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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盒与玫瑰花,1

[db:作者] 2025-08-05 08:29 5hhhhh 7520 ℃

“东西都带好了吗?”

“当然啦,你都帮我检查过了。”

“万一我忘了给你放什么东西呢,媳妇?”

“哼,咱们还没结婚呢。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叫我的?”

“好啦,小笨蛋。注意安全~”

“拜拜~”

……

“让开让开!快叫博士来——”

“星极!星极!!!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叫凯尔希医生过来!”

“博士……对不起……星极小姐……被敌人凌迟了……这是她的……仅存的……呜……”

“闭上你的嘴!!!星极……星极……我知道你累了……醒醒……我们先去医疗组……我们还没结婚呢……”

“不……博士……她已经……已经……”

“胡说!不可能!星极……星极你醒醒……你还是爱我的吧……对吧,你还是爱我的吧!!!”

……

星极牺牲了。

巷战的时候,星极不慎落入敌人的圈套。

而且,是因为博士的指挥失误,才使得星极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深入敌后。

前天刚刚进行了葬礼和遗体火化。她的星辉剑和天球仪被放在博士的卧室里。

可那场葬礼,博士没有到场。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独自瘫在控制中心的地上,不停地往自己的嘴里灌酒。身旁早就堆满了酒瓶和烟蒂,还有与星极的婚礼日程。一个月之后,他们应该共同携手步入婚礼殿堂的。

眼泪早已流干,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唯一清楚的事情是:他害死了星极——害死了自己的未婚妻——害死了那个他发誓要陪伴一生的人。

屋外,阿米娅正焦急地敲门,身旁是同样焦急的干员们:“博士!博士您把门打开!”

凯尔希眉头微皱地站在她身旁,不安地看着控制中枢锁死的大门——博士是整个罗德岛的主心骨,如果他崩溃了,其他干员必定会受到他的影响。

“博士!求你打开门吧!”铃兰推开别人,用她的小手奋力拍打着大门。

“博士!”第二位干员喊道。

“博士!”第三位干员喊道。

“博士!!!”所有干员不约而同地开始大声呼唤他。

忽然,控制中枢里传来玻璃瓶破碎的声音和博士沙哑的哭喊声。

他指挥过无数战争,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粉身碎骨般的感觉。

可他必须要振作起来,现在罗德岛还需要他,他不能绝望,更不能自私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良久,博士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两条腿往门口走去。

“欸?博士?”阿米娅看着眼前这个站立着的人——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干尸。她望着博士,心生疑惑:这难道真的是那个宁死不屈的博士吗?

“我害死了星极……我害死了星极……我害死了星极……”

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话,只是自言自语着,像僵尸一样蹒跚着挤进人群,消失在走廊远处。

打开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鼻而来。所有的窗帘都被他拉上,漆黑的房间里,有道光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它们,与在桌角放着的星极的骨灰盒,证明着星极曾经确实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证明着一个事实——博士害死了星极。

“我回来了。”他关上门,跪倒在桌前,抱着骨灰盒,就像是当初抱着爱人的遗体一样:“亲爱的,想我了吗?……还有……还有三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他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嘿,你饿了吗?今晚……今晚想吃什么?前几天……你……你受伤了……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一言为定?”

说完,他无力地亲吻了一下星极的照片,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可双腿早已失去了力量,就在他要迈开脚步走向厨房时,他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因为酒精的作用,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睡死在星极的星辉剑和天球仪旁。

……

博士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广阔的空间内,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罗德岛大厅的礼堂——他和星极原定要在这里举办婚礼。而他就倒在礼堂里的长廊上,可地毯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白色。

“博——士——”

“星极?”他环顾四周,发现在长廊尽头的舞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被聚光灯照耀着。那个人身穿婚纱,背对着他,双手向前弯曲,好像正捧着什么东西。

“星极!”他迈开腿跑过去,“你还活着!”

“不——”

“嗯?”他来到星极身边,轻轻拍了拍她。

忽然,她转过身来,博士看见了她身上布满的刀伤——还在不停地流血;博士也看清楚了她手上捧着的东西——那不是玫瑰花束,而是她那颗被敌人剜下的心脏。

“啊!”博士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了!”

“怎么了?”面前的“星极”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着,像机器一样:“是你,让我在战场上陷入重围,让我被敌人凌迟而死。”

“不是,你听我解释——”

“不。我不需要解释。”她恐怖的平静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仇恨,“我如此地深爱你,为你唱歌,与你一起观星,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难道,我的生命,在你心中的地位,真的一文不值吗?”

“你误会了!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独一无二的人!我不可能眼看着你被敌人夺去生命的!你要相信我!”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忘恩负义的叛徒。”说完,她手中的心脏化为一滩血水,钻过她的掌心流到地上:“你,打碎了我的爱;现在,我要让你,用血和生命偿还。”

说完,她也像那颗心脏一样,连同婚纱一起溶解了。

“如果我无法得到你的爱……别人也别想得到……”

“星极!星极!!!”

博士猛地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环顾四周,乱七八糟的房间、不堪重负的烟灰缸、满地的酒瓶、他和星极的旅游合照、用红纸印刷的婚礼日程、星极的星辉剑、天球仪,以及她的骨灰盒……

“是梦吗……”博士松了口气,接着,无穷的伤感又覆盖了他的全身:“是梦啊……”

可惜,星极已经不在了,她最后一次上战场之前,每天都是她叫博士起来,博士也总会像小孩儿一样紧紧抓着被子不放,想再多睡一会儿。

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星极的骨灰盒前,弯下腰看着她的黑白照片,双手轻轻抚摸着盖子:“以前……都是你……喊我起床……”

眼前的一切被模糊,她姣好的面容被无底洞般的痛苦所浸泡:“亲爱的……起床了……天不早了……”

星极被锁在照片里,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起床了……起床了……”

他用脸蹭了蹭照片,安静地注视着她。她的身姿、她的秀发、她的双眸——

忽然,照片里的一切瞬间变成了一颗心脏,一颗腐烂的、长满菌斑的、被脓血浸泡的心脏。还在无力地搏动。

“呃啊!”博士吓得连忙后退,但那颗心脏似乎从照片里跳了出来,一边搏动,一边漂浮着追上博士,好像要融化到博士体内。

“滚开!”

他举起手掌奋力抽去,可手掌竟融入到了那颗心脏中!博士甚至感受到了粘稠的脓水在渗入自己的指尖!

他害怕地用力甩手,但那颗心脏在沿着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地向自己的胸腔蠕动。

“救命啊!”博士用脚把那个心脏踩烂,大叫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打开宿舍门狂奔到走廊外,不顾阳光刺得自己睁不开眼睛,跌跌撞撞地冲进控制中枢,险些撞上正准备去训练场的临光。一路上,他甚至听得到粘液蠕动的声音。

阿米娅看到逃兵一样的博士,放下文件小跑过去:“博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阿米娅!”博士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双肩,“快通知所有干员进入紧急状态!我在罗德岛内部发现了不明生物!就在我的房间里!”

“不明生物?”阿米娅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不明生物?长什么样子?”

“就是……一颗心脏!看上去已经腐烂了很长时间了,而且还在跳……里面还有血!你快去看看!”

“啊?不可能吧。”她以为博士在跟自己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怎么不可能!”博士大吼道,“它刚才还吃了我的手!我的手上还有它的血呢!”说完,他伸出刚才融入心脏的右手。

但阿米娅看到的只是博士的手而已,只不过沾了一点灰尘:“您看错了吧?哪有什么血?”

他定睛一看,刚才手上沾的脓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就连那种粘稠的感觉也没有了。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博士惊魂未定,他拉着阿米娅,像小偷一样溜出控制中枢,沿着走廊悄声走到自己的宿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那个东西就在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消失了,至于他说的血,也随着那个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有什么不明生物啊?”阿米娅问道。

博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我发誓,刚才那个东西就在我的房间里!是从星极骨灰盒上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哽住了。

“博士,博士。看着我。”阿米娅搂住他,“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星极小姐,你可能是太累了。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就像当时我们失去特蕾西娅殿下一样。但是,我们不也挺过来了吗?”

“好了,好了。”博士无力地推开她,“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阿米娅倾听博士说话的时候,感受到几滴炽热的水滴打在她的头上。

“博士,我以罗德岛领导人之一的身份,给你批准一个月的假期。你最近也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我……”

“没事的,最近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

“嗯。谢谢。”博士说完,又看了一眼房间,生怕那个东西从房间的哪个角落再次出现。

“我宁可不要这一个月的假期……”他苦笑着,走进自己的宿舍。

几乎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了那种令人作呕的声音。他瓷在原地,万箭穿心般的伤感立刻被令人窒息的恐惧取代。

那个声音在哪儿?好像在那个挂着星极照片的墙角;又像是在桌子附近,上面放着星极的骨灰盒;又有一个相同的声音从星极的星辉剑和天球仪那里传到博士的耳朵里……

地上流出一滩污血。博士顺着血迹看去,发现在桌底有一个东西正在抽搐。他抓起一把水果刀,蹑手蹑脚地挪到桌前,但他俯下身去之后,只看到另一条血迹通向墙角。

他趴在地上顺着血迹爬去。从书桌,到茶几,到厨房,到卧室……血迹逐渐变成了脓水,脓水又与未干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然后是腐烂的肉泥。

一直绕到门口之后,痕迹忽然消失了。

“逃跑了吗?”他长舒一口气,把水果刀随手扔掉。

可水果刀落地的同时,一个庞然大物挡住了从门外射入的阳光——

一个被腐肉包裹的心脏就立在他的身后!

未等他大声叫喊,“心脏”就伸出了缠绕在它上面的动脉,博士躲闪不及,被蟒蛇一样的动脉绞住脖子,拖进肉里来回挤压、消化。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

“怎么样?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别害怕呀,亲爱的~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哟~”

“尽情地享受被折磨的快感吧,博~士~”

……

再次睁开眼时,博士发现自己身穿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窗外一片漆黑,看上去已经是晚上了。

四周围满了干员。刚才发生的事情浮现在他的脑海,他试着活动一下身体,虽然四肢很沉重,但似乎是完好无损的。是幻觉吗……

“博士。”凯尔希拿着记录板走到他身旁,“先别动,你刚才昏倒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你现在必须静养。”

“那我的工作——”

“放心,阿米娅已经跟我说过了。工作可以延期,但现在还不是你垮掉的时候。”她伸出右手搭在博士的肩膀上反复摩挲,“安心养病吧。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来看你。”

“嗯,谢谢。”博士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凯尔希。

“好了,各位都回去工作吧。”她摆了摆手,干员们便陆陆续续地走出病房。凯尔希看了看博士的体检报告,也走了出去,关上吊灯,把病房门关上。

博士长舒一口气。刚从死亡的阴影走出,他感觉自己有些虚弱。他不想回忆与星极的生活,不想拉窗帘,不想干任何事情——现在他只想睡一觉。

他撕下手上的医用胶布,拉过被子盖住身体,合上沉重的眼皮。

“哼哼……”

“谁啊?”博士睁开眼对着黑暗问道。

没有回应。“听错了吗?”他自言自语道,接着闭上眼睛,用被子捂住头,掌心朝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又一次从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好像就在自己身边?

笑声彻底打消了他的困意,他紧闭着眼,努力想让自己睡着来忽视那个尖锐恐怖的笑声。

忽然伴随一声撕裂般的巨响,博士看见一个肉色的东西从黑暗深处飞来。他根本无法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黏到自己的脸上,将里面的液体全部挤压进他的头颅。

博士猛地睁开眼睛,那种粘稠的感觉还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脑袋里似乎也被糊状的东西所填满。

自己的被子早就被自己的冷汗打湿,粘在他的身上,然而恐惧牵制着他的四肢,只有眼球能勉强转动。

胸腔在剧烈地起伏,他压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嗯?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的脸上了?

虽然灯光很暗,但他仍旧看到了天花板上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滴漏。同时,他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还在不停地大笑。

把灯打开!先看看是谁在房间里!

他努力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开关在门口,他现在必须要走到门口把灯打开。

深呼吸,放松……

他伸出右手,自己的右手一点一点地长满霉菌,然后灌脓、流血、皮肤脱落……最可怕的是,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连神经都被霉菌腐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谁他妈在我的房间里!给老子滚出去!!!”

回应他的只有崩坏的笑声。

博士用余光瞥见自己的右手——看到了自己的手骨,而现在,手骨也在一层层地剥落;床下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蠕动,他又听见了心脏被踩烂时发出的声音。

难不成那个东西又来找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从床上跳起来,飞奔到门口,找到那面装开关的墙,双手慌张地摸索着寻找开关。身后那种令人作呕的声音还在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

明明自己的手就在凯尔希关灯的位置附近,但他的一只手和另一条仅存的手臂怎么也摸不到开关。

那个声音好像马上就碰到自己的脚后跟了。

他害怕地惨叫着,但墙上的开关好像被人挖走了一样。

忽然,一滩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衣服,从腰部缓慢地向上爬行,博士闻到了那股自己最害怕的腥臭。

他屏住呼吸,伸出自己尚且完好的左手摸了摸后背。

左手传来黏腻的感觉。

“救命啊!!!”

他不小心失去平衡,头重重地磕在墙上,正好碰到开关。惨白的灯光立刻充满了整个病房。

“什么都没有吗……”他盯着吊灯,让光线直射自己的眼睛,好一会儿才从恐惧的心情回复过来。

“博士,你一定要镇静,如果你被这点恐惧吓到了,我可看不起你……”他怯懦地嘟囔出几个字眼,想要逼着自己忘记刚才的事情。

就在他有了一丁点困意,准备回到床上的时候,吊灯的灯罩出现了一丝红色,而且面积在不断地扩大……最后,那红色灌满了灯罩,红色的液体从灯罩溢出,“哗啦啦”地流到地上。

“不……不可能……”博士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几下——

砰!

灯丝烧断了,房间顿时陷入漆黑。

背上传来的蠕动的声音、从灯罩发出的液体流淌声,尖锐的笑声……

“哗啦”一声响,博士觉得自己的体重好像瞬间减轻了不少,他摸向自己的肚子,却最终几乎在后背的位置摸到了骨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博士拽开宿舍门拔腿就跑,自己的喉咙好像吊着一个秤砣一样,双腿也变得格外沉重,就像是在拖着另一个人跑步一样。

整条走廊都是干员们的宿舍。而且……每间宿舍都传来了那个瘆人的笑声。

“控制中枢!快进去!”他大声叫喊着跑进控制中枢,把门反锁,门外传来了一阵愤怒的打门声,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呼……”

博士转过身,这才发现控制中枢的灯光也有些损坏了,天花板上的灯管不停地闪动着。在他的指挥台前,好像站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你是谁!”

没有回应。

“你想让我干什么!!!”

没有回应。

“我在问你问题!你如果是个活人的话就他妈回答我!”博士对着那个人影大吼。

“我已经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她转过身,博士看到她的面容,吓得瘫倒在地:“星极……”

依旧是那一身装束,而面前的星极,依旧那样残破:“你想干什么……你半夜出现在这里干什么!我最近的幻觉是不是你操纵的!说!!!”

“哦呀哦呀?这么快就学会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话了?”她走到——不如说是像鬼魂一样飘到博士的面前,“以前那个虚伪的你,可不会这样冰冷地跟我说话呢。”

“不……你不是……”

“嘛,算了。既然以前你对我的温柔,也都是骗我的。那我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

“你不是星极……你不是我深爱的那个星极!星极从来不会这么多疑!你到底是谁!”

“呵呵……没错,我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可是当我踏上战场之后,你有权力操控我了,所以,你为了那个你真正爱的人,把我引向敌人的包围圈!我凭什么不怀疑你!”

“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好你个博士,我当初为什么就像傻子一样把我自己所有的爱都献给了你一个人!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喝咖啡!为什么要带着你一起看星星!我为什么没有在上战场之前先亲手杀了你!”

博士欲哭无泪地看着她,任何解释已然变得苍白无力。

面前的这个人还是星极吗……

“不过嘛……”她停顿了一下,“我倒是还没有见到任何人,能让博士有心动的表现……”

“就是啊!”博士抢过话头,他一定要跟她讲清楚。

“看来藏得很深呢……”

“什么——”

博士还没说完,星极手上捧着的心脏幻化成一把由骨头制成的匕首:“难道博士你没有感觉,你的体重减轻了很多吗?”

他猛地反应过来,刚才他好像没摸到自己的肚皮。

星极走上去把他扑倒,一只手伸进博士的上衣。

“找到咯!”

“噌”的一声响,她割断了什么东西:“哼哼……现在博士已经跟我一样咯!”说完,她把手从博士的上衣中抽出,把手中攥着的东西扔到身后。他顺着那个东西划过的轨迹发现身后有一滩肉色的东西,正在无力地抽搐。

灯光很暗,但他还是在那里面看见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至于那一滩包裹着脏器的东西,他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

而星极的婚纱,在腹腔的地方,也是空落落的,里面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直冲脑门,可他用于呕吐的器官也流到外面了。

“惩罚游戏还没有结束,不能昏过去哟~”她诡异地笑着,用手中的骨刀戳瞎了博士的双眼。

真正令博士害怕的是,他甚至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你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反正没有了那个真正的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他喊道。

“直接让你死?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多没意思啊?”她用双指挑起博士的下巴,“我要让你,痛不欲生,一点,一点地凋零……”

声音越来越缥缈,好像在随着控制中枢的阵阵阴风而消散。

“好好享受吧~”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星极!”

……

博士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幻觉……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博士的脑海充斥着种种问题,但这些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经历了这几次虚虚实实的离奇事件之后,他开始相信,星极的灵魂为了找自己复仇,附在了自己的身上,星极没有死——至少她的灵魂没有死。

但正因为相信了这一点,他心中对星极的思念,彻底转为了对她的灵魂的恐惧。这个原先他朝思暮想的人,现在正满足于欣赏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十分坚信:他们已不再是坠入爱河的情侣,他们早已成为跨越生死界限的仇敌。

冥想之时,病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开门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阿米娅带着干员们买的礼物和营养品来看他了:“博士早上好。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没有那种晕眩的感觉了。我估计今天就能正常作息了。”他努力地把自己做过的噩梦憋在肺里,“我真的没有事,你放心吧。嗯。没事。”

“博士您怎么了?看您的脸色,您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阿米娅担忧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需要我去叫凯尔希医生吗?”

“不需要了。”

“嗯,那么,祝博士早日康复。”阿米娅微笑着向博士鞠了一躬,“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博士连忙爬起来拽住她的衣角。

“嗯?博士还有什么事吗?”

“能……留下来陪陪我吗……”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胆小而想要别人陪着啊。他在心底暗自嘲笑自己的懦弱,可他现在除了接受自己的懦弱外,真的别无选择了。

“没问题呀。”阿米娅爽快地答应了,“那我就坐在你的身边吧。”

“嗯。谢了。”

阿米娅坐在床头,博士疲惫地望着病房门:“阿米娅。”

“嗯?”

“如果……嗯……”好像是做了很强烈的心理斗争,“如果……你失去了某个……特别在意的人,比如凯尔希。你会有什么感觉?”

“博士是在说星极小姐吧?”阿米娅立刻领会了博士的意思,“嗯……我会很难过,甚至伤心到连哭泣都忘记了。但人死不能复生,毕竟我们这一生,终究是为了自己而走。归根结底,他人只是自己的旅伴。”

博士安静地听她讲话。

“博士,凯尔希医生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

“什么?”

“‘有些人死,犹如山崩。’对于我来说,如果某人的死能让我真正感受到地动山摇般震撼,我会竭尽自己全力去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听着她的话,博士与星极的点点滴滴,不经意间在眼前一闪而过。那些过往云烟多么美好啊!

“这样,等我真的不得不与他们分别的时候,我会为他们流干自己的眼泪。但我也永远不会后悔,因为我相信,我没有在应该陪伴他们的时候选择让他们孤身一人,哪怕是一分一秒。”

博士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他的的确确在自己空闲的时间内,认认真真地陪伴了星极。

“毕竟嘛,相对于这片大地来说,我们真的太渺小了。我们罗德岛声名远扬,但我们能做的,只不过是帮助苟延残喘的感染者延长他们痛苦的生命。我们无法决定人们的寿命,但我们却能给他们带去精神上的永生。让死者永远安息,让生者不再痛苦,可能这才是罗德岛发挥的最大作用。”

博士默默点头。

“而且,假使星极小姐还活着,如果她看到您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她会多么心疼,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所以,振作起来吧,哪怕仅仅是为了让星极小姐的灵魂能够安然地看着你好好生活。”

他真正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改变了。或许自己的幻觉和噩梦只是因为自己太想念她了。博士心想。

他把头埋进阿米娅的怀抱中:“是啊……可能我只是太累了。忘了我之前干过的荒唐事吧。”

“是啊。我们都累了。”阿米娅搂着他,轻轻抚摸他的额头。

好舒服……就像是当初自己躺在星极的怀里一样。

“阿米娅。”博士搂住她,“谢谢你,在我这么伤心的时候还能陪着我。”说着,他往阿米娅的怀里挤了挤。

阿米娅柔软的双手抚摸着博士,他感到阵阵酥麻由头顶向自己的全身袭来。

不一会儿,酥麻的抚摸感的面积逐渐减小,好像她正在轻轻地挠博士的头皮;但不一会儿,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拿刀片和铁丝网刮自己的头发。

“阿米娅,你在给我梳头吗?”

没有回应。只有“吱吱嘎嘎”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鸣叫声。

“谢谢,等我翻个身。”他推开阿米娅的手。

她把手挪开,接着又搭在了他的头上。

“等一会儿,阿米娅。我这样躺着有点不舒服。”

又试着去推了推她的手。她几乎在手被推开之后立刻弹了回来。那不像是骨头的触感,倒像是……

博士睁开眼睛。

阿米娅不见了,他正躺在一只巨大的黑棕色甲壳虫身上!它正在用自己的足抓他的头发!

“不可能……你……阿米娅……”

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他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摸它的下颌,里面流出了粘稠的黑棕色唾液。

博士连忙从它的身上爬起来,那虫子也从床上滚了下来,洁白的床单被它分泌的唾液染上了一大片棕色。

一股浊流猛地顶到了自己的喉咙,他用尽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在这个地方呕吐。

可那个东西还在一边发出刺耳的鸣叫一边驱动着自己的三对足爬向自己啊!

“真他妈没用!勇敢一点!”他狠狠地唾骂一句,抡起拳头朝它坚硬的甲壳打去。

虫子好像感觉到了疼痛,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博士毫不犹豫地攥紧拳头,狠狠地暴打那只虫子。

“对!就是这样!你再怎么叫也没人回来救你!你他妈赶紧给老子去死啊!!!”他疯癫地大吼,对着那只虫子拼命地拳打脚踢。

虫子被他打碎了甲壳,坚硬的下颌开始源源不断地冒血。

此时,病房门打开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像人一样庞大的虫子像潮水一般用了进来。其中一只用它的口器发射了一张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把他牢牢地困在了墙上。然后它们窸窸窣窣地冲到他面前要掰住他的胳膊。

不,现在一定要冷静!等它们把这张网拆开的时候,自己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挣脱,然后赶紧逃跑,否则自己就会被绑到虫子窝里,被裹上恶心的粘液,然后被它们和它们的幼崽凌迟,成为它们的口粮;或者自己会被开膛破肚,扯出肠子,成为它们产卵的巢穴!

自己正处在一个极为不利的位置,但他只要趁着网被拆开的时候顺着它们之间隔开的缝隙就能十分轻而易举地逃出去!

果然,它们拆网的时候,中间正好留出了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他当机立断,挣开它们如离弦之箭一般逃离了病房,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狂奔。身后的虫子气急败坏地“吱吱嘎嘎”地发出声音。

好像是在呼唤同伴,他就在要转弯的时候,从走廊的另一端冒出来了数量惊人的虫群。

“坏了!”他刹住脚步掉头往回跑。同时,耳边传来“嗖嗖”的风声——虫子在向他发射酸液。射偏了的酸液打在墙上,把墙壁烧穿了一个洞。

可没等跑几步,在走廊的另一头又出现了虫群,就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

自己被包围了。两边的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忽然他在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扇门,但不确定是不是上锁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狂奔到那扇门前,尝试着转动把手。

门奇迹般地打开了!

他不假思索地挤进门里,顺手将门反锁,还顺势挤断了一只虫子的触须,在地上无力地跳动了几下之后,就流干了里面的血,一动也不动了。

但回过神来,他恨不得一头碰死在墙上——

这个房间是他的卧室。

“怎么样?喜欢我的杰作吗?”

“嘶……”博士倒吸一口冷气,“星极!我已经受够了!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出来?哼,多么幼稚的博士啊。”星极冷笑一声,“不过嘛……我倒是可以让它们出来会一会你。”

“什么东西——”

一时间,腐烂的心脏和手臂、自己的器官、那些虫子,得到了星极的命令,从黑暗中出现,互相挤压糅合成一滩黑色的糊状物,但它们并没有直奔博士,而是移动到她那放在墙角的星辉剑旁……

“你……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星辉剑从地上直立了起来。

“我要你偿命!!!”

星辉剑直奔博士的额头。他侧身躲闪,星辉剑划破自己的头皮,牢牢地钉在墙上。上面的糊状物顺着剑刃爬到了墙上,好像要像星辉剑一样奔自己而来。

“星极你给我去死!!!”他随手抱起一个东西奋力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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