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人类需要所谓的『枕头』，人鱼不需要。我只要……只要此刻鼻翼前方的温暖，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发出淡淡的香气就行了。闭上眼睛，我感受到了阳光。那是在暗无天日的海底世界，任何一轮鱼造明月都无法比拟的艳阳，却又像皇祖母的手抚摸着脊背一般，往我的头脑中灌输了深沉而优柔的睡意。

好舒服……睡在阳光下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我闭上眼睛，神志逐渐飘离大脑，我的潜意识组成的海精灵却突然侵入了梦中的视觉。

“霖鱼，你还记得你逃离大海的理由吗？”

【风修】

“吓！喝呀！”

把我从梦中惊醒的，竟然是霖鱼的一声惊慌的叫喊声，我吓得差点在沙发上手舞足蹈起来，直到我的脚趾撞上了霖鱼的尾巴——“怎么了怎么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呈现在我面前的就是一脸冷汗的霖鱼。

“不……我没事……”她一脸心有余悸的感觉，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那个……风修，我没事，”她信誓旦旦地强调了一遍，“帮我拿点水来，好么？我好渴。”

“哦哟。”

我翻身下沙发，再回来的时候，霖鱼已经用手臂艰难地挪动着身体，靠着沙发背坐好了，她的鱼尾巴扬起拍打了几下，一片亮晶晶的鱼鳞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一杯水被她一饮而尽，可我看她的表情怎么都不像是喝够了的样子。

哎。果然，鱼是离不开水的吗。我看到霖鱼已经开始抓挠自己的鱼尾巴了，鳞片传出细小的“嘎吱嘎吱”摩擦声……够了。

让人鱼在自己家里变成鱼干，这是任何一个有正常悲悯之心的人类都做不到的事情！

在我的坚持下，霖鱼最终还是一脸悻悻的被我抱上小推车，跳进了泳池。

就这样，我们在别墅与泳池的范围内来回折腾了几天。我在泳池中和霖鱼尝试各种水下体位，可是她看到我的手指发皱就一定要我上岸去。我把霖鱼抱到床上、抱到客厅，她尝试拖着鱼尾巴各种挪动，只是我怕地板会把她的鱼鳞磨下来，尽量避免让她到地面上去爬。

日子过得飞快。依靠着人类这见鬼的适应性，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个月。而我，竟然已经完全熟悉了和霖鱼在一起的生活。

习惯了每天睁开眼睛，脚趾撞上霖鱼的鱼鳞；亦或是第一时间跑下楼，看着池底霖鱼安静的睡颜会心一笑，然后用香喷喷的热三明治把她唤醒。霖鱼的嗅觉很灵敏，我甚至怀疑她的大脑和人类有不一样的休眠机制——要不然她是怎么能在水底知道我的到来然后立刻醒来？

所以，这天一大清早，我兴冲冲地用超贵的鳗鱼罐头和自制的蛋黄酱精心制作了一块三明治。理所当然，也收到了霖鱼开心的笑颜。

啊啊，我的女朋友真的太可爱了，只是看着她伸出小舌头舔着酱汁的样子……等会，她为什么把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了下来？怎么还在叹气？

“抱歉……风修。你为我做了这么美味的三明治，我很开心，可是今天……我胃口不太好。”

“你怎么了？”

很难得，霖鱼露出了忧愁的眼神。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她也闭上了眼睛，任由我像摸着一只乖狗狗一样从头顶摸到她玉一般无暇的脸蛋，带着水滴的冰凉的手，与我的手背重合。“我，我没事，真的……就只是胃口不好。拜托了，风修，让我自处一会吧。”说罢，她就钻回了水中。

尽管吃惊和不解，我也没法对钻回泳池的霖鱼做什么。我只好耸耸肩膀，收拾早餐的摊子。等我再次回到泳池旁边的时候，我发现，霖鱼钻出了水面，只是她对着的方向，是正面向大海的那一边。

有些寂寞和小巧的身影，在我的视野下，与远方广袤的大海形成了遥远的衬托。

我瞬间懂了。

简单地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把我扔到霖鱼家乡的深海皇宫，就算人鱼的科技再先进、再神奇，我也一定会想念有着新鲜空气的陆地。

更何况，她好歹是个高级文明的公主呢。

“霖鱼——”我在泳池边，对着她的方向做出了双手喇叭，“霖鱼，我们去大海吧！”

“哎？”

最初收获的，是霖鱼的吃惊和抵抗。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条人鱼会这么抗拒去往大海，更何况她对家乡的思念都快刻到眼睛里了，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听到去往大海，霖鱼的眼神也是闪亮的，也许特殊的理由还是败给了对大海的依恋，她最终答应我——就在浅海的领域游一游，不要去往深海。

“呼哇……大海。”

还不等我的小推车到达目的地，仿佛是嗅到了海风的味道，霖鱼竟然迫不及待从小推车上钻了下来，用手臂拖着自己的身体，那让我夜夜魂牵梦萦的纤腰扭了几下，鱼尾鳍拍打着浪花就钻了进去。等我给自己带上全套潜水设备、背着沉重的氧气瓶下水的时候，被眼前梦幻般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今天并不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天气十分阴沉，海水甚至还泛着点浑浊的铁灰，然而这一切在霖鱼自带的光芒中烟消云散。她紫色的秀发在水中优雅漂浮，蓝盈盈的鱼尾摇摆宛如大海自身的化形之物，白皙而柔媚的身段穿梭于洋流之中，仿佛童话中的精灵依风而行，轻若无物。那明眸皓目仿佛在海水的滋润下焕发了活力，饶是在水下这般不佳的视野中，也看得我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

厉害，太美了，我的女朋友，真的是人鱼啊。

虽然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此刻的实感，竟然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烈。

她在水中与鱼群一起嬉戏的身影，她利落划开水流的尾鳍，她身上美到甚至有些神圣感的轻纱，好几次都让我差点忘却了呼吸……直到霖鱼一个摆尾停在我面前，我恍惚中察觉到了她晃动的手心。

“风修，风修？我们上去吧？”

“？”我当然是不可能说话的，但我相信自己挑起来的眉毛应该表达了“你这就游够了？”的问询。“嗯嗯，我们上去吧，上——去——”霖鱼把我翻了个面，然后一直不停地推着我的背，在海里绝对拗不过她的我只好划水上岸，并且把爬出水面的霖鱼搬上小推车。

自从霖鱼钻出海面、爬上沙滩之后，她的行动几乎每一秒都在肉眼可见变得笨拙。小推车不能走常规的楼梯，只能绕道另一边的无障碍设施，这个过程我连推带拉，耗费了很长时间。直到我把她重新放进泳池，那条大鱼尾巴哗啦一下钻入水中划出一长串白沫，感觉属于她的生气才逐渐回来。

“呼……”

我站了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准备把小推车放到仓库去，却累得一个趑趄差点没站稳。算了算了，还是先休息会，看看女朋友游泳吧。

“哗啦，哗啦”。霖鱼在池水中畅快地游泳，似乎在让水分充分滋润自己鱼尾的每一个角落。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音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很安心。

自从父母离开之后，再一次，和一个世界联系到了一起。

尽管这是一个神奇的、藏在深海里的世界。看起来，我本质上，还是有割舍不掉的东西啊。

我嘲讽一般地笑了起来，等我摸上自己嘴角的时候，却发现那是傻笑的弧度。

不对，不对啊。我笑的对象，不是我自己。我在笑我自己的幸福，按照潮一点的话来说，大概是我们人类的“小确幸”一类的玩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蓝色的鱼尾划破的水面与搅出的泡沫，我的心里就填满了这些东西。我突然发出了一阵寒颤，刚才的自己确实有些缺乏考虑了，如果把霖鱼送入大海，她就这么游走了怎么办？

如今的我，还能承受这种失去的感觉吗？

我爱她，八成比我自己想象中要爱得多，不是谁的代替品也不是在寻找谁的影子，我爱上的，就是这么一条蓝色的美人鱼。

“霖鱼……”

我伸出手，却抓不住那虚幻的泡影。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呼喊，霖鱼那边游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即一个摆尾就出现在了岸边。“风修。”就在她伸出手，那带着手蹼的手指即将和我触碰的时候，我们前方的视野，突然被一块过于巨大的阴影遮了起来。

咦？咦咦咦？这是什么？

看清楚了海里冒出来的那个玩意，我感觉心脏都漏了一拍，吓到我一屁股坐到了小推车上——巨大的后坐力却没能让我坐稳，最后还是从小推车上溜到了地上，这这这，这啥啊？《小美人鱼》的海神父亲的具象版吗？从海里冒出来的，海水组成的那个玩意，怎么看怎么像啊？这巨大的块头，得有五层楼高吧？这么高的身高，直接越过悬崖把视线投射到我和霖鱼身上也就很方便了，前提是这玩意真的有“视线”的话！

我去，我收回前言，真的，真的有！那堆海水组成的“海神雕像”竟然是活的！他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就精准锁定了目标，竟然还开了口，在远方阴沉灰云的衬托下，散发出西方的巨大鬼神一样诡谲的气场，他的声音仿佛隐藏着十道滚动的惊雷，震得我耳根子生疼，“霖鱼！找到你了！”

“不要，父王！”霖鱼也转向那堆海水组成的玩意……等会，父王？这么说，眼前的这玩意就是人鱼文明的老大了？但是这堆海水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生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出来的样子，这么说，是化身一类的东西？

“我不要回去！”

霖鱼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带了惊恐的哭腔这点我是听明白了。“霖鱼！”在眼前的高级文明之下，我也不知道我一个渺小的人类能做什么，但是，哪有男人能放着自己哭泣的女朋友不管？连鞋子都顾不上脱的我翻身入水，淌到霖鱼身边就把她抱进了怀中，入水对人类不利什么的，哪有安慰女朋友重要啊！

“哦？霖鱼，你竟然爱上了一个人类？让我看看……”那堆海水组成的『海神』竟然用一只手摸上了大概是『手臂』的那个部分，等会，那『手臂』上，不就是和霖鱼同款的高科技臂环吗？“哦豁，你竟然还做了那种事情？这么说，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我大惊，人鱼的科技到底是怎么检测到这种事情的？只不过霖鱼被我这样抱着，嘛，也算是摊在明面上了……等会，眼前的场面，仔细想想有点惊悚啊！我在人鱼文明的面前，大概就和一条小丑鱼差不多吧？我是不是得考虑自己的下场是不是变成珊瑚礁？

“父王！你回去！不要，不要为难风修！”没想到，霖鱼竟然从我怀抱中挣脱出来，伸出手臂就拦在了我前方，她的臂环再次开始亮起剔透的蓝光。

见到霖鱼的动作，『海神』竟然怔了一下。是那种明显认真的后退半步。这倒是把我惊到了，『海神』还竟然真的有一点所谓的“父王”的感觉？直到刚才我还把他当成一个天降神祇看待的，这下倒是感觉他的背后是真的有个活人（鱼？）存在了。

然而，过于巨大带来的恐慌感还是在，他开了口，依然是让我耳朵都快出血的雷霆万钧的声音，“人类之子！看起来，是你接纳了霖鱼！你知道，霖鱼是为什么会逃出大海吗？”

问得好，我想知道！

大概是看到我好奇的表情，『海神』来了个得意的后仰，“她是逃婚出来的！没想到吧！现在，你还要接纳她吗？”

【霖鱼】

我一脸尴尬地回过头，不出意料，看到了风修的下巴并没有闭合上。

这件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跟风修开口。不错，虽然『狂海风暴』是很早就准备好的魔法，可是下定决心逃跑，却是婚礼前一个小时的事情。事出紧急，我只能穿着一身婚纱，两手空空地求助安鱼，却没料到『狂海风暴』直接把我一路卷到了半空中。

我的脑海中还在千思万绪，没想到，风修竟然很快从吃惊中过度了回来。我的心脏开始砰砰狂跳起来，刚才父王的化身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慌张，不如说，和大海发生链接之后的我的事情被王宫的探查魔法捕捉到，父王出现在这里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必然。我惊慌的是，接下来风修会说些什么？说我是不检点的人鱼公主？亦或是……“那又怎么样？事实上就是，我接纳了她一个月啊！倒不如说，你作为父亲，没有考虑过女儿的幸福吗？”

咦？他说什么来着？人类，是这么勇敢的生物吗？

我第一次见到父王的化身都吓了一跳。面对风修如此直白的回怼，父王的反应是……哎哎哎？怎么又后退了啊？

“幸福什么的……做父亲的，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啊，但是……”不对吧，那个指挥海洋大军镇守关隘的父王，他的语气竟然会有些发虚？“咳咳。”终于，用两声咳嗽勉强找回了气场，“堂堂大国公主，嫁给一个人类，成何体统！”

“人类怎么了，你看不起人类吗？”背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竟然是风修在水中迈步，向着我的方向一点一点走了过来。说真的，比起他在陆地上的灵活行动，在水里的他像是扛着万钧的阻力，那笨拙的行动……不知道为何，却一点一点，把我的心脏温暖了起来。就和他抱住我肩膀的手掌心一样温暖。“霖鱼的……父亲，『海神』大人！请允许我这么叫你。虽然人类的文明还在萌芽，但是，你要不要考虑走出大海看一下？人类的文明，总有一天会赶上你们！还有啊，你们那么高的科技，也没能给一个公主的幸福啊！要不然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呵！不知廉耻的人类，难不成你就能给她幸福？”父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

我想出言提醒风修不要去惹怒父王，没想到他竟然在我的背后大声喊话起来。

清脆利落，像海风一般的声音。

“能啊！我就是能啊，所以，父王！请把霖鱼嫁给我吧！我不知道您懂不懂人类的礼仪，总之，我就按照我们人类的流程走了！我发誓，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和霖鱼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我们要成为终生的伴侣！我坚守今天的誓言，我们一定能够坚守今天的誓言！”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声嘶力竭。我本想说，你不用吼得这么大声，父王的化身是魔法收音，能听见的……然而，说不出来。

泪水像凶猛的洋流一般冲出眼眶，湿润而温热。澎湃跳动的心脏被浪花冲刷，不算短暂的鱼生，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这种，被彻头彻尾的幸福包围的感觉。

无需多言，我回过头来，坚定地扑进了风修的怀抱中，他惊讶也好、感慨也好，总之，我不想放开手了！

“如何，父王？”风修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得以地扬起了眉毛，“呀啊，虽然我一个人类叫父王挺奇怪的，但是您看，您女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啦？”

【风修】

我见证了那位看起威猛、实则傲娇的海王父亲的退场。果然，他刚刚出场的时候没有直接把我秒掉，我就猜出了有缓和的余地。

然而，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紧紧地拥抱着怀中不断喊着“风修，风修”的霖鱼，把下巴磕到了她的头顶，感受着她胸前波涛汹涌的热量挤压着我的胸膛。

“霖鱼。我不会放手哦。别看我长这样，我可是个信念坚定的男人。”我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再次感慨自己爆棚的运气。“霖鱼，我要再说一次。你的鱼尾巴，很漂亮，我爱你。请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呜……唔！”

霖鱼抬起头来，她的脸蛋已经羞得发烧，雪白的手握成拳头放在我胸口，“风修，你的腿……也很漂亮！我，我好歹也是知道一点人类的礼仪的，总之，总之就是，我愿意，我答应你！”

……

一个月以后。

“准备好了吗？现在感觉如何，鱼尾巴干不干？”

我看着身前，坐在特制的轮椅上回过头来的霖鱼。即使被毛线编的帽子遮住了鱼鳍样的耳朵、被长长的定制衣裙遮住了鱼尾巴，那略微偏厚的毛衣，依然无法完全掩盖她魔鬼般惹火的身材。

只是坐在轮椅上的气场，就绝非人类女孩可以比拟。

“嗯！风修，你的湿毛巾很有用的，没问题哦！”

霖鱼笑着点了点头，差点又要下意识抬起鱼尾拍打了，或许是想起了我的叮嘱，只得悻悻作罢……然而，那想追随本能却又无法完成的憋屈样子，萌到我差点失去推轮椅的力气。

不愧是从大海里出来的人鱼公主，怎么一颦一笑都这么可爱！

“咳咳……”我咳嗽了两声让自己淡定下来。“那好，我们出发吧。”

别墅外面的道路上，停着一辆改造过的超大型房车。之所以要买这么大型的，是因为我想在里面安装一个游泳池。

我深呼吸，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接下来的旅程，我要和霖鱼一起去很多地方……突然，霖鱼打断了我的思路。

“呐，风修。”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手指咕噜咕噜绕着一缕头发。“嗯？”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什么忘记带了吗？”

“不是……那个，我想说啊……就是，那天的回应。”

“嗯？”

“是这样啦！”从霖鱼的侧脸，我看到一丝红润慢慢爬了上去，她微微颔首。“我，霖鱼，我也想发誓……我会，做一个好妻子……尽管，尽管我是一条鱼，但是，我也想尽自己的力量，让风修每天都开心！”

害，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摸了摸霖鱼的头，收获了意料之中的舒服哼哼声，还有意料之外的绝美回眸一笑。

倾国倾城，作为海洋文明与一切美丽事务的代表。

我愣住，没想到旅途还未开始，我就已经观赏到了如此梦幻的风景。

怔在原地的我，还是被霖鱼挥舞的手召回了思绪。轮椅的轮子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转动声，我紧了紧手臂的肌肉，注意不要让霖鱼滑下来。我们一言不发，感受着幸福的空气像海浪一般把我们包围。改装好的房车，就在我们前方了。

（全文完）

小说相关章节：海与陆的誓言风暴过后的晴天