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幾天後，發生在深山民宿裡的火災及恐怖屠殺以邪教組織集體自殺為結果透過電視新聞報導。身為當事人的帝統沒有仔細聆聽新聞的講述，不過聽到新聞報導員一直在念「集體服用毒品」、「使用藥物未明」這樣的內容，他便知道事件經過入間銃兔和幻太郎的「努力」，已經向著他們想要的方向發展了。

當然，他們之前光顧的餐廳被關閉，在熱衷於神秘話題的討論區上成為新的都市傳說，而日前因狗隻散步被發現的女性骸骨，在經過鑑定已經確實是失蹤了一段日子的地質學家，看來是受到神秘礦石影響的她被教團視作聖軀的後補而帶走了。

今天，同樣也是二人洗完胃後出院的日子，為了慶祝亂數招呼他們來到自己的工作室，待客的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外賣美食，看得這幾天來都是吃醫院素餐的二人食指大動。

對先一步進門的幻太郎拉動起手持紙炮，在飛舞著彩色紙條的空間裡，亂數依然是活潑歡快的小惡魔模樣，“幻太郎！帝統！恭喜你們出院！今天買了很多吃的，要盡情吃了個夠啊！”

亂數並沒有誇大來說，桌子上放滿了薄餅、壽司、炸雞等慶祝食物，如果吃的人只有亂數和幻太郎的話肯定會造成浪費，不過再加上帝統卻是剛剛好的份量。

像急著分享新玩具的孩子般，滿臉笑容的設計師舉起了手中的蛋糕盒，裡面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蛋糕，“這是新開的蛋糕店的熱門商品，快來試試看那一款比較美味，下次我和小姐姐一起嘗嘗看！”

“呼呼，對帝統來說無論那一種都沒有所謂吧。”

“哦！我只要有吃的就足夠了！”

見到蹦蹦跳的亂數，幻太郎露出了柔軟至極的笑容，慢慢和帝統走入工作室內坐下。

“今天的費用全部都是由我出資，所以帝統想吃的話要聽我的話～今天會好好地使喚你的♪”

“這可真是有意思呢，讓帝統做什麼好呢。”

“欸！為什麼只有我要被你們隨意使喚，那幻太郎要做什麼？”

早就料了帝統會這樣反抗，亂數像掛件一樣一把抱住幻太郎的腰，“幻太郎被我指名來負責聊天，帝統如果不想幹活的話可以把你的那份錢拿出來哦。”

代入奇怪的角色扮演裡，幻太郎以輕浮的舉止搭上亂數的後背浮誇說道，“呵呵，麻呂身為澀谷的頭牌牛郎，天職是要陪著貴客聊天，新來的自然要當來跑腿。不想當的話可以把欠款還清哦。”

“啊～我突然覺得能為你們二人服務非常光榮啊！”

本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仍然沉溺在經歷危險事情的緊繃感下，但當幻太郎他走到工作室內部，跟亂數做起即興的胡亂鬧劇、逗弄帝統把他耍得團團轉時，他終於有種自己已經回到日常的實感。

“帝統～把這塊蛋糕取出來！”

“是，我現在切！”

“能把草莓蛋糕拿過來嗎？小生想要吃這一款。”

“小的知道了！”

被指揮著做雜務伺候他們的青年打開了蛋糕盒子，將蛋糕端出來，醇厚的白色奶油與鮮艷的紅色草莓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幻太郎單是看著已經能感受到入口時的酸甜滋味，他用匙子勺起了蛋糕的一角，對蹲在身邊幫他們倒飲料的帝統說道，“帝統，搖尾巴叫汪汪…”

“汪汪汪！”爽快地笑著的青年沒有任何質疑，幾乎是在他說完指令後立刻叫了幾聲。

“…學貓叫三聲。”

“喵喵喵！”留意到幻太郎的聲音隱約變得愉悅起來，亂數笑而不語，很會看氣氛的不去戳破他的發現，“啊哈哈☆真好玩。”

“好，給你獎勵。”幻太郎將匙子遞到帝統嘴邊，有東西直接送過來，帝統第一反應自然是張開嘴吃掉，不過在感受奶油在舌頭上溶化的過程時，他才遲鈍地發現自己是被投餵了。

思及此，帝統剛想抬起頭來叫偵探不要把自己當作玩具那樣玩弄，但見到他跟亂數說著什麼笑得開心的側面，想要說的粗魯話突然煙消雲散。

最後一頓飯下來後，不出所料吃得最多的人是帝統。

“呼...吃飽了。”

“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出院的慶祝，結果是帝統吃得最多。”

“嘛，不也挺好的，反正之後也需要帝統幫忙收拾垃圾，吃多一些是應該的。”

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幻太郎從沙發上站起身來道別，“差不多時間了，這幾天來沒有去事務所和回家，小生要去採購物品，暫時先行告辭。”

“好的！ByeBye！”

“再見啦！”

亂數和帝統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對幻太郎揮手道別，當幻太郎關上了工作室的門離開後，亂數跳起身來，走到工作室更深處的內部，推出一個沉重的手推箱來，“帝統，東西都在這裡，今晚見面時你就交給小姐姐們吧。”

帝統有點心煩，所以他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著，“今晚就不能不去嗎？”原本這頓慶祝聚餐吃得挺開心的，但當話題拉回今晚他不得不前往的晚飯時，帝統對腦內中浮現出的女性身影感受到一種複雜的忐忑感。

“這是定期的見面，你知道是不能翹掉的啊。”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帝統這樣說，亂數舔著棒棒糖笑著回話，將帝統煩惱的表情收入眼中，“如果帝統怕的話，我可以把西裝借給你穿的啊，畢竟西裝是男人的戰衣哦。”

“不需要，只是跟老媽吃飯不用穿得這般莊重。”

直言不需要西裝便不需要西裝，即使知道自己今晚要去的是需要穿著正裝的高級餐廳，但帝統直接以便裝打扮在剛剛好的時間提著手提箱來到被預先包場的餐廳，知道裡面的人早已認出自己的長相，他就像光顧普通的家庭餐廳那樣走到指定的桌子前，對已經坐在座位上端莊地喝著紅茶等待的女性說道，“只是回收危險物品而已，完全不需要你這個大人物出面吧。”

穿著得體高貴，擁有一把深藍長髮看著便知道她知書識禮的女性將手中的紅茶杯放下，對青年的粗暴口吻彷彿已經習慣了一樣，東方天乙統女冷靜淡定地回答，“呼…定期確認一下愚蠢的兒子還活著，是身為母親的責任…”

“是嗎？那麼見到我還好好地活著，我可以走了嗎？”帝統故意笑起來調侃她的問著，面對兒子這個頭痛的說話方式，乙統女早已摸索出一種迂迴的挽留方式，“餐點已經準備好了，你離開的話廚師便會丟到垃圾桶去…”

帝統聳聳肩，懷著對食物必定要有的感激之情，他拉下了椅子坐下，將手提箱交給跟在乙統女身邊隨行的助理，“手提箱很重的，小心一點。”

沉默的服務員將餐前紅茶退下，換上高腳杯往內倒落剛開瓶的紅酒，乙統女拿起杯腳輕輕搖晃裡面寶石般的液體，與同樣拿起了酒杯的帝統來了一個碰杯。

叮…

酒杯與酒杯間敲出了清脆一聲，成功除掉舊政府派系的財政來源，乙統女的心情明顯很好，她細聞紅酒濃烈的果香後淺嘗了一口，“手提箱裡面放著的是在地下遺跡發掘出來的神秘礦石嗎？”

“啊，還有同樣在那個遺蹟裡發現的人骨笛子。這兩件東西最好嚴密看管，不要隨便讓人去觸碰，不然會有機會令人精神失常發狂。”

面對帝統這個說法，乙統女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在回收的時候，你這不是已經觸碰過了嗎？”

“這種魔性的東西對本身已經不正常的狂人沒有太大效果。”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一樣說著，帝統也跟著喝了一口紅酒，為入口香濃的滋味愉快地瞇起雙眼，“老媽你不相信神明之類的東西很正常，但如果我說這個礦石上附有神秘病毒，可以透過任何方式的接觸潛伏在人體內，然後這個人骨笛子能夠發出獨特的音色刺激交感神經，造成近似催眠或精神失常的效果，這樣從科學層面上是不是具有說服力？”

帝統這樣說的確是有他的道理，乙統女故且接納他的說法，將神秘礦石和人骨笛子都嚴密看管收納起來。

一杯高濃度的紅酒下肚後，兩母子在進餐時都處於半醉半醒的狀態，氣氛變得沒有剛才見面時那樣緊繃，而脫離了正事的話題亦漸漸朝著帝統的私生活展開，“為什麼卡裡的錢你完全沒有用過？”

“裡面又不是我賺回來的錢，我不會白白去用的。”

“但是向認識的人借錢卻可以？”

“唔…這回事跟那回事是不一樣的，我這是借，是會還的。”

除了信用卡完全沒有被兒子用過外，乙統女在見面後還有另外一件一直在乎著的事想說，現在終於靠著酒精影響成功說出來，“雖然我不指望你能夠正正經經過日子，但有時候希望你不要玩得太出格，令身體受傷…”

帝統有點喝上頭，臉上微微泛紅，貪杯的再讓服務員為他倒滿杯子，“欸…你在說什麼？”

“頸上的傷口…你該不會想說這是被狗咬的吧。”

乙統女一提到頸部，帝統立刻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認為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他嘀咕著輕聲說道，“啊…只不過是蝴蝶的親吻罷了。”

“嗯？在說什麼傻話…”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有說過。”認為乙統女不會記得小時候關於蝴蝶的事情，帝統以喝酒的動作作為掩飾，強行讓這個話題中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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