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这是……烧鸟店？”大吾跟着柏木掀开帘子，走进了这家看起来甚至有些破烂的烧鸟店。烧鸟店里的烧烤味很重，烤架上的熏烟弥漫在吧台兼厨房内，哪怕把烤架上方、也是店内唯一的窗户开到最大都无济于事。

柏木修带着堂岛大吾坐到吧台边。吧台狭小，二人收起腿，有些拘束。

“噢，柏木先生来啦，还是老样子吗？”老板熟稔地招呼着柏木修，在狭小的店铺内忙碌着。

“嗯。”柏木修没有多说什么，拿过老板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堂岛大吾没有怎么来过神室町的小店，如果说是各式各样的酒吧他倒还熟悉，这样的小摊子他就一无所知了。

“这里的砂肝[ 鸡胗]很好吃。”柏木修看堂岛大吾对这里有些陌生，继续说，“风间组还是三次组织的时候，我就和这里的老板很熟了。”

“那就是很久以前了……”堂岛大吾粗略算一算，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啊，我和老爹几乎把神室町的每个小摊都吃遍了。”柏木笑了两声，“现在开的新店我也会去吃，只是这些店都没有以前的老店有味道了。”

这时候老板端来了一盘烤砂肝，又给他们拿来了两个大啤酒杯。杯子里的液体不像一般浮着厚厚白色泡沫的深色啤酒，而像是浅黄色的气泡酒。大吾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口，立刻就知道了。

“这是嗨棒[ high ball，算起来是鸡尾酒的统称]。”

“嘛，就是这么回事。”柏木修没有继续解释烧鸟屋里为什么有调好的嗨棒，而是递给了他一串砂肝，“配酒很好吃。”

砂肝是盐烤的，大吾本来并没有觉得这串砂肝有什么特别，但在喝了一口嗨棒后，口腔里的酒水却莫名变得更加顺滑和鲜爽了。

“怎么样？”

“果然很……奇妙。”大吾一时语塞，只能说出这个词。他不知道柏木与风间吃了多少次才找到这种搭配，但他知道这一定要花费很多时间。

“你最近有去看过峯吗？”

“没有。”

“为什么不去？他不是你最倚重的人吗？”在外面不方便谈及组内的具体事物，柏木说得收敛。堂岛大吾原本安安静静地吃着烤串，冷不防听到柏木问了这么一句。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终保持了沉默。

“大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事如果不去做就会后悔。对我而言，老爹虽然死了，但我不后悔。我和他做过那么多事，就算他死了，我也能在下半辈子慢慢回忆。可是你……”

“我和峯没有什么。”

“我并没有说你们有什么。”柏木修看向了他，似乎看透了他的欲盖弥彰，“他受伤已经过去快一周，但至今昏迷不醒。如果他真的重伤不治，那你一定会后悔。”

“重伤不治？那颗子弹明明没有穿过他的要害，我看得很清楚。我只是因为东城会有事要处理，所以才耽搁了。”堂岛大吾低头喝酒，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迟迟没有去看峯义孝。

“大吾，你在逃避什么？”

堂岛大吾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他已经很久没有喝那么多酒了，他只觉得头脑发胀，心脏怦怦直跳。

他在逃避什么？他只是害怕是自己多想，他害怕他根本猜错了峯义孝的心思。

柏木修把他送上了车，保证他安全之后才离开。

“会长，回东城会吗？”

“……去斋藤医院。”堂岛大吾扯开自己的领带，好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一些。峯义孝现在正躺在斋藤医院里，他要去看看峯义孝是不是真的已经……

如果峯真的一直昏迷不醒，那他该怎么办？

斋藤医院在银座附近的小巷中，离开了神室町，大吾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他通过片濑联系到了斋藤医生，并申请了探访许可。医院的位置十分隐蔽，大吾带着保镖走过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的金属门，步入精致的和式庭园。落地的石灯台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恰到好处地照亮砂石小路。很快，一栋二层的小楼出现在堂岛大吾的眼前。

“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十名保镖将这栋二层小楼围住，堂岛大吾捏了捏眉心，推开了木制的屋门。这栋楼并不是传统的和式风格，而是西式的洋房。一层是客厅与餐厅，长长的餐桌，刀叉，水晶吊灯，装饰挂画，玻璃展示柜，壁炉，带有帘蔓的窗帘……几乎所有能想到的西式装潢在这里都能见到。

大约是斋藤医生提前通知过了，门后的女仆向他鞠个躬，并问他：“我是这里的护士，请问您要直接去见峯先生吗？”

堂岛大吾从未见过这样的护士，一时有些出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请您随我来。您喝了酒，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些解酒药吗？”

“不用了。”堂岛大吾跟着她走上了旋转楼梯，楼梯上铺着地毯，每一步都能陷进去，“他……一直没有醒？”

“是的，转移到我们这里以后，峯先生一直没有醒。”

“他的状况严重吗？”

“并不能算非常严重，目前的昏迷也属于正常情况。”

二楼是一段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各有两扇木门，护士带他走进了右手侧第二个房间。他还有没做好准备，峯义孝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房间内也是仿照西式的陈设，只是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病床。峯义孝安静地躺在床上，连接着一台心电监护仪，那台仪器发出有节奏的“嘀嘀”声。

房间里没有拉上窗帘，月光淡淡地洒在他的身上。

“按钮在床头，如果有紧急情况请按按钮，我现在暂时待在楼下。”护士向他交代完这一句就离开了。

堂岛大吾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时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峯义孝。

他慢慢靠近峯，月光下的峯义孝看上去就像一座大理石像，脸颊上的每一个角度都恰到好处，只是少了些许生气。大吾仔细看了看，峯义孝手上有好几个针孔，显然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打吊针。

“峯？已经过了很多天了，你还没醒吗？”大吾凑近他，轻声低语。

“护士说你的情况不严重，可是你为什么不醒过来？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来看你？”大约是酒精的作用，大吾的话比平时要多一些。他想看看峯义孝，想比以前更认真地看他。

他凑近了峯，他看着峯的脸逐渐放大，连眼睑上的睫毛他都能看得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他们的唇挨在了一起。

……这是接吻吗？堂岛大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他和峯……接吻了？

堂岛大吾立刻直起身，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

而且他还想再试一次。

他没有犹豫，再次碰上了峯义孝的嘴唇。峯的嘴唇既柔软又温热，完全不像是已经昏迷了很多天的样子。堂岛大吾闭上了眼睛，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不知道这样，峯能不能醒过来。大吾知道现在他的想法一点都不对劲，或许这是酒精的问题，但他就是忍不住会这么去想。

峯能不能因为自己的吻而醒来呢？

房间里的嘀嘀声渐渐加快了速度，表示病人的心跳正在加快。

“峯？你醒了吗？”堂岛大吾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看见峯义孝醒来的场面。但令他失望的是，仪器的声音又慢慢恢复平静，峯义孝并没有醒来。或许是吻让他出现了生理反应了吧，大吾失落地想，无论是谁的吻，只要接吻就可能会有反应……他的眼睛向峯身下的那个部位看过去，那里隐隐约约有些鼓起。

“真的有生理反应了……”大吾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认为这是自己挑起的，最终应该由自己负起责任。

“峯，你不用着急……我会负责的。”他左右看看，这间房间里果然附带着浴室，他便不假思索地向那处走去。

总之全怪酒精，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喝了。大吾却没有想过，以前喝过比这更多更烈的酒，他都没有喝醉过。

堂岛大吾很快把自己脱光了，热水从花洒里喷洒出来，很快打湿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发热，过了一阵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勃起了。他看了看自己挺立的阴茎，伸手沾了些沐浴露草草洗遍全身，接着又向身后那处摸去。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别人上床了。并不是说他没有欲望，而是东城会的担子实在太重，他每天都精疲力尽累得倒头就睡，连自慰都少。

都怪这该死的酒精……

堂岛大吾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手指却诚实地进入了他的身体。少量的沐浴露起了润滑作用，让他的手指能顺利地进入体内。刚开始的不适感过去后，很快他就觉得不满足，多加了两根手指。等扩张得差不多后，他用浴巾把身上的水珠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他已经顾不上了，赤着脚向峯义孝的病床走去。

脑袋里一团糨糊的他还下意识地去床头柜翻找避孕套，接着大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病房里是不可能放着避孕套的。

“峯……”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峯义孝的被子，轻手轻脚地分开双腿，跪上了床。大吾的屁股下就是峯义孝半勃的阴茎，但他不敢贸然地坐上去。

“还不够硬。”

大吾伸手撸动了两把，很快那根阴茎便直立起来。他没有再喃喃自语，而是掰开了自己的屁股，慢慢地朝坚硬的性器坐下去。坐到底时，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如果峯这时候醒着，能告诉自己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大吾的餍足中带着一丝失落，他没有发现心电监视仪的电极贴片已经离开了峯义孝的身体，与导联线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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