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你还有印象吗？”快斗问道，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件厚夹克，一件披在白马的身上，另一件自己穿上。白马接过夹克，尺寸刚好，薄厚又适合室内的温度。他从昨晚的预告现场开始回忆，记忆从吸入药剂的那一刻开始模糊，最终在被基德抱在怀里那一刻完全断片。不过看满身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再有印象就是上次醒来的时候了，一切都模模糊糊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对方和他说的话倒还记得清楚。然后情热卷土重来，自己抓着黑羽的手腕……

白马脸上又是一热，不敢再想了。他冲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警方那边怎么解释？”他决定先挑起这个话题。白马随即看到黑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但是对方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警方认为基德抓走了白马，但是基德在飞行途中见到了结束酒吧营业的寺井黄之助，认出他之后把白马交给了寺井。白马探的同学黑羽快斗正好在寺井家居住。黑羽快斗和寺井黄之助都是beta，于是两人把白马探单独锁在了一间屋子里，由寺井去购买女王蜂抑制剂。”他在白马的注视下继续说道：“你的管家婆婆今天已经来看过了，我扮成你在屋子里回答了她的提问，并表示自己一时半会走不开，要三天到一周之后再回去。至于警方那边，你父亲应该会瞒得很好，不需要我出手。”

白马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甜中带刺的微笑：“这个因果关系真的非常离谱，黑羽君。”

快斗不满地斜睨着他，似乎在这一个瞬间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喜欢捣蛋的幼稚高中生：“我可觉得我那个惊讶又不可置信的神情演得很好呢。而且一会扮成你一会变回我自己累死了好嘛。除此之外，我预告日前的确和青子说了这两天要去寺井爷爷家住，这下就全对上了。”

“辛苦了，黑羽君。”，白马看着他，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对方黑色的短发，“不过寺井爷爷家的确在博物馆往我家的路上，而且距离相对较近，从这点上来讲或许说得通。我认为我父亲会对中森警部声称我因为那些药剂出现了‘类似omega发情期’的症状，但我本人并没有性别分化。白马制药应该也会出具相关的blood test结果。现在你需要担心的是如何应付我父亲，我会帮你出谋划策的。”

“唉，这回可真是吹毛求疵的评论家引起的大事件啊。”快斗语气轻快地说。

白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之间再度归于沉默。

快斗欲言又止，白马看得出来他想问什么。“对不起，黑羽君，我……”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悄悄握紧了拳头。快斗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说。”白马惊讶地望着他，于是他说道：“你之前对我不也是这样的吗？”白马冲他温和地笑了笑。

沉默再度蔓延。

白马再度开口了：“在天台遭到不明组织伏击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扮成omega呢？”快斗显得有些尴尬，他飞快地看了一眼白马又撇开视线。最终他下定决心说：“如果我说出来，你会和我断绝关系的。”

白马换了个坐姿：“鉴于你的所作所为，”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两个牙印和一小片淤青，引得对方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想跟你断绝关系，我早在清醒的那一刻就这么做了。不过很遗憾，黑羽君，我目前没有那样的打算，而我并不认为你的言语会导致任何改变。”

白马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快斗终于开了口：“因为我怀疑你是Omega。”

白马并没有显得很意外，只是挑起眼睛，红色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步解释。于是快斗继续说道：“你可能以为你做得很好，事实证明你的确瞒过了大多数人。但是我计算了一下你缺席的次数，除去基德的预告日和一次感冒，剩下的基本呈每月一次的规律。据我所知你那段时间除了基德，并没有在长期追击任何其他的罪犯，所以不太可能是其他原因。在你捡到基德的头发前，我们曾经有一次被组织伏击而被迫联手。尽管你隐藏得很好，但也放出了少量的信息素。我查了你父母的第二性别，你的父亲是Alpha，而你的母亲是Beta，如果你是Omega，那你就是一个特殊的Omega，这也为你的隐藏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在白马的注视下继续说道：“然后更多细微的佐证冒了出来：你一次缺席后回来时我从你身上闻到了隐约的信息素，学校的一个Omega女生声称她本来因为过浓的Alpha信息素而感到身体不适，在你身边待了一会之后就感觉好了很多。这很可能是你动用女王蜂的力量安抚了她的信息素。”

白马思考了一会，笃定地说道：“我确定我没这么干过，这很可能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没想到反而成为了你调查的契机。”

“毕竟归国侦探你还是挺受欢迎的。”快斗撇了撇嘴，意味不明地说，“于是我想，如果我假扮成omega，因为意外进入了发情期，那么身为omega的你很可能会来帮助我。如果你是女王蜂，你会直接压下我的发情，如果你只是普通的omega，你至少会携带抑制剂。”

白马不赞成地盯着他：“那在不明组织袭击的时候装作发情也太冒险了。”

快斗可怜兮兮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白马明知只是伪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软了下来。见对方表情回暖，快斗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想到那天他们会出现，只是天台是只有你我的绝佳时机。你肯定是不愿意看我因为发情期而被警方抓住的，所以你绝对会施以援手。组织正好放出了alpha信息素，又被我打跑了，既有了诱因又有了短暂的安全时期。可是谁想到你这个omega只随身带了信息素阻隔贴，根本没带抑制剂。我当时的信息素是假的，其他反应也都是假的。你‘压制’住我的发情期后不再有反应是因为我准备的信息素已经全部被空气稀释，而我也只是表演逐渐回到‘正常’状态。所以我……利用了你的信任。”

对方再次回到了那种又自责又可怜的孤独状态。白马反而露出无奈的神情：“我早就猜到了。”

“当然啦”，快斗嘟囔着，“你那么聪明。”

“你露出的马脚其实也不少。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吃东西。”白马说。

然而白马并没能找到机会说出自己的推测，因为饭后不久情潮再度卷土重来。“那个……抑制剂。”快斗不确定地说道，“虽然我觉得你不需要那东西，但我还是……”

白马扭过头不去看他，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红晕：“扔掉那该死的东西。”

快斗俯在他身上，露出一个微笑，又被对方拿发红的眸子毫无气势地瞪了一眼。

“不许咬……你，不许看……啊……”白马一开始用双臂挡着脸，后来又死死闭上眼睛。他的双颊满是绯红，伸手去推埋在胸前的脑袋。快斗在他的胸口印下一个咬痕，满意地收获了一声小小的惊呼。他直起身子，看着身下的人：“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好意思？”说完，他坏心地向前挺了一下腰，omega因为撞击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经历了好几次的白衣怪盗已经逐渐习惯，之前迷迷糊糊不断索求的英伦侦探清醒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白马睁开眼，正对上黑羽的视线，连忙又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快斗望着他，伸手握住他的胯骨继续抽送。“嗯……呜……！”白马发出几声甜腻的呻吟，又惊得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快斗伸出一只手拉开他的手，送到自己唇边轻吻突出的腕骨：“别捂嘴，我想听你的声音。”

“变……啊……变态”白马说，紧闭着眼，睫毛颤动，双腿却不知何时跑到了快斗的腰上。

白马的手因为过载的快感在空中无力地抓挠，快斗抓住那只手，与他十指相扣落回床面。他的另一只手捏住白马的下颌，俯身去吻对方微张的嘴唇。白马瞪大了眼睛，偏过头：“我们……我们会接吻的吗？”他在喘息的间隙断断续续地问，红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浅色的睫毛翘起，神情竟然有些天真无措。

快斗的动作一顿，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动作所代表的意味。他低声问道：“你不喜欢吗？”

“也……嗯……不是”，白马在被顶撞到敏感点的时候发出一声呻吟，“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好的”，快斗轻声安慰，像是之前无数次白马对他做的那样。

这个吻最终落在了嘴角。

“你不是要判断你是Alpha的证据吗？”白马躺在床上一一列举：“我从动用女王蜂能力压制你的发情期开始就感到不对了。我根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回应。而且omega信息素并不像是逐渐平缓，像只是单纯地散去了。之后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喜欢我的信息素，但是似乎不像是omega之间的那种亲密的喜欢，这一点……”

“我的天啊……”快斗刚收拾了一下床铺，闻言十分崩溃地倒回了床上。

白马斜睨了他一眼，眼角还带着潮红，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痕。他继续用那种甜中带刺，悠然自得的语气说道：“……这一点尚且可以算作直觉性的推断，但是你几乎从不散发出自己的信息素，即使有的时候散发出来，也是很淡的一点点，并且很生硬——是的，黑羽君，信息素也是有感情的。你的信息素味道像是传统的omega刻板印象，十分甜腻。但是并不灵活多变，像是人造香氛而非真正的人体的费洛蒙。也许你没有注意到，或者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有时我注意到你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同盟和密友，看起来倒是很想把我吃掉呢。”

“啊”快斗发出一声绝望的气音，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还有，”白马继续总结道，“梦魇之后你突然变得很奇怪，令人惊奇地开始和我保持距离，并且在我面前变魔术。一开始我以为是某种玩笑，但后来却发现不是。我的确有过猜想，现在结合你Alpha的身份来看反而更加明确了。你是在追求我吧？”

说完他侧过头，给了快斗一个wink。

快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愧是白马侦探……”

白马露出一个愉快的微笑，拿足尖点了点他的小腿：“现在，我要去洗澡。”

“混蛋……嗯……”白马趴在快斗身下，白皙光洁的背部一览无余。他的四肢都使不上力气了，眼看着就要倒在床上。快斗伸手捞住他的腰肢，两人的结合处贴得更紧，白马的双腿猛地一颤。“轻……轻点……”他断断续续地说，侧着脸跪趴在床上，红色的眸子半睁半闭。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一次结束之后，他们并肩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开灯，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反而能模模糊糊看见点东西。白马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还在英国，协助苏格兰场破了一桩案子。是走私案，一个富豪的儿子，家里有点权势，但主要还是在商界。想借助家里的人脉搞点钱来。”

“就是假扮成我的那个家伙？”快斗在间隙发问，白马轻轻地嗯了一声。快斗继续说道：“他那个假冒也太伪劣了，而且那么有钱了居然还要用非法的途径搞钱，真是钱永远都不嫌多。”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白马有点想笑，却脸发僵地笑不出来。他继续用轻缓的声音说道：“在庭审的时候我上庭作证。他一直在盯着我，想来是因为被一个十几岁的omega击败了，很不服气。那次并没能判得很重，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本身不是重案，他家里最不缺的也就是钱。没过几个月他就被保释出来了，我也没有在意，我以为这只是我协助侦破的无数案件之一。然后他……”

白马的声音变得更轻，逐渐消失于空中。快斗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白马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有转头去看他。快斗试图装出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失败了：“我说了没关系啦，如果你不想说的话。”

白马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他找到了我，绑架了我，把我关在一栋楼里的储物间里。他说：‘不就是一个omega吗？居然也敢给我定罪？’然后……”

快斗握紧了他的手。

白马的语气有点僵硬：“他给我下了药，让我强制进入了发情期。但是他没有成功，因为警方很快就通过追踪器找到了我的位置。于是他引火，然后说：‘既然我得不到你，不如一起去死吧。’”

快斗更加用力地扣住了他的手。

白马说道：“然后消防员也来了。那是在third floor，那间房间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但是无法被打开。我没有办法自由行动……后来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醒来之后已经是在医院了。我申请了针对他的限制令。”

快斗为他补充上了最后一部分：“然后你转学来了日本，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你是omega。”

白马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有了限制令，我待在英国反而是最安全的……但是我需要一个新的环境。”

他又想起那场大火。其实火没有多大，只是从走廊一点点烧到房间内的无力感。他被绑住扔在布满灰尘的房间的地板上，本来就因为情热而昏昏沉沉，更不可能挣脱束缚而逃离。浓烈的烟味让他开始呛咳，他知道，不用等火真正烧到房间里，他就会因为这些浓烟窒息而死。

内心有一个很小的声音说：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可是他早就丧失了身体的全部控制权，他以为自己在挣扎，实际上根本没有一点动作。他徒劳地扭动，感受到下体因为药物而分泌一波又一波粘液。然后，黑暗笼罩了一切。

“白马，”快斗说，“不要怕，他没有得逞，我在这里，现在我在这里。”快斗紧紧攥着白马的手，压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握住对方的下颌，直视那双红色的眸子。白马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眸子，他露出一个小小的、转瞬即逝的微笑，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们相拥着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形成长长的一条。快斗极尽温柔地从白马的眼角轻轻地吻到颧骨，在下一步动作之前被对方伸手捂住了嘴。“别闹，”白马说，声音里还带着点困意。情知对方不喜欢这种模糊界限的过分亲密的举动，快斗没有再继续，只是把鼻尖埋在对方的颈项，同样用刚睡醒而发软的声音问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

白马回答道：“Empress Grey.”快斗继续去闻对方的味道。Omega的信息素平日里大都是苦涩浓厚的，到了发情期全都变为了清甜的水果香气，只留下很轻很淡的一点涩感。而现在对方身上更是萦绕着他的味道，使得平日里的苦涩更难分辨了。快斗懒懒地问道：“那是什么？和Earl Grey是亲戚吗？”

白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又被搂得更紧了一些：“算是在此基础上的一款红茶，苦涩感稍微少一些，加了柠檬和柑橘，但是佛手柑也……”

快斗在他的耳边发出一声哀嚎，白马停止了叙述，微笑着挑眉：“怎么了？” 快斗嘟嘟囔囔：“我可不懂那些，反正是英国佬捣鼓出来的红茶就对了。”白马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黑羽君的信息素倒是很简单粗暴，冷水加上胡椒，像是哪个没有新创意的调香师随便拼凑出来的……ouch——！”

快斗报复性地揪了揪他的头发。

白马心情复杂地看着快斗动作熟练地把用过的安全套打了个结，扔到布满了它同胞的垃圾桶里。白马的嗓子还是有点哑：“我怀疑你早就图谋不轨。”

快斗躺回床上，趴在他的肩头：“图谋不轨倒是没有，但是我的确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

白马闻言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纤长的浅色睫毛一颤一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懒懒地问道。

快斗如实回答道：“就在你发现我身份后不久。”

白马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那的确是挺久了。”他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快一年了，你终于下手了啊。”

“我并不是在推卸责任，但是这次的确是意外情况。”快斗信誓旦旦地说道。

接着他从床上支起身子，动作有一点僵硬。敏锐的侦探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白马疑惑地转头看他。快斗用手支着下颌，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你并没有爱上我，但是，你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吗？”

白马看着他，从那头永远都梳不齐的黑色头发到真挚的蓝色眸子。对方的眼睛眨得有点频繁，是紧张的标志。快斗放在床单上的手悄悄蜷缩又松开，白马笑了笑，温柔地说：“好呀。”

快斗的神情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坚果的小松鼠。白马看着他，感觉有一股热流从下身缓慢地流出。在对方有下一步动作前，白马拿脚尖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他的小腿。他下巴微抬，露出高傲的神情，眼底却是温柔的：“我生理期来了，快给我去拿卫生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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