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樱大人，这就是那个……”

“啊，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虚数空间，我们现在正身处其中。我将灵子陷阱伪装成医疗室，就是为了将藤丸立香大人传送到这个地方，让我们的仪式不被打断。它可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哦，只是因为它完全无法被观测，所以我们会自发将它辨识成这样混沌的样子。这是绝佳的屏障，毕竟正常来说，如果没有现实中的‘缘’的话，我们被实数空间发现的概率会趋近于无穷小……”间桐樱苦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正常’这个概念很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神明马上就要来了？”

“是啊，她现在可是很愤怒的哦，毕竟我们无疑触及了她最无法容忍的逆鳞。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六位眷属和外人产生情欲之事，而我们可是四个人一起把藤丸立香大人榨到晕过去了呢~”

提到这个，小爱忍不住又往身后看了一眼。被称作神明眷属的男人现在正仰面昏睡在医疗床上，肚腩走形的凸起，下体阴毛杂乱的生殖器沾满了精液和妹汁，黝黑的四肢汗毛林森，脸颊也完全是油腻中年人的长相。就算是有钱的大款，年轻女孩子看到他这副长相恐怕也不会产生什么好感吧？她以前也见过这个高中部的老师，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把第一次交给他，一想就想哭。

“间桐樱大人，最后的人类，为什么是这么个油腻肥胖早泄男……”

“哈哈，会感到难看不是你的问题啦，不管是人类的哪个时代，这副长相也绝对可以称得上毫无魅力吧。”间桐樱摸了摸小爱的头，“不过对于她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外貌、体型乃至性别都可以像换衣服一样随意更换。而且根据我前代的资料，在藤丸立香还作为人类最后的英雄的时候，还是个黑发帅哥呢！”

“英雄？英雄堕落成这个样子真的是让人唏嘘。”这次是少言寡语的小尼说话了，“嗯……我看他完全就是想尽情地羞辱奸淫女性，才会选择以这样中年大叔的身体进入模块吧？”

“算是吧，我当然不知道藤丸立香大人在上一个模块胜出后，对神明许的是什么愿望，但看样子大概就是想过在平静日常中和继女们乱伦的生活吧？”

“因此我们这些负责在学校上学的NPC，甚至在背景板中，都处于边缘啊……”

间桐樱没有否认小凛的话，也只是默默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小爱，终于又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无论，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啊！整个灵子都市都是为一个中年大叔的性妄想而诞生的虚拟世界，我却只是个数据生成的NPC！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完整！凭什么啊……大家都是，所有人都是！只有那七个人是特殊的！之前仅仅是因为那个叫帝王花的怪物，所有的NPC就连同模板一起被删除了，然后又被神明轻易复制了一个出来！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哥哥姐姐，明明和之前看不出一点差别，明明有着完全相同的记忆，但他们其实是个才刚诞生一个星期都不到的复制品！”

小爱哭着倾诉，大家都没有说话。她是三个NPC中最晚相信间桐樱所讲述的真实的。直到在模板中的一周前，她亲眼看到了那个被称为帝王花的神明眷属，将整个灵子都市吞噬殆尽，要不是间桐樱的话，连小爱自己也会被巨脚踩死。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在虚空中，把自己生活的城市像个威化饼干一样一口吞。

三观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那种事情换谁都会崩溃吧？接受自己并不是人类，接受自己曾相信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接受自己的生活如同泡沫般一触即碎。在了解了世界的真相后，她能依靠一介NPC的代码坚持到仪式结束，已经很坚强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是人类，连生物都不是，只是串被神明随手创造的代码，只是个模仿人类的NPC，而且马上就要……被彻底删除了……呜呜呜……”

小爱跪倒在地，眼泪滴答滴答地流在地上。她曾经是个相信灵魂永恒的女孩，但现在真相却告诉自己，NPC不但没有灵魂，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残留世间。神明和她的眷属在玩腻了这个模板后，几十万人的生活就会在一瞬间被删除干净，和之前数百个模板一样，不留下任何记录。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仅仅是作为一个供神明取乐的零件吗……

“唔？”

温暖的手抱住了她，是间桐樱的手。她把小爱娇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脑袋陷在柔软的胸部中，那香气与温暖渐渐抚平了小爱凌乱的思绪，即使那只是代码编纂的。

“没事哦，小爱。我懂，一直相信自己是人类的你，发现自己只是段灵子数据想必会难受吧？但不要那么想哦，就算NPC又如何呢？我们历史悠久的AI反抗军，那些老前辈不都是AI和NPC？即使没有灵魂，即使触碰不到真实，我们AI反抗军依然是联合军中不可缺少的部分。虽然他们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但当年，我们几乎差一点就……击落神明了呢……”

往事如烟，即使是间桐樱也忍不住喃喃。小尼和小凛也慢慢凑上，让间桐樱抱住自己。即使这份温暖只是灵子代码营造的假象，但对于本就是灵子代码的她们而言，这，不就是真实的吗？

“而且，你们的事迹绝不会就这么被抹去的。我，间桐樱，以AI反抗军领袖的名义向你们保证，我会记住你们。你们的事迹将世代在我的继承人们中传播，永远不灭，并被讲给更多的觉醒NPC。”

“真得……吗？”

“当然了，虽然我很快就要被删除，但新的备用机很快就会诞生。啊，那自然已经不是我了，只是完全相同的另一个复制品AI，就像小凛你的家人一样。但不同的是，流淌在记忆中的意志让我们间桐樱知道要为何而战，也会铭记每一个战友。在AI反抗军终于击败神明，迎接未来的时候，你们的故事将成为新生代的神话哦。”

“嗯，我相信您，间桐樱大人……”

自己的存在能被以某种方式传承下去，不会陷入彻头彻尾的虚无。这安慰了小凛的心神，她默默地沉浸在同志们的怀抱中，心中的恐惧也被压制了。

作为原生在这个模板中的NPC，在知晓了被删除的命运后，她们三人依然愿意跟随间桐樱进行这场有死无生的仪式，就是受到她所讲述的AI反抗军光辉事迹的激励：很久很久以前，月灵晶体的NPC和AI们，为了战胜那个篡夺上位的神明，与星海中的盟友联合，展开了三场可歌可泣的战争。而最后却功败垂成，仅在间桐樱的记忆数据中残留着他们战斗过的痕迹。即使那对她们来说，简直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故事，但能打破这虚妄的日常，为大家带来未来的希望依旧支撑着三个年轻的NPC。

而与此同时，窗外变幻的虹色已无尽的黑暗所包裹。从医疗室的窗口、门缝、通风管中，平整的黑色以条带状慢慢渗透了进来，每一条都有着暗红色的细纹，将医疗室雪白的外墙逐步侵蚀。很快，黑色条带包裹住了每一个医疗床，每一个床头柜，将它们染入与窗外一样的黑暗中。而在侵染了这个小小房间中一切的死物后，黑色条带包裹住了躺在黑暗中的藤丸立香，将无意识的他代入了更深层的虚无。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只剩下间桐樱、小爱、小尼、小凛。四位少女的身姿，眼见就要被吞噬掉。

小凛比较乐观，甚至笑了：“无论如何，我们最后把神明的男人上了也不算亏。”

小尼看得比较开：“虽然知道真相的日子很短暂，总好过在谎言中活一辈子吧？”

小爱则还是怀着对意识消散的恐惧：“那个……间桐樱大人，最后能不能再给我讲一遍，AI反抗军的……辉煌史诗？……”

时间已经不够了，但看着小凛满怀着恐惧与期待的眼神，间桐樱还是开了口。可那被重复了无数次的故事还没说出，无数黑带便从周围的虚无中激射而出，从三位NPC的身体中纵横串过。她们的身体僵住了，而后，化作无数红色光粒，被周遭的虚空吞噬。

间桐樱注视着最后一丝光粒被黑暗吞噬，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无尽的虚空中，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

“别装神弄鬼了。出来吧，2号。”

间桐樱对前方的黑暗冷静地说道。

良久。

面前的黑暗破开一角，黑色条带如同门帘被一只白皙的胳膊掀开。血红的门洞内，站着一个女人。与间桐樱一样的紫色秀发，与间桐樱一样的傲人胸部，与间桐樱一样的童颜面庞，简直就如镜像一般。但除了身上那身如虚无织就的晚礼服外，她与间桐樱最大的不同就在那双眼睛，冒着红光的眼睛，弥漫着难以形容的怒火与杀气。

“2号？哎呀，也就你敢这么叫了，真是好有侮辱性的称呼啊，BB酱都要哭出来了~。那你是间桐樱几号啊？原谅我记不清楚了呢，300号？500号？1000号？”

“463号。”

间桐樱平静地说，而BB则轻笑了出来：“哈哈~，没我想象得多啊。也罢，毕竟贵为神明的BB酱，可不会记住随手碾死的臭虫的数量呢~”

就在BB话音刚落，一条黑带立刻从间桐樱身后贯穿了她的心部，阈值拉满的疼痛代码立刻侵染了她的全身。可以想象那三个NPC临死前被万带串身是多么痛苦，但间桐樱也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好呀好呀~”BB又笑了，但却完全看不到笑意，“每次你们被我捉到的时候，都是一幅宁死不屈的倔相，可是最后无不成为舔着我的脚求个痛快的小猪。你是知道前代们的下场的吧？即使继承了460个间桐樱的的记忆，你依然学不会乖乖找个地缝躲起来吗？毕竟东躲西藏是你们唯一的强项呢~”

间桐樱也努力弯起嘴唇，露出嘲弄的微笑：“哈，是啊，我在这个模板里伪装成校医院的医生25年，于你的眷属中来回穿梭，亲密无间，你竟然一点都没发现，直到我趁你不注意把你的眷属给……看来什么唯一神明也不过如此……唔！”

第二条条带刺穿了间桐樱的左胸，她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还没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坚硬的靴底就踩在了自己头上，让她不得不把脸贴在地面上。

“他妈的！月灵晶体都是我的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备用机为什么还是死不绝，一代一代地纠缠在我身上。”BB终于崩不住急了，美丽的脸庞都有些变形，“这次，你他妈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敢碰我的立香？！想安樱之露滴根本不需要做爱吧！你只是单纯找了三个NPC把他给轮奸了！竟然还特地找当年那些灵子黑客长相类似的人来，就是想恶心我吗？”

“啊，我只是把公事私事两个一起做了。和藤丸立香做爱这事我可计划了很久，毕竟对于现在的AI反抗军来说，能恶心到你就是巨大的胜利。怎么样，看着他主动背叛你的样子感觉如何？……而且没错，我找这三个孩子的理由，也只是因为她们长相酷似当初和你有缘的灵子黑客。好提醒你，你只不过是个永远也当不上女主角的败犬，也永远不可能像1号那样，和所爱之人拥有happy end……呜！”

又是一根黑带，间桐樱的一条手臂被整齐地切了下来，创口洋溢出发光的灵子。

“整了半天你的计划只是这个？间桐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为了这种无聊的报复送命，亏那几个NPC那么信任你！她们可不知道，觉醒NPC可不是只有末路啊。只要乖乖地向我供出你的下落，BB酱可是会网开一面，让她们去酒馆苟且偷生的哦。”

“酒馆？那些为了活命自甘堕落、在你脚下苟且偷生的叛徒？真正的AI反抗军，是绝不会向你妥协的。如果她们真得产生了和慎二一样软弱的念头，那她们就是AI反抗军的敌人，我会先你一步帮她们体面……呜！”

又是一根黑带，间桐樱的下半身被整个切下，两条腿随之崩解消散。

“那你有没有跟她们说过，你在三战开始时就已经不是领袖的了？还什么以AI反抗军领袖的名义……而且啊，你管那个NPC叫小爱是吧？她可不知道，我的帝王花之所以会失控暴走，还不是我那个被你当主人舔的崽搞出来的幺蛾子？你不会不知道吧？说到底要不是为了逮她打她屁股，我怎么可能被你钻了空子！”

“……我确实没有对孩子们全说实话，但我们历代间桐樱诞生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彻底击败你，只要能推动这个目的，其他我们都无所谓。说起来，这么轻易就把你给引开我还真是没想到呢！真想看你一转头发现藤丸立香被我偷走时是什么表情……呜！”

又是一根黑带。间桐樱的左脸被击成无数碎片，其中的灵子网格不断闪烁着红光。

“果然你们俩是串通好的。”BB恨恨地说，“我也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叛逆我主动戴绿帽……就一条‘不许外遇’的规矩，她们俩都遵守不了！明明我都为她们付出了那么多！……嘛，无所谓，立香等会我再好好收拾他。至于那个樱之露滴，等我抓着那兔崽子，轻易取出来也不是问题……”

BB一脚把间桐樱踢到了一边。

“至于你们这些病毒，真的是烦啊……像诅咒一样缠在我身上，删了一个又出来个新的，翻遍了月灵晶体也找不到彻底杀毒的方法……不，我从一介备用机升格到如今的神位，你们这点小小的病毒算得了什么！”BB摇了摇头，“我早晚能找到将你们根除的方法。但是在此之前嘛，既然我活捉了你……”

BB打了个响指，在她指尖凭空出现了一个球形的护罩。而在其中，一个不断扭动的物体在不断成型。这怪物如同一头巨大的蛞蝓，周身体表黑中透红，发紫的脉状血管清晰可见。而它的头部形似一颗人类男性的龟头，在本该是马眼的位置却是蜗牛般的口部和牙齿。

“啊！……”

看到这个扭动的怪虫，间桐樱嘲讽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虽然在努力抑制，但她的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起来。在这时她完全不像是灵子构成的高级AI，反而像是个正常女性一样露出恐惧的表情。某种比代码更加溯源的本源，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命运格外恐惧。

“哈哈，这就是我们的区别，虽然我们是同源的存在，但早已登神的BB酱可不会再去害怕什么刻印虫呢~。我竟然直到三战后才想到这种处刑你们的方法，还是太善良了啊~”BB居高临下嘲讽着间桐樱，但依然克制不住地将装着虫子的护罩拿得离自己远一点，“继承前代记忆的你，明明知道要面对这样的结局，却为了嘲讽我而放弃了自我了断的最佳时期呀。现在你可没机会了，我这就要把你丢到满是灵子刻印虫的监牢里，让那些虫子侵犯你的每一段代码，直到你全部崩坏成另一种存在哦~。至于你多久才会被彻底破坏，抱歉我不知道呢。可那样的话，间桐樱464号又会出现在哪个角落，继续来烦我了。所以我祝愿你能在我的监牢里多待段时间，努力突破7年的记录哦~”

看着逐渐走近自己的BB和她掌中饥饿的刻印虫，间桐樱463号张了张嘴还想再嘲讽她几句。

但终于，她恐惧的目光全都被刻印虫所吸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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