赵诚跟着琳的领路，开始熟悉自己的酒店，花了一段时间游览，他终于大致了解了浮梦馆的结构分布。

　　除却独立于外部的温泉浴场和花园，浮梦馆的酒店主楼内也不完全都是客房，一楼的餐厅和接待大厅自不用提，在酒店的五楼还拥有着健身、棋牌、台球、乒乓等室内娱乐场所，可惜因缺少客人和维护不足暂时陷入了停摆。

　　大致绕完这一大圈，赵诚忽然想起昨晚在电脑上发现的偷窥系统，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于是让琳将自己带到了酒店安保部门。

　　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个身穿正装制服，模样憨厚的年长大叔。

　　赵诚在员工名单上见过对方的信息。

　　陈安，五十八岁，已婚本地人，现在酒店里剩下的唯二安保人员兼维修技工，也是爷爷在世时的酒店老职员之一。

　　「……你就是我们的新老板吧？赵老爷的孙子？欢迎欢迎，我叫陈安。」陈大叔恭敬地伸出右手。

　　「你好，陈叔。」赵诚礼貌的和对方握了握手：「我来想查看一下酒店的监控设备，现在方便吗？」

　　「当然方便，你是老板，随时都可以来巡视，跟我来吧，监控室在里面的房间。」陈安点点头，转身带路。

　　赵诚带着琳跟随陈大叔走了进保安室，目光却注意到对方衣摆下露出的手枪柄。

　　「陈叔，酒店这附近的治安情况如何？我看你还配了手枪？」赵诚随即询问道。

　　对于来自大夏国严格禁枪环境的他来说，看到一个普通酒店保安随身带枪还真的感觉新鲜，据赵诚的了解，南奥国的枪支管理可谓是相当的宽松。

　　「……这个啊，放心，赵老板，咱们酒店所在的这个区治安很不错，这只是把失能手枪而已，没有杀伤性的。」陈叔闻言提起衣摆，露出枪套里的方头防暴电击枪。

　　「其实赵老爷还在的时候，店里面治安是由仿生机器人负责，我以前只是个专职维修技工，因为后来安保机器人都被前任经理带走了，安娜经理才让我赶鸭子上架兼职了警卫。」他挠着后脑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我放心了。」赵诚点点头。

　　既然在枪支遍地的南奥国，这里的警卫都不需要配备真正的手枪，说明附近的环境确实很安全了，想来也是，要不然爷爷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建酒店。

　　「不过说起治安，最近新闻上报道，尚王市有个到处流窜抢夺艾尔人的劫匪还没抓到。」陈大叔忽然看了看新老板身旁的小琳，转头对赵诚提了一嘴。

　　「赵老板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安全的话，我和巴姆都有持枪证，可以佩戴真枪，我记得老爷生前为了以防万一，买过紧急情况备用的自卫武器，都是交给安娜经理保管的。」

　　「哦，好吧，如果我以后有需要的话会问问安娜……」

　　说着赵诚来到监控室的电脑前坐下。

　　他看向墙上的一排排监控屏幕，又在安保系统的控制终端前快速略阅览了一遍整个酒店的监控画面。

　　果然如预料的一样，都是正常的、合法的安保视角。

　　保安室所连接的画面都是设置在酒店走廊与内外公共场合的普通摄像头，跟自己房间里爷爷电脑上的偷窥监控完全不是一套系统。

　　确认了真的只有自己能连接那些偷窥视角，赵诚满意的带着琳离开了监控室。

　　「琳，你如果还有自己的事就去忙吧，我已经记得酒店内部的路了。」

　　「嗯，好的，老公。」琳乖巧的点点头，她今天确实还有一些客房的清洁工作要做。

　　赵诚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中午都还早得很，于是重新回到一楼大厅去找安娜女士。

　　「我又回来了，安娜，有时间聊聊吗？还是正在忙？」他靠在柜台旁，向电脑后的安娜女士问候道。

　　「很抱歉赵诚先生，我其实希望自己很忙，但前经理用人脉夺走了过去与我们合作的客源渠道，如今的客人数量，唉……」

　　安娜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起了头：「而且，因为之前半年多的经营混乱，还有现在的服务缺失，评级机构已经下调了对我们酒店的评价。」

　　「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安娜。」赵诚安慰道。

　　「还有，直接叫我赵诚吧，这样亲切些，你为我和这家酒店所付出的已经让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

　　安娜笑了笑，看着面前年轻人那与已过世的赵老爷几分神似的眉宇，她也没有过分推辞：「好吧，如你所愿，赵诚。」

　　「怎么样？你觉得这间酒店，虽然已经被前经理那个混蛋搅乱了我们的生意，但它还是很不错吧？」安娜问道。

　　「这里相当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赵诚如实夸赞道。

　　浮梦馆的装修和布局设计档次都不低，这里或许不是那种豪华到极点的中大型酒店，但过去一定属于那种住着很舒适悠闲的度假优选之地。

　　最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天上掉馅饼，白给的。

　　「听到你这样评价我很高兴，赵诚，这间酒店几乎是老爷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安娜欣慰道。

　　她转身，从柜台后为赵诚倒了一杯凉茶递了过来：「那么你还想了解些什么呢？」

　　赵诚：「嗯，再跟我说说艾尔人吧，我从她那里了解了艾尔族的些许现状，但我觉得你这样的本地人应该知道更多。」

　　安娜喝了一口茶，她好奇的反问道：「所以，在南奥以外的国家，真的没有艾尔人存在吗？」

　　「对，没有，就我所知，除了网上道听途说的个例，新大洲以外的地方确实不存在艾尔族人。」赵诚确认道，他问道：「作为土生土长的南奥国人，你又是怎么看待你们与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安娜放下茶杯，「……嗯，好吧，其实，我个人对此感到很矛盾。」

　　「在南奥国，你敢相信吗，这里的大多数人潜意识里认为艾尔人不过是种……聪明的动物，但对我来说，这类高高在上的想法实在过于疯狂，要知道现在的科学证据早已清楚地表明，很久以前人类和艾尔族都有共同的祖先。」

　　安娜讽刺的笑了笑继续说：「曾有人反驳我，说我们和猴子猩猩也有共同祖先，但我觉得这样掩耳盗铃的说法简直可笑，毕竟艾尔人跟我们一样具备高级思维和智慧，他们能说话交流，有语言文字，历史上也有文明有国度。」

　　「虽然他们的学习新鲜事物的能力很迟钝，比人类慢好几倍，很难学会我们的科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动物，会这么想的人实在太愚蠢了，可惜，在我们的社会中这样愚昧的民众不在少数。」皱着眉头，安娜又喝了口凉茶压压怒气。

　　「我听琳说，艾尔人现在全部都是奴隶？」

　　「嗯，是的，确实如此。」

　　「真的没有能够自由生活的艾尔人？一个都没有？」

　　「其实，或许也并非如此，但那种特例存在十分复杂，因为就像我昨天晚上同你说的那样，个别个体即使意外获得自由，他们的处境不会比奴隶时更好，他们的自由身无法持续太久，以如今的科技手段，即便逃奴跑到深山丛林之中也躲藏不住，直到再次被政府或个人占有，甚至伤害。」

　　「……无论我或者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想，这就是南奥国目前的社会现在运行的现状。」安娜摩挲这杯口，沉默了下来。

　　「好了，让我们换个话题吧，这太沉重了。」

　　赵诚摆摆手，转而问道：「谈谈我爷爷吧，他生前个什么样的人？」

　　「哦，老爷他啊……」安娜沉吟着，不自觉脸上出现了怀念的笑意。

　　「他是个好人，一个很特别的好人。」安娜语气莫名，脸色忽然红红的，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无论别人怎么说，我认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也很有趣，很有故事，他说他年轻时是个科学家，你能相信吗？哈哈……」

　　「科学家？」老实说，赵诚相当意外。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刚刚形成的偷窥狂大款爷爷的老色鬼形象，替换成穿白大褂的老学者。

　　「对，我最开始认识他时并不相信，不过后来我还是相信了。」

　　安娜没有就此细谈，而是继续回忆美好的过往：「我不认识他的家人，也从没见过他的妻子，老爷生前几乎从不谈论自己的家庭，对于过去，他只谈论过曾经的梦想。」

　　「梦想？该不会是这家酒店吧？」赵诚问道。

　　「不，但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是老爷也已经释怀，他的年纪毕竟……」安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在，尽管没有家人的陪伴，我还是很高兴他安详的度过了最后那段日子。」

　　「那你呢？安娜，你又是怎么认识我爷爷，来到这家酒店的？」赵诚感兴趣的将问题转移到了对方身上：「我看员工信息上说，你足足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以上，那时候你才十五六岁吧？」

　　「哦，我？」安娜女士意外的看向饶有兴致的赵诚，她的记忆也随之回到了过去，不禁勾起了笑意：「我以前是这里的女仆，虽然当时的我非常讨厌在这里工作。」

　　「当时我家里很贫穷，是我父母硬要逼我出来打一份工。」她怀念的说道。

　　「但是，谁知道呢，我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自己一生的挚爱……」

　　听着对方的语气导向，赵诚突然有些难以置信，差点被茶水呛到。

　　「不，等等……咳咳……安娜小姐，你该不会是说……我爷爷吧！？」

　　「哼哼，很惊讶吗？我也许不该说的这么直白。」安娜点点头，大方的承认道。

　　真的假的……赵诚仔细打量着面前漂亮的女士。

　　自己那位爷爷去年过世的时候都七十六岁了，这二人的年龄可是差距了足足四十五岁啊。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他的年纪几乎能做我父亲的爸爸了，但我还是爱上了他……」安娜微笑着对赵诚认真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并不顺利……考虑到最早我很讨厌这里的工作，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肯定是不喜欢他的，但是……后来我对他待人的态度还是产生了好感，他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我们没有结婚，因为他不想束缚住我，但是，我想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多。」

　　我亲爷爷啊，您可真是老当益壮。

　　十几年前……爷爷都六十一岁了吧，做爷爷的年纪还能把到才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小妹妹，而且看如今安娜将酒店拼命保下交给自己的无私行为，这还是真心的相爱。

　　赵诚内心感慨起来：「……抱歉，勾起了你的回忆，安娜，我爷爷去世以后，你一定很难过吧。」

　　「是的，虽然因为年龄差距，我早其实已有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

　　安娜的眼神稍微黯淡了下来。

　　她又摇了摇头：「不过，后来当我发现前任经理居然试图夺走这里的产权，愤怒就压过了我的悲伤……幸好，我没有让他得逞。」

　　「现在，我只想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继续延续下去，就好像他还在一样……」安娜看向赵诚的双眼，此时的她，眼中满是柔情。

　　「你会的……或者说我们会的，放心，安娜。」

　　赵诚给了她一个足以安心的承诺。

　　他此时终于明白安娜所说的「这里几乎就是她的家」是什么意思了，也理解她为何会为了这家酒店如此拼尽全力。

　　既然这里已经与安娜女士结下一番因果，赵诚心里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去考虑卖掉这家酒店的选项。

　　赵诚确实脑海里考虑过这个预案，毕竟也存在着酒店再也无法复兴的可能性，最坏的情况下，作为完全不懂经商的自己，无疑将酒店转卖出去才是收益最大化的选择，到时候坐拥有上千万的身家，还能靠地皮源源不断的收租金，足够自己和妹妹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逍遥一生。

　　但赵诚虽然自认很坏很渣，可他为人处世仍有底线，至少让一个对自己有大恩的女士伤心的事，赵诚还是做不出来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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