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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小散仙(4.27:当时只道是寻常) - 1,2

[db:作者] 2025-08-05 08:32 5hhhhh 8850 ℃

  只听那声音清亮的女子道:「刺客竟敢这等猖獗,敝宫定尽绵薄之力!翠羽、紫玉,你们传令下去,命雷电、霞霓二宫弟子将园门紧闭,布守四围,不得放人随意出入,天虹宫弟子随我搜园!」

  小玄心中一紧,暗忖:「原来是撞进鲤园了!那些女子,定然都是辟邪宫门人……」

  旋闻数声应喝,传令之声层层递了出去,片刻之后,脚步声杂起,似乎有人朝这边行来。

  小玄心念电转,正疾思脱困之策,忽听背后有人低声悄唤:「小玄。」

  他心口一震,即时回身,竟是李梦棠与夏小婉两个师姐,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大师姐要我们设法送你出城!」小婉压着声道。

  小玄心中感动,转朝李梦棠望去,见她迅速地游目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忽地快步走到假山边上,朝自己与小婉招手。

  小玄同小婉赶忙过去。

  李梦棠往假山壁上垂落的大片藤萝当中一靠,压着声朝两人低唤道:「进来!」

  小玄同小婉略猫下身,钻入茂密的藤萝之中,一左一右挨在她身旁。

  李梦棠双手捻诀,口中念念有词,陡见四下的藤萝活了似飞跃起来,围着三人纵横缠绕,眨眼之间,已将他们密密实实地完全遮裹住了。

  「落木无边!」小玄怦怦心跳,胸口一片温柔。

  三人方才藏好,便见几个提着长剑的辟邪宫女弟子快步走了过来。

  三人屏息静气,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几个女弟子并未停留,匆匆朝前行去。

  三人方才悄松口气,便闻得许多人声传来,悄从枝叶的缝隙间望出去,瞧见远处的石径上又行过一大帮人,为首的两个女子风姿绰约容光逼人,一个顶盘九真髻,一个头绾随云髻,身披云罗宝绫,赫是辟邪宫二宫主雷电仙子念无邪及三宫主霞霓仙子龙绣霓,后面跟随着二、三十个门人,苏嫣、穆宝儿、祝美菱、纪芷晴、林蓉与薛小依皆在其中。

  「她们也来铁峡关了!」小玄心中一跳,目光落在祝美菱身上,不觉多瞧了几眼,不知怎么,忽想起当日别离时她问的那句话来。

  ——我们还会再见到吗?

  在她们的另一侧,则大多是男人,有老有少年岁不一,从衣饰上瞧,僧、俗、道皆有,个个目蕴精华仙风道骨,神貌气度皆俱非凡。

  这些人中有许多陌生面孔,小玄只认出当中有十五师叔晏明,二十三师叔朱晃,还有杨奕及先前见过的那个紫衫男子,雪涵则跟在一个面若淡金、长须飘胸的紫袍老者身旁,眉心微锁神情凝重。

  李梦棠出师多年,同雪涵一道久侍天道阁,识得的人要比小玄多得多,除了知晓那紫袍老者是五师伯丘定真,还认出余者当中有天道阁四绝其一的长痴公郤景,蜀山名宿大笑仙公翁莫忿,以及蒲鹿然、邓巽、朱珪、嵇稷、乐羊燮等化外仙真,均是加盟天道阁的正气之士,胸口怦怦疾跳,心知小玄若是给这些人发现,那便意味着灭顶之灾。

  行走间,念无邪忽问:「袭击少帅的刺客,统共来了几个,可有哪位瞧见?」

  「共有三个!」蓦闻一声怒吼,一人从人群中迈步向前,却是先前丧父的贺天雕,双目如血赤红:「其中两个,家父认出是魔界的邪秽,叫做什么黑白魔姬!」

  众仙动容。

  「魔界沉寂多年,竟然又出来兴风作浪了?」念无邪沉吟道。

  「魔界屡遭诸方诛剿,太至于西方伏法,残孽寥寥无几,黑白魔姬当年身受重伤,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这位公子,令尊不会认错人吧?」朱珪捋须道。

  「绝无差错!」贺天雕咬牙切齿道:「那两个魔头歹毒无比,一俟家父认出她们,便即痛下杀手!十之八九,就是为了掩藏形迹!」

  众人神情凝重起来。

  「这位公子,不知令尊是哪位?」邓巽问。

  「家父姓贺,讳字上震下元!」贺天雕道,胸膛如涛起伏。

  「原来是荡魔堡贺老英雄呀,他老人家诛邪伏魔无数,亦曾为合剿魔界出过力,那便不会瞧差了!」朱珪点头道,他不知贺震元已殁,瞧瞧贺天雕,有些纳闷他为何如此激动。

  这时旁边有人附耳低言,告知原由,朱珪方才明白过来,怒目扬声道:「贤侄节哀,城门已闭,各处皆在搜捕巡查,铁峡关已成天罗地网,吾等定当擒住这伙卑祟邪魔,为令尊祭奠!」

  「天上亦尽可放心,老夫已在空中放出了十数只云嚣,昼夜皆能视物,目力可及全城,管教刺客插翅难飞!」一个大腹便便、满腮浓须的老者有些得色道,他乃蜀山一脉的名宿,姓翁名莫忿,号大笑仙公,性情颇为顽劣,偶尔为老不尊,然辈份于蜀山诸派中却是极高。

  小玄不识得他,而李梦棠与夏小婉不久前才随黎山老母拜见过此仙,深知他那云嚣奇禽的厉害,不由对视一眼,暗暗忧心。

  「还有一个刺客!」贺天雕怒容满面道,「我曾在玉京见过,是皇朝新晋的少国师,姓崔,名小玄!」

  「崔小玄?」杨奕心中一跳,想起那遥遥掠见的身影,当下再无怀疑,提声道:「莫非那孽狐?先前我在耕云苑中似乎瞧见过他,只恨当时迟了一步,没能将其逮住!」

  「孽障潜入城中了?」朱晃沉声道。

  「小玄不是那种阴险小人。」雪涵忍不住道,怒朝贺天雕斥问:「你瞧见他行刺少帅了?」

  「亲眼所见!在下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小贼最先发难,一路追杀,屡将少帅逼入绝境!」贺天雕大声应。

  小玄只听得怒火攻心,悄自骂道:「这家伙睁眼说瞎话,无冤无仇竟来诬陷我!果然跟贺天雕那混蛋是一家子,全都不是好人!」

  其实这并非贺天雕存心构陷,而是他只瞧见前半截,没看见后半段,只瞧见小玄尾随方少麟而出,没看见小玄在楼下阻击刺客,加之丧父之下哀怒攻心,心绪急乱,因而未加细察便断下定论。

  「不可能!」雪涵柳眉轩起,争辩道:「我们赶到之时,正见小玄拚力阻击刺客,怎么可能同他们是一伙的!」

  在旁的杨奕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紫衫男子冷不丁道,「或是做戏也未定。」

  「赵师兄,你人不在场,请莫率下断言。」雪涵冰着脸道。

  紫衫男子微微一笑,不再吭声。

  原来此人是丘定真门下弟子,姓赵名彦,同杨奕一般,皆为玄教四代弟子中的翘楚,虽然身手不凡,但因行事素来低调,在外的名头远不如杨奕。

  「雪师妹!」杨奕勃然发作,厉色道:「那孽障已被逐出门墙,你怎么还屡屡帮他说话!」

  小玄忽然想到,方少麟是大师姐帮自己约出来的,待众师长得知,这事多半有口说不清了,骤又想起此前师父已因为自己遭受责罚,如今大师姐怕是又要被自己连累,不禁忧灼交加,心中极是难过不安。

  「小玄向来磊落,我相信他绝不会做这种鼠窃狗盗之事!」雪涵毫不退缩道。

  杨奕愈怒,厉声道:「你也是,梦棠也是,我瞧你们皆魔怔了!一个个邪迷心窍,三魂六魄全都叫那孽狐给摄去了!」

  藤萝中的空间十分狭小,躲藏其中的师姐弟三个不得不窝挤做一处。小玄臂侧挨着李梦棠,忽察她娇躯微颤了一下,眼角余光乜去,见她靥泛薄晕,丽色可餐。

  雪涵听他辱骂小玄,心中也动了怒,冷冷道:「那往后就离我们远点,莫要处处似那什么跟着粘着!」

  杨奕面色丕变,抬手指着雪涵,正要报以厉言,忽见那长须飘胸的紫袍老者缓缓抬腕,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此人正是赵彦之师、玄教三代门人中排行第五的丘定真,号云须仙,长侍重元子左右,修为高深莫测,便是教中同门,知其深浅者亦寥寥无几。

  「不怕让人看笑话么。」丘定真轻喝。

  杨奕与雪涵微垂下首。

  各派门墙内的事,向来甚是敏感忌讳,不容外人窥探,况且这几句当中似乎还涉及门人与邪魔勾连之秘,同行众仙真听在耳中,却是个个神色如常,以示无意窥伺。

  「无须再争。」丘定真淡淡道,「待拿着了人,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他于玄教中威望甚高,常为教尊重元子的喉舌,杨奕与雪涵哪敢拂逆,便都闭上了嘴。

  贺天雕虽不知这长须老者是何人,但见他气度超凡,心中虽然急怒,亦不敢再贸然言语。

  众人继要前行,龙绣霓忽朝假山瞥了一眼,道:「那边树木甚多,须得仔细瞧瞧。」

  念无邪点了下头,众人亦纷纷称是,遂一同朝假山行来。

  李梦棠、小婉及小玄皆知这些人当中高者如云,此前相距甚远,方才未被发现,若是到了近旁,纵有妙法遮蔽,亦势必隐藏不住,一时心中怦怦疾跳,暗叫要糟。

  就在此际,忽见一个辟邪宫女弟子飞身奔来,朝念无邪及龙绣霓疾声报道:「启禀二宫主、三宫主,适才有两个身份不明之人击伤了门人,强行从西南夺路逸出!」

  众人面色齐变,念无邪沉喝道:「追!」真气一提,当先掠了出去。

  「莫叫刺客走了!」大笑仙公喝道,拔身紧随,余者亦都纷纷掠起,急朝西南驰去。

  转眼间,石径上只剩下两人,却是杨奕同赵彦。

  赵彦微笑道:「师兄怎么不走?」

  杨奕半晌不语。

  赵彦见他满面阴沉,心中雪亮。

  杨奕猛地飞拳击出,将径旁的一块青绿湖石轰得粉碎。

  赵彦负手瞧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微笑。

  「你笑什么?」杨奕道。

  「小弟瞧师兄面上似有不平之色,莫非有甚心事?」赵彦道。

  杨奕悻悻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小弟欲要与师兄说几句兴许得罪的话,不知当不当讲?」赵彦斟酌道。

  杨奕胸口起伏,依然没有吭声。

  「师兄可是在为某人闷闷不乐?」赵彦道。

  「小爷才不屑与那贱人一般见识!」杨奕恶狠狠道。

  「小弟说的是梦棠师妹。」赵彦道。

  杨奕身躯一震,错愕地盯住了他。

  「我们深交多年,你心里边惦念着哪个,难道做兄弟的还不知晓么。」赵彦微笑道。

  杨奕深深呼吸,依然没有言语。

  「只是小弟有些为你不值啊!」赵彦道。

  「不值?」杨奕抬眼望他。

  赵彦点了一下头。

  「怎么不值!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子能配得上我,那便一定是她了!」杨奕长叹一声。

  赵彦笑了起来,嘴角挂着嘲讽。

  「你觉得我配不上她?」杨奕怒目相视。

  「是她。」赵彦摇摇头:「是她配不上你!」

  杨奕瞪着他。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已非完璧了。」赵彦轻轻道。

  「什么!」杨奕面色骤变,双手猛地扯住了他的襟口,怒容喝道:「你胡说个什么!」

  「梦棠师妹已非处子之身了。」赵彦道,宁定地任由他揪着胸口。

  小玄心中一阵乱跳,忽然感觉到臂侧的李梦棠似在微微轻抖。

  「信口雌黄,我宰了你!」杨奕吼道。

  「我念着与你兄弟一场,着实不忍心见你蒙在鼓里,枉受煎熬,这才拼着冒犯实言相告,倘若你甘愿自欺欺人,尽可当小弟放屁!」赵彦面不改色地淡淡道。

  「你是从何得知?」杨奕厉声道。

  「小弟修习过一种观人法门,这些日从旁细观,终知梦棠师妹……」赵彦双目微微一眯,停了下方道:「已失了红丸。」

  「荒谬!仅凭区区一术,就敢下此断言!」杨奕恼怒道。

  「实言告诉你吧,小弟所修的观人法门,叫做《诸珍妙相通微义枢》,乃吾教不传之秘,师尊于三年前方才传授与我,这上古奇术可观人根骨,识人禀赋,拿来鉴别女人是否为处子,不过是小菜一碟,绝无谬误!」赵彦傲然道。

  「诸珍妙相通微义枢?」杨奕心中一跳,猛地想起上次在夜光潭畔,就曾从那个紫发邪姬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言指此术乃是玄教法门。

  「再者,你我相交多年,小弟可曾有过一言相欺?」赵彦继道。

  杨奕面色越来越难看,身躯抑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罢罢罢!」赵彥冷冷一笑:「待你日后自行验证,便知小弟所言是真是假!」

  「我会的!」杨奕有些狰狞道,面色一片灰败。

  小玄听他们污言秽语,不由怒火中烧,只觉臂侧的师姐娇躯抖个不住,心中又惜又怜,忽尔探臂过去,环过纤腰悄悄抱住了她。

  李梦棠吃惊地轻挣一下,岂知男儿的手臂毫不退缩,依然牢牢地搂在腰上,她心中怦怦疾跳,生怕给另一边的小婉发觉,不敢再动。

  「是谁?」杨奕突从齿间迸出一声,状如疯魔般飞脚踹出,将跟前的一颗大树硬生生拦腰踢断,虎吼道:「到底是谁?我宰了他!」

  「这个嘛……师兄应该比小弟更加清楚吧。」赵彦微笑,阴恻恻道:「其实并不难猜,九师叔门下,就只有一个男人,若要小弟推断,那个夺去你心上人红丸的家伙,十之八九便是她们师姐妹拼死相护的玄狐余孽了!」

  此语一出,登如滚滚惊雷,不单将杨奕轰得金星乱冒,就连躲藏在藤萝中的李梦棠与小玄亦都给震得心头剧跳。

  第三回

  假凤虚凰

  李梦棠满面晕红,昏昏间忽地一惊,却是想起小婉就在旁边,这些言语给她听去,不知会作何想?眼角悄悄瞥去,猛见小婉正乜眼自己腰际,心中愈慌,就于此刻,恰逢小婉抬眼望来,视线两下一触,赶忙转头,各自把目光移往别处。

  李梦裳又羞又窘,偏偏男儿的手臂依旧无知无觉地紧搂腰上,半点没有放开的意思。

  杨奕双拳紧握,目中似乎燃起熊熊裂火,只灼得眼眶生痛。

  那小贼怎配!

  「狐性最淫,想想上两只玄狐,祸害过多少女人……」赵彥一手托着下巴道。

  「待我擒住妖狐,定要将之碎尸万段!」杨奕炸喝一声,倏地拔身而起,疾朝远处掠去。

  赵彦阴阴一笑,随后驰去。

  ◇ ◇ ◇◇ ◇ ◇◇ ◇ ◇◇ ◇

  周遭静了下来。

  躲藏在藤萝中的三人依然不敢乱动。

  「这园中到处是辟邪宫门人,等天黑再想办法离开。」李梦棠悄声道,她耳根微红,有些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男儿。

  小玄立马点头。

  能同思念已久的两位师姐这般待在一起,莫说等到天黑,即便是待到天荒地老,他也甘之如饴。

  在这窄小的空间里,除了李梦棠身上那熟悉的淡淡幽香,还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芬芳,那多半是小婉的吧?他陶醉地呼吸着,又觉师姐几缕柔柔的发丝触着脸颊,心中欢喜无限,只觉一切都美好的不得了。

  「二师姐,你瞧小玄的脸上的伤口,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小婉忽道。

  李梦棠赶忙转头,朝小玄仔细一看,见他右颊上的伤口皮肉翻开,应是锋利之物割破所致,血迹半凝,暗红中竟然夹着丝缕诡异的青绿色,不由一惊。

  「怎么?」小玄问,见两个师姐神情凝重地盯着自己,不觉抬手,就要朝脸上摸去。

  「别碰!」李梦裳捉住他的手,另一手玉指如兰轻扬,一抹淡淡的青气自指尖吐出,轻烟似的笼罩住了他颊上的伤口。

  小玄顿感一阵清凉拂来,脸上的辣痛很快便消退了大半。

  李梦棠运转灵力,氲氤的青气在指尖吞吐,将伤口中的污血一一汲出,直至新血全部呈现为鲜红色,这才改换印诀,以帮他止血及封闭伤口。

  小婉从怀中取出帕子,轻轻为他拭去伤口边上的血污。

  帕上香泽微盈,小师姐那温腻软滑的手儿还不时触着颊上,小玄心里美不可言,胡思乱想道:「倘能时时受用这等温柔,小爷纵是天天受伤,亦是大赚特赚!」

  忽听小婉低呼一声:「小玄衣上怎有这么多血?」

  李梦棠循她目光望落,赫见小玄胸下的锦袍上染了片不小的血迹,心中大吃一惊,赶忙去松解他的衣襟,小婉亦从她腿上探身过来帮忙,手都有些抖了。

  小玄怔了怔,这才想起先前挨了那灰袍女子一刀,立感胸下有些痛了起来。

  「轻点。」李梦棠低唤,同小婉忙乱了一阵,这才小心翼翼地揭开粘满了血浆的衣袍,一道极深的可怖伤口露了出来,位于心口下约三寸之处,此时犹渗着半凝的血,血中同样夹带着丝丝诡异的青绿。

  双姝轻吸了口凉气。

  小婉抬头望了望小玄,有些埋怨道:「都伤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吭声?」

  小玄嘿嘿一笑:「适才忙着逃命,一时顾不过来。」

  「什么时候伤着的?」李梦棠问,兰指掐诀,再次施法帮他医治。

  「就适才。」小玄应。

  「那个灰衣女子?」李梦棠继问。

  小玄点点头。

  「血里怎么会有这种颜色,是不是有毒?」小婉担忧地问。

  「是邪毒。」李梦棠沉声道。

  「厉害么?」小婉心中一阵纠紧。

  李梦棠没有吭声,心忖如果两个刺客就是传说中的黑白魔姬,那便非同小可,抬头望向小玄,柔声问:「你觉得怎样?」

  「好得很,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无妨的。」小玄微笑应道,他见两个师姐俱是忧心忡忡,心中也暗暗奇怪,思忖自己身上戴着不坏圣皇锁,若在往时,这样的伤口应该早就自行愈合了。

  「这还小伤!」小婉薄嗔道,心中一阵紧揪。

  夹带着丝丝青绿的污血不断被灵力汲起拔出,似乎无穷无尽,李梦棠蛾眉微蹙,神色愈来愈凝重。

  「不会是……」小婉低声道,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点惊慌。

  「怎么了?」小玄忍不住问。

  「近日几个从飞岩堡撤下来的将领,身上受了各种奇异的伤,其中有好些人的伤口极难愈合,血中皆呈诡异的青绿之色。」李梦棠道。

  「就如我这伤口一般?」小玄问。

  「甚是相似。」李梦棠道,「几位师叔伯昨儿瞧见,都有些疑心那些伤是魔界邪兵碧蝎子所至,但因其器匿迹已久,未能确定。」

  「碧蝎子?」小玄问。

  「是一对恶名四播的魔刃,于《周天诸灵榜》刀器榜上排名第六十一,乃是魔祖太至诸般邪兵之一,后赐与黑白魔姬中的墨无双,据传刃上蕴着诡秘邪毒,令中刀者伤口不愈,一个不好,邪毒便会深侵脏腑,待到那时,即便是金刚罗汉已禁受不起。」李梦棠继续施法,忧心万分地盯着他胸下的伤口。

  「后来呢?」小玄道。

  「我们用了许多珍罕的奇药,费了极大的气力,总算暂时稳住了那些将领的伤势,但伤口依然一直难以愈合。」李梦棠道。

  「如此说来,皇朝军中,潜藏着魔界的人?」小玄沉吟道。

  「今日袭击你和少麟的刺客,只怕都是皇朝军召来的魔界邪祟。」李梦棠点头道。

  「安逸侯的能耐还真不小,竟能召集这么多魔界高人为其所用……」小玄悄忖,问道:「魔界到底在何处?当中都是些邪祟魔怪么?」

  李梦棠略为思索道,「魔界既不同于太古冥界那般疆域分明,又不同于水族海界那样一目了然,它存在于天地诸界,六合八荒、甚至虚空虚无之中都有它的影子,可谓无处不在。」

  「至于何谓魔,更是一言难尽。」李梦棠停了下,继道:「魔与仙、妖、精怪一样,在这天地中的存在,要比神久远得多。它们或许是由这世间万物的阴暗一面所生,从来我行我素,不受任何束缚,它们有着万千种不同的形态,叫你说不清楚它们到底是何物,可是当它们每次出现在你面前,你就会明白,它们就是了,因为灾祸、血腥及死亡总会如影随至。」

  「如此邪恶!」小玄皱眉道,「对了,七绝界与邪宗算不算是魔界的?」

  「本来就是一家。」李梦棠道,「传闻于第一次诸界大战之时方才一分为三的,或者更准确地说,七绝界与邪宗就是魔界的两个分支,枝叶茂盛,都很庞大。」

  小玄还想再问些关于邪宗的事情,却听李梦棠转对小婉道:「你盯着外边的动静,我需专心为小玄处置伤口。」

  「嗯!」小婉应了一声,屏息静气细听周边动静。

  李梦棠趁机捉住那只缠搂在腰上的手臂,不着痕迹悄悄将之拉开,还板着脸瞪了男儿一眼。

  小玄笑眯眯的——能抱这么久,也该心满意足啦!

  李梦棠口中默默颂念,兰指如蝶翻飞,一连变换了几个印诀,蓦地一掌轻覆小玄胸下的伤口之上,却是见他鲜血中的邪毒难以除净,遂使施展出了如意五行中疗伤效果最强也是最耗费灵力的功法「返枯回荣术」。

  小玄顿感大片暖流涌入胸下,登时通体舒泰,后脑勺枕着柔软的藤萝,不觉有些恍惚。

  时如水逝,几欲睡去的小玄感觉胸下微微一紧,启目瞧去,见李梦棠已收了功法,在伤处敷过丹药,取了条软纱正在为他包扎,光洁的粉额上泛着细细地汗颗,显然消耗甚钜。

  小玄既感激又怜惜,只想将她拥入怀中,但见小婉正望着自己,这才没敢乱来。

  「你为何冒这么大的险来铁峡关?」李梦棠忽问,美目飞掠了下那从裤头隐出的红火一眼,为他拉上衫袍,整理衣襟,不觉间玉颊已晕,悄悄地烫热着。

  小玄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多半是想见水若了呗。」小婉笑眯眯道。

  李梦棠微微一笑,没有再问。

  然小玄心念数转,终究还是不愿瞒着这两个至亲至爱的师姐。

  「我这趟来,其实是专程来找方小子的。」小玄道,遂将自己这数月来经历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述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当中不能说的部分,特别是牵扯到武翩跹的一概只字不提。

  双姝听他讲完,不由目瞪口呆,心中皆如惊涛骇浪一般。

  「你们不信?」小玄道。

  「信的。」小婉即应。

  「你当真除掉了昏君,并且皇后拿你取代了他?」李梦棠轻声问,隐隐想到了什么,神色异样凝重。

  小玄点头。

  李梦棠心念疾转,又问:「少麟相不相信这些事?」

  「他?」小玄不太确定,「将信将疑吧?」

  李梦棠一阵沉吟,久久不语。

  「怎么了?」小玄问。

  「一会出了城,你便即刻回玉京去。」李梦棠道,又思索了片刻方道:「这些秘密,以后再也不要透露给任何人。」

  小玄点了点头,虽然不明所以,但这二师姐从来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此事牵扯极大,待我先在这边弄清楚一些事情,到时再与你寻找应对之策。」李梦棠沉声道,「在此之前,你一定要深居简出,时时小心提防!」

  「好。」小玄应。

  「皇后拿你应付危局,或是迫不得已,难保一直不变,朝堂事事诡谲,你须得留个心眼。」李梦棠道。

  小玄心中凛然,点了下头。

  「玉京卧虎藏龙,隐着不少高人,你以天子之名召聚,或可有所倚借,以应付眼前之急。」李梦棠娓娓叮嘱。

  「嗯。」小玄应。

  「我怎觉得,宫中非是藏身之处。」小婉忽道,「今天下水深火热,皇后拿你顶包,莫说要背昏君污名,时日长了,一旦被别人发现,便是灭顶之祸。」

  小玄摸着下巴,一阵沉吟。

  「小玄,只要稍觉不对,你就万莫勉强,寻个边僻之处躲藏起来吧,即便做个世外闲人,怎么都强于久立危墙之下。」小婉继道。

  「好。」小玄笑应,深觉此言甚合己意。

  此前他随波逐流,然见天下刀兵四起生灵涂炭,心中已决意做点什么,加之今趟没能说服方少麟,眼见又一场血战迫在眉睫,更觉无法置身事外。

  只是他从来向往自在,心知终有一天,自己还是会放下一切,逍遥他方的。

  三人在藤萝中悄声低语,时见辟邪宫门人匆匆行过,不觉间夜幕降临,透过重重枝叶,隐见远处亮起了点点灯火。

  他们心境各不相同,李梦棠与夏小婉暗暗忧急,小玄却是流连无比,只盼能与两个师姐永聚于此。

  随着更深,过往的人越来越少,四下一片幽静,渐渐地再无人踪。

  三人正寻思出去,忽然又闻隐隐传来人声,只得继续躲藏。

  声音渐近,小玄听在耳中,忽感有点熟悉,心中一动,悄从枝叶缝隙间望出去,见一条贯穿花苑的小石径上行来两个女子,身姿如柳眉目似画,皆是墨发如瀑覆及腰臀,于月色下宛若桂宫仙子,却是纪芷晴与林蓉。

  两人轻声说着话,竟离了小径,踏着齐膝高的花草朝假山这边行来。

  眼见她们愈行愈近,躲藏在藤萝中的三人不由一阵紧张。

  「晴晴,你觉得这里好不好?」林蓉道。

  「不错,好多串铃花,你最喜欢的。」纪芷晴望着周遭微笑道。

  「而且人很少,清静得很。」林蓉嫣然道。

  「怎么找到的?」纪芷晴瞥了她一眼。

  「无意间逛到的。」林蓉道,也睨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小玄忽有所觉,疾目掠去,见有道影子于夜色中一闪而过,消失在对面一棵大榕树的树冠上。

  旁边的李梦棠与夏小婉神色如旧,显是没有察觉。

  「你带我来这儿,要做甚什么呀?」纪芷晴道,声音里含着笑意。

  「不知是什么人……这般鬼鬼祟祟,不会又来了什么刺客吧?」小玄心中一凛。

  「就想与你说说话呗,白天这园中处处是人,说什么都不方便。」林蓉轻轻道。

  「要说什么呀,为啥不方便?」纪芷晴笑吟吟问。

  「你不知道么?」林蓉瞪着她道。

  「不知道。」纪芷晴道。

  「我想你了。」林蓉竟道。

  躲藏在藤萝中的三人心中一跳,皆俱错愕。

  「哪里想呀?」纪芷晴笑嘻嘻道。

  「啪」地轻响,林蓉打了她一下,先指心口,往下又指:「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到处都想……」

  既娇又糯,全然不似之前听过的声音,小玄听了,不由一阵面烧耳热。

  「我瞧瞧,是怎么个想法?」纪芷晴将林蓉一把抱入怀中,垂首似要去瞧什么,林蓉已抑面贴了上去,两人吻做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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