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阿鸟遥斗腰酸背痛地出发了。

昨天晚上他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些，浑浑噩噩之间好像又射了好几次……不行不行，再想下去脸上又要发烫了。

阿鸟提着伴手礼，坐在列车的座位上，稍微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今天还是早点回去吧，阿圣因为自己要去他家所以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奇怪，今天的事结束就行了。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来，只不过他从上次就看出大外一家有很严重的问题，自己已经和阿圣在一起了，自然也希望他和父母的关系可以改善，这样阿圣也会高兴。

反正这次就是一次尝试，而且上次阿圣说大外夫妇想让自己做他们儿子，这点未免也太奇怪了，自己要找个机会拒绝掉才行。

列车缓慢摇晃着，阿鸟不由自主地要坠入梦乡，昨晚睡得太少了，这点不能怪他。

很快，列车到达了目的地。

神奈川的车站没有什么改变，这次阿鸟准备快去快回，所以没有耽搁，快步走向交通线。之前他问了大外去的路线，看得出大外回答得不情不愿。

那个时候大外的神情，任凭阿鸟怎么思索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提到他的这个“家”，阿圣就会这么寂寞呢？

阿鸟遥斗和父母的关系还不错，每到过年也会回家去看看父母。大家一起去寺庙里祈福，祈求来年一切平平安安，大家身体健健康康，这个时候自己的心里就会觉得无比的平静。

他是幺子，上面的哥哥姐姐也像父母一样宠爱他，可是他却完全不是寻常人家幺子那种娇纵的性格。

只不过他不缺钱，所以才能玩黑胶那样 烧钱的东西。

换句话说，他确确实实没有办法理解大外的家庭情况。

一边想着，他到达了大外家。阿鸟在之前偷偷用大外的手机给大外夫妇发了讯息，尽量按照大外的口吻，告诉他们自己会来。

大外是绝对不会和家里联系的。

“呀，是遥斗来啦。”

“大外夫人，打扰了。”

“啊，快进来。还带了伴手礼，太客气了。”大外夫人接过了伴手礼，连忙摆到了餐桌边。

“这是应该的，我这次来是被大外拜托的，他说他现在回不了家，请求我替他来拜访你们。”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规矩，遥斗是他的前辈吧，竟然拜托前辈做这样的事。”

阿鸟遥斗正在脱鞋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这句话听上去虽然像是一般的客套话语，可是阿鸟隐隐约约听出了一丝恶意。

好像有哪里不对？

“先生他今天有研讨会，可能回不来啦。”

“那夫人您是……”

“我今天正巧休息，啊对了，遥斗午饭请一定要在这里吃。”

“好。”

大门被保姆关上了，是一个外貌平庸的中年妇人，看上去很是本分老实。

“这是斋藤枫，是平时来做帮佣的。”

“您好。”

斋藤枫向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自己忙活去了。

“如果……圣生他也有遥斗你这么乖就好了。来这里休息一下吧，这么远的路遥斗你一定也累了。”

阿鸟遥斗颇有些乖巧地坐到了餐桌边，大外夫人端来了红茶和菓子，他喝了一口茶，“可是圣生君他……难道不乖？”

“不，不是那种乖，或许说优秀更合适一些。”

“可是圣生君他是高材生……”

“那种程度就被称为高材生好像有点过分了喔。”

“但是，圣生君他这个学期的成绩是整个年级最好的……”

“那孩子是这么对你吹嘘的吗？”

“诶？”

“如果他不对你这么说的话，遥斗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成绩呢？”

“这、这个……”真实原因阿鸟遥斗当然说不出口，已经同居了什么的这种话怎么可能对长辈说。

“好，就算我退一步承认那孩子有几分才能，但是这样的行为可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怎、怎么办，好像让情况越来越糟了。

“不过，遥斗既然愿意做他的朋友，想来他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当然，圣生君他其实一直想念着你们，所以这次他才拜托我的。”

阿鸟稍微松了一口气。

“或许吧。”大外夫人不可置否。

“这是真的，圣生君虽然念书很辛苦，可是一直有在关注你们的动向。而且，一些有关你们的报道他也都会收集……这些不是他告诉我的，都是我不经意之间注意到的。”这些话并不是假话，大外搬过来的东西里，确实有一个小纸箱子，里面都是有关大外夫妇的报道。

“这样啊。”大外夫人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正当阿鸟以为她继续说和大外有关的事的时候，她的话题一转，指向了他，“不知道遥斗现在怎么样呢？”

“诶？怎么样是指？”

“比如，遥斗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真羡慕他们啊，有遥斗这样的好儿子。”

阿鸟觉得不妙了起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像是……

“啊，我现在住在离工作地点近的地方，和父母的关系很好，他们也会经常来看我。”这话里有一些不真实的成分，但是阿鸟觉得这是必要的。千万不能让大外夫人有认自己为义子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大外该伤心了。

“这样啊。”大外夫人的语气有些惋惜，“真好。”

“夫人费心了。”

“好啦，快吃点菓子吧，还有一会儿才能吃午饭 ，别饿着了。”

阿鸟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吃了一个，软软糯糯的触感在舌尖融化。

“真好吃。”

“那这一盒点心就给你啦，一会儿走的时候可别忘了。”

“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一会儿我让斋藤递给你。”

“真是太感谢了，圣生君他还拜托我拿一些东西回去，我可以先上楼吗？”

“当然，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拘谨。”

阿鸟再次道谢。

当大外夫人从他面前离开的时候，他才放松了下来，又吃了两个菓子。

大外夫人还真是……凌厉啊。

登上旋转的楼梯，阿鸟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他说要为圣生带东西不是胡说，过不了多久要到换季的时候了，圣生的衣服不是很多，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带过去的。

再说，他也想看看大外住的房间，那里面有没有自己上次没有注意到的东西？上次来他只是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而这次他是大外圣生的恋人。

恋人，真是甜蜜的词语啊。

书架上有很多书，大部分是侦探小说。他想起来，大外和他说过小时候的侦探游戏，不由微笑。在醒目的位置，放着年幼的大外和父母的合照。阿鸟拿起照片看了看，又放下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大外夫妇的情感还没有那么抗拒呢？

旁边的似乎是几本相册，阿鸟犹豫了一阵，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说了一声对不起，轻轻地翻开了第一页。

里面是大外圣生从小到大的成长印记，里面有小时候他趴在草坪上无忧无虑玩耍的样子，也有他和大外夫妇在一起放风筝的样子，还有他洗澡的时候一脸忧郁的模样。

原来小时候裸体的阿圣这么可爱，阿鸟用手指摩挲着塑封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外的神色就变了，他不再无忧无虑，而是显得心事重重。哪怕是在镜头前展露微笑，阿鸟都觉得这样的微笑是被人为强加上去的。不用怎么想就知道原因，可是这样的大外圣生让他心疼。

再翻过几页，那强颜欢笑的模样消失了，笑容变得自然、开朗，只不过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阿鸟觉得心脏被人捏了一下，把相册放回了原位。

阿圣……他现在是有多么想见到他，抱着他，安慰他。

下意识的，他拿起了旁边的相册。说是相册，更像是剪贴簿。

阿鸟遥斗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什么？

很像是自己背影的照片光明正大的摆着，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让他拍过这样的照片了？

阿鸟皱起眉，飞快地又向后翻了几页，全部都是他的背影。工作的背影，下班路上的背影，等JR时的侧影，照片密密麻麻，很多甚至重叠在一起。

难道……这是偷拍？

阿鸟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剪贴簿“啪”地掉在了地上，与木地板碰撞发出声响。

这……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在大外的房间里有自己的偷拍，还有这么多？他怀疑这些照片拿去贴在墙上都可以贴满整整一堵墙。

什、什么……阿鸟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大外他不会是这样的人。他用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把这本剪贴簿放回原位。

没事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对，会不会是大外发现了有人跟踪了自己？对，他之前出现在自己被袭击的地方，是他救了自己，这些就是他找到的罪犯留下的证据吧？一定是的！

阿鸟喘息着，慢慢平静下来。

他跌坐在大外的床上，慢慢地倒下去。

这里都是大外的气息，一个月前大外还与自己一起睡在这张床上。阿鸟遥斗深吸气，想要把这样的感觉记忆进身体里。大外是不可能伤害他的，大外是爱他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这个罪证提交给警察？甚至完全没有和自己提过。

小小的疑问发芽，很快就在他的心头盘根错节。

不，还是别想了，赶紧整理好东西离开这个房间吧。

他从床上爬起，拿出自己带来的能够放进衣服的袋子，打开了衣柜。

嗯……这个可以，那个也能穿。

忙碌中的阿鸟遥斗逐渐冷静下来。

嗯……这是什么？衣柜的最里面好像有东西。

那一瞬间，阿鸟遥斗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不知道是有什么在警告自己，不要去管那件衣服，让它烂在衣柜里就好。

只是他的身体早就行动了，他抓到了那件衣服。

那是一件衬衫，材质很普通，可能是大外不小心扔到里面去了。阿鸟狂跳的心脏暂时缓和，可是他已经察觉到了重点。

这件衬衫的纽扣，和那个被自己抓下来的，变态身上的纽扣一模一样！

阿鸟急切地翻着这件衣服，他想证明这件衬衫不是他所想得那样，可是他最终还是发现了袖口纽扣的丢失。

不……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了。

不会的……

剪贴簿，还有衬衫。

圣生君是不会伤害我的……

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变态。

圣生君亲口说过爱我的……

他就是那个，强奸自己，殴打自己的过路魔。

爱……

“阿鸟先生，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是……谁的声音？啊对了，是那个名叫斋藤枫的帮佣。

“这个请您拿好，请您慢走，注意安全。”

我该去哪里?

阿鸟遥斗走出大外的宅邸，有些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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