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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1

[db:作者] 2025-06-20 22:18 5hhhhh 6330 ℃

作者:蛮荒龙神

 2009/10/10首发於:色界

                第一章

  肖砾赤着上身,穿一条咖啡色的平角裤衩,呈“大”字仰躺在竹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来,汇集在鼻翼处,又顺着脸颊一路淌下去。脑袋上流着汗,身上也流着汗,肖砾闭眼皱眉,手指在黏糊糊的胸膛上抓挠了两下。

  夏蝉守住窗外的臭椿树,声嘶力竭。

  自从前天坏了空调,这个10来平米的隔断小单间就彷佛成了桑拿房,人在房里呆不了五分钟就能把身子湿透。

  摆在床尾的小电扇像是来自地狱的看门狗,“呼哧呼哧”往肖砾身上喷着热风。燥热和沉闷充斥着这个逼仄狭窄的空间,肖砾觉得喘不上气,却又被庞大的睡意裹挟,欲睡而不能,胸口便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仅有一块厚木板相隔的隔壁房间,这时隐约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呢呢喃喃,大概那一对小夫妻养足了一整夜的精神,此刻被清早的晨光唤醒,便来了兴致。果然,不大一会儿,“吱嘎吱嘎”的床响,哼哼唧唧的呻吟,如蛛丝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地纠缠住肖砾的耳膜。

  “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

  肖砾双手紧捂耳朵,脸上的肌肉几乎扭曲起来。

  三年前,肖砾孤身北漂,来到北京闯荡。初时的艰辛自不必说,直到一年前他在一家财经杂志社谋到了编辑职位,生活才算步入正轨。杂志社仅管不大,开出的薪酬不算高,至少也让他从地下室搬进了“隔板房”。这间离单位不远的“隔板房”,本是一套3室2厅的格局,被隔成了9个单间,肖砾现在住的这个小单间,每月租金差不多占到他工资的一半。

  由于编辑工作经常熬夜,混乱的生物钟造成了肖砾习惯性失眠,而清晨短短的几个小时,恰是他唯一能安稳入睡的黄金时段。

  谁想,正常的生活却毁在一台旧空调上。八月的北京高温难耐,空调刚坏掉的时候,肖砾赶紧给房东打电话要求修理,不料房东含混地丢下一句“可能没氟了吧,过两天我看看”之后,就再没动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肖砾烦躁地想。

  昨天他就几乎没怎么睡,房间的温度实在太高。杂志要出刊,昨晚又是通宵加班,迷迷糊糊忙到凌晨,回来的路上睡意如潮,心里盼望着到家纳头就睡,睡他个昏天黑地才好,可偏偏睡意敌不过高温,肖砾在二者的拉锯战中,被折磨地身心俱疲,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敲晕。

  隔壁的小夫妻似乎进行到了关键处,女人叫床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肖砾愈发郁闷,心里肺里肠子里都好像窜起了无数团火。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肖砾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子,抓过手机,瞪着通红的双眼去看。

  居然是主任打来的电话。

  肖砾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恭敬的声调接起电话:“哎,您好!哎,主任啊!您有什么事儿?……是啊,《纵横快评》版块是我负责的,怎么了?……中美经济……嗯,那篇评论是我校对的吧,哎,您说——……温总理吧……没错,是有提到温总理的。我特意看了三回稿……是温总理啊,怎么可能是温经理呢,不应该啊!……是,是。我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哎,主任,您不要生气,我负责我负责。哎哎,这个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挂断电话,肖砾愣在那里,一时间还回不过神。

  主任说这期杂志有一篇评论文章,把“温总理”写成了“温经理”,直到送去印刷厂付印,才有编辑无意中发现,上报给副主编。主任说这件事情不仅仅影响到了出刊时间,更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主任严厉地说,要有心理准备,作为版块的责任编辑,肖砾要负主要责任,主任自己也要负领导责任。

  怎么会这样?肖砾简直茫然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

  原本澎湃的睡意此刻早已跑到了爪哇国,房间里的高温也彷佛一下子不存在了。肖砾感到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一般。众所周知,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单位,一旦扯上“政治错误”几个字,那就绝对好不了。

  “我会丢掉工作吗?”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肖砾自己先吓了一跳。他不敢想下去,明明生活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进,如今仅仅因为一个工作失误,怎么能就此断送?

  他突然觉得很冤枉,“温总理”和“温经理”,一字之错,至多就是失误,为什么要扣上“政治错误”的大帽呢!更何况,编辑部的三审三校制度如果能严格执行的话,又何至于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失误,而事实却是,责任编辑做完校对工作,到主任那里根本不会再逐字逐句地看,到副主编那里就剩下瞟一瞟目录和作者了。

  “公平吗?我是无心之失啊!”

  肖砾强烈地想要为自己鸣不平,他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决定给主任写一封解释的邮件。他要告诉主任,那是旧空调的错,那是睡眠不足的错,那是房东的错,那只是……只是一个意外。但是当他的手指无力地敲动键盘,一切开脱的理由却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没用的啊。他所面对的,不是人情,而是单位。既然已经被定性为“严重的政治错误”,那些领导避责唯恐不及,有谁会因为生活的小意外来同情一个无足轻重的编辑?

  肖砾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明天,明天到单位就知道了,该什么结果就什么结果吧。”

  门外,有早起的房客已经开始做早饭,“嘭嘭嘭”菜刀在砧板上剁菜的声音,“滋啦滋啦”油锅里炒菜的声音,“叮呤当啷”铲子磕着锅沿儿的声音,“轰隆轰隆”抽油烟机的声音,甚至还有“哗啦啦”卫生间马桶冲水的声音,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

  “什么玩意儿!”肖砾啐了一口痰,点上一棵烟,心想生活真是一团糟。

  香烟吸进肺里,又从鼻孔喷出,烟雾袅袅。肖砾懊恼地删掉邮件,眯着布满血丝的眼,盯住电脑屏幕,食指点击鼠标,无意识地在收藏夹里翻出一个又一个网址,打开,骂一声无聊,又关闭。

  翻来覆去打开关闭了几个网站,鼠标点中了他收藏的唯一一个成人论坛。肖砾平时很少浏览成人网站,工作繁忙,连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这种无聊的网站上。但是如同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一样,偶尔的生理需要,以及生活压力的排解,使得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通过便利的网络去接触一些成人内容。

  肖砾打开名为“色界”的成人论坛,这个论坛内容相当丰富,历久弥新,在国内网民中流传甚广——这也是在同类网站中,他只选择了这一个论坛收藏的原因。

  对女人肉体的渴望无疑是缓解男人烦恼的最佳良药,即便只是暂时的。

  肖砾迫切需要这种暂时性的缓解,眼下,他正承受着严重失眠带来的生理痛苦和工作不利的沉重精神打击,彷佛一片被夹在两块面包中间的生菜叶,随时可能崩溃。

  打个“手枪”放松一下,他想道。他在色界论坛的图片区胡乱浏览,随着一张张图片被打开,各种各样的胴体、美丽的面庞、膨胀的乳房、纤柔的腰、雪白的腿、饱含欲望和快感的女性下体……顿时充满14寸的电脑屏幕。

  《最新相册破解!办公室里两美女爆乳对决,娇娃露脸!》,当肖砾打开这个在众多图帖中不甚起眼的转帖时,正准备滑进裤裆的左手突然停了下来,原本上升的欲望骤然转为倒吸一口凉气。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帖子,图片上有两个香唇噬吻、双乳互挤的女孩:一个趴在办公桌上,高挑骨感,长发及腰,眉心间有一粒美人痣;另一个跨坐在桌前的老板椅中,蜂腰翘臀,窈窕丰腴,发簪高高盘起,面色绯红好似一朵桃花。两个女人身着性感内衣,揉抱在一起,星眸迷离,一副陶醉的模样。

  “韩彬!娜娜!天呐……”

  肖砾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图片中风骚的二女,居然是自己单位的同事!他凑近屏幕仔细辨认,深怕看错,三分钟之后,他终于不得不确认,趴在办公桌上的,的的确确是前台的娜娜,而跨坐在老板椅中的,也真真正正是人事部的韩彬。

  在肖砾的印象中,娜娜是一个标准美女,近一米八的模特身材,年轻性感,衣着时尚,在单位前台负责待客接物,说话温柔可人,月牙眼儿总是给人笑眯眯的感觉,肖砾和她接触不多,交谈过几次也只是关于领取办公用品之类的琐事。韩彬却是肖砾进杂志社时认识的第一个人,因为当初第一次面试他的人就是人事部的韩彬,她平日里的打扮非常职业化,得体的服饰,淡妆,肌肤尤其白皙,对面试者的态度十分亲切,犹如邻家大姐姐一般。

  没想到她们俩是“女同”……肖砾吃惊不小,转念一想,不对!看这拍照的环境非常熟悉,应该是在杂志社的某间办公室里,照片角度变化多端,不像是固定相机拍摄。这样说来,应该还有第三个人是拿着相机拍照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肖砾陷入沉思中,他盯着照片里的办公室,努力思索。这么大张的老板椅……办公桌后面有一个书柜……桌前还有两把椅子……茶几……沙发……天竺葵……

  “我知道了!”一拍床肖砾恍然大悟,脑子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继而“嘿嘿”傻笑起来。

                第二章

  肖砾自己掏钱修好了空调,维修费、上门服务费加起来180大洋。

  做了一夜零碎的梦,第二天早上,肖砾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门上班。杂志社离家很近,坐公交车才三站地,十五分钟后,他已经到了单位。

  拎着在路边摊上买的煎饼,肖砾走进办公室,破天荒的,主任前后脚跟了进来。

  “哎,主任您早!”肖砾慌忙弓着腰打招呼,态度恭敬地像个奴才。

  主任姓孙,三十刚出头,有点谢顶,身子干瘦干瘦的,两边脸颊也凹瘪下去,颧骨高高突起,眼珠子外凸得有点吓人,眼神犀利。同事们私下里都管他叫“猢狲”。

  “猢狲”绷着脸点一点头,算是答应。肖砾心下忐忑,暗道不好。果然,主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指肖砾,道:“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周围几个同事闻声抬头,射向肖砾的目光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看来,那个不知所谓的政治错误,已经路人皆知了。”肖砾自忖道。

  跟着主任进到他的办公室,也没让肖砾坐,主任开口便问:“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有心理准备了吗?”

  该来的还是要来,肖砾内心生出几丝凄凉,“呃……”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肖砾不开腔,主任极不耐烦,甩手说:“明讲吧,编辑难免出错,这谁都知道。但是犯错也要看犯在什么地方。这件事,落到你的头上,算你运气不好。”

  这几句话倒也不算打官腔,“运气不好”四个字简直说到了肖砾的心坎上。就是“运气不好”嘛!俗话讲“理解万岁”,肖砾不禁对主任抱了三分感激,另外七分全化作一肚子委屈,他迫不及待的要向主任倾诉,一着急连腔调也变得有点结巴:“我,前天,不是,大前天,我……”

  主任又甩了甩手,硬生生将肖砾的话头打住。

  “总之,社领导要求严肃调查处理此事。我的意见呢,编辑这个岗位恐怕不适合你,是去是留,晚一些人事那边会找你谈。”

  听主任说完这话,肖砾半张着嘴,似乎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又似乎明白说什么也是白搭。“猢狲”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在责备肖砾:“你怎么还不走?”

  黯然转过身子,肖砾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打开办公电脑,看着电脑桌面上一个个熟悉的文件夹,这一年来,所有经他手编辑过的文章,无论最终有没有在杂志上刊登,他都悉数保存着,并且分门别类,整理得整整齐齐。他打开一个excel文件,那是他的工作日志,某月某日做了什么事,肖砾都在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他又打开foxmial,登陆自己的工作邮箱,那里边有他跟各种各样文章作者的往来信件,他一封接一封,细细读着以前和作者们的文字对话。

  就这样呆坐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有同事过来喊他一块去食堂吃饭,肖砾木然摇了摇头,同事知趣的走了。诺大个杂志社,剩下三三两两没去吃饭的人,顿显冷清起来。

  “这就是我熟悉的单位吗?为什么我要走了,却彷佛对任何人也没有影响……”肖砾有点自怨自艾,感叹人情冷暖,平时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嘻嘻哈哈,到头来出了事情,谁也不来关心一下。

  午休结束后,杂志社又重新热闹起来,忙乱的人们“噼里啪啦”敲打键盘,“喂喂啊啊”接打电话。一台打印机“吱呀吱呀”往外吐着纸,几双穿皮鞋的脚疾速奔走在各部门之间。

  肖砾桌上的分机电话响起,他拿起话筒,声音透着习惯性的礼貌:“哎,您好!哪位?”

  “我是人事部的韩彬,有时间吗,咱俩聊一聊。”电话里传来轻柔的女声。

  一年前将自己收进杂志社的人,如今又要送他出杂志社。肖砾苦笑着,韩彬连开除人这种事儿,也如邻家姐姐一般只是“聊一聊”。

  “好的,聊一聊吧。”肖砾应道。

  “那就五分钟后,人事部旁边的小会议室见。”韩彬说完,挂断电话。

  肖砾深吸几口气,去到小会议室。韩彬已经在房间里等他,见肖砾进来,微微一笑,示意他面对面坐下。

  韩彬发簪盘起,面庞白皙,穿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裙,黑色薄丝袜,黑色高跟鞋,颇显气质。

  “你知道我要和你聊的事情吧?”韩彬看着肖砾,语气平和。

  肖砾点头。

  韩彬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孙主任认为你不适合目前的岗位,我想听一听你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辞。”

  “我……我能说什么?主任上午和我谈过话,他也说赶上这件事情,算我运气不好。要不是那天家里空调坏了,失眠,后来又加班,精神不集中,打死了也不至于犯这种错……”终于有了倾听的对象,肖砾把几天来的苦水一股脑儿对韩彬倒了出来。

  韩彬耐心听完肖砾的话,摇一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口吻道:“虽然是这样说,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但是毕竟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自己,现在还适不适合做这份编辑的工作呢?”

  肖砾突然觉得韩彬有点恶毒,都说了这一切不过是个意外,难道意外能否定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双方也都很清楚这次谈话的目的,为什么一面装作倾听者的样子,一面却逼他自己去承认不适合这份工作?

  他想到了昨天在成人论坛上看到的那些照片,搔首弄姿的韩彬和眼前这个端庄典雅的韩彬,二者孰真孰假?你韩彬也不过是一个戴着温柔面具的骚货罢了,打扮得一丝不苟是伪装,职业化的穿着是伪装,倾听的样子是伪装,同情的表情是伪装,一切都是伪装!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来宣判对他的处分!也许她的心里正在幸灾乐祸,也许她根本不在意肖砾这个人,也许她还在惦记着肉体的温存,却一面出于职业需要伪装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哈!”肖砾忽然发出一声饱含讥讽的干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韩彬有点措手不及,她诧异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怎么了?有不满的地方,可以和我讲。”

  韩彬变幻的表情落在肖砾的眼中,愈加让他感觉到人的可笑。装!一个字,装!

  肖砾探身凑近韩彬的脸,看到她因为瞬间的紧张而歙动的鼻翼,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我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要听吗?”

  韩彬“腾”的从座位上站起,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变得如此不正常。她有点恼怒,也有点害怕,颤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肖砾反而放松地架起了二郎腿,他笑意盈盈地望着韩彬,这一刻,他发觉如果人和人之间揭下面具,原来可以变得如此平等。他含笑问韩彬:“你……和娜娜,在主编的办公室玩得还愉快不?”

  韩彬闻言如遭电殛,一屁股跌坐回椅子里,含羞带怒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不希望这件事情搞到人尽皆知?”肖砾依然笑着。

  “当然不希望……我们只是偶尔……是一时糊涂……求求你!”韩彬哽咽道,脸涨得通红,紧张地几乎要哭出来。

  “人事部对我的处理结果是什么?”肖砾却把话题转回自己的事情上。

  “七,七天后离职,是主任要求的……人事部要我来劝你,劝你主动辞职。”

  “为什么要我主动辞职?”

  “因为开除你的理由并不充分,那件事情没有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要是单位提出解除协议,就要给你赔偿金,你签的是三年的就业协议,还没到期。”

  “我操!既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为什么非要跟我解除协议?你们有病啊!”

  “不是的,主任说这件事情,副主编很生气……”

  “所以你们就给我扣个政治错误的大帽子,逼我承认错误,逼我辞职?”肖砾怒视韩彬,心里却清楚此事与她无关,领导很生气,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中国社会的某些传统构架是根深蒂固的,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

  肖砾的责问,韩彬自然无言以对,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肖砾,可怜得像一头无罪的羔羊。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内心却是风起云涌。肖砾想的是如何抓住韩彬这根救命草,化解眼下的失业危机,而韩彬对这个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知自己绝对隐私的男人怀有深深的恐惧。

  “韩彬,”肖砾一开口,韩彬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无法预计这个男人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唯有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给你和娜娜拍照的人,是不是周主编?”

  韩彬不明白,肖砾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在主编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居然还问拍照的人是不是周主编,他是真的有疑问,还是在试探自己?

  无论如何,韩彬不敢赌,她老实地点了点头:“是。”

  “那么,你们……你,娜娜,还有周主编,三角恋?”肖砾继续问道。他不太确定该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这一男二女的复杂关系,在他看来,肉体通常都是以一定的感情为基础的,而三个人一起在办公室“融洽的”做出那种事情,要说“淫乱”,显得有点过于作践韩彬,而“三角恋”至少能够表达出是三个人之间的感情——也许用“三人恋”更恰当一些。

  肖砾的疑问在韩彬听来却是彻头彻尾的讽刺,是对一个女人最后一点尊严的剥夺。她的嘴唇不能自控地哆嗦,齿缝里挤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愤怒:“姓肖的,你没有必要这样讽刺我!难道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吗!”

  韩彬的反常和失态大出肖砾的意料,听她说的话里,又似乎另有隐情。

  “你们不是自愿的吗?”肖砾瞬间决定要一探究竟,“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三个算怎么回事?”

  “我和娜娜……我们是他的——奴!”韩彬咬牙切齿说出“奴”这个字,两行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三章

  韩彬算是半个北方女孩,天津人,却偏偏长得比南方女孩还要伶俐秀气。

  九年前刚刚考上大学的韩彬,踏着千禧年的欣喜,满脸朝气来到北京念书。一晃眼,四载青春甩在身后,毕业不久的那个冬天,恐怕是她一生所经历过的最为寒冷的季节。那一年,患白血病的父亲离世,家中一贫如洗,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迫于就业压力,返回东北老家,将韩彬独自一人丢在了冰冷的大都市。

  刚进杂志社的时候,韩彬不过是一个小记者。记者这个行当,光靠腿脚勤快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人脉和经验的积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哪懂这些,每天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找选题、约采访,吃尽了无数闭门羹。若不是三天两头替那些资历老的记者跑几个没什么油水的新闻发布会,赚一点少少的“外快”,韩彬早就在北京呆不下去了。

  然而希望总是能出现的,无非是迟些早些。韩彬明白这个道理,她咬牙坚持,直到有一天,杂志社主编周翼将她叫进了办公室。

  周翼对韩彬表现出十二分的欣赏,夸赞她勤奋努力,报道写得好,角度独特,采访详实,有深度够新颖,作为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入行没多久的新人甚是难得。当周主编轻轻拍着韩彬的肩膀,半是鼓励半是褒奖地说“有前途啊有前途”时,受宠若惊的韩彬便感到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此后,周翼多次带着韩彬出席一些层次较高的研讨会、重要新闻的发布会,甚至还有高档酒会……韩彬俨然成了他的随行秘书。当然,她知道周翼是在帮助她,提携她。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韩彬将年过五旬的周翼当做父亲一样来尊敬。

  北京的夜晚比白天好看,纵横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别样的四九城。酒店七楼的一个豪华套间里,韩彬正抱胸倚靠在窗前,凝视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流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陆离的光影,她身后的床上,周翼瘫在上面鼾声如雷。这原本只是平常的一次晚宴,周翼受邀参加,照例带着韩彬。宴席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大厅举行,规模不算很大,无非是一家风头正旺的新上市企业,打着“联谊”的名号,跟媒体老总套近乎。然而周翼却一反常态喝了许多酒,熏醉如泥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韩彬自然不能让主编在这样的场合丢脸,当机立断开了房间,连宴会主办方给的礼金也没有收,急忙忙架起周翼到楼上休息。

  房间里只有默默看夜景的韩彬和醉酒的周翼,一男一女,同处一室。韩彬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几分不自在,想要走,又担心周翼醒了没人照顾。正犹豫间,背后传来周翼迷迷糊糊的声音:“小韩……水,给我倒杯水……”

  “周叔,你醒啦!”韩彬赶紧倒了一杯温水,小心托起周翼的背,喂他喝了几口。

  周翼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喝完水,又重新躺下睡了。

  轻叹一口气,韩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双手握着玻璃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守着,愣怔出神。房间里静的很,只有周翼发出均匀的鼾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深了。

  韩彬有点架不住瞌睡,她犹豫了一会儿,搁下水杯,起身走进浴室,捧着清水扑了扑脸,最后还是决定洗一个澡。衣服上透着一股酒味儿,实在不好受。

  反锁上浴室的门,韩彬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秀丽的脸和一具凹凸有致的胴体。她打开淋浴喷头,让温暖的水淌过每一寸肌肤。自从和男友分手以后,两年来韩彬身边关系最密切的男人就只有周翼,想到自己赤身裸体在这里洗澡的此刻,外间的床上正睡着一个男人,韩彬的小腹间居然升腾起一股隐秘而蠢动的欲望……然而这股欲望转瞬即逝,韩彬不禁在心里笑话自己,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真正意义上的“男人”相去甚远,想谁不好!何况周翼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仿如慈父一般,刚才那种龌龊的念头无疑是对美好情感的玷污。

  洗干净身子,韩彬拧紧喷头。耳边的水声消失,骤然间,外面房间似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这把韩彬吓了一跳,颤声问道:“谁!周叔吗?”问完之后,又竖起耳朵贴在浴室的门上仔细听,门外除了周翼隐约的鼾声,什么声音也没有。错觉吧,韩彬拍拍胸脯自我安慰,这种高级酒店安保做的很到位,不太可能有人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来。

  穿好衣服收拾妥当,韩彬打开浴室的门出来。周翼在床上翻了个身,韩彬担心把他吵醒,蹑手蹑脚关了吊灯,只留床头两盏壁灯昏昏黄黄的亮着。她回到沙发坐下,刚洗完澡感觉嗓子有点干,于是端起之前倒的那杯水,“咕嘟咕嘟”一气喝完。汹涌的睡意随即袭来,韩彬最后瞟了一眼熟睡的周翼,放心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一个令人窒息的梦,幽闭的空间,黑暗,潮湿,韩彬全身被束缚着,无数条虫子在肌肤上蠕动,她能感觉到它们像蚯蚓爬过,留下腥臭的粘液……压抑,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在心底里尖叫。韩彬从来没有如此绝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只有狭窄的空间和恶心的虫子,没有光明,没有救赎,只有永恒的刑罚。

  当这种绝望的感觉几乎沉淀到最深处的一刹那,韩彬醒了。她醒了,但是黑暗、束缚、虫子依然还在。她被赤身裸体捆绑在沙发上,眼睛蒙着黑布,嘴里不知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耳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他的舌头正从上而下,舔遍韩彬的全身。

  “呜呜……呜呜呜!”韩彬使劲扭曲挣扎,惊恐的喊叫闷在嗓子里,含混不清。

  男人的舌头刚好游走到她的大腿处,对于韩彬的挣扎,他似乎毫不在意,他只是用点力按住她的双腿,防止踢到自己,沾满唾液的舌头,顺着腿部侧面的曲线滑下去,滑过脚背,一直到大脚趾尖儿,然后他张嘴将它含了进去,仿如美味一般舔弄。

  恐惧和羞耻,让韩彬浑身战栗,她一味挣扎,发出呜声悲鸣,泪水流湿了脸庞。男人舔吃了一番脚趾之后,颇有兴味地又从脚舔回到上身,含住她左乳的乳头噬咬了一会,而后继续往上,耐心且细致地舔净了韩彬脸上咸咸的泪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男人的手掌抚过韩彬的身体,令她寒毛倒立,这时他一把扯掉了蒙住韩彬眼睛的黑布。尽管屋里的灯光昏黄,突兀的光明依然让韩彬感到一阵目眩,稍稍恢复之后,她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周翼!

  看到韩彬惊讶地睁大眼睛,周翼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微笑着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小韩,你……认识我吗?”

  韩彬疯狂摇头。是的,她不认识这个男人。她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将她捆绑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玩弄侮辱她身体的男人?

  周翼的笑容更欢了,眼角的皱纹堆挤在一起,几乎要笑出“嘿嘿”的声儿来。

  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他完全清楚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在韩彬心目中的形象成功地从一个威严的领导逐渐向一个慈祥的叔父转变。可以说这样一种转变,完全是在他的谋划之内的。两年,与其说周翼有耐心,倒不如说他乐在其中。这是一种农人般种植的心理:你能看到一份稳固的依靠和信赖,在经过精心打理和费时培育后,逐渐于二人之间成长起来,某一天,当这种亲密的关系深入骨髓,这个时候,你再将它连根拔起——收获的季节有着撕裂的快感。今晚就是这样一个收获的季节,一切都是周翼事先安排好的,假装醉酒,给韩彬的水里下迷药,他连所有要用到的工具——比如专门用来捆绑的绳子,都早就准备好了。

  “我是你周叔!哈哈哈哈……我是你的周叔!”周翼指着自己笑道,他边笑边把那块用来蒙眼的黑布收回公文皮包里,“小韩,你听周叔的话,不要闹。你要看着周叔品尝你的身子,你是美丽的……可爱的小果实。我的奴……”

  韩彬闻言毛骨悚然,她终于清楚了周翼是怎么样变态的一个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韩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个老男人反复凌辱亵渎,他不仅在她身体的每寸肌肤、每个缝隙留下黏糊糊的唾液,甚至还从公文包里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轮番对她的敏感地带进行刺激侮辱。韩彬在周翼肆意玩弄下,哭得嗓子沙哑,以至于当周翼为了强迫她吸吮刚刚抠进过肛门的指头而拽出塞在她嘴里的两只袜子时,她已经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接下来,周翼又要求她当着他的面小解,而他则双手接捧她的尿液一股脑儿灌进了肚子里……周翼用手机记录了整个凌辱的过程。令韩彬不解的是,自始至终,除了塞在她嘴里的两只袜子外,周翼没有脱一件衣服。也就是说周翼并没有对她施行绝对意义上的“强奸”。韩彬当然不相信这是这个变态老男人对她的仁慈,或许他是怕在她身上留下犯罪的证据,又或许他根本就是个性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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