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的天氣就如昨日一般和煦，律可走在夜霧旁邊，對四處的街景東張西望。相比日本，這裡的街景較為單調些，可能因為是一般的住宅區，街道上不會特別出現吸睛的東西。但堵在平凡店面大排接龍的景象，還是令律可感到新奇。

　　前往學校的路上，夜霧給律可看吉他譜，跟他說明待會團練要練習的曲子，順帶還抱怨團裡的誰誰誰老是在哪個音節慢半拍。「由於是突然請你來的，我想等到了以後，我們就先喬我們的部分，你有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吧，可以先熟悉一下樂譜。」夜霧才剛跟律可這麼交代，律可馬上說：「喔喔，不用這麼久也沒關係喔，我大概知道怎麼彈了。給我個……二十分鐘就可以。」

　　明明平時腦袋就像隨時故障的電視遙控器，非要有誰提點一下才恢復正常，唯獨接觸跟音樂有關的東西，無論腦袋還是肢體都運作地相當精明。夜霧的樂團要演奏兩種音樂，一種就是他拿手的吉他，另一種是電吉他。雖然不是沒接觸過電吉他，但還沒到相當熟練的地步。以前彈電吉他的時候，總會找奏手一弦切磋切磋。不曉得他現在如何了，希望他還沒恢復記憶也能過得不錯。剛才律可說的二十分鐘大部分都是要熟悉電吉他的手感。律可由不得感慨，夜霧的曲風還真多元。平常校園的樂團光一個曲風就綽綽有餘，他們竟然要兩種曲風?!

　　「早上吃得還習慣嗎？我基本上每天都吃這個啦。剛才看你們的反應，好像有點嚇到。」原本夜霧只想帶三人介紹自己的常吃的早餐，沒想到三人還沒吃就被早餐的樣子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律可清楚記得，早上端上桌的是碗辣椒乾拌麵，不但底下有紅油墊底，麵還鋪有滿滿的紅辣椒。這種時刻，律可難得慶幸自己是個機器人，因為彗星跟阿斯特爾光吃一小口，就辣得狂喝清湯。唯獨夜霧面不改色吸著麵條。

　　「確實有點嚇到呢，看到那碗麵會下意識覺得這不是早餐吃的東西。」律可如實回答。

　　「啊哈哈哈，說得也是呢，帶你們吃那家果然還是太刺激了點。不過我想這裏的東西應該都對你們比較刺激。」夜霧跟律可聊了幾句，大多都是夜霧分享自己的校園生活。雖然已經脫離校園生活好長一段時間（應該說機器人上學本身就聽起來很不合理），但夜霧的聊天方式讓律可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她的同班同學，沒幾句話就讓律可拉入高中生的打鬧日常。

　　「是說……」然而，歡快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夜霧的這聲停頓瞬間讓氣氛凝結下來：「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我記得應該沒有告訴過你們才對。」

　　「呃……」律可頓時愣住了，他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他微微往後看，看見彗星跟阿斯特爾走在一塊，離律可跟夜霧好一段距離，還假裝聊天，對，完全可以看出在假裝聊天。

　　「呃……阿斯特爾君，難得到這裡了，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彗星硬扯出笑容開話題，視線故意避開律可。

　　「這個嘛，這一帶蟹黃湯包好像很有名，我們要不待會去看看吧，啊哈哈哈哈哈。」阿斯特爾回應，語氣聽起來很不自然。

　　這兩個渾蛋，律可心想，一定是預料到夜霧會問這問題，才會特意走那麼遠。如果只是一般成員，只要像平常那樣接露對方真實身分，說服對方戴上就好。然而身旁的這位非但已經畢業，而且畢業的原因還是這麼的……總之，就連要不要讓對方戴上都值得深思了。

　　律可原本想裝作沒聽到，筆直地向前走，但眼角餘光還能瞄到夜霧散發出的銳利視線，心想這大概滿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於是律可決定開口，許是因為緊張得情緒，嘴張起來，大得像準備吐泡泡得金魚。律可說出：「其實我們……」

　　「到了。」夜霧停下腳步。

　　「欸？」律可轉頭一看，夜霧說的學校看來就是這裡。

二、

　　一行人來的日子正好是假日，校園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人。律可跟彗星一進到校園，馬上就想起上次他們在某間高中尋找夏色祭跟白上吹雪的往事（詳情回顧第一章），至少比起上次，這裡不必擔心人群壅擠的問題。

　　走到一間教室，夜霧率先推開門，馬上就看見其他成員已經拿好樂器。

　　「（中文）夜霧！你可終於……欸？妳身後那些人是？」其中一位成員看到夜霧，原本想斥喝她遲到，但看到她身後的人，氣馬上消去，反倒開始好奇這群陌生人。

　　「（中文）啊，抱歉又晚到啦，這群人就是我昨天在群上提到的日本朋友。而這位粉紅色頭髮的小哥就是我們的臨時吉他手啦。」夜霧說著，手指向律可，律可也對其他團員靦腆地笑。

　　其他成員難得看到外國人，腦海全想著這輩子學過的日文搬出來，雖然最後只擠得出一句「請多指教」。「請多指教！」其他成員做出90度鞠躬，說出來的氣勢就像黑道小弟對大哥喊出：「夜露死苦」，颯爽程度跟某獸人黑幫首領有得拚（影山紫炎：「哈啾！」桐生可可：「齁齁，天氣都好成這樣還打噴嚏，真是隻雜魚狼呢。」影山紫炎：「閉嘴，臭龍！」）。

　　強大的敬意反倒讓律可有些不好意思：「欸？是不用那麼客氣啦啊哈哈。」

　　另一位成員對夜霧說：「原來這些人就是來幫忙的啊。不好意思啊，乍看還以為是妳烙人來呢。」

　　「什麼話，」夜霧回答：「我看起來像會烙人的壞傢伙嗎？」

　　「像。」成員們看到夜霧不良少女的裝扮，紛紛點頭稱是。

　　如同律可先前講的那樣，剛發給他的樂譜很快就學會，不到半個小時，他就已經能流暢彈出來，全團的排練很快就開始。雖然水準不及專業樂團，但品質還是挺不錯的。樂團演奏的時候，彗星和阿斯特爾在一旁觀看。途中阿斯特爾一直欲言又止，彗星看到有些疑惑：「怎麼了，阿斯特爾？」

　　「吶，彗星前輩覺得…」阿斯特爾猶豫幾秒，決定還是說出來：「我們該給夜霧戴上裝置嗎？」

　　「嗯……」沒有給出其他反應，彗星雙手插在胸前，陷入沉思。假如是其他已畢業成員，當然會義無反顧給他們戴上，管他什麼公司政策，該取回的記憶就是要給人取回。然而中國組的成員自加入以來，一直很少有機會可以跟日本組的成員往來，甚至後來因為一連串的網路事件讓Hololive只好退出中國。她不曉得，當這假不良的善良女子想起自己在直播生涯遭遇的事，是否還能對他們露出親切的微笑？

　　接著，彗星很快就注意到夜霧唱到一個要轉高音的地方，轉得有些生硬。

　　「嗯，待會跟她提醒一下好了。這地方轉音轉得有點硬。」說完，原本靠在牆上的身子倏地直起來，聽在曲子要結束，準備給夜霧指導一番。

　　「哇，這該說偶像對音樂的堅持嗎？」阿斯特爾原本以為自己跟彗星就負責發呆，沒想到自己的發呆夥伴很快就退出行列。阿斯特爾滑起手機，結果滑沒多久，當曲子再度演奏，馬上注意到貝斯不停搶拍。這搶得太嚴重了吧？等演奏完，阿斯特爾馬上把視線掃向拿貝斯的人，那人看起來正為自己彈很快沾沾自喜呢！阿斯特爾走向貝斯手，也想說指導一番，貝斯手聽不懂日文，對阿斯特爾有些害怕，阿斯特爾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在日本。原本不曉得該怎麼教，直到夜霧說要再排練一次的時候，阿斯特爾突然想到可以幫他打節拍。阿斯特爾用指關節輕敲桌子，發出響亮的聲音，貝斯手也很快意識到，節拍是敲給自己聽的，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速度。

　　排練效果相當順利，不，甚至超乎預期。夜霧感覺自己已經不是在排練，她從一次次的進步當中得到近乎實際演出後的喜悅。她沉浸在音樂裡，希望其他成員跟她有相同的感受。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幸運，遇到這麼懂音樂的朋友。

　　排練好幾次以後，全員都已經軟成一灘爛泥。眼看要到午餐時間，某位成員站起來，打算幫忙訂飯盒。那成員才拿起手機，就有人提議訂飲料，其他人馬上附和。「喔！我過去買！」即便練到有些身心俱疲，夜霧還是率先舉手，決定當跑腿的那個。

　　「喔，真勤奮啊。那路上小心。」律可對夜霧說，夜霧回應以微笑。沒想到夜霧要跑出團練教室，不小心把彗星的包包撞倒，包裡的東西頓時散落一地，包括眼鏡裝置也滑到夜霧腳底。

　　「啊，抱歉！呃，這是……什麼？」夜霧一臉困惑看著裝置。雖然她還不知道這裝置的用途，但光是讓她看見裝置，便足以讓三人繃緊神經。

【讀者投稿】

問：作者幾歲啊？

答：在歷經長期連載的煉獄下，我已經化為金鋼不壞之身，捨棄世間對年齡的概念。對於年齡，我唯一確定的是，自己心智大概只有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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